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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拐骗进这里后,我和妹妹被当做疯狂孕育胎儿的工具。
无光的暗夜里,小屋内总会充斥着不同男人的声音,
直到我肚子里怀上了村长独子的孩子。
1.
我无力地趟在身下的柴垛上,努力沉下心来在心中计数,「三、二、一……」
沉重的脚步声准时出现在门外,木梯被踩踏的吱嘎声也越来越刺耳,缚在我身上的粗糙麻布好像也随着我紧张的心情变得更加绷紧,我缓缓吐出口中的浊气,耐心地等待着门外人给予我的第十四次死亡。
混合着土腥气和青草气的鞋底毫不留情的踩上我的脸,另一只脚也重重碾在我的肚子上,鼓胀感和疼痛感一起向我袭来,手腕和脖颈处也传来剧烈的痛感。
恍恍惚惚中,我隐约感觉到蒙在我头上的麻布被揭开,眼前混沌的黑影再次挤压着我那异物感强烈的肚子,血肉分离般的痛楚让我忍不住惨叫出声。
然而我内心却实在忍不住那涌动的兴奋感,那一团东西终于被摘掉了吗?
我下一次,是不是终于可以逃离这里了呢?
又回到来到这个小村庄的第一天,天还未大亮,各处农户家的鸡早已开始了打鸣。
一共经历了十四次死亡的我又一次面对新生,可我的内心早已经没有了任何波澜。
我所在的这个小村庄是社交平台上宣传很久的网络打卡圣地,不但景色优美,空气纯净,而且这里还有流传很久的长寿秘方。
据说在这里生活过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健康百岁的。
抱着这样的好奇心,我也成为了浩浩荡荡前来打卡的一员,但我没想到,正是因为我的好奇,让我进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小嘉,醒了没?快点,快点,咱们早上的祈福可不能落下啊」
小木屋外传来大娘的热情声音,招呼我来进行每日一次的祭拜活动。
祭拜村内的石像早就是这个小村庄的传统了,而且每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也都会欢欢喜喜的参加这种奇特的民俗活动。
我想到这里,突然有些心惊,明明是个度假的小村庄,即使游客再少,也不应该一直都看不到任何在路上拍照聊天的人吧,就像今日的祭拜,本应是极吸引人的参与性活动,可为什么在路上看不到任何一个外来者呢?
门外大娘的招呼声还在继续,我打开门,看到大娘胳膊上挂着一个小木篮,里面装着一个暗褐色的小玻璃瓶,还有一碟被煮过的猪肉,见到我开了门,大娘原本还在不虞的神情立马换上了笑脸。
我看向大娘小心翼翼的挎着篮子的模样,内心讥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不是说要去祭拜吗?去晚了你可要小心你的神明降罪啊!」
大娘还带着笑容的脸听到此或许是有些激动,面部控制不住地扭曲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原状,声音听起来还是那样的热情,但是却急促了不少,我沉默的跟在她身后,任凭她带着我去拜那所谓的神明。
要去的小庙建在村庄正中央的位置,确保每家每户都能以最短的距离,最快的速度来到这个小庙祭拜。
在前去村中央的路上,我离它的距离越近,就越有一种奇怪的感受。
仿若庙里有个肿胀膨大的东西在不断地注视着我,让我觉得我的身体也开始充气发胖,大脑也感受到越来越明显的眩晕感。
身体的强烈不适让我痛苦的皱起眉头,一旁盯着我的大娘立刻作出关切的模样。
「昨天晚上给你送的饭你没吃?」大娘表情严肃地有些凶恶,我低下头,略有些怯弱地说道「昨天晚上不舒服,就提早歇息了。」
大娘还准备询问些什么,但在听到不远处的隐隐约约的铜铃声时,就赶紧闭上了嘴巴,让我加紧速度向小庙跑去。
