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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落魄那年,我强行包养沈遇,肆意折辱。
直到我家破产,我留下尚在睡眠中的男人远走高飞。
多年后,回国走出机场的那一瞬间。
保镖将我层层包围。
意识昏迷,醒来后我在一个仓库里。
沈遇一双黑色皮鞋映入眼帘。
他将鞭子抵在我的下颌,一字一顿。
「还敢回来啊,大小姐。」
「沈遇哥哥,这道题怎么做的啊?」
我单手撑着下颌,就这样看着前排戴黑色厚边框眼睛的男人,拿着笔正给站在旁边的女生讲题。
笔尖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落下一些我看不太懂的字符。
他讲题很耐心,神色不自觉地放温柔。
和面对我的时候一点也不一样。
于是我抬脚踢了他的凳腿一脚。
「你又怎么了?」
沈遇紧皱着眉头转身,刚刚那副温柔的神色像是面具,在这一刻瞬间瓦解。
我二话不说,直接拎着沈遇卫衣的领口,往我的方向扯进。
唇不管不顾地往他嘴唇上贴。
这实在不能算得上是一个吻。
沈遇挣扎的欲望太明显,而我毕竟只是一个女生,在力气方面实在是太吃亏。
于是他很快就挣开了束缚,抬手不断摩擦刚刚被亲过的唇瓣。
眼眶被气得通红,像一只被惹怒的小兽。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也不在意他的反应。
挑着眉故意评价道:「嘴这么毒,还挺好亲的。」
我转过头,眼神对准刚刚和他交谈的女孩,歪头扯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我们待会可能要做更过分的事哦,你确定要围观吗?」
余烟最终红着脸,眼睛泪汪汪地离开了。
教室瞬间就只剩我和沈遇两个人。
经过刚刚那么一遭折腾,他现在独自在一边生气,不愿意理我。
我扯过他垂在身侧的手,垂眼一轻一重地捏着。
他挣扎了一下,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没有用力,动了一下就不动了,任由我捏着。
「怎么,舍不得你的情妹妹?」
「需要我提醒你吗?沈遇,你现在从里到外都是我的。」
「沈家已经把你卖给我了,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在这里赌气?」
说到这里,我捏着沈遇的下颌,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强迫他以屈辱的姿势和我对视。
我这话不假。
所以落下的一瞬间,沈遇的身体就僵硬了一瞬。
……
沈家卖儿子这件事,在圈内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
左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儿子罢了,如果能讨顾氏集团千金的欢心,特别是在资金回流上能得到那么一点帮助。
那实在是……太好不过了。
商人嘛,为利所驱罢了。
所以我只不过在宴会上说了一句,沈家那个儿子还挺好看的。
第二天沈遇就被送到了我的私人住宅。
带他来的管家还在陪笑。
「顾小姐想怎么玩都可以。」
当时我拿着刀叉,正在餐桌上吃着早餐,斜眼看了沈遇一眼。
他明明很害怕,但还是捏着拳头不停颤抖的样子,取悦了我。
刀叉落在餐盘上的声音清脆。
我慢条斯理地扯过餐巾,擦了擦嘴,勾起一个笑容,直直看向沈遇。
那是一个对猎物势在必得的眼神。
「好啊。」
管家顿时露出一抹笑意,连忙将沈遇往我的方向推。
「诶好好好,还望顾小姐多多关照。」
关照的意思有很多,但在这里唯独不会是指沈遇。
我没有多作表态,只看着沈遇战战兢兢地往我的方向走过来。
心情很好。
最后让爸爸给沈家拨了五千万。
我在外的名声不是很好,前前后后包养过不少男人。
而他们对我的统一评价都是很难伺候。
骄纵的大小姐大晚上想吃城西的饺子,那你就算是在凌晨三点被吵醒也要去买。
不然就会遭受一顿鞭打。
不喜欢吃香菜。
不喜吃辣。
不喜欢冬天……
但凡有一个做错,那把挂在客厅的鞭子就会被拿下来,狠狠地鞭打在你的身上。
直到我解气为止。
而沈遇在惹我生气方面简直无师自通。
