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十年,楚国京城定州城随着上元节的到来,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自宣宗皇帝规定:上元节正月十一日至二十日,这几日所有官员都予以节假,闲暇休息不需奏事,有要事写清楚递个本子即可,民间放灯饮酒作乐,兵马司不用禁止,夜巡者不要搅扰生事。
这规定永为定例以来已有百余年之久。再加上楚国民风开放和春闱临近,所以有不少女子以及参加考试的举子也来赏灯游玩,让本就热闹的定州城更加的熙熙攘攘,尺寸间隙之间仅容小孩穿过。
街市上纸灯、飞鱼灯、羊皮灯、纱帛灯等各式各样的灯让人眼花缭乱,踩高跷,演把戏,唱戏曲的喝彩声也是络绎不绝。就连酒楼茶肆店铺门口的幌子,在灯火的映照下也是增添了别样的热闹,不远处的鳌山灯下更是人山人海。
只听到人群中有人说道:“师兄,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花灯,这足足有十几丈高吧?早知道京城这么热闹,我们应该早点来才好。”
她旁边一位穿着青布长袍,身高八尺的男子,听了这话转头看她一眼,然后戏笑的说道:“早点来?你倒是想的好,你不会以为师傅是让我俩来这京城玩的吧?你也不想想,要不是师弟要参加武举考试,师傅担心师弟万一有什么应付不来,他老人家会让我俩来这京城”。
刚才的女子听了这话哀叹一声,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一般连连点头说道:“师兄说的是,我俩这回还真是沾了师弟的光,要不然我爹怎么可能让我俩也出来玩,我都怀疑我不是我爹亲生的,师弟才是啊!”说完还不忘感叹一下,样子甚是夸张。
这时女子另一边一位——身高不及刚才的青袍男子,但也七尺有余,穿着雪白袍服一尘不染,头发用发带竖起,面如冠玉,唇若涂脂,相貌堂堂,只是眉宇间似有一丝挥不去的哀愁,看起来更多的带了一些冷清,不似青袍男子那般器宇轩昂。
此人闻言故意拉长音调喊了一声:“师姐......”知道师姐是故意这么说的,于是自己也跟着故意做委屈的样子给她看。
话未说完便被他称作师姐的人打断:“师姐和你开玩笑的,阿远别当真啊!”女子说完自己倒先乐起来了,还不忘笑了两声。
心想自己这个师弟从她爹带回家以来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小时候她和师兄为了逗师弟笑可是没少下功夫,后来她和师兄俩人喜欢打趣师弟倒成了习惯。
这时女子突然听到前边不远处好多人鼓掌喝彩,便急忙拉着两人的衣袖往前走,嘴里不忘说道:“我们快去看看前边又有什么热闹,怎么这么多人”,被她拉着的俩人只是相视一笑,跟着女子的步伐往前走去。
人还未到便听见前边人群中不少人在说——“好好”、“真厉害”、“这奖金可真不少”——类似这样的话。
他们刚走近就看见人群围着的中央二尺余高的台子上,一位须长半尺慈眉善目的老者说:“好,接下来就是今晚我们灯谜的最后一题了,这最后一题的奖金是纹银百两。”
众人一听纹银百两,不禁唏嘘道:“这出手可真大方啊”,又听到人群中有人道:“你们是外地人吧,方老爷可是京城富商,每年上元节都会举办这样的活动。”
“听说以前方老爷受到过一位寒门举子的帮助,所以有春闱的一年奖金数额也会增加。”
“刚才得到赏银的那位就是一位举子。”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的话不绝于耳。
虽说春闱将近,但是举子们又怎么可能乖乖在学馆好好温习,而错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且他们也清楚每年的上元节有不少的猜灯谜题诗作画的活动,若是在今晚能博得一个好名声,日后即使落榜也说不定因有人赏识自己的才华,而留在这楚京谋个差事,可以一边做事一边等着下一次的科考。
“纹银百两啊,师弟你听到了吗?”刚才的女子听到台上这么说,眉开眼笑的扯她师弟的衣袖,问是不是听到了。
青袍男子一听师妹这话戏谑的说道:“师弟,看来你今晚非得露一手了,要不然你师姐可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也知道要是让她喋喋不休起来,那你可三天三夜也别想清净”。
“裴子浩你竟敢这样说我,哼,我生气了!”女子转头瞠目看了青袍男子一眼,好像真的生气一般看完直接把头转向别处。想了几秒又转过头来:“我的意图有那么明显吗”?