村中央的小庙已经有了很多村民去祭祀,但这种热闹的表象还是无法掩盖它原本破旧衰颓的本质。
庙前有一个斑驳的小木门,木门中部被挖空,上面并排挂着三个铜铃,外面掉灰的土墙上还靠着一根粗壮的铁棍,看来敲铃的村民早已放下铁棍,现在只剩下悠悠回荡的铃声在指引着还没来祭祀的民众。
许多村民已经开始自觉地进入庙中祭拜,熟练地摆放祭品,虔诚的在破旧的蒲团上磕头许愿,我跟在他们身后,随着渐渐蠕动的人流也进入了庙中,准备学着村民的模样开始祈愿。
庙内的蒲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每个蒲团旁边还放置着两只正在燃烧的白蜡烛,我小心翼翼地跪在蒲团上,头虔诚的低下,用余光环视了一下四周的村民,趁着他们闭眼虔诚许愿的时间,便抬起头来,想要看看那享受祭祀的究竟是个什么神明。
但抬眼望去,庙内只有一个一人高的人形石块,表面还凹凸不平,有些深度内凹的表面坑洞中好似还盈满着某种不知名的液体,有些顺着石块表层渐渐滴落,落在厚重的石像基座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只顾观察着眼前奇异的石像,却没有发现,在我身侧的两只正在燃烧的白蜡烛竟齐齐熄灭,一时间,庙内低低的祈福絮语声也消失不见。
跪在最前处的村长转过身躯,看向引起异常的我,突然在地面上猛磕了三次头,嘴中亢奋的感叹着「是神明的降福,这是神明赐予我们的新生」。
村长极度激动的神情仿佛将我看成了一块鲜美的肥肉,他眼中贪婪又渴求的目光让我浑身发抖。
还没等我有所动作,周围的村民就迅疾地按住我的肩膀,反攥起我的双手,让我不得不挺直身体看向一直贪婪地注视我的村长。
石像上流动的液体的滴答声还在持续,村长激动到颤抖的双手捧起供奉在石像前的玻璃瓶,稳稳地接住那不断在石像上流动的粘稠液体。
我在周围村民强硬的制服下,无法进行任何反抗,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村长拿着手中装满液体的瓶子向我走近。
腥臭难忍的气味从未封口的瓶子中逸散,就像是陈年放置的腐肉,强烈的血腥气和恶臭气令人作呕。
看向逐渐逼近的村长,我紧张的心脏在不断地跳动,周围寂静又沉默的场景更是让我身体发麻,面对着这样无助无援的场景,我只好咬紧牙关,压低嗓音「对,我就是神明给予你们的降福,村子遇到困难已经很久了吧,可现在你们却这样对我,这就是你们对神明的敬仰?」
我强烈的反问语气似乎把村长镇住了,身旁紧紧按压着我的村民好像也犹豫起来,攥着我肩膀的力气小了不少。
腥臭的液体还在刺激着嗅觉,在我忍受不住要呕吐出来时,村长终于大发慈悲的收回了他的手。
可村长的眼光还是死死地盯在我的身上,他那青白的嘴唇微微开合,粗糙沙哑的声音就在小庙响起
「刘三,去,告诉和她一起来的张婶,这几天看好她,让她多吃点,好好养养身子」
肩膀上的压力一轻,身边的村民也逐渐准备放开跪在地上的我,正当我以为逃过一劫时,后脑勺猛地传来一阵被击打的钝痛,剧烈的痛感差点让我以为这次的生命又仓促结束了。
3.
醒来时我还是在第一次居住的小木屋里,脑袋后的痛感仍旧很鲜明地存在着,我正准备从坚硬的木床上起身,但是却惊恐的发现我的肚子莫名其妙的鼓胀了起来。
我缓慢的拉开覆盖在肚子上的衣服,却看到有些细细密密的红血丝在肚皮表面盘踞着,看起来圆溜溜的肚子内部似乎还有生命在其中涌动。
「好恶心,这次发生了什么,我晕倒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看向自己那可怖的肚子,又想到行为诡异的村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肚子里的就是那老村长说的新生吗?