有一次到最后,我失了理智过了火。
然后别墅的灯火亮了一整个晚上。
私人医生在门外对着我,嘴张了又止,最后还是说出了口。
「大小姐,人不是这么折腾的。」
凌冽的寒冬,受了一顿鞭刑后,还要在门外跪五个小时不准起。
没有人能经得住这么折磨。
但沈遇能。
整个过程一声不吭,饶是我问了他很多次错没错,他都一句不答。
所以,我才一时失去理智,惩罚过了头。
一向自私到只顾自己的我,第一次没有因为这番指责发怒,透过门缝看着那个在睡梦中还疼得不停抽气的男人。
独自嘀咕:「真这么难受呐。」
最后还是对私人医生低头认了错。
「我知道了,下次会注意的。」
看着我长大的刘管家见状,瞪大了双眼,吃惊于我居然会乖乖认错。
我还是相当说话算话的。
在沈遇养伤期间没动他一根汗毛,纵使他也有惹我生气,我忍。
最后将茶几上遥控器扔到地上。
对着刘管家说:「不是,我凭什么要让着他。」
「到底是我包养他还是他包养我啊?」
刘管家将我扔在地上的遥控器默默捡了起来。
「当然是小姐你大人有大量,不和生病的他多多计较。」
我被这句话很好地安抚。
哼了哼气:「那是,是我不想和他计较。」
管家悄悄松了一口气。
结果我又捏紧了拳头:「当然他病好了,我肯定要找他算账的!」
管家悄悄捏了一把汗。
但在沈遇伤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个账也迟迟没有算得起来。
直到余烟的出现。
沈遇竟然背着我悄悄给她送早餐。
「你给我送过早餐吗!你就给她送!」
我对着跪在地上的沈遇大吼大叫。
「你早餐都是在家做好的。」
他默默回话。
我被噎了一下,又迅速发难。
「这是重点吗!我不准你给她送!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还老是偷偷去见她给她送东西!」
沈遇脾气也不好,和我对吵了起来。
「顾诗蓝,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红着眼睛,鞭子应声而下。
「你为了她和我吵架!」
结果这次沈遇竟然一反常态地和我动手。
我反应过来时,鞭子已经被他握住,扯过去扔到了地上。
最后我发了很大的火,我俩不欢而散。
对余烟更是没话说的厌恶。
和沈遇在教室收拾了一下后,我们去参加了一场宴会。
宴会结束。
我被沈遇搂着腰,低头吻着进了我的私人住宅。
粗喘的呼吸声在黑夜中尤为明显。
我伸出手摸着墙壁准备去开灯,却被沈遇握住了手腕。
他的手臂越过我的腿弯,将我从地上抱起,直接进入了卧室。
边走还没忘记吻我,五指与我紧握。
我被扔到了床上。
他滚烫的身体压了下来。
……
沈遇睡着后。
我才悄悄光脚下床,走到阳台打电话。
住宅的佣人都被我遣走了,现在偌大的别墅只有我和沈遇两个人。
刘管家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
「小姐,都收拾好了。」
「嗯,那我们走吧。」
挂完电话后,我再次走进卧室,混着月色打量沈遇的五官。
这时倒是挺乖的。
但估计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可见了。
我轻声走出卧室。
关上了门。
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别墅。
情况很突然。
顾家这么大的公司也是说倒就倒。
家族里的内斗从来没有停歇,是爸爸大意了,被小叔叔给钻了个空子。
我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
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家里留了一笔钱,准备将我送出国。
所以这段时间,我才懒得去管沈遇和余烟做什么。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往能让余烟在我眼前走到沈遇面前算我输。
以后……估计也管不到了。
罢了罢了。
我将飞机上的报纸往脸上一盖。
反正我也玩腻了,以后他爱跟着谁跟谁吧。
省得我烦心。
三年后。
我拖着黑色行李箱回国,在机场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心绪复杂。
