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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头凤:看她乘风乱人间

枝头凤:看她乘风乱人间

简介:
清酒一杯,命数尽握,慧骨灵心踏红尘。 枝头凤:看她乘风乱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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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头凤:看她乘风乱人间》第 1 节 言如玉

    ()

    我陪赵渡在乡下苦读三年,他承诺考中后风光娶我。

    不想他成为探花郎后,便写信弃了我。

    他说要和荣国公府的千金成亲奔大好前程,封了百两银子打发我。

    我叹他只知我是乡里难得识字的女子,

    却不知我是荣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太后亲封的嘉静县主。

    1.

    我烧了赵渡的来信,卖了院子,把他送来的银子分散给了这些年帮过他的乡亲们。

    等我一身轻的回到京城时,正巧遇到三甲骑着高头大马身戴大红花锣鼓喧天的在游街。

    这是新皇登基后的第一次科考,格外重视头三名。

    赵渡身穿官服,玉面墨发,一脸笑意的享受着围观人群的称赞。

    只是这份骄傲没有持续太久,他看到了挤在人群中的我。

    「茉茉,你不要怪我,荣国公府权势滔天,他家的千金我得罪不起。」游行结束,他把我拉到一旁低声说道。

    「茉茉,你说过会帮我,如果让苏姑娘看到你,我就解释不清了。」他近乎哀求的说道。

    他以为我是一路追着他来京城讨说法破坏他姻缘的。

    「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你就成全我一次吧。」

    「我要的,你给不起。」我笑着看了看他。

    「那就这样,我还忙,先走了。」我拍了拍他拽过的衣袖说道。

    他愣在原地,许是没料到我会如此坦然。

    2.

    我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先去了禁军校练场。

    我从小在校连场玩到大,没人比我更了解这儿。

    我翻护栏进去,避开了巡逻的禁军,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主将帐篷。

    掀起门帘,就看到谢冠玉气定神闲的坐在冰炉旁喝茶。

    「可是想让本县主休了你?竟不去接我。」我靠着他坐下娇嗔道。

    谢冠玉转过身来,笑的很魅惑,伸手圈住了我「还未成亲,便敢休夫?此等悍妇,不敢娶不敢娶。」

    我咯咯笑道「想不到杀人如麻的谢将军,竟然怕我这小女子?」

    他把头埋在我肩上,用力嗅了嗅「怕,怕极了。怕你不回来,怕你真看上了那混小子,怕你留我一人。」

    我鼻头一酸,一滴泪落在了他的手上,正砸中他手背上那一条醒目的刀疤。

    3.

    我叩了荣国公府的门,开门的小厮见到我,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像是见了鬼。

    也是,毕竟在他们看来,我已经死了三年了。

    所有人都躲着我,只有母亲紧紧抱着我哭,全无往日的端庄。

    「母亲,长姐已逝,您可得当心,别是索命的妖孽。」一道软糯糯的声音传来,是苏兰伊,我的庶妹。

    说完她上前就要分开母亲和我,我转身干脆利落的赏了她一耳光。

    「我朝痛恨妖孽邪祟之说,堂堂国公府里竟还有人如此嚼舌根,这一巴掌便是让你长些记性,小心以后祸从口出。」

    她捂着脸坐在地上哭,我没再理会她,扶着母亲柔声说道「母亲,妙言回来了。」

    母亲抓着我的手,目光一寸不落的停留在我身上,生怕下一刻我就消失不见。

    4.

    跺跺脚朝堂都要抖三抖的国公爷,这辈子唯一失态的时刻,大概就是看到本已逝去的女儿平安无事的回来时。

    父亲急慌慌跑进来时,我正在吃冰汤圆,抬眼就看到了满脸泪痕的父亲。

    「妙言,是我的妙言,我的妙言还活着。」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父亲哭,从前他带着我骑马挽弓时,我手掌心磨出了水泡,赖在地上嘤嘤哭,他说「泪珠子都是弱者唬人的东西。」可如今,却在我面前哭成了泪人。

    晚上,国公府放了烟花挂了彩灯,锣鼓鞭炮齐鸣的告诉所有人「国公府嫡女回来了。」

    苏兰伊坐在桌前轻声道「父亲到底该留个心眼,别是旁人眼红咱们公府这泼天的富贵,冒充嫡姐。」

    我早知她会如此说,父亲回来后我便给他看过我的并蒂海棠白玉佩,是陛下亲赐的,只有这一枚。

    以及,除了父母再无人知道的那枚胎记——落在脚掌心,生出一朵莲花模样。

    父亲怒目看着苏兰伊「如今你姐姐回来,你该高兴才是。以后谁再怀疑妙言,通通撵出府去。」

    不怪苏兰伊不信,毕竟当年是她亲手将匕首刺进我胸口,在我几乎断气时亲自将我推入水流湍急的洛河。

    5.