门外热情的张大娘已经开始敲门了,许久后没听见什么动静,就开始大力推拉小屋的薄薄木门。
我只是呆坐在床上,没有作出对大娘的任何回应和表情,大娘也不心急,只是把送来的黑乎乎的饭摆在一旁,用那过度爱怜的目光盯着我的肚子,语气也不复之前伪善。
「小嘉你啊,这几天多吃点,你怀孕了,可要对自己好点。现在不管你是给村子里生出个男娃还是女娃,你都是大功臣啊」
我仍旧是那幅面无表情的模样,任凭那个大娘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都没有一丝回应。
终于,大娘停下了她不断絮叨的话语,伸手轻抚了一下我的肚子,满意的离开了这个小屋。
我仔细回想着被打晕前的一举一动,可无论怎样,我现在这幅奇怪的模样都是极不符合常理的。
我挺起自己胀大的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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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准备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木屋外好似突然多了些热闹气,我之前看到有些表情麻木的村民现在脸上居然有了些笑容,好像突然发生了什么吉祥事。
一些在自家院子里喂鸡喂鸭的村民看到我出来了,居然还对我露出了笑容。我有点恶寒地看着这一切,突然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假且奇幻。
晚上的风已开始逐渐转凉,微冷的风从我的耳畔吹过,仿佛带来一阵阵悠远的铃声。
我下意识地朝着发声处走去,直到看见门上悬挂着的三个并排铜铃,看来我又到了那个破庙啊。
没有丝毫犹豫,我径直推开了还在半掩着的破门。
原来看到的粗糙的石像现在变得无比光滑,不管是那布满石像的小凹槽,还是不断滴落的液体,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石像前有一个半米长宽的小供桌,上面摆着精心放置的祭品,下面却放着两个瓷罐,白布把罐子顶部封缠起来,严严实实的捂盖着瓷罐内部的东西。
我摸了摸瓷罐的表面,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细细的灰尘。
这个瓷罐又给我带来了熟悉的悲痛感,一如今天刚刚见到这个破旧的小庙一样,总是让我在颤抖的同时感到惊惧。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密封的瓷罐。
瓷罐里装着好多节零碎的骨头,还有许多写满字的白色布条——求子。
每个布条上都无一例外地写着这两个字,这居然是个求子庙吗?
我略有恍惚的看着这个阴森的破庙,想到村民们那如同祭拜邪神一样的兴奋感,这里真的能求来子嗣吗?
庙门上挂着的铜铃又开始响了起来,我赶紧放下手中的瓷罐,仓促之间把它恢复了原状,稳定了一下心神,慢慢的朝门外走去。
现在应该是村民休息的时间,可是如今庙外却站了一排身体直立僵硬的村民。
他们望向我的眼神像是野蛮的凶兽,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做出强硬的动作。
看着他们狰狞的模样和平静的动作配合在一起,我的恐惧感略微减少了一点。
哦?是因为我现在的肚子里有着一个生命吗,看来他们的村长很重视这个不知什么来历的胎儿啊。村民们现在这样子对我,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这个「新生」吧。
「张婶,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她吗?你不想要孙子了?」老村长训责的声音压抑着火气,张大娘也唯唯诺诺地低头应答。
我被村长招呼着强硬的送了回去,这次一进木屋,我就被严格的看管了起来。
一日三餐还是按照以往的标准不间断地送过来,除了房门整日被紧锁着之外,其余的倒是没有异常出现。
房屋里没有什么坚硬锋利的东西,唯一的有点凸起的床角还被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