拿着手机走出机场时,我还嘴里嘟囔。
「爸爸派来接我的人在哪儿呢?」
等按照消息走到相应位置的时候。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将我层层围着,一块抹布蒙上来的时候。
我想。
「坏了,我被我爸卖了。」
不知道是不是迷药下的不是很够,半路我就醒了。
车子摇摇晃晃到达一个地点,然后停了下来。
他们将我扛了下去。
扔在沙发上。
等人都走了之后,我挣了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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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绳索。
不是很挣得开,但也不是很疼。
就在我想办法挣脱绳子的时候,再次听到了脚步声。
一双冰凉的手掀开了我的眼罩。
一双黑色皮鞋映入眼帘。
我正准备说些什么求情。
一把小皮鞭抵在我的下颌处,将我抬起来,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眼前。
「还敢回来啊,大小姐。」
是沈遇。
我看他抬起那只拿着皮鞭的手,迅速出声。
「等等!」
「我承认前些年我是有些不对,但抛开一切事实来说,你就没有一点问题吗?」
沈遇的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
「抛不开。」
眼见他还是要动手。
我把心一横,闭上眼睛大声说。
「我怀孕了,你不能这么对一个孕妇!」
瞬间,皮鞭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沈遇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
他像是不可思议般用气音发问:「谁的?」
我别开头,不去看他现在的模样,破罐子破摔。
「你管他是谁的,反正不可能是你的。」
但逃避的念头才没起几秒。
沈遇就捏着我两颊的肉,将我的头转向他的方向。
与他对视。
「确实不可能是我的,三年零九个月,哪吒都生出来了。」
「倒是我低估了你到处玩的本事。」
沈遇自嘲一笑。
「顾诗蓝,你是不是没有心?」
沈遇最后一句话落下的时候,声音有些轻,尾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几乎会让人觉得是幻听。
但我听到的一瞬间,心脏还是止不住地一紧。
随后反应过来。
他怎么可能为我难过?
他不是一向最希望我放他一条生路,离他越远越好的吗?
果然,就在我低头回想的时候。
沈遇捡起皮鞭站了起来,背对着我。
语调冷漠地向四周的保镖发号施令。
「把她绑到我的住所,严加看管。」
「注意动作小一点,不要伤到她的肚子。」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仓库。
我被沈遇囚禁了。
别墅附近都是巡逻的保镖,窗户被铁栏封死,仅仅留出可以进出交换空气的缝隙。
我能活动的场地有限。
只要超出监控范围,就会从角落走出一个保镖。
双手背在身后,礼貌而疏离地示意。
「小姐。」
看似是守在这里提醒我不要越界。
但作为集团接班人的我敏锐地察觉到,这些人其实一直都不远不近地跟在我身后。
只等我触碰到沈遇划出的红线。
就跳出来把我拖回安全距离。
见我没有动身的意图,保镖上前拦住我,准备将我强行带回去。
我眯了眯眼睛。
将搭在腰上的手甩开,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你算什么东西!对我动手动脚。」
「我有脚,自己会走。」
……
我在后花园和保镖闹矛盾的事情还是落入了沈遇耳里。
第二天身边的人就换了一批。
那个保镖再也没出现在我面前。
而沈遇。
自从上次仓库不算愉快的会面之后,他像是故意躲着我一样。
没再和我见过一面。
尽管我无数次对着佣人或是保镖发话。
「让沈遇过来见我。」
他始终将我的话当耳旁风。
于是,我绝食了。
以一种无耻但有效的方式,逼沈遇出面。
10
沈遇端着小米粥上楼的时候。
我正光脚坐在床边,看着他无言。
最终是他先败下阵来。
叹了一口气,蹲在我面前,抓过我的脚踝穿袜子,然后套上拖鞋。
