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西凉丞相的五十大寿,贺寿的人足够把丞相府的门槛踏烂。在这样其乐融融的时候,一道尖叫声充斥了整个丞相府。
“不好了,不好了!出人命了!”
一个府中女婢慌慌张张的朝着大堂跑去,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于此时,一身穿华袍的中年男子带着一群人走了出来,他脸上明显有些恼怒,此人正是丞相司马荣。
“没见到府中有这么多贵客?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女婢一脸恐慌。
“老爷,后厨出人命了!”
中年男人身的贵妇站了出来,眸中异色一闪,嘴角却是若隐若现的笑意。
“竹儿,好好说,说清楚。”
“奴婢是大小姐的侍女,方才陪小姐去了趟后厨,就见到了死在后厨的大厨李二。奴婢赶紧就来禀报给老爷大夫人!”
司马荣有些歉意的看向了站在他身边的俊逸不凡的锦衣男儿,“三皇子……臣。”
玉玄清笑着点头。
“本皇子本是代父皇来给丞相贺寿,既然丞相有事,就不必管我,你去忙就是。”
司马荣点头,今天是他半百寿诞,竟然出了这等事,他有些恼怒道。
“尸体在哪儿!”
女婢赶紧回道。
“被人抬去了后花园中,大小姐正在守着呢!老爷,还有这个荷包,就是李二身边发现的!”
今天丞相府办寿宴,除了达官贵人,自然还有臣子家眷。就在这时,站在丞相大夫人身后的几个官家小姐,嘀咕了起来。
“这不是尚书府那不检点的三小姐宋溪的荷包吗?”
“别胡说啊!这宋家人还在这呢。”
一直静静站着的宋家二女宋飞燕浅笑盈盈。
“三妹妹她的确做了点错事,只是今日……”
“飞燕,你就别给她解释了,这样未出阁就怀了野种的女人,你们没有杀她,都算仁慈了!”
“听说她现在住去了将军府?今天也来了这,真是死性不改。还好武安侯府世子退了亲,不然呢……”
司马荣有些听不下去了,拧起眉头。
“宋怀还真是教了个好女儿,不检点罢了,还到我的丞相府闹事!去,把那个宋溪给我带去后厨,我倒是要看看,是谁给她的胆子!”
*丞相府后院的一处凉亭里,女子侧靠在亭中,手拿一本书卷。衣袖微垂,露出了她那雪白皓腕。耳畔风吹过,飘起一缕青丝遮了她一半容颜,却只觉绰约宜人,玉竹留香。
“小姐,不好了!司马家的人要来抓你了!”
女子睫羽微颤,抬头见来人,一笑。
“小钗,急什么。”
见女子还在慢悠悠收拾书册,小钗急的跺脚。
“小姐,你先走,我来掩护你。我就说今天不宜出门,你还来这!”
只是已经迟了,远处丞相大夫人带着一众府中侍卫正在朝着她们这边赶来。
“她在那儿!”
宋溪双眼一凝,透出一股子轻灵之气。她将小钗护在身后,盯着来人。
“丞相夫人,你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丞相夫人冷笑,“宋溪,你好大胆子。竟然敢在我府中行凶杀人!快,把她给本夫人抓起来!”
宋溪眸色清寒,语气更加冰冷。
“我杀人?证据。”
说罢她双手背在身后,瞧着丞相夫人丢出了那绣着莲花的荷包。
“你还有什么好说?”
宋溪盯着那荷包,眸色加深。她看向丞相夫人,声音轻柔却如一把把利刃摄去人心!
“丞相夫人,注意你的身份!我宋溪如今再不济也乃是长公主的亲外孙,论资格和身份,在场众人恐怕没人比我宋溪尊贵!”
丞相夫人被宋溪的厉眸所摄,后退一步。随即抬起手,怒指宋溪。
“你……你你你!”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贱人,以为拿出自己的身份就能吓唬她?若是长公主还在世,或许丞相府还得忌惮宋溪三分,可如今将军府凡是得力的将领都被西凉王派去了边境,她还怕什么?
思及此,丞相夫人脸上怒色一消。
“这天下人都知你宋溪是个什么货色,若是你再有个杀人的罪名,这将军府的颜面也就被你给丢尽了~说不定,到时候将军府直接就失了帝心,结果如何,这就不用本夫人说了吧。”
二世为人,宋溪当然分的清善恶。来这异世,她受了上辈子加倍的侮辱和讽刺,唯独将军府的家人,一直把她当至亲般呵护。
别人想做什么,与她无干。只是现在牵扯到了将军府,那她便不会坐以待毙!
院内有风拂过,她淡淡抬起了眼,声音缓缓。
“丞相夫人这般笃定,不如带我去见见那尸首,对一下质?”
丞相夫人嘴角一扯。
“哼,你是不见棺材不死心!”
*安静的后花园中,被侍卫围了一大圈,圈内中,正躺着一具被白布盖着的死尸。宋溪来时,这里的外围已站满了许多人。有人见到宋溪来了,偷笑。
“还真是她,今天她真是在劫难逃了。”
宋溪谁也不看,直接进了圈中,半跪在在尸首身边。
司马荣皱眉,见此怒喝她。
“宋溪,你这是想当众毁尸灭迹?”
宋溪微笑起身,“丞相有证据证明我是凶手,那我自然也有证据证明我不是。”
说罢,她也不多言,直接道。
“小钗。”
小钗立即明了,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掏出了一副用蚕丝所做的手套,以及一列小刀。小刀从小到大依次排列,刀柄长,刀身短,一看就是稀奇物。
司马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身边的男子给阻拦。
“丞相切勿急躁,先看看她想做甚也不迟。”
“是是是,三皇子。”
*宋溪戴上手套,抬脚走去,再次蹲身。
在白布拉起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她挨的近,一股难闻的腐臭味飘来,宋溪稍微皱了皱眉,心中却冷笑。初春天气,人刚死就臭了?
李二死的很惨,脸上还有血迹斑斑,而那本是双眼的地方,却是空洞一片。他的双眼,没了。
女子一身白衣轻衫,停留在尸体身前,她目光平淡,像是习以为常,没有任何惧色。
*这边热闹非常,旁边的观月楼倒是安静极了。二楼窗口,两人正在饮茶,一人似无意,露出袖口绣着紫金花,在窗边缓缓飘拂。
“云鹤,她是谁。”
此人声音极轻,也极薄。似冰湖中早已经凝结的水冰晶,到了人前时被风猎猎吹响,凉至人心。
他对面传来声音。
“此人就是那个闹到御前要和武安侯世子退婚的宋家三女。说起来这女子倒是稀奇,自己去御前退婚,不卑不亢。不过,她也是个可怜人。我也不知道今天府中宴会她也来了……”
宋溪是长公主和老将军的外孙女,说起来身份倒是不俗,只可惜花残凋零,未出阁就怀了孕,即使这朵花再艳,也不会再开了。
男子放下手中玉盏。
“哦?”
声音动听,带着寒意。他轻轻的站了起来,如云的玄绸袖口一动,似在艳阳中吹拂来了一片乌云,滑去了窗边。
不知为何,宋溪只觉冷风从她身后吹来,卷起她耳发,弄的她心尖一颤。
宋溪刹那转头,只见那随风轻摆的一抹紫金花薄纱,却没有半分人影。
她安定了心神,直接起身看向了众人。
“尸体不是李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