    父亲不是没问过我这几年在哪儿,过的怎么样。

    可我说自己失忆了。

    那日同奶娘回京,行至洛河附近晕了过去,等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尼姑庵。

    姑子问我什么,都不太记得,便在庵里住了三年。

    直到最近随着师太上山采药,不慎跌落山坡,再度昏迷后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世。

    只是到底是记不起那日洛河边上发生的事了。

    母亲心疼的揽我入怀「想不起来便不想了,那样痛苦的记忆忘了好,忘了好。」

    父亲一脸愧疚,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该问我这些,定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才会忘记。

    所以在苏兰伊再次提起时,他才会那样震怒。

    「妙言,吃菜,多吃些,这是你最爱吃的螃蟹。」批评完苏兰伊后,父亲略带希冀对着我说道。

    6.

    我夹起一筷子橙酿蟹肉,味道不如从前。

    整个国公府,做这道菜最拿手的便是我的奶娘。

    我从小嘴刁,唯独爱吃蟹,只是螃蟹性寒不可多食,她便在蒸蟹时加入紫苏,后用鲜橙伴着黄酒喂蟹,中和了螃蟹本身的寒性。

    奶娘是陪着我母亲一起嫁过来的,待我如亲女儿,最后为了护我,死在了苏兰伊的刀下。

    父亲满脸慈爱的看着我「好吃嘛?若不喜欢,明日父亲便去宫里寻御厨来。」

    我笑道「好吃。只是终究不如奶娘做的。」

    苏兰伊听到这儿,脸色瞬变,低下头去。

    原来她记得啊,我以为她早忘了这些事,才会在我回来后依然如此嚣张。

    这笔账,我要和她慢慢算。

    死,是惩罚一个人最轻松的方式。

    我要让苏兰伊跪在我面前,求死。

    7.

    太后是我外祖母的亲姐姐,她说所有的小辈里,唯独我最像外祖母,骄傲、矜贵,又不失良善聪慧。

    听母亲说当年我和奶娘落入洛河后,太后调遣了所有人,在洛河打捞了七天七夜。

    人人都说我随着急流冲进了海里。

    太后为我修了衣冠冢,请了相国寺主持为我超度,又吃了半年斋饭,每每提起我总是哽咽。

    得知我安然无恙的回来,第二天便宣我进宫。

    「我的乖囡囡,这几年在外头受了罪,快让祖母瞧瞧。」太后抱着我又哭又笑,惹得一旁候着的妃嫔们也勉强挤了几滴眼泪陪着。

    「传哀家懿旨,嘉静县主平安归来,是祖宗庇佑,苍天垂爱,实乃我大周大福大运之人。着封嘉静县主为嘉静郡主,赐黄金千两。」

    待旁人都散了后,太后带我到隔间,拉着我的手轻声道「这几年幸亏有你。待事成后,祖母定会为你和冠玉赐婚。」

    我盈盈跪拜「妙言所有的一切,皆是祖母怜爱。祖母放心,妙言定会把事儿办成。」

    随着这道昭告天下的旨意一同出宫的,还有我发间的丁香紫玉步摇,这是太宗皇帝赐给太后的。

    坊间的流言蜚语还未散播开来,便被一道懿旨压了下去。

    太后说我是祥运眷顾之人,旁人谁又敢多议论半句?

    7.

    回到府里,苏兰伊一脸谄笑的迎了上来「恭喜长姐,得封郡主。」

    我看了她一眼,虽然她装出了一副恭敬亲和的样子,可眼里的嫉妒和惶恐到底没有藏住。

    只要我活生生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她动我不得,便只能日日惧怕我何时会想起来了她对我做过的事情。

    「既知是郡主,为何不行礼?嫡庶本就有别,更别提尊卑之差。」

    我坐在软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的很温和。

    她咬了咬唇,低头低声道「参见嘉静郡主。」

    「很好,以后若是再乱了尊卑礼仪,本郡主见一次罚一次。」

    我要一步步激怒苏兰伊,让她自己露出马脚。毕竟当年的事情我没有证据,她完全可以倒打一耙说我污蔑。

    果然,日落后她身旁的女使来了,代她向母亲请罪。

    「二姑娘病了,没法向夫人请安,还望夫人勿要怪罪。」

    我在一旁看书「既然妹妹病了,我这做姐姐的自然得去代母亲看看。」

    我可不会给她躲着我的机会。

    8.

    「今儿个是我大喜的日子,妹妹怎得病了?若给旁人知道,还以为妹妹是妒忌我呢。」

    我掀起门帘进去时,苏兰伊正翘着腿坐在卧榻上吃荔枝。

    「长…郡主怎么来了?」她慌乱的起身行礼。

    我笑的十分和煦「我虽是郡主,但到底咱们是姊

    ()

    妹,你生病了我自然得来探望。」

    说话间我的贴身女使竹芯带着一位蒙着面纱带着药箱的女子进来。

    竹芯是奶娘的女儿,是今儿午后才被母亲接到府上的。

    「郡主,乔神医到了。」

    苏兰伊一脸懵,我笑道「从前母亲忙,没时间操心你,如今长姐在,自然会疼你。乔神医的医术你肯定知道,放心,有她在,什么病都能给治好。」

    我没给苏兰伊反驳的机会,一个眼神示意,乔神医就打开了药箱。

    「二姑娘,咱们先来扎针探病吧。」

    这针头已经在毒水里浸泡了几日,中毒之人身体看似无恙,但会生出许多痱痘,瘙痒难忍,稍用力一碰,就会溃烂。

    这是我为她备好的第一份礼。

    我要瞧瞧,等她那张和她亲娘一样妖媚绝艳的脸毁了时,她会是什么表情。

    9.