在我被关起来的日子里没有一个人和我交流,村民们送饭时也只是关注一下我越来越鼓大的肚子,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多余的行动。
我每日在狭小逼仄房间里活动,脑袋也如同生了锈,在被关的最开始时我还有过一些微弱的反抗,但连一点点的影响也产生不了时,我只能被迫放弃。
这天村民意外地允许我出了这个小木屋,但要求是我要在庙里为肚子里的生命祈福,据说这是村子流传的习俗,只有这样,孩子才可能更加健康。
庙门上的铜铃一直被拿着铁棍的村民敲击着,持续不断的铃声也一直刺激着我的耳膜。
我按照村民们的要求温顺的跪坐在蒲团上,一举一动的乖顺模样让村民们频频点头满意。
现在小庙中的村民已渐渐稀少,当铃声最后的余韵慢慢消失后,我便直接冷下脸,一直柔顺的模样也消失不见。
我看着自己好似九月怀胎的肚子,内心更加厌恶。
看着先前在供桌下摆放的瓷瓶现在被紧紧封盖好,我还是没有忍住自己想要打开的欲望。
当我再一次抹去瓷瓶表面的灰尘,想要揭开麻布时,却发现这次怎么也打不开了。
我听着瓷瓶里沙沙的响声,没有犹豫地,直接把它砸在了地上,在我记忆里,瓷瓶装的都是一些细碎的骨状物,可此刻它们却变成了一节节苍白的骨头。
一种莫名悲伤酸痛的情绪直袭上我心头,看着掉落满地的骨头,我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去大哭一场,我有种感觉,这个瓷罐中的骨头一定和我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情绪的猛烈激动让我的肚子也开始抽疼,我躺在遍布灰尘的泥地上,想起我的这次新生,明明我已经把肚子里的东西打掉了,可为什么这一次它又出现了?
我是不是永远也无法逃离这个诡异的村庄,永远也无法回去了呢?
寂静的庙内无人回答我的问题,只剩下身旁明明灭灭的蜡烛在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我想起一直敲铃的那个粗壮铁棍,又看了看光滑的人形石像,抱着对待这个村庄的巨大恶意,我想毁了周围村民供奉的求子神庙。
铁棍敲击着石像的头部,我似乎还没用力,它就轻轻松松的碎掉了。
看着这一幕,我更是加大了我手中的力气,一下,两下……直到完整的石像都被我敲碎后,我才放下手中的铁棍。
小庙里到处都摆放着蜡烛,大多数都比手指还要粗,而外面也都有许多村民晒干捆绑着的干柴,现在是点燃这个小庙的好时候。
我辛辛苦苦把柴火堆进庙里,将点燃的蜡烛仍在干燥蓬松的柴堆上,看着火苗逐渐冒头。
「你干什么,让你吃好喝好还不老实?要我说,就得直接把你关起来。」老妇人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就是不用回头我都能感受到她狠毒的模样。
我微微伏着身体,耳朵听着她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迅疾转过身体,捞起被扔在一边的铁棍,直直地朝她头部打去。
哐当一声,我没听到人体被重击的声响,反而听见了类似于铁片的物体被打击到的声音。
怎么回事?
我什么时候把堆在墙角的铁桶看成了人?刚才和我对话的不是一个老人吗,她现在去哪里了?
「哎呦,我的老天,怎么又让这个疯子出来了」
「你们站着光看热闹弄啥?不快点给她拖回去。」
耳边寂静的风声被喧闹的人声渐渐浸染,我不解的看向周围的一切,明明还是那一个村庄,可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些人?我所处的小庙呢,它怎么也不见了?
周围的人群嘻嘻哈哈,但统一的,他们都带着看笑话的神情看着我,我想起刚才有人说的疯子,这指的是我吗?
那我刚才点火烧庙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在做梦吗?
「怎么还站着不动啊,不是告诉你们赶紧的,把她带回去」
人群中不断催促的声音响起,才有两个老婆子不情愿地走过来,用力掐了一下我的胳膊,拉扯着我向外走去。
「你们干什么,不要动我,滚开」
我挣扎制止的动作被她们熟练地压制下来,两个老婆子拉着我还有心唠着闲话。
「你瞅瞅,这一阵子疯病又犯了吧,还怀着孩子,多造孽啊」
另一个老婆子附和着「就是就是,要不是这几年都没有小孩出生,我看也轮不到这个疯子撒泼。」
我被她们拖着拽着,口中再也不发一言,只是听着她们对我的评价与谩骂。
原来我还怀着孕啊,而且我还是村长的儿媳妇,那么上一次,我就是完完全全地在做梦吗?
