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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将心向明月

王爷将心向明月

简介:
这是一个大权在握的摄政王,追求武力值爆表的心上人,却惨被抛弃的故事。 王爷将心向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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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将心向明月》第 1 节 又相逢

    ()

    「王爷,她……昨夜去了。」

    摄政王闻言,正在批阅奏章的手顿了一下,脸色未改,「去了就去了。」

    夜雀望着自家主子,他略微颤抖的手、逐渐发白的指尖,都在偷偷昭告着,他心里并非这样想。

    夜雀见他说完便沉默,无声行礼后溜了出去,生怕遭受王爷无端的迁怒。

    出来后,夜雀抖擞了精神,站在屋檐下值夜,这时,天空也下起了小雨,像是给那位女将军送行。

    夜雀身为摄政王的贴身护卫,与那位女将军接触颇多,知道她不像寻常女子骄矜,听闻战场上是个非常有风采的女将。

    女子为将,不多见,她自十岁起跟随摄政王,那时,王爷仅是一个小小校尉,一路尽心辅佐今上。王爷从名不见经传到了执一方之牛耳,她也从羽林卫一路高升至骠骑将军。

    再后来……就变了。

    王爷要推行新政,将军要给保皇派站队,两人就这么决裂了。

    朝中势力错杂,有王爷这样的中立革新派,有二皇子一类觊觎王位者,还有将军一行的保皇派。

    王爷不把保皇派放在眼里,皇帝病得要死,下面全是一群钟鸣漏尽的老呆子,除了将军。

    王爷因为她的「背叛」开始变得多疑、暴戾……

    去年冬天,陛下捱不过去了,二皇子篡改遗旨被发现,公然反了。

    那天晚上,王爷持着自己对她的扶持之恩,几乎是哀求将军,不要参与此事,那一次,王爷好像把这辈子的自尊都花光了。

    可是将军还是没听王爷的话,「清君侧」行动之中,她被暗算重伤,方一开春,人就没了。

    王爷多么骄傲的一个人,求她,她也不给面子,恼了以后,发誓不再与她往来,就连她病得要死,他也没再去看一眼。

    刚回忆到这儿,王爷的门訇的一声被推拉开了。

    「尸首呢?」

    「说已经葬下了。」

    脸色铁青的王爷露出一丝狐疑,「还没发丧就下葬?」

    夜雀只回道:「听说是将军自己的意思。」

    王爷抬起一只脚,刚要迈过门槛,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收了回去。

    一向冷静自持的王爷像是丢了魂,自言自语道:「明天还要上朝,犯不着为了她……觉也不睡了……」他喃喃念了几遍,和衣躺下了。

    第二日早朝,他在朝上说:「自陛下染恙,朝政松弛,君臣之道渐遭凌替,本王摄政以来,念及陛下子嗣单薄,不忍按律处斩二皇子,却被说成德政不举,威刑不肃,我意,变法一事当尽早提上日程。」

    陛下驾崩,二皇子已倒,将军也死了,没有再敢阻拦他推行新政的脚步。

    他回去辗转反侧了两天,再一到早朝,他就说要把将军的坟迁出王陵。

    他说,女将,不配给陛下陪葬,哪怕是陛下死前留过口谕,也不行。

    迁坟一事,兴师动众。

    守陵的宫女都来围观。

    将军一向是皇宫女子的表率,她常出入朝堂与沙场之间,得见她真颜的宫女不多,都以能为她侍茶为荣,向伙伴们炫耀时,形容她时,总是把手举到一个统一的高度,眼里亮晶晶的,「这么高,旗杆一样的,很神气!」