    因着我如今的身份,乔神医给苏兰伊扎针时,尽管她不情愿,最终也只能认命。

    「听母亲说,妹妹先前就时常生病,遍请名医却无从医治。好在乔神医与我有交情,往后她便在我们府上住下来,专门为你调理身子。眼看就要成亲了,可不能拖着病体办喜事呀。」

    扎完针我笑着堵了苏兰伊想说的话。

    「以后每日午后我会来为二姑娘扎针,这个拿去抓药吧。」

    方子自然是对的,他们也当然不知道问题在针上。

    从苏兰伊院子里出来,乔黛摘下面纱笑道「倒真是把她唬住了,反正也没人见过乔神医真正的面目。」

    乔黛是谢冠玉军营里军医的徒弟,小时候我去校连场玩儿,便是她带着我。

    「你只记着,她的身子我交给你了,至于怎么办,你心里有数。」

    乔黛点点头「保证办好。」

    10.

    乔黛为苏兰伊扎了十天针后,她整个人容光焕发,气色也比先前好。

    「等到姑娘出嫁时,定能让探花郎眼睛望直。」竹芯陪着乔黛过去时笑着称赞。

    这番称赞让苏兰伊主动留了乔黛「神医既与我长姐有交情,不如再帮我调理些日子,长姐自然会记得神医的好。」

    乔黛笑着应了。

    肥鱼都是被欲望喂大的,最终也会被欲望的弯钩钓走。

    苏兰伊从小被亲娘调教的,不甘心自己庶女的身份,尽管我一直待她如同胞姊妹,可她却始终觉得只有让我消失,她的身份才能尊贵起来。

    我和奶娘去海庙为母亲祈福,回京路上苏兰伊来接我们。

    对她毫无防备的我,带着几个女使和家丁吃了她带来的食物后,四肢无力浑身战栗,才让她有了可趁之机。

    她杀完家丁们把他们推进洛河后,扎向我的第一刀被奶娘挡了,第二刀刺在了我的胸骨前,眼看着我昏迷把我推进了洛河里。

    她想要顶替我,成为荣国公府唯一的女儿,即便不是嫡女,也有着无尽的荣耀。

    11.

    历来放榜时,姑娘们都会坐在轿子里挑选对眼的举子。

    赵渡,便是被苏兰伊挑中的。

    赵渡和苏兰伊的这桩姻缘,是我一手安排的。

    陪着她的那三年,我时常会买新书给他,而那些书里的内容,都是此次科考的选题,他考不中都难。

    我知道苏兰伊眼界高,定会在前三甲里挑,必定会挑中长相最为出挑的赵渡,才会在他进京前开玩笑的说「听说京城的贵女都会在放榜时挑选夫婿,你若是被挑中可不能忘了我。听说京城最势高权重的荣国公府,也偏爱清流才子。」

    所以,当我知道赵渡和苏兰伊定了亲后,一点都不意外。

    中秋赏月宴我一手操办了,也给赵渡下了帖子。

    苏兰伊得知后气冲冲的来找我「他,毕竟还未成亲,怎好请他?」

    我看着账本头也没抬「前三甲都请了,单单不请他,说不过去。」

    苏兰伊气的眼里似要喷火,却也无话可说。

    从小她就事事都要与我争,虽然我从来都让着她,奈何她总是比不过我。

    我太清楚她在想什么,怕赵渡的心思会放在我身上。

    我偏偏就要戳着她的心窝来。

    12.

    中秋夜宴上,赵渡意气风发的进来,看到我时瞬间偃旗息鼓。

    这是我回到苏家后,第一次见外客,多的是想巴结我假意嘘寒问暖的人。我周璇在宾客间,余光瞥见赵渡一直盯着我看。

    「这位就是探花郎吧?果然一表人才,配得上我二妹妹。」我笑着举了酒杯敬他。

    他却只顾着痴痴望着我,直到苏兰伊狠狠掐了他一把才回过神来。

    「你是,茉茉…」他迟疑着说道。

    「赵大人说什么呢,竟听不懂。」

    苏兰伊抢话道「这位是我长姐,嘉静郡主。」

    赵渡还想说什么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本将来晚了,妙言没有生气吧。」

    谢冠玉站在我身后,挺拔有力,直把赵渡盯得低下头去。

    「这位是谢将军,我未来的夫婿。」

    这句话说完,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前院,瞬间悄无声息。

    13.