我脑海里的想法不断交替着出现,在我还没有把周围的一切搞明白时,就稀里糊涂地被关进了一个屋子。
把我关起来的这一个屋子和我之前住的屋子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破旧木门,狭小房间,都是同样的令人感到不适。
我之前不是在做梦吗?那为什么梦中的房屋也会出现在现实里呢?
把我关进木屋后,两个老婆子终于松了口气,像再也不怕似的在门外叫喊
「小嘉啊,也别怪大娘狠心,要是不给你关起来,你再疯着闹事,那时候就算你怀着儿子也没人救得了你咯」
听到这话,我不禁走向木门,想要再听听她们还能说些什么,可当我碰上那吱嘎作响的木门时,那两个老婆子就像是被惊吓到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又剩下了我一个人呆在这个小房子里,在余下的安静时间里,我仔细地想着她们说我疯子后发生的这一切。
明明我还在庙里和一个老妇人对搏,但转眼间周围的情况就完全转变了。我所看到的不是真实,但为什么我身体的变化就作为真实遗留下来呢?
至于他们所说的疯子,那怎么可能是我呢?毕竟我可是一个有能力,有思考的正常人啊!
疑惑不解的我开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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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拍门「我要出去,我肚子好痛,我要出去。」声嘶力竭的嗓音不断从小屋传出去,但是却引不来一个人。
我有些烦闷的蹲在木门后,无力地把头靠在膝盖上,躬起来的身躯压迫到了我的肚子,带来些许坠胀感。
我掀开衣服,看向自己的肚子,圆滚滚的肚皮上洁净白皙,没有任何令人厌恶的血丝,这看起来就好似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孕期女子。
得不到任何线索的我只好安静地等待着,希望今晚送餐的村民给我一个细致的解答。
屋外的阳光逐渐退散,凉意也开始笼罩整个村庄,小木屋内没有任何照明的东西,我整个人都潜藏在黑夜里。
这么晚了,为什么送饭的人还不来,心中的焦急快要将我淹没,我不耐地用拳头捶打着木门,砰砰的响声在黑夜中格外刺耳。
良久,屋外似乎终于传来了阵阵脚步声,粗犷的男音带着极大的气愤与不满「臭娘们,拍什么拍,要不是老子看你有种,你还能活到现在?你早和你那贱种不如的妹妹进狗肚子里吧」
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断在屋外响起,那男人或许还嫌不够爽快,又泄愤的朝门上踹了几脚。
我不知道我现在该做出什么反应,因为在听到男人说的妹妹后,胸口中就被堵得喘不过来气,强烈的恨意在我脑海中席卷,我多想奋不顾身的扑向门外,狠狠地撕扯着那个男人的血肉。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我无法控制地咧开嘴角,喉咙中冒出渗人的笑意,悲痛过度后极致的平静让我整个人都有些扭曲,我好像隐隐约约地了解到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我所在的这个地方是地狱啊!