    死者为大,可是受人爱戴的女将军不仅要被迁坟,甚至还要被王爷开棺验尸。

    将军的陪葬物品,堪用单薄二字来形容。她一个武将,爱好刀枪,曾经王爷送过她很多,传闻中,飞将军的弓,霸王的剑,天下第一刺客的匕首……她生前视若珍宝。

    可是临了,她没有带走一件与王爷相关的东西。

    毕竟革新派和保皇派之间的鸿沟,已经强大到足以盖过他们的情分。

    她的脸被一块黄布盖着,王爷站在棺前几次伸手,最终没有去掀开。

    转而抽出她手里攥着的,一条绢布。

    那是一道密旨。

    先皇亲自手书,大意是:摄政王革新弄权之心,昭然若揭,二皇子乃阴侧之君,与江山无益,江山大权悬于二人之上,只要将军效忠先皇,先皇便将摄政大权交给王爷。

    而她,太过了解王爷。

    他有自己的骄矜与自傲,如果摄政大权是这样来的,他宁可不要……廉者不受嗟来之食,王爷此生,最讨厌的,就是就是来自别人的同情。

    哪怕是将军也一样。

    他怒了!不知因何而起地怒了,一怒就是滔天大怒,他恨不得把这女人的尸首拖出来鞭个八百次。

    然而,当他怒不可遏地揭开将军面上的布,他愣了。

    她去世不过三天,何以面目腐坏得如此厉害。几乎不可辨认。

    他顾不得尸臭,把将军僵硬的手臂扳起来,端详片刻后,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笑得从眼眶里摔出两颗眼泪来。

    他转身十分克制地掐着夜雀的肩膀,「我亲手教出来的好徒弟!跟我玩金蝉脱壳!」

    将军常年握剑,右手尾指严重变形,无法正常弯曲伸直,这居然成了王爷识破她诡计的突破口。

    王爷突然疯了似的大笑,笑得前俯后仰,但夜雀却未从他的笑声中听出快乐或释然,笑声之中,只有无奈和自嘲。

    王爷转身离去,半依半靠地掐着夜雀的肩膀,用仅二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咬着牙说道:「把她找出来!她就算遁了地,掘地三尺也要给本王找出来!找出来……」

    仿佛是为了引起夜雀的重视,他每说一个字,就要加重手上的力道,最后,那铁钳一样的手指,几乎要嵌进夜雀的肉里去了。

    那日在卫王陵,王爷将「掘地三尺」几个字说得掷地有声,可是他哪里真的有时间,去把这世上的土都掘上个三尺呢。

    他成日囿于奏章和朝会,根本无暇分心,如果仅是这些倒也还好,可是二皇子虽倒,其余党的势力却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趁着他推行新政的当口,频繁闹起义,刚开始一两年,整个大燕都乌烟瘴气,处处是起义军。

    等抽出手来挨个儿收拾完,他几乎都快想不起将军的样子了。

    不知道她在时,有没有留下过画像,不管有没有,摄政王都不愿意对着画像睹物思人,那会让他感觉自己很可悲,天下女人何其多,堂堂摄政王,怎么可以对着一个「叛徒」的画像顾影自怜,他决不允许,而且,他也是真的没空。

    伏案一日下来,头晕眼花,出了御书房,尚有一干大臣在等着他去接见安抚,一日下来,没有半刻属于自己的时间。仅有公务处理完毕,出宫回府的这一段路,他可以想想自己的事,想自己,为何要争权。一开始,是为了自保,接着,是为了荣华富贵,然后,是为了自己的拥护者能受益,再后来,就不知道了。

    这年秋初,百官开始拥护摄政王正式登基称帝。

    说实话,他如今和皇帝的区别,也就在于不住在皇宫了,出行仪仗,吃穿用度,几乎与皇帝无差——当一个摄政王已经让他感到厌烦疲倦,如今还要让他兼职当皇帝,再附上个后宫的三宫六院,摄政王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

    他其实,一直都不是一个贪恋权势的人。

    百官成日催促,他渐渐萌生了退意。

    他将某亲王的六孙,一个方满十二岁的少年,从封地接回了京城,并拥戴他为新皇。民间对此举颇有争议,褒贬不一,有的认为他是维护皇室血统正宗,有的认为他只是迫于名号变个法子弄权而已,所谓挟天子以令诸侯,也就这么回事儿了。

    摄政王早已唾面自干,一些话里藏锋的污蔑,他只当挠痒痒。

    两年后的冬天,新皇十四岁,开始亲政。只可惜,摄政王似乎不是一个好老师,第一个徒弟,小将军,转投他门,第二个徒弟,小皇帝,亲政半年,旁的什么都没学会,偏就学会了听信谗言,一早就开始着手培养自己的势力,一开始,是几个小宫女小太监,再后来,是亲卫,再再后来,就是朝堂上的官员了。

    摄政王伸出手,懒散地熏着炭火取暖,盯着面前这个小皇帝出神,虽然他开始防备自己,但他却觉出了一丝欣慰。小皇帝刚入京城,还只是个战战兢兢的孩子,像冬天里失去母亲羽翼庇护的小鸟。如今已经有自保的意识了,不错不错,我教导出来的人,总没有差的。