    母亲见状笑道「本想过些日子下了聘再说,太后赐婚,陛下主婚。」

    我回头去看苏兰伊,她靠在柱子旁浑身颤抖。

    她和京城里所有女子一样,爱慕俊朗出尘的谢冠玉。可谢冠玉对外宣称要孤身一辈子,断了所有媒人的路。

    如今见到赵渡失了魂一般的望着我,而谢冠玉要与我成婚,心里嫉妒到了极点,可偏偏当着众人不能表露,还要假惺惺的恭贺我。

    宴会到一半,我去换衣裳,特意从赵渡跟前走过去,果然,他借故出来跟着我走了半段路。

    「赵大人跟了我半路,可是有事?」我在拐角处停下等他。

    他讪笑道「看着郡主眼熟,与我认识的一个人特别像。」

    我看了一眼,戏楼上亮起了微弱的烛光,这是我与竹芯约定的信号,待到赵渡跟着我出来后,苏兰伊一旦离席就去戏楼点灯。

    「可是叫,茉茉?只是我记得大人说过,从此我们便当互不相识,以免影响了你和苏家姑娘的姻缘。」我佯装伤感的把话题引了过来。

    赵渡激动的抓着我的手「茉茉,真的是你。我,我不知你是荣国公府的嫡女,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我,我愿一生守着你。」

    「毕竟我们相伴了三年,如今我又怎好与妹妹争夺。」我看到苏兰伊在假山后,故意以她能听到的音量说。

    赵渡立刻一副忠贞的模样「她不过是个庶女,我怎会瞧得上她。你放心,明日我就与她退婚。」

    话音刚落,苏兰伊从假山后走了出来「好一对郎才女貌的眷侣啊,原来我那清白的在尼姑庵待了三年的长姐,竟是与男人鬼混了三年,回来后竟欺瞒父亲。这样不干不净的女人,我倒要看看父亲还会将你捧在掌心嘛,谢将军还会不会娶你。」

    14.

    我心中暗笑,一别三年,苏兰伊还是这般沉不住气。

    「妹妹?你,怎么在这儿?刚才的事情你听我解释…」我故意装出一副慌乱无措的样子。

    苏兰伊看了我一眼冷笑道「我若不在这儿,又怎会知道我亲爱的长姐,尊贵的嘉静郡主,竟是个吃锅望盆的下烂娼妇。你不过托生在夫人肚子里,凭什么就要比我体面?呵,不过你的体面,也就到此为止了。」

    苏兰伊不顾我的阻拦,回到宴席上就将我和赵渡早就认识的事情揭穿。

    母亲揽着我肩头,瞪着苏兰伊「今日宾客众多,莫要胡说,丢了身份。」

    「母亲护着长姐,可也不能任由她说什么便信什么。我们只当她在尼姑庵里清心寡欲,却不知她早就和这位新科探花郎勾搭在了一起。回京后竟还能装出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与谢江军定亲。这样的贱人,只会败坏我国公府的名声。依我看,母亲还是趁早把长姐撵出去,也好换个母亲治家严谨的名声。」

    周围的宾客皆是沉默不语,或是看着母亲父亲与谢冠玉,等着他们的反应。

    「你可知,污蔑郡主,是大罪。」谢冠玉冷冷说道。

    苏兰伊笑道「那敢问谢江军,若是郡主不贞不洁,欺上瞒下,又该如何?」

    「自会有皇太后削封罚俸。」

    15.

    苏兰伊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看向一直站在侧门处的赵渡。

    「你一直唤她茉茉,她也承认了。今日不妨当着众宾客和父母的面,把事儿说清楚,若你们真是情投意合,我主动退出,成全你们。」

    这话是引着赵渡把我们相识的事情说出来。

    可惜赵渡还没有蠢到那份上,母亲护着我,谢冠玉又把后果说的那么清楚。

    与其得罪郡主、国公府和谢江军,不如把一个庶女推下去。

    对他而言,有利可图,才是上道。

    「郡主不过是与我闲话几句

    ()

    家常,叮嘱我日后成亲了要好好待二姑娘。只是如今瞧来,二姑娘似乎并不属意于我。」

    苏兰伊脸色瞬变「你,你胡说。就算长姐她没有与你私定终身,可你们相伴三年是事实,抵赖不得。只要去查,去问,就能知道真相。」

    还不等苏兰伊再多说两句,管家便来报「公爷,门口有两位姑子找郡主。」

    我一脸欣喜「定是无闲师太,她说过京中会举办佛法大会,届时回来看望我。快请她进来。」

    无闲师太被带进来后,看着我舒了口气「贫尼担忧姑娘,特来瞧瞧。见姑娘无恙便也安心了。姑娘走得急,这些年在庵里抄写过的佛经贫尼都带来了,姑娘心烦意乱时可读一读静心。京城物欲横流,望姑娘不要迷了心智才好。」

    说完让人提来了一个匣子,当众打开,里面有些纸张已经泛黄,密密麻麻抄写的经书,的确是我的笔迹。

    苏兰伊自是不信的。

    「你,你串通好了这姑子来做伪证,怎得就这么巧?」

    我笑道「我若能串通,如何能布局好几年,还算得准妹妹今日定要如此害我呢?」

    苏兰伊愣了愣神,瞪大了眼睛「你,你这是请君入瓮。」

    我没再说话,谢冠玉看着她,眼神似要杀人「仅仅因为郡主借住的尼姑庵和赵大人同乡附近,便如此攀咬郡主。这般污蔑,郡主只要点个头,你便去天牢里过后半生吧。」

    苏兰伊跌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

    「罢了,这几年我住在庵里,都是妹妹替我在父母膝下尽孝。我蓦然回来,分得了父亲母亲的关爱,又有如此荣耀,妹妹嫉妒我一时失了智也能理解。今日之事,还请诸位全当没发生过。妙言在此谢过各位了。」

    说完我盈盈一拜行礼,宾客们慌忙将我扶起「郡主不必如此。」

    闹到这一步,赏月宴自是没办法再进行,大家便各自散了。

    16.