夜晚的时间已悄悄流逝,我在鸡打鸣的第一声里就睁开了眼睛。
此时晨光还未透过小屋,我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打理着自己卷边凌乱的衣服,用手轻轻地梳着毛躁的头发,耐心地等待着今日探看我的人。
小木屋中早已大亮,鸡鸣声也打了一遍又一遍,木门终于开始发出拉动的响声。
我慢慢垂下自己紧盯着木门的眼睛,整个人显得温顺又无害。直到穿着灰黑色布鞋的脚进入我的视线时,我才装作刚发现似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你今不闹腾了?最近可老实点啊,再疯着干些瞎七八糟的事儿,就直接给你腿打断。」
和昨夜极其相似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差点让我忍了一夜的心绪再度暴起。
我看着他那黄暗干瘦的脸,眼中冷漠,嘴上却开心地叫着「刘哥,我这几天头疼的厉害,都不知道干了啥,我没给你添麻烦吧?」
男人刚刚还烦躁不耐的脸在听了我的话后突然转变,一双黑色的小眼睛紧紧看着我,「许嘉,你知道今是啥时候不?」
「啥时候?不是去给小妹看病去了,前几天的事儿,你咋还问我?」
回答完的我顿了顿,随即又继续道「哥,老是在这小房子里头,我胸口闷得慌,看看能不能这几天出去转转。」
男人放下手中的木篮,示意着我把里面的碗筷都拿出来,「你要是跟现在一样,我会关着你?别急,我给俺爹说说,你好了就让你出来了。」
我笑盈盈地朝他点点头,直至目送着他离开木屋、锁上房门。
碗中盛放着的食物很少,我却丝毫不在乎,只是狼吞虎咽地吃着,感受着身体中丧失的力气随着饱腹感逐渐回流。
刚刚进来送饭的男人是村长的儿子,我的肚子里就是他的血脉,是被强制怀孕生育的血脉。
在小屋李待着的我丝毫不担心村长不同意我出去,因为我了解,对于一个已经恢复过来的疯子,一个失去了大多数记忆的孕体,我是十分安全的,不是吗?
果然,男人走后还没多久,村长就让几个老婆子打开了小屋,看着这几张记忆中熟识的面孔,我就知道,这次,我做对了!
我微笑地应对着周围关注我肚子的大娘们,声音放的极柔「神托梦告诉我了,说只要这个小娃出生了,咱村子的诅咒就能打破了。」
「害,你是有福气,可得好好给孩儿生出来啊。」
「张婶,让她多去庙里拜拜神,给小刘说一声,这也是他媳妇,拜拜对咱大家都好。」
看着她们谈论,我不发一言,任由她们将我可以去的地方一点点扩大。
村子中看热闹的人在大娘们走后也都逐渐散去,毕竟疯子恢复正常的事经历多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我看看屋外的天,微微将黑,这时候,村民们要么就在屋内吃饭,要么就早已上床休息,没人会关注我去了哪里。
我循着记忆里的路线走到村子中央,看向庙门,一模一样的铜铃在我眼前轻轻晃荡,发出几不可闻的声响。
庙内的布置也无甚差别,人形石像,狭小供桌,还有那被白布裹缠的瓷罐。
瓷罐!在看到这个瓷罐时我的心脏又开始揪疼,因为里面可是装着我的妹妹啊!
瓷罐静静地摆在供桌下面,一如妹妹死去时那平静又解脱的神情。
我的大脑开始钝痛,记忆的彻底回笼让呼啸涌来的情感将我淹没,我只能死死地咬紧自己的嘴唇,把凄厉的哭声狠狠地哽在喉头里。
小庙里蜡烛明明灭灭,把敬奉的石像打上了一层层晃动的黑影,让它在傍晚的暮色里显得更加阴翳。
我慢慢跨过蜡烛、贡品,攀爬到了放置石像的台阶上,粗糙雕刻的人形石像在光影中的压迫感渐渐散去,仿若只是一块再平常不过的石头。
石像下是用石块垒砌的台面,台面的缝隙用泥土封闭严实,整块台面就仿若实心一般无法塞进任何东西。
我将整个耳朵贴在石面上,屏住呼吸,感受着隐隐流动的水流声,这里是村子的泉眼,水从这里源源不断地流向四周,持续的供给村民生存的水源。
村子的不孕诅咒不是神明带来的,而是村民们长期饮用从石像下不断流出来的水造成的。
这里的水源并不干净,石台里面浸泡着曾经去世的历任村长的尸体,这也是这个偏僻小村子的习俗,只有石庙的泉水浸泡,方可护佑村民来生。