    就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脑海里突然闪回了小将军的音容。

    不知不觉,那个人已经音讯全无整整四年了。

    刚发现她金蝉脱壳的时候,派出去找她的探子撒得满天星一样,后来他忙于政务,寻找她的消息,从每日必听缓到一月一听,手下见他似乎快忘了,找得也就不尽心了,摄政王嘶了一声,回想上一次听她消息是什么时候……居然也是半年以

    ()

    前了。

    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一点气味都没留下。

    「王叔?王叔?」

    「干什么,又没聋,喊这么大声作甚?」摄政王不愿意让小皇帝发现自己在走神,故而先发制人地凶了他一记。

    小皇帝并不怕他,他心里知道王叔不是那种拥权自重的人。他只是静静地垂手立在一旁,斜躺在榻上的摄政王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他坐起来,搓了搓被炭火熏得微烫的手,「陛下刚说什么?」

    小皇帝道:「尤人举兵犯我边关,围攻大月,栅寨五十里一扎,呈包围之势,守望相助,其中除领兵将领之外,更请得武林高手掠阵,非常难缠,很难各个击破。」

    摄政王从桌上拿了一颗干桂圆,捻在指尖玩弄,不知道思绪是不是还没回来,谈论边关大事时,却是一副旁观者的姿态,「尤人向来团结,其江湖与朝堂,表面看着泾渭分明,实则暗流相通,如今面临大战,各处一心也不意外。」

    小皇帝走到他身边坐下,真诚发问:「那我们作何对策?」

    摄政王看小皇帝是个标准的学习姿态,故而也收起漫不经心,稍加思忖,说道:「一国之君,承的是纵横之道,治国,治的是人心。」

    小皇帝尚不能理解,摄政王又说:「尤人狼子野心,想趁我们变法之际国基不稳时出击,但又碍于兵力不及我们,是以才请得江湖高手掠阵,许的是什么?」

    「荣华富贵?」

    「非也。」

    「权力自由?」

    摄政王嘴角抿了一个十分轻微的微笑,指尖用力弹出一枚桂圆,击得花几上的花瓶摇摇晃晃,不及落地碎了,他又发一枚,打在平衡之处,花瓶又稳稳当当地立住了。

    「你倒也不至于笨得恼火。」

    「王叔!」小皇帝嗔了一声,有些撒娇的味道。

    「江湖从来不愿意被朝廷插手,想来是这个原因。」他顿了顿,又说,「江湖人不似朝廷体系,讲的就是四处闯荡,四海为家,国界一说,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国破了,江湖还在,尤人能许的,我们大燕如何不能许,甚至,不用参与这战争……」

    摄政王说到这儿,停住了,忽然一侧身,直直地盯着小皇帝,把小皇帝盯得浑身发毛。

    「小子,你王叔我早已萌生退意,但要我真正将江山交付于你,尚不能安心,边关之事,你王叔替你摆平,你若能在我回宫之前,彻底坐稳了这龙椅,你王叔我,便认你这个新皇。」

    小皇帝瞳仁都震了一下,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歪了歪头,故作懵懂地看着他,「如何才算彻底坐稳?」

    「你若能在我回宫之前,拔除你王叔我的势力,将我剿于马下,便算你出师了。」

    「王叔这……」

    「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我也教了你好几年了,好小子,别叫你王叔失望。」

    摄政王像个孩子般,说起风就是雨,立刻起身准备回府打点行装,点兵往边关进军了。

    摄政王一出门,御书房的大木门,瞬间隔开了两个世界,王爷脸上的兴起,小皇帝脸上的懵懂,都在彼此视野消失的刹那分崩离析。

    一时兴起是装的,边关一事,王爷谋划已久,故作冲动,只是想看看小皇帝的反应。

    他的反应惊到了摄政王。

    龙椅、权力,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连一个孩子本性里的天真,也能在短短两年给啃噬殆尽。

    那瞬间,小皇帝眼里流露出的对权力的渴望,真真吓坏了摄政王,他害怕,小皇帝会和他二皇叔一样,变成权利的走狗。

    边关苦寒,越走近风雪越大,行军越是困难,等摄政王一行数百人临近,居然已经到了年关。

    他将亲卫队打发去军营与部队会合,自己则带着夜雀数十个亲卫,乔装商贩,在小蓟城的客栈住下。

    小蓟城遭过几回战乱,城中百姓自研究出一套在战乱里讨生活的体系,集市只在避开士兵巡城的半个时辰内,极短地开放,就连卖身葬父的姑娘,在听到哨子喊「巡城的来了」的信号后,也会托起她爹的尸首,飞快地消失在街道上。