    「那赵渡,也算是个聪明的。」谢冠玉为我斟满酒笑道。

    我想起来赵渡混在宾客中一副巴不得快些走的样子便觉得好笑。「比起聪明,我倒觉得他是更在意自己的前途和名利。」

    「多在意一些也好,等咱们收拾完小鬼,再慢慢收网。」

    我靠在谢冠玉胸前,听着他强稳有力的心跳声,莫名的一阵心安。

    「从前中秋,奶娘都会为我做月饼。」我喃喃说道。

    谢冠玉轻轻替我捋着碎发「苏兰伊如今将要废了,你定会为奶娘报仇的,她泉下有知,也会心安的。」

    夜宴结束后,父苏兰伊被父亲禁足在自己院里,只留了两个有力的婆子看着她。她和赵渡的亲事,自然随水东流了。

    这一场中秋夜宴,她嫉妒长姐、污蔑郡主、觊觎姐夫,名声尽毁。往后便是芝麻官,都瞧她不上。这一辈子,她能看到的天地,只有国公府这个四方院子。

    这是我送给她的第二份礼。

    只是哪怕这样一块小小的四方天,她也不配得到。

    17.

    没过两日,看守苏兰伊的婆子来报,说她全身起了小红疹,脸上更是密密麻麻一片。

    「瘆得慌,叫人都不敢多瞧一眼。」来回禀的婆子是这样说的。

    母亲一辈子娇惯着养出来的,光是听婆子描述,已经浑身不适了。我安抚了母亲「我去吧,乔黛正好在府上,让她去看看。母亲放心,不会出什么事。」

    说起来,我觉得母亲已经对苏兰伊已经是仁慈至极,她心性善良从小被保护的很好。

    她从不认为父母债子女偿,她始终觉得父母罪不及子女。

    苏兰伊的生母罗姨娘是驻边大将盛纶送给父亲的舞姬,那时边关战乱,全都指望着盛纶戍边,父亲不得已将罗姨娘带回了府里。

    母亲好心待她,她却不满足于做妾。

    生下苏兰伊后,她想做贵妾,平妻,甚至想取代母亲。

    只可惜父亲一直疼惜母亲人,让她没有机会加害母亲。她便把自己的想法灌输给了苏兰伊,让她从小憎恨我嫉妒我。

    直到我十岁时,父亲去巡防,罗姨娘借着请安的名头做了点心送给母亲,母亲信她吃下了那点心,不久便毒发。幸好太医救治及时,把母亲救了回来。

    父亲回来后震怒,把罗姨娘交付衙门处理,最终她被流放。

    但这些年,母亲从未因为罗姨娘而苛待过苏兰伊,尤其是我不在的那三年,拿她当亲女儿疼爱。

    哪怕如今她被禁足,听到她身体不适,母亲依然会本能的担心她。她总觉得苏兰伊会变成这样,是因为生母不在,缺失母爱,才会性格扭曲。

    只是母亲的一番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18.

    我带着人还未到苏兰伊院里,就听到了她的哀嚎声。

    「妹妹这是怎么了?快让我瞧瞧,可别毁了容,毕竟天仙一样的容貌呢。」我进门后便关切的问道。

    苏兰伊转过身来怒目看着我,一张脸上血迹点点,狰狞极了。

    看来她终究是没忍住,挠破了。

    「瞧着,似乎是丹疮,这种病症会让皮肤溃烂,即便治好了也会留疤痕。可惜了二姑娘这张脸,算是废了。」乔黛拿着细针说道。

    苏兰伊不可置信的摇头「不可能,我怎么会得这种病,我听说过,除非是中毒…我,我中毒了,是你害的!」

    她反应过来后,扑过来就想打我,被身旁的婆子按住了。

    「妹妹,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胡说。我为何要害你?你一个区区庶女,在或不在与我而言毫无影响。况且所有人都知道,我特地寻了名震京城的乔神医来为你治病,又怎会害你。」我坐在一旁淡然说道。

    「她是假的,你随便寻了个人来唬我。我要见父亲,我要让父亲为我做主。」

    既然她提了这要求,当着一院子人,我自然得答应。

    父亲虽气她恼她,但毕竟是自己女儿,哪怕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会在国公府继续享福做二姑娘。

    看到她脸上鲜血横流,父亲还是心软了的。

    只是她不懂得抓着机会服软,反而一直指证我「父亲,她害我。她骗我说这人是乔神医,给我下了毒,才害的女儿这样。」

    乔黛听到这儿,缓缓解下面纱「国公爷,您在军中,想必是听过家师素阳先生名号的,早年间他行走江湖替人治病,后来投身军营为国效力。我是他唯一的徒弟,乔黛。」

    父亲点点头「军中知道素阳先生真实身份的,只有几位将军。你自小跟着她,你的医术我自然是信得过。」

    原来乔黛真的是乔神医,难怪当初谢冠玉把她送到我身边时说她能帮我的不只这一次。

    乔黛这一次,几乎是帮我把苏兰伊彻底钉死了。

    「说起来,若是被本身就带着毒素的蚊虫叮咬,也会得丹疮。二姑娘受尽宠爱,院子在花园子旁,虫蚁自然是多一些的。加之二姑娘喜好脂粉,偏偏是招惹蚊虫的,因此得了丹疮,倒也不奇怪。乔黛自信可以帮二姑娘治好,虽不能恢复十分容貌,但也能有个五六分。」

    不用我和乔黛再多说什么,父亲闭上眼连连叹息「留她一条命,便够了。」

    我知道,父亲已经对她失望至极。

    只是,这还不够。

    19.