“师妹,我冤枉啊,我这么说不是为了让阿远好好的表现吗。”裴子浩赶紧说道,说完看了他师弟一眼,眼神里全是拜托之意。
“师兄你怎么让师姐吃的死死的。”眼里略带笑意,自己的师兄裴子浩和师姐李奕从小就是这样拌嘴一起长大,两人的感情也一直这般好。随后又说道:“我尽力吧,这毕竟是京师天子脚下,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者可是数不胜数,但愿不让师姐失望。”被唤做阿远的人一想便明白了,师姐性格豪爽,从不计较得失,想必要这银子是另有什么打算,那她可真要尽力了。
方老爷看着周围人跃跃欲试急不可耐的样子,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朗声说道:“那我就说这最后一题的谜题了,各位听好了——为有相思双泪落,画堂深处念佳音——猜一个字,谁最先说出来且回答正确者就可获得纹银百两。”话音一落周边的不少人交头接耳的嘀咕起来,还有不少人不禁的摇头叹气。
李奕此时倒是不敢催促她师弟快点想什么的,只是紧张的盯着师弟看,她师弟难得见她这么严肃的表情,本想和师姐说什么来着,最后提高声音脱口而出说了一个:“嘉”字,说完之后便向不远处望去,裴子浩和李奕也是一同朝他看的方向转头。
人群中此刻更是人声鼎沸,因为在刚刚她说出嘉字的同时,离她不远的地方有另一个听起来清冷但是悦耳的声音也说道:“嘉”,这似乎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
台下的人看看左边、看看右边,最后把头转向了前边的台子等着方老爷公布答案。
“哈哈哈哈,想必刚才大家也都听到了有两个人同时说是嘉字,谜底确实是嘉字,不知可否请两位来解释一下为什么是嘉字?”方老爷一边轻捋着胡须一边对着下边的人群说道。
“师弟,快说说为什么是嘉字。”李奕连忙催促到,看似怕别人抢先了一般,其实只不过是想让众人看看自己师弟的才能。
裴子浩见状和李奕说道:“师妹,对面说谜底的好像是位女子,而且出于礼貌我们是不是应该让人家先说”。
“就你话多,现在众人都在看我们,难道不说让别人以为师弟是蒙对的吗?再说师弟还不是...”李奕话说到一半,看见师兄示意她的眼神赶紧闭嘴了,但还是不忘瞪了他师兄一眼,又转头看向她师弟,似在询问她的意思。
阿远看她师姐盯着自己看,又没有听见那人有要解释的声音,于是先开口道:“为有相思双泪落——为字双泪落是‘力’字,自古就有以红豆指代相思之意,所以取一个‘豆’字”,她说完这句便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了刚才发出声音的位置,大致看见两位女子一前一后的站着,后边的女子似是和前边的女子说着什么,她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此时不远有女声传来:“画堂深处念佳音——便是说画字和堂字的深处,即中间的‘十’字和‘口’字,念佳音是说此字与佳字是同音,也念‘佳’,而力、豆、十、口、组合起来就是嘉字,也与佳同音,所以谜底就是嘉奖的嘉。”女子不急不缓慢慢道来。
听他们说完之后台下人都纷纷鼓掌喝彩起来,方老爷放声笑道:“好好好,两位所言不差,请两位上台来领取赏银吧”。ωωω.χΙυΜЬ.Cǒm
李奕此刻眉开眼笑的推她师弟快上去,裴子浩和师弟对视一眼只是无奈的摇头,但眼里满是纵容。
另一边女子身后的清梅低声说道:“殿下,您真要上台去吗?今晚到处人多眼杂,而且台上四周开阔。”说着抬头小心的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又向周围看了看。
女子说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再说不是还有你们几个在吗。”说完朝台子走去,沈翕和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她今天突然想凑这个热闹,若是在平时对这种事她反倒是不太愿意参与的。
清梅也紧跟着沈翕和往前走了几步好离台子近点,然后回头对着采菊说:“真不应该带你出来”。
采菊此刻也有些担心,说起话来反倒结巴了:“我、我、我又不知道会让殿下离开我们身边,明明刚才的那人是别人把赏银送过来的,我就是想让殿下也参与一下吗,你没看见殿下今晚很高兴吗,再说了我怎么知道殿下真的会去领那赏银。”
清梅听她这么说所,转头斜视着看她一眼:“你倒是有理了。”之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人,同时让身后的几人注意周围。
阿远见师姐推自己倒也没在磨蹭,前边的人也自动的让出一条道来,她直接走上台去,那位女子也紧随其后的走到台上。
台下众人等两人上台借着灯光看清面貌之后,一个个都啧啧称赞。
男子英俊干练相貌不凡,虽穿着朴素,但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女子画着清淡的妆容,穿着颜色素雅的交领襦裙,但下边的人多数久在京城呆惯了,一看便知绝对是上好料子,外披一件狐裘披风,虽给人感觉清冷,但似谪仙般风姿绰约。
而两人上台后也是不约而同的朝对方仔细看了一眼,在目光碰触的瞬间又都把视线转到了下边争相看他们的人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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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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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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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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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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