    客栈也只在这半个时辰正常开放,伙计会送来一日三餐的干粮,而后,全都回家,闭门不出,整个小蓟城就像被破了法术的兰若寺,顷刻间变成一座死城,就剩两片残叶,在风的催动下,相互追逐。

    摄政王掐好了时间,拥着一身狐裘,坐在窗边,饶有兴致地就着一盘花生米和酒,欣赏这短暂的海市蜃楼。

    还有半个月到除夕,今日的海市蜃楼都难免沾上两分喜气。

    他如鹰般锐利的眼神,扫过楼下来往的每一个人,哪个身上带着功夫,哪个行路像探子,他不过三眼,都能准确辨出。

    正在这时,他听到客栈后院传来一道亮丽的女声,「欠账还钱,天经地义,本小姐怎么都成了欺负你们了?」

    接着是掌柜的讨饶声,大抵是把还不上钱的罪过怪在两国交战。

    女声又说:「你在战乱里讨生活,我难不成是在王母娘娘的云霄宝殿里讨?少扯那些没用的,还钱!」

    「侠女,侠女,饶命啊!」

    凌厉的鞭子抽得风都猎猎作响,掌柜的想来已经皮开肉绽,摄政王放下乏味的侦查工作,到后院走廊上就那么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只一瞬,心上像是受了一拳重击。

    似是痛,似是拧,平常八风不动的摄政王,四年里第一次失了态。

    下面那个梳着小髻,手持皮鞭,脚踩鹿皮小靴,腰勒青笛的女子,分明是他的小将军。

    摄政王心里一痛,手上一紧,生生在扶手上扣下一块木头来。

    庭院里的小姑娘,把一手鞭子耍得虎虎生风,虽然记忆里摄政王并没有教授过她鞭类武器要领,但她学东西一向很快,她很聪明,这是他一开始欣赏她的原因。

    她把掌柜的打得满院子乱滚乱爬,口里再不提还钱二字,仿佛只是为了过瘾,掌柜的越是狼狈,她越是高兴。

    在一旁旁观的摄政王紧攥着那截木刺,连手上流出血来也没察觉。

    夜雀虚扶着那双手,犹犹豫豫地开口打断,「王爷,这……您……」

    「我知道。」头顶上的王爷说。

    夜雀:「属下是说您这手……」

    「我知道,我知道是她。」

    夜雀:「……」

    好吧,敢情他眼里,现在就装不进其他东西。

    王爷就像脚下生了钉子似的,牢牢站在那儿,也不离开,也不靠近。

    穿黑衣裳的女子终于抽得尽兴了,看掌柜的确实拿不出什么钱,但自己又没办法向上面交代,只好叫手下一哄涌入客房,把能拿的能拆的都带走换钱,至于,到底是客栈的东西还是客人的东西,她就大可不必追究啦。

    幸也不幸的是,这整个客栈,只有王爷这一家客。

    若不是出价高,掌柜的也不愿意冒着风险开门迎客。

    女子一双火眼金睛朝王爷扫过来,一眼就断定他身上有油水可捞。。

    穿狐裘的不一定有钱,但拥有此番人上人气度之人,定然是不会缺钱的。

    女子咳了两声清嗓子,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只是越走近,她就越心虚,那人手无刀刃,只是那么站着,平白无故就比自己多出几分威慑力来。

    抢,还是不抢,这是个问题。

    不抢,话已经给上面撂下了,收不回欠款她倒立洗头,抢吧……这人又看起来不好惹的样子。

    好在他似乎没有抵抗的意思,甚至目送她进入自己的房间内。

    手下可不像她这么有眼力见,胡乱推搡了王爷的亲卫,开始闷头翻找起来。

    训练有素的亲卫在未得到王爷的授意下,不肯轻易出手,这更助长了抢劫者的气焰,翻找得更凶猛起来。

    女子则凶巴巴道:「看看看!看什么看,姑奶奶脸上有花?我告诉你,你也别不服气,今天撞见我们,属实是你倒了霉,要怪就怪老天爷,怪不得我啊。」

    感觉这人惹毛了很不得了的样子,女子说着说着,气势逐渐弱了下来。

    「你,你身上还有什么钱财,你们中原人,不是爱好带个玉佩啊扳指嘛,自己拿出来吧,别逼我动手。」女子说着,胳膊肘撑着腰,向上对他摊开了掌心。

    王爷目光随即看去,见她带着一副皮手套,每个指尖嵌着一片锋利的黑铁,便于骑射和拳击。

    摄政王气势上不落下风,却很快乐地笑了一下,很坦然地张开双臂,「要钱啊?自己来取。」他用下巴示意了胸前,暗示那是荷包所在。

    「你——我告诉你,我们可没有你们中原木头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我是怕你这个臭男人脏了我的手!」