    苏兰伊虽捡回了一条命,但脸终究是毁了。

    看守的婆子说她每日在院中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盯着海棠树发呆。

    我让乔黛回军营时传信给谢冠玉,可以动手了。

    这日晚饭后,我正与父亲母亲闲话,竹芯急急来报。

    「二姑娘疯了,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说,说郡主您是索命的鬼。」

    父亲冷哼一声「让管家备好马车,走,看看她去,再这样直接送去庄子上。」

    我扶着母亲一路跟着父亲到苏兰伊的院子里,刚到门口就听到她哭喊着「你别害我,别害我。我还不想死,不要索我的命。」

    父亲一脚踹开院门,就看到苏兰伊衣不蔽体坡头散发的在青石板上爬着。

    一旁的婆子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近日二姑娘古怪的很,我们也不敢招惹她。把饭菜放下后便退了出来,可是没多久就听到她在哭,进去后便看到她满院子跑,说什么有鬼魂在追她,要她的命。」

    「还,还说些什么,说郡主…」婆子支支吾吾的不敢说。

    「说!」父亲低声吼道。

    「说郡主不是她害死的,她只拿刀捅了郡主,郡主自己不争气,是被淹死的…」

    母亲听到这话,险些没站稳。

    「把这孽障给我捆了来,我要细细盘问。」父亲吩咐道。

    20.

    苏兰伊跪在父亲跟前,扯着父亲的袍子「父亲,父亲,您救救女儿,他们要找女儿索命,您救救女儿啊。」

    看来她被吓得不轻。

    ()

    我拆了她的亲事,坏了她的名声,毁了她的容貌,一步步突破她的心理防线,为的就是这一天她能自己露出马脚来。

    父亲从不藏污纳垢,家中族人无论谁,做了触犯律法的事情,一律交送到衙门。

    我让谢冠玉从军中找了几个身手好的,每日在苏兰伊睡了后在她屋外闹出些微小的动静,让她心中生疑后扮鬼吓了她一次。

    没想到她这么不经吓,一次就全部都说了出来。

    「你什么都没做,他们为何要找你索命?」父亲冷冷问道。

    苏兰伊略一思忖,刚要镇定下来,竹芯便进来了。

    竹芯本就与奶娘相像,今日穿了奶娘被害那日所穿的同款鹅黄色衣裙,是我特地做的一模一样的。

    见到竹芯,苏兰伊吓得缩成一团,方才刚刚恢复的一丝丝镇定荡然无存。

    「我不是有心要害你的,谁让你非要护着她。我只想让她死,她死了,我就是国公府唯一的女儿。我没想杀死你,不怨我。

    我和竹芯一起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原来女儿掉入洛河,后来失忆,都是拜妹妹所赐。女儿自认从小待妹妹极为亲厚,什么好的贵的都紧着她先挑,却不想妹妹竟是如此憎恨我。」

    母亲扑过来抱着我一起哭「公爷,我从来没有因为她娘的事情而怨恨于她,可没想到她和她娘一样的蛇蝎心肠,竟将我的女儿害到如此地步,现在非但没有反悔之心,还步步攀咬,其心之毒,溢于言表。」

    竹芯也在一旁哭「国公爷明鉴,您是知道我娘的,这世上除了我,她最疼的便是郡主了。她是湖边长大的,水性极好,若不是被人害了,即便是那湍急的洛河,她也是能设法上岸的。」

    父亲已经气的浑身发抖「去,马上去请府衙大人过来,把这丧尽天良的孽障给我带走。」

    只要父亲吐了话,苏兰伊被带进府衙里,他们总会有办法让她招供的。

    21.

    苏兰伊被审了两天,认罪了。

    她签字画押后我去看过她,双眼无神面目狰狞,哪里还有一分曾经的风光和贵气。

    「苏兰伊,你的罪行,可以立即判处斩首的,但是我替你求了情,瞧在我的面子上,你被流放了。不用谢本郡主,到底姐妹一场。」

    我站在她面前笑着说道,她抬头看着我,想打我,可被铁链禁锢着,动弹不得。

    人人都称赞我心地善良,但只有我知道,我从来都不是那纯善之人。

    让她死,实在是太容易了。

    况且,她还有别的价值。

    半个月后,府衙来报,苏兰伊在被押送去流放的路上,被人劫走了,正在到处寻人。

    父亲点头应了一声,便让人送衙役出去。

    「父亲也知道了?」

    天渐渐凉了,每日我都会煮滚烫的梨汤喝,我盛了一碗给父亲。

    「知道什么?」母亲疑惑的问道。

    「苏兰伊,不是父亲的女儿。」

    母亲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父亲叹了口气「我从前说过,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只知道自从她生下后我再未与那舞姬同房过,可事实是,我从未与她同房过。那日我醉酒,醒来她就在我身旁,盛纶又煽风点火,为了让盛纶安心打仗,不得已我才把她带了回来。