我将没来及穿袜子的那只脚抵在他肩头。
「沈遇,你准备关我到什么时候?」
沈遇顿了一下,抓住我那只乱蹭的脚,嘴唇不经意间擦过我的脚踝。
「等你生完孩子再说。」
我被噎了一口。
那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本来就是胡诌拿来哄沈遇的,结果现在变成了给自己挖的深坑。
「又不是你的孩子,沈遇,你难不成还想接盘吗?」
沈遇拿过放在床头的小米粥,舀起一勺在嘴边吹冷。
递到我的嘴边,语气透出几分漫不经心。
「嗯,那你答应吗?」
含在嘴里的小米粥差点被我呛了出来。
我狐疑地看着他。
有诈。
「你改变计划了?」
「改囚禁为攻心,然后想要我后悔来报复我?」
沈遇沉默地将一碗粥喂到底。
我觉得是我猜中了,所以他无话可说。
将勺子放入碗里之后,沈遇站了起来。
没动。
「你干嘛……」
最后一个呢字还没发出就被吞下。
——沈遇将我推倒在床上,手掌虚虚地圈住我的脖颈。
只待他一个用力,我就会脱力凋零在他的手上。
「多虑了,大小姐。」
「我觉得还是这样报仇来得比较痛快。」
沈遇说完这句话,就端着碗离开了卧室。
我却捂着脖颈狠声:
「混蛋!!!」
「你有本事回来再说一遍!」
11
这是我第二十一次逃跑失败。
我踢着花园里的石子,保镖不远不近地跟在我身后。
走近附近一座房子的时候,我听到了轻微的交谈声。
有些熟悉。
于是我往前走了两步,没等守在门前的佣人反应过来。
我已经推开房门,强行闯了进去。
面无表情地抱臂站在门口。
看着坐在里面谈笑的两人,我的语气平淡无波。
「是我小看你了才对。」
「沈遇,一处住宅藏两个女人,我爸爸都没有你会玩。」
余烟望着我,瞪大了眼睛。
沈遇皱紧了眉头,似乎是没意料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我看着他默不作声的模样。
顿觉有些好笑。
「怪不得平时想叫沈大总裁见我一面那么难。」
「原来是有佳人作陪了。」
「是我唐突,不打扰二位了。」
不愿意再看见两人相处的画面。
我转身拉上房间的大门。
12
我做了个噩梦。
梦里我见到了妈妈。
年轻女人容貌姣好,蹲在我面前拉住我双手。
「我们小诗好像又长高了一点呢。」
「今天天气很好呢,要不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春游?」
我拿着手里的风筝,高高兴兴地去书房找爸爸。
小小的手拧开房门的一瞬间。
我看到跟在妈妈身边的秘书姐姐尖叫着躲进爸爸的怀里。
风筝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
妈妈走进来,扇了爸爸一巴掌。
争吵之间,他们踩踏过我掉在地上的风筝,脆弱的骨架一瞬间分崩离析。
我张了张嘴。
想问,爸爸妈妈,不是说要去春游的吗?
转身却变了一个场景。
别墅里空无一人。
秘书姐姐站在我面前,将我辛苦折了几个日夜的千纸鹤全部撕碎。
将我推到地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没有妈的孩子,还妄想通过这些小手段留住你爸呢?」
「做梦。」
摔倒的时候,我的手臂撞上桌子的转角。
疼得我激出眼泪。
眼前的场景渐渐模糊。
瓢泼的大雨从天幕中倾撒,沈遇抱着余烟站在屋檐下看着我。
余烟面对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我。
向着沈遇靠近。
「沈遇哥哥,我们把她扔出去吧?」
「她好脏。」
沈遇张了张嘴,即将对我发号施令。
——雨却突然停了。
我听见有人叫我。
「顾诗蓝。」
语气有些着急。
「怎么这么烫?」
13
我醒来的时候,意识还不是很清晰。
旁边的人才走没有多久,床边还有他的余温。
喉咙干到发涩。
我摸索着爬起身,回想我这是病了多久,全身跟没有了知觉一样酥软。
「咚咚咚——」
门口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见我没有应声,她贴近门口轻声问我:
「诗蓝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是余烟的声音。
我迅速钻回被窝,背过身将被子盖过头顶,以为只要我视而不见,她就会识趣离开。