村子里的人都认为喝下这个泉水能够长寿,却未想到一年接着一年过去,村子里的村民不增反减。
长期饮用这种水源让细菌不断在村民体内增殖,很快就有大批大批的村民死去,剩下的要么就挺过了细菌的感染,要么就体虚气弱,在壮年时就如同步入了暮年。
即使还有剩下的妇女和男人,但是细菌破坏掉了他们的身体结构,新生儿要么就是畸形,要么出生即是死胎。
常年无法生育的村子渐渐走向没落,对神明的高度崇拜和对新生命的狂热觊觎使得村子中的村民不断欺压蒙骗外界的女孩。
一旦怀孕就强迫生下孩童,多次的生育与虐待让身体不堪重负,直至榨干孕体的最后一滴鲜血。
即使到了最后的死亡,村民们还会用生出最健康孩童的女体中取出骨头,一块一块的摆放进瓷罐里,再填上村民们求子的白布,让神明来保证村子有新的生命诞生。
当初在我和妹妹计划出游时,有关这个小村子的宣传就被网红大力推荐,它虽然不在国内,但宣传的长寿秘方与安然环境还是让我们抱着跃跃欲试的心态,本以为这会是趟愉快的出游, 可没想到,等待我们的却是埋葬生命的坟墓。
在被拐骗进这里后,我和妹妹被当做疯狂孕育胎儿的工具。
我们小有姿色的外表让村民对我们的关注度不断提高。无光的暗夜里, 小屋内总会充斥着不同男人的声音,直到我肚子里怀上了村长独子的孩子。
后来,我亲眼见到我的妹妹被整个村子的人凌虐至死,骨头又被刨出填进瓷罐里, 强烈的精神刺激让我成了一个疯子。
我仅存的记忆在脑海里不断自我构造, 自我背离。疯疯癫癫的我整日沉浸在虚无缥缈的幻境里。
人人都知道我是村长家的疯子。疯子有时候自言自语, 有时候又好似恢复正常, 断断续续的疯癫让村民们早已见怪不怪。
像这样既不会反抗又不会逃跑的女人让村民们几乎都没了警惕。就如同他们眼中此时的我一样, 一个温驯的、半痴的疯子。
我伏在石台上太久, 凉意已渐渐浸染了全身, 肚子也开始了阵痛, 刚刚强烈起伏的心绪让此刻的痛感进一步加剧。
我垂下头,漠然地看着引起痛苦的来源,现在的村子里孕着胎儿的就只剩下我一个, 村民们扭曲的信仰还认同它是打破诅咒的关键。
看来,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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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儿的出现,不仅仅是村子的「机缘」啊!
庙外, 夜色昏沉,人声寂寥,多户人家都已上床歇息, 我艰难地走出了小庙, 一刻不停地朝向自己住的小木屋跑去。
我的床下埋着一些鼠药和农药,本打算了结村长父子二人,但现在想想, 本来这个村子就是活人的坟墓, 其他村民又有什么资格逃脱呢。
村庄中有许多散养的鸡,它们常常在田地里觅食, 即使是晚上也不会回到主人家里去, 这给了我捕捉的极大便利。
我带着去掉鸡头的公鸡回到小庙,公鸡浸血的鸡头和羽毛早就让我埋进了土地里。
鸡血温热, 源源不断地从断口处流出,我把混合着农药和鼠药的鸡血抹涂在石台上泥土的缝隙里,还有人形石像的凹陷处, 每家每户的熟肉贡品我也完完整整的涂上了鸡血。
将一切做完后, 我就静静地在庙内等待着村民第二天的祭拜。
毕竟, 村子中没有谁会不想看到神迹的出现,也没有人会抵御「神明」的诱惑, 打破不孕诅咒的方法就放在眼前,既然这是「神明」的旨意,尝试一下又为何不可呢?
果然, 在我告诉村民这些异样都是神明的赏赐后,所有人都没有任何疑议。
家家户户上供的贡品都被主人收走,一些身体不好的村民已经开始大口大口的吃着这些被涂抹了鸡血的熟肉。
剩下的人看到这些村民疯狂吞吃的样子,也开始慌慌张张的争夺起来。石台上的泥土、石像上的碎石屑, 都被搜刮的一干二净。
我冷漠地注视着这些不断吞食泥土与血迹的村民,慢慢的退出了小庙。不知等到他们的药效发作时,看到我手中菜刀与斧头会是一种怎样扭曲的脸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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