    其实你若是留心,会发现那些年京中凡是有身份有官爵的武人,边关回来都会带个小妾。这些女人,都是盛纶送的。」

    母亲回过神来,缓缓问道「难道,苏兰伊,是盛纶的女儿?」

    父亲点点头。

    「我起先不知道,后来又询问了几位同僚,大家都是醉酒后,身边躺着他的舞姬,只是这等事实在不光彩,加之他又表现大度,回回都说这舞姬赠予了,不好推辞,便只能带了回来。」提起此时,父亲脸色一沉,阴云密布。

    「我便让人暗中调查,才知晓了这一切。」

    母亲瞥了父亲一眼「那妙言回来受了那么些委屈,你也没有重罚苏兰伊。」

    父亲笑道「我的女儿是狐狸,她圈套步好了,我自然得按照她的计划一步步来。况且我的每一步都与身份相符,若是做的太过了,会被盛纶的眼线看出问题。」

    说完又看向我「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事儿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22.

    我眨眨眼「太后告诉我的,皇祖母早就知晓了苏兰伊的身份。」

    父亲略一沉思,朗声笑道「原来如此。我妙言竟是太后的人。」

    父亲说的没错,我是太后布的一局棋里,最重要的那颗棋子。

    当年苏兰伊把我推下洛河后,幸亏谢冠玉及时赶到下游,救了我,后来把我送到了赵渡同乡的尼姑庵里住,为的就是让我假意接近赵渡,让他能顺利的科考入京为官。

    赵渡,是盛纶和胡人公主的儿子,如今那公主已经做了女王。

    盛纶此人心思深沉,他把身边的舞姬培养成细作,挨个塞进了武将的后宅,方便自己获得京城内用兵的信息。

    他之所以如此防着京中,是因为他早已与胡人暗中勾通,还生下了赵渡。只是赵渡出生不久后,就被他的亲信——先皇安插在他身旁的人给偷走了。

    那人把赵渡带到了一处偏僻的乡镇后交给了当地一位秀才抚养,自己隐居山林。

    这样就没有任何人知道赵渡在哪儿,盛纶便是想找也无从找起。

    直到他去世前,才把赵渡的身世位置告诉了新皇和太后。正巧那时我落水,谢冠玉把我救上来后,太后便决定让我假死,以新的身份去接近赵渡,送他进京。

    我住在尼姑庵,每隔几日便乔装打扮后从后门出去,与赵渡见面。每次都会给他带一些书,里面的内容都是即将到来的科考试题。

    由此,赵渡进京赶考后,才顺利的留了下来,在京做官。只有这样,太后和皇帝才能不动声色又顺理成章的把控住赵渡,又不会惊动盛纶安插在京的眼线。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我把他也当做了一颗棋子,一颗让苏兰伊一步步崩溃的棋子。

    我暗示他去接近苏兰伊,我引着他说出我们相识曾经许诺的话,让苏兰伊按照我设定的路,慢慢进了我的圈套。

    听我说完这些,父亲连声赞叹「不愧是我的女儿。」

    母亲则是拍着胸口后怕不已「还好没出什么事儿,明日我定要进宫去找姨母讨个说法,竟让你冒这种险事。」

    说话间,管家来报,谢冠玉来了。

    从谢冠玉马车上搬下来了一个大箱子,抬进屋去打开后,里面蜷缩着昏迷的苏兰伊。

    「已经查到了罗姨娘的去处,她已经被盛纶秘密送回京,打理着盛纶在京的院子。」谢冠玉把查到的信息如实告知父亲。

    罗姨娘被流放后,据说是病死了。没想到早就被盛纶救了回来。

    「苏兰伊是罗姨娘的软肋,我们得想个法子让她们母女相见。」

    23.

    近日,京城里都在传,荣国公府家的二姑娘在流放路上被劫,后来找到时已经死了多时,人被带回来了,但国公府不要,衙门便给拉去了乱葬岗。

    我们在乱葬岗等了许久,罗姨娘终于来了。

    「若想让你女儿活命,明日三更自己一个人再来这儿。」

    罗姨娘找到的是竹芯假扮的苏兰伊,在罗姨娘蹲下身查看时递了消息给她。

    隔天晚上,她果然又来了,这一次没带人。

    而我们,也按照承诺,让她见到了苏兰伊。母女俩抱在一起哭了好一会儿。

    「你若是想让她活命,年底往边关送东西的事情,便要交给我们来做。」我和她谈条件,她略微沉思后,同意了。

    每年年关将近时,盛纶都会让人从京中采买东西送到边关,这些都是由罗姨娘负责,再雇商队拿着她的信物送去边关。

    谢冠玉只有混进罗姨娘的人里,才能悄无声息不被盛纶发现前往边关。

    在此之前,苏兰伊都住在国公府。

    父亲也和同僚们都通过气,让他们排查各自府中的眼线。

    一切就绪,只能年终。

    24.