没想到她直接拧开门锁走了进来。
手里端着东西放在床头,对我说。
「我熬了些冰糖雪梨汤,你发烧两天才醒,现在喉咙应该不是很舒服,可以喝一点润润嗓子。」
余烟抿了抿嘴唇,犹豫片刻,继续出声。
「我知道你不太喜欢我,但我不会待很久的,我和哥哥商量了一下,准备出国留学了,你应该过不了多久就看不到我了。」
「你别和他置气,哥哥只是出于责任才会管我的,妈妈去世,我一个人不太好生活,他才短时间收留我,我就是个拖油瓶而已。」
见我从被子里钻出。
陡然对视上我的眼神,她的眼神像受惊的小鹿,好似马上就会逃走。
但她就像收到指令的机器人。
哪怕害怕,也还是要坚持将要说的话说完。
和沈遇刚刚来到顾家的样子有些像,固执而坚定。
「哥哥很在意你的,你离开的时间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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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一个人在阳台发呆。这两天你生病他也一直守着你,等你体温下降才回到公司工作。」
「你能不能不要再生他气了。」
余烟没得到想要的回答。
低着头有些难过。
过了一会才抬起头看我,却见到我端起那碗冰糖雪梨喝了一口,满脸嫌弃。
「齁死了,一点也不好喝。」
但那碗冰糖雪梨还是被喝完了。
余烟并没有受到打击,反而亮起了眼睛。
「那我下次少放点糖!」
14
沈遇是深夜回来的。
靠近我的时候,身上染了些烟草的味道。
混入我鼻尖的时候,让我有些恍神。
他以前从不抽烟。
身上永远都是经体温催发的皂角香。
仅仅只是三年的时间,曾经那个在我面前藏不住事的少年如今也悄悄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成为了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
他打开了床边的夜灯。
端详了我一会。
接着我感觉到他的手指停留在离我眉眼还剩一寸的位置,再没靠近。
他又关上了灯。
仿佛来这一趟,只是为了看我一眼。
眼见他的脚步声真的在远离,我抓着被角坐起来,再次按下夜灯的开关。
灯光亮起的一瞬间,我看见沈遇竟然一直在看着我。
——他刚刚竟然是在看着我后退。
我看着他的嘴角似是勾起了一抹笑容,脸上的毛细血管都在叫嚣。
我忍住脸红的那份难堪。
「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我卧室当小偷吗?」
这下沈遇是真的笑出了声。
「嗯哼,偷偷来看小偷为什么装睡。」
该死。
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原来他从刚开始就注意到我没睡着。
我被耍了。
15
见我真的有些气恼,沈遇才收起那副调笑的样子。
他走到我床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抓过我放在床面上的手,安抚地捏了几下。
像是在哄一只脾气不大好的布偶猫。
「好了,不逗你了。」
「余烟今天来找你了?」
经他一提醒,我才想起今天下午和余烟的谈话。
……
余烟站在我的床边。
目露出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怜惜。
「哥哥这些年很辛苦。」
沈家是后天起家,刚开始并不在豪门之列。
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沈遇爸爸白手起家后,沈母与其共苦多年还没享受到什么同甘的成果,比幸福先一步敲门的是离婚通知书。
分家的时候,沈遇爸爸只要沈遇。
余烟则由母亲拉扯带大。
单亲母亲带着一个孩子生活,并没有那么容易,母亲考虑到孩子的幸福,并没有再嫁。
直到母亲去世,沈遇才找上了余烟。
外人只知道沈遇他爸再娶后,家里有一个前妻留下的不受宠长子。
却不知道沈遇本就被父亲漠视,后妈进来之后,受到她的唆使,沈遇在沈家的日子过得尤为艰难。
也许最开始的时候,沈父想着他是自己唯一的血脉,还算有所顾忌。
但随着新娶的妻子接连生下几个孩子,其中还包含两个儿子。
沈父也就再没有顾忌。