    摄政王继续挂着他那意味

    ()

    不明,旁人看来有点猥琐的笑容,把胸膛往她手边一挺,倒把小姑娘吓得受了火烧似的往回缩了一下。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那种拘小节的人,她硬着头皮往他怀里一掏,隔着布料,王爷准确无误地一把攥住了她的手,顺势把她往近一拉,几乎鼻尖对鼻尖了。憋屈多时的情绪,在这一刹那爆发。

    王爷按着胸口的手,逼近她,迫使她对视,「本王教你武功,教你读书,不曾记得何时教过你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嗯?」

    「你你你!」她急切地把手往回抽,奈何王爷的手如铁钳一样,不论她如何扭扯,挣不动半分。

    「屁的鸡鸣狗盗,教育姑奶奶的人还没出生呢!来人啊!」

    她一声大叫,几个手下迅速围拢,王爷的亲卫见对方亮了刀子,也摆开了架势,只是王爷稍稍一摆手,示意他们按下。

    剑拔弩张之刻,正在搜寻王爷私人物品的小胖墩,忽然捧着个布包出来,偷偷往女子面前一展,「阿奴,你看!」

    包里放着一块令牌,明显是中原皇室之物。

    手下们面面相觑。

    中原与尤人在大月城对峙已久,谁也不敢轻易发兵,她就算再鲁莽,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给中原人开战的借口——中原皇室在小蓟城遭了尤人抢劫侮辱,这不是天上给他们掉下个「师出有名」吗。

    「你松开!」女子急于脱身,已经开始上脚踢打他,但他就像个木桩一样纹丝不动,而她是挂在木桩上飘荡的风筝。

    「我松开你又能跑到哪里去呢?于你, 天下之大, 不过吾掌心尔, 霍慎!」

    他咬牙切齿地道出那个名字,把这些年来的愤怒与无奈全数倾注在这姓名之上。只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放在后槽牙上磨上个七八百遍。

    越想是越气,他抬起受伤的手, 忽然扼住了她的喉咙, 「好一个金蝉脱壳啊,嗯?你还记不记得这几个字是谁教你认的!」

    他扼住她,把她拉近, 好像真的要把她塞进后槽牙了。

    他的眸色本要比寻常人浅上个三两分, 很少流露出浓烈的情绪,而现在, 寒潭似的眸子里, 千尺之下暗涛汹涌, 传到表面, 又只剩下隐忍而克制的淡淡涟漪。

    如果不是这几分克制,她的脖子已经断了。

    他现在就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愤怒、报复、庆幸、迷茫,这些情绪在他的胸口横冲直撞,争前恐后地想要被宣泄。

    如今被换作阿奴的她,一拳击在他喉口, 他双手不空,更是想不到牛犊子敢对他出手,生受了这一击,顿时松了手。

    阿奴跌坐在地, 他又要前来拿她, 她赶紧甩出一枚脱身用的浓烟弹。烟弹炸开,浓得拨不开的烟雾中,只听她道:「撤撤撤!」

    等他再能视物的时候, 房间里已经没有她人影。

    这么浓的烟粉, 她不可能不留一点痕迹,他们顺着烟粉,辨出了她离开的大致方向。

    夜雀终于是领悟了一回主上的心意, 立即道:「属下即刻去追!」

    说罢拔腿就跑,王爷忙叫住他:「要活的!」

    他这帮亲卫, 下手何等力度, 他最知道。一旦遇到反抗,只带目标头颅回来即可, 这也是经他默许过的。

    可这个人, 不能, 他必须反复叮嘱。

    「属下领命。」一声称应,散在风里,夜雀等人的身影跟着消失不见。

    他回屋独自处理着伤口,冷静下来,暗叹自己实在太过冲动, 尤人怕落话柄, 他何尝不怕,若方才一失控当真杀了人……多大的窟窿等着他去补啊。

    他所在的位置要求他冷静果敢,一直以来他也如此践行在这条充满明枪暗箭的道路上, 他自认为已经把心智修炼得出神入化,如何一沾上这个陈年旧人,就被拉下神坛了呢。备案号:YXX1L2vpGxwiJKZJ4oUkXm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