    冬至那日,我和谢冠玉去看冰灯。

    他牵着我的手,轻声道「妙言,如果这次败了,以后不要想我,自己好好过,知道吗?」

    我用指腹摸着他手背上的那道疤痕,他其实不必亲自去,可我知道,他非去不可。

    只有让他亲手将盛纶捉拿回京,他才能睡个好觉,内心才能安稳。

    否则日日看着这条疤痕,他心里只有仇恨。

    「十岁那年,父亲去边关巡防,终于查到了盛纶通敌叛国的证据,可刚回京就被他的手下给杀了,我全家七十二口,全部死了。为了活命,我趴在尸体堆里,拿起一旁的尖刀把自己的手掌钉在了地上。果然,

    ()

    他们看到我手背鲜血直流,以为我死透了。」

    「他们一把火烧了我家,我忍着痛跳进河里游到了叔父家,活了下来。」

    「我家世代清流文官,为了报仇,叔父让我顶替了堂哥,进了军营。」

    「如今,我若是不能亲手杀了盛纶,我对不起我家七十二口人,更对不起为了我一直深居家中从未出过门的堂哥。」

    我轻轻抱着他,把头埋在他怀里「去吧,我等着你回来。」

    从我溜进校练场第一次见到这位少年将军,我就喜欢上了他。

    谢冠玉总说是我,让他在仇恨之外多了一分感情。

    但我这条命,是他救回来的。

    是他,让我有了新生。

    25.

    罗姨娘的商队出发了,谢冠玉带着最精锐的小队混在里面,顺利的过了一次次盘查,抵达了边关。

    戍边将士最高兴的日子,便是除夕夜,可以不受限制的吃肉喝酒。

    谢冠玉他们几人穿梭在将士们之间,伺候他们喝酒划拳,顺便把军营位置打探好。

    最好的一壶酒是送进帐篷给主将喝的,谢冠玉把酒送了进去,盛纶毫不怀疑的喝了,片刻后便倒在了地上。

    酒里掺了乔黛特意的无色无味蒙汗药。

    等盛纶一觉醒来时,已经被五花大绑了。

    谢冠玉手持兵符,号令将士们夜袭胡人军营,打的对方节节败退。

    没多久,胡人女王便得知了自己最重要的心腹盛纶,已经被擒拿的消息。

    为表诚意,她亲自来谈判。

    26.

    除夕夜那晚,赵渡作为新官,被敬了许多酒, 醉倒不省人事,被负去偏殿歇息。只是一觉醒来吼才知道, 自己已经在前往边关的马车上了。

    女王不肯承认自己与盛纶有所勾结, 谢冠玉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是让人带来了赵渡。

    其实细看, 会发现赵渡面向中带了几分胡人特征。

    女王以为这是谢冠玉的计谋, 始终不信。

    「我的孩子,锁骨处有一道血痕。」这是女王在生孩子后用匕首刻的标记,那时胡人王位之争厉害,她还不敢把孩子留在身边,以免成为自己的软肋。便给孩子做了标记后交给盛纶抚养。

    可盛纶没养几天,孩子丢了。

    谢冠玉解开赵渡的衣领,一道暗红色的血疤赫然出现。

    女王愣愣的看了许久后, 掩面痛哭。

    自从她做女王以后, 再未有过身孕, 可以说她就赵渡这么一个孩子。

    「只要让我的孩子平安健康,我同意与你们停战, 从此和平共处。」女王答应了我们停战的要求,并割了三座城池表示诚意。

    赵渡被带回了京,作为质子, 只有胡人十年不侵犯边境后, 他才能回去。

    不过女王没有保盛纶, 她声称自己不认得盛纶。

    盛纶被带回京,择日问斩。

    一同处置的,还有他安插的那些眼线。

    27.

    「我瞧着, 那女皇似乎并不在意盛纶。」谢冠玉一边擦着弓箭一边说道。

    我笑道「盛纶于她而言, 不过也是个颗助她登上王位的棋子罢了。」

    「明日他将要斩首,你去看吗?我给你寻了个好位置。」谢冠玉一脸邀功的表情。

    我耸耸肩「怪血腥的,不去。不过, 有一人倒是该去看看,也该瞧瞧她生父最后一面。」

    苏兰伊是在看完盛纶斩首后,才知道自己身世的。

    从此一病不起,茶饭不思吧, 眼看要咽气时, 竹芯总会想法子让她吃药, 然后再熬一轮。

    只是到底也没有熬太久,她最爱的五月来临之前,咽气了。

    28.

    太后为我和谢冠玉赐了婚, 皇帝亲自为我们主婚。

    荣国公府嫡女、嘉静郡主和最年轻的威远将军成亲, 满城庆贺。

    奏乐足足响了三天三夜, 街边施粥的摊点一长排,人人都喜气洋洋。

    谢冠玉来接亲时,当着父亲母亲和皇祖母的面承诺,往后绝不纳妾, 让我永远不会再勾心斗角, 会给我最简单的幸福。

    我要的其实不多, 有无名利地位都可,重要的是,能有人陪着我在天凉时喝一碗热腾腾的梨汤, 与我一起闲话家常,便足矣。

    庆幸的是,这人就在我身旁。备案号:YXX1Q41Npy1CyDogOzfeO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