所以在资金出现问题后,毫不犹豫地就将沈遇推了出来。
他本就被规划为一个筹码。
不是我,当时也会是别人。
「所以,纵使我对他百般刁难,他都不发一言。」
余烟听见我这么说,停下话语,瞪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
「果然和哥哥说的一样。」
她这句说的很轻,像是只是气氛刚好的一句感叹。
我没听清,皱着眉头问她说了什么。
她却再也不肯多说。
16
见我没有应声。
沈遇继续捏着我的手接话:「余烟不是很会说话,要是说了什么你不喜欢的话,你不要和她计较。」
听到这话。
我抽出被他捏着的手,伸手打了一巴掌在他手上,顿时留下一片红痕。
布偶猫被惹恼,伸出了尖锐的爪牙。
「我是这么好赖不分的人吗!」
沈遇像个傻子。
被打到的人丝毫不觉得恼怒,反而大着胆子捏住我的脸颊,挑眉。
「三年不见,脾气见长。」
我眯着眼睛,作势要扑到他的身上,将他脸抓花。
沈遇却及时松开了手,像是熟悉我的忍耐范围,很好地控制在尺度之内。
他站起身将我松散的被子塞好,将我刚刚按在他手臂上的手放回温暖的被窝。
「好了,很晚了,别闹了,早点睡吧。」
「晚安。」
堵在喉咙的质问没能发出,沈遇轻轻吻在了我的额发之间。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眸,清晰又明亮。
不是没有注意到从进来就一直云绕在他周围的疲惫。
特别在余烟说了那些话后,我就一直忍不住想问他,沈家的人那么难对付,他是不是一直都过得很辛苦。
直到这一刻,对上他的双眼。
我才明白,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我想问什么,知道我在担忧什么。
但不必多问。
他可以处理得很好,三年前是,三年后也是。
于是我收回了想要拉住他的手。
轻轻回应了一句。
「晚安。」
17
第二天。
我一下楼梯,还没靠近餐桌,就被余烟挽住了手臂。
她兴高采烈地指着放在客厅的几件礼服。
「诗蓝姐姐,你快挑挑哪件好看。」
「今天晚上要去参加一个宴会,看看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
我顺着她指向的地方看去,俨然是一排价值不菲的高定礼服。
沈遇见我又望向他,放下手中拿着的吐司面包,擦了擦嘴边的面包屑,接话。
「今天晚上沈氏牵头办了个宴会,邀请名单里有顾家。你也在被邀请人员里面。」
「要不要去?」
听到最后这一话,我下意识挑了下眉。
「当然。」
刚好,我还有熟人没有会面。
……
宴会里,觥筹交错。
沈遇自打进场之后,就被各个公司的代表拉着喝酒,洽谈工作事宜。
我是个闲人,没有什么人找我,躲在一边的香槟区喝酒。
直到余光扫到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
我才发现我等的人已经到了。
于是我装作不经意地放下了手中的香槟杯,去往了一旁的休息区。
果不其然,我才到休息区没多久。
脚步声就接踵而至。
虽然早就知道对方是谁,但我还是故意装作没认出来似的上下打量了她好几下,恍然大悟。
「啊,是秘书姐姐啊,好几年没见,你怎么老成这个样子了?」
我捂着嘴露出一个歉意的笑。
「不好意思啊,我出国几年,好久没回来,还以为是哪个没见过的阿姨呢。」
岁月未曾宽恕过任何人。
饶是林曼用尽了各种方法保养,但毕竟这些年思虑过多,加上频繁地怀孕。
她的老态肉眼可见,比起同龄人看起来老了近十岁不止。
这正是她的痛处所在。
所以她的表情险些没维持得住,但林曼显然是个段位高的。
很快就恢复了那副温柔可人的样子。
「哪里比得上你们年轻人,还青春正好。这都孩子妈了,怎么可能和以前还是一个样。」
她伸手抚摸着肚子,看着我笑。
「小诗,你也别老叫我秘书姐姐了,该改口了。医生说我这胎是儿子呢,你爸爸很高兴来着,昨天还给我请了三个保姆,生怕我摔了。」
「你说,哪里有这么金贵?」
果然,秘书这个称号让她感到不满。
从下层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位置,自然是不愿意再面对以前的经历。
但我听见这话,嗤笑出声。
「还在做梦呢,秘书姐姐。
「如愿把我赶去国外三年,进顾家的门了吗?据我所知,我爸爸就算在我走了之后,也并没有让你住进来吧。
「为什么呢?是他不够喜欢你吗?
「还是因为你没怀上儿子?真以为自己能母凭子贵吗?」
我伸手想抚摸上她的肚子。
而林曼却被这个简单的动作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险些摔倒在地。
我挑了下眉,望着对方大惊失色的脸。
「哦,原来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你记不得了呢。」
18
母亲去世后有一段时间。
林曼显然把自己当成了顾家的女主人。
仗着父亲对她的宠爱,每天进出别墅,对别墅里的佣人指手画脚。
而我因为年纪尚小,也没少被她用各种方式折磨。
这种情况在她发现第一次怀孕后变得更为恶劣。
她仿佛觉得自己稳坐了顾夫人这个位置。
决定要将我这个眼中钉给除掉。
但是她显然忘记了,顾家不是沈家,我的母亲也不是沈遇的妈妈。
老豪门之间,利益盘根错节。
牵一发而动全身。
长时间的得意让她忘了,其实我爸爸从没有允诺过她任何东西。
也让她忘了,我的母亲姓蓝。
一个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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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顾氏也毫不逊色的家族。
于是即使我从铺满毛毯的楼梯上摔落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她的孩子还是被强行拿掉了。
外公在我的病房外杵着拐杖对我的父亲发难。
「就算心儿去世了,只要蓝氏还在一天,我和小诗的舅舅表哥还活着一天,你胆敢给小诗娶后妈,蓝氏拼尽全力也要和顾氏对抗到底!」
父亲的脸色骇然。
他毕竟更爱利益。
于是林曼还没彻底恢复好,父亲也不敢再留她一刻,将她连人带行李扔出了别墅。
那天正在下雪,和妈妈去世的时候是一个季节。
我踩着林曼爬在地上的手,笑得天真。
「秘书姐姐,可是好像你也留不住爸爸咯。」
19
这件事显然给林曼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她并不清楚外公与父亲的交谈,只将这一切归于我的作怪。
脸色发白,再没有刚开始的趾高气昂。
随即她的脸色又变了变。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瞬间顺下了那口气。
我感叹她的变脸速度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像个变色龙。
无疑与她纠缠,我转身就准备离开。
头脑却在这时有些发晕。
我惊叹大庭广众之下她居然胆子大到直接对我动手?
但在看见林家人衣角的时候,瞬间了悟。
这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
林曼得意的脸色出现我闭上眼睛的前一秒。
「拽什么,还不是落到我手里了。」
……
清醒过来的时候。
我已经被绑在了一个杂物间。
几乎差不多的经历让我明白有些跤人不会只摔一次。
暗暗感叹下次我得好好再学一下防身术了。
这才开始慢慢打探周围的环境。
或许是害怕我发出声响求救,我的嘴唇被胶带封了起来。
但不知道林曼出于什么心理,在旁边破天荒地给我放了一台电脑。
看见画面中沈遇有些焦急的神情后,我并没有感到放松。
如果只是想要我消失牵动沈遇,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大费周章。
而很快,我就知道了她的最终目的。
20
没有多久,小叔叔便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走到了宴会中心的发言台。
他摆弄了一下台上的麦克风。
「诸位。」
话语落下的一瞬间,众人便停止了喧闹。
小叔叔看样子很满意大家的反应,接着发言。
「今天沈家的聚会,本来不应该打扰各位的。但由于我前段时间刚刚接管顾氏,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宣布这件事。刚好得到沈老董事长的授意,加上这个好消息在今天的场合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他故作悬念地顿了一下。
「从今天开始,沈氏归为顾家旗下,以后将会由我统一管理。」
这话一落。
仿佛激起了千层浪。
沈遇立马出声表示:「这个提议怕是没有经过董事会决策吧?收购这么大的事怕是要从长计议。」
小叔叔仿佛早就预料到了沈遇的这番说辞。
抬手制止了沈遇接下来的话。
「据我所知,沈总在沈家的股份占比并没有超过百分之五十吧?」
他接着从手上拿出一份合同。
上面俨然通过了大部分沈家股东的同意。
沈遇这才皱紧了眉头,明白对方筹谋已久,显然有备而来。
小叔叔不再看向沈遇,满是胜券在握的模样。
「这个合同已经由顾家董事会决议通过, 如果各位没有意见的话……」
「且慢——」
余烟从众人背后走出,被这么多人注意, 她有些胆怯。
但还是记得我的嘱托。
从包里拿出了合同。
「我手上持有顾氏大小姐顾诗蓝转让给我的顾氏百分之五十七的股份, 合同合法,即刻生效。」
余烟镇定了下神情,一字一顿。
「我一票否决你的提议。」
21
其实一早在坐车去宴会的途中, 只有我和沈遇两个人的时候。
我就知道,这次宴会并没有那么简单。
沈遇和我简单交了个底。
「我知道你想回顾家算旧账,但那边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小叔叔暗中勾结了不少人,你去了大概率也是有去无回。
「虽然我让你待我那里,也不是完全保险,但能拦一时是一时。
「今天估计他们就要下手了, 我安排了几个保安跟着你。」
临近我下车的时候, 沈遇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目露担心。
「万事小心。」
我了然地拍了拍他的手。
「放心,我们不会前功尽弃的。」
……
别人不知道的是。
在我开口要沈遇之前, 我们在沈家的阳台就见过面。
彼时沈遇蜷缩成一团, 蹲在阳台的边角。
正巧被我出来透气遇到了。
我那段时间正疲惫于和家里的斗争演戏,陡然看见浑身沾染着脏污的沈遇,没剩下什么好脾气。
「废物。」
突然被骂了一句, 沈遇抬起了头。
「只知道忍让, 只会被欺负得更惨。」
似是只是想发一通脾气, 我没打算再多说些什么。
沈遇却抓住了我离去的裙摆。
「那你能不能带我走,我可以帮你。」
我对这话存疑, 眯眼看了看眼前的人。
「你能帮我什么?」
沈遇抿了下唇:
「我听到父亲和你家的人联系,你总用得上我的。」
「而且我扛打。」
……
直到后来沈遇真的取得我的信任的时候。
他才发现我并没有到处打人包养人的习惯。
只是习惯做给别人看。
为演得更加像, 他提议让他在雪地里跪五个小时。
最后却是我不太想让他继续挨打了。
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
唯独因为余烟那次是真生气了。
那次用了不小的力。
……
他真的痛了,所以抢了我的鞭子。
莫名有些心虚。
……
我觉得我真的因为一枚棋子动心了。
但是我们之间只有合作。
我没资格干涉他的感情生活。
趁着机会我溜了。
一笔勾销吧。
……
出国后,我去了爷爷身边。
老人精神矍铄, 很不好搞。
最后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拿到他那份股票。
加上妈妈和我的, 足够了。
然后,我回来了。
22
后来计划有变。
我将合同给了余烟, 因为我知道自己确实太显眼了。
出了点意外, 不太好赶回现场。
但余烟基本没怎么露过面。
她最合适不过。
当保镖将我从林曼手中解救出来时,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林曼等人被赶来的警察带走。
而所有一切重归正轨后,余烟还是出国留学去了。
我拉着她的手扭捏道。
「也没有那么讨厌你。」
「可我是真的要出去进修。」
余烟笑了一下,似是理解我的口是心非。。
突然抱住了我,在我耳旁轻声说。
「再见啦, 诗蓝姐姐。」
……
等我回到家, 迟钝地意识到沈遇的动作的时候。
我伸手点住了他的额头。
秋后算账道:「为什么当时不说余烟是你妹妹?」
就算她不想让沈家发现余烟。
但他完全没打算给我解释,从开始就打算让我一直误会。
其心可诛。
沈遇却一口咬住了我的手指。
「非要这么算的话, 你不是怀孕了吗?」
「嗯?」
虽然被他囚禁没多久,生理期就被对方发现了。
但这件事我确实有些做得不太上台面。
沈遇拍了拍我的腰际。
「玩得挺花啊, 大小姐。」
我顿时被戳到痛处。
「你还说, 为了装得玩世不恭,我清汤寡水的生活被造谣得风生水起。」
看到沈遇颈间的领带,计从心起。
我眼睛转了转,转身将他压在身下, 火速抓住沈遇的手腕举过头顶。
用他的领结绑住。
「你不是问我在国外学了些什么么?」
我附身凑近到他的身前,鼻息和他交错。
一双眼睛隐含暗色。
「baby,tonight』s the night I will let you know.」
长夜漫长。
就让我慢慢诉说。
(全文完)备案号:YXX1J5y66Zs045peBt2jY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