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的盛宴：打破极限的脑洞科幻故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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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 2255 年，智能人已经被广泛运用于汽车、餐饮、医疗甚至是军事等各个领域，一些智能人还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了人类公民的身份，但大多数人还不能接受智能人被称之为「人」这件事，他们认为智能人是人类所制造出来的，很难接受和「机器」为同类，至少大部分人还未能接受。

一间高档公寓内，案发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公寓墙体上挂满了艺术画作，从古典主义，浪漫主义，印象派，现代主义，再到后现代主义画作按绘画艺术史的发展历程排布着，最后一幅则是那副著名的从猿人类、原始人类、智人类最后进化成为现代人的画。警察正在忙碌的查找这线索，空中「侦探」无人机在对房间进行无死角扫描。

地板上躺在一个人，虽是凶杀案，但并无鲜血，只有零散着的零件。一个智能人的大脑被轰开，大脑线路裸露在外。一个身穿夹克的男子走入现场，深邃的眼睛，笃定的眼神，沉稳的步伐，此人正是刑侦队长 A，主要负责城区的重大刑事案件。

小董：「队长。」

A：「现在是什么情况。」

A 从不多做不必要的寒暄，直接进入正题。

小董：「死者是杰 Z，是一名智能人画家。」

A：「智能人画家？」

小董：「是的，据我所知他是目前智能人界最受关注的画家，但因为智能人的身份他的作品一直未能得到主流艺术界的认可。」

A：「有什么线索？」

小董：「『侦探』正在对房间进行扫描。」

一个球形机器人停滞在空中，用绿色的激光在进行房间进行扫描。

A：「侦探，把整个房间的每个细节都扫描好，方便回去建模分析。」

侦探：「明白。」

球形机器人回答到，电音声听起来竟有些可爱，这沈琳设置的，为了让破案现场显得不那么沉重。侦探是专门用于配合侦查工作，用于扫描还原现场的机器人，有了侦探的辅助，在分析案件时就可还原出现场环境，而不会因为认为疏漏而错过线索。

A 走近受害者遗体进行查看，死者整个脑门全部被轰开，大半边脸已经被轰得粉碎，人造眼球吊在脸上，机械构件散落一地，死状惨烈。

小董：「用的是穿甲弹，近距离对着死者的头部开枪，死者当场死亡。」

A 试图翻看死者遗体。

小董：「有机脑已经彻底损毁，记录也全被消除，杀手很专业。」

A 看向监控。

小董：「监控在凶杀案发的当时受到了强烈的干扰记录全无，上传到云端的影像记录也被破解，全部被删。」

A 起身：「智能人，画家，你看看，这样的豪宅，作为人类的你我，这一辈子都住不起啊。」

A 被墙上的画作所吸引，其中墙上挂着一副 Z 的自画像，Z 穿着西装领带，看着与普通人类无异。这些画作的风格他很眼熟，A 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A 注意到一个女子抽泣着正在接受问询。

小董：「那是死者的经纪人米娜，就是她报的警。」小董压低声音告诉 A。

A 审视着米娜，看样子米娜三十岁左右，干练的短发和穿着，即使是在悲伤抽泣时，也掩盖不住她身上女强人的气质。

A 走近米娜：「你好米娜小姐，我是警官 A，这个案子将由我负责。」

米娜：「你好，警官。」

A：「请问是你发现的死者对么？」

「恩。」米娜抽泣着回应道。

A：「能跟我详细说说经过么？」

A 朝「侦探」一招手，「侦探」停滞在 A 上空扫描米娜，进行视频拍摄。

米娜：「我今晚本来是想和 Z 视频通话，讨论一下三天后的画展，因为这个画展对于 Z 非常重要，而且这个时间点，他完全没有理由不接我电话，所以我就来到了他的公寓一探究竟。」

A：「到公寓后你看到了什么？」

米娜：「我有 Z 公寓的钥匙，按门铃没人开门后，我自己打开门直接来到了客厅，就看到 Z 躺在地上，我便报了警。」

A：「你说 Z 的画展在三天后展开？」

米娜：「是的，展出后进行拍卖。」

A：「拍卖？」

米娜：「对，Z 说最能体现画作价值的就是拍卖，而且 Z 对这次拍卖很有信心。」

A：「我方便问一下，Z 的画现在的售价是？」

米娜：「最高的一幅是 100 万。」

小董：「100 万！」小董惊叹到，A 却一如既往的冷静。

A：「你看看墙上的画是否都在。」

米娜看向墙：「少了一幅。」

A：「哪幅？」

米娜按了一下腕表按钮，一个蓝色模拟屏幕出现，米娜点击相册，一幅画出现在屏幕里。

米娜：「就是这幅。这是 Z 的第一幅画作，他认为是这幅画激发了他的创作意识，他把这幅画看成是他最重要的作品，一直挂着最重要的位置。」

A 顺着米娜的视线看向墙体，墙体中央确实有着一处不太合理的空缺。

A：「谢谢你米娜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了解，我再联系你。」

米娜：「请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Z 为人很温和，从未和谁起过冲突，居然会发生这事，想不到……」

米娜抽泣着擦掉眼角的眼泪。

A：「对了米娜小姐，既然 A 先生已经不在了，那么三天后的画展是不是会取消？」

米娜突然暴怒：「取消怎么可能，这是 Z 毕生的心血。」

A：「米娜小姐，你别那么激动，我只是问问。」

A：「小董，送米娜小姐回家。」

小董：「是。」

看着米娜离去的背影，A 觉得米娜似乎有意隐藏着什么。

A 回到家中，从冰箱拿出啤酒打开，大口喝下。A 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走向书房。A 推开书房，书房里的一面墙贴满了便利贴和相片。这是 A 的破案方法，破案依靠证据，但有时也得借助于灵感以及直觉，因为人容易被错综复杂的线索所迷惑，进而把你引向死胡同，把一条条线索写在便利贴贴在墙上，可视的东西总是更容易找到他们之间的关联。看着墙上的便利贴墙，A 感到有些疲倦，他决定放松放松，便走进了浴室。

32 岁的 A 至今独身，当然他曾经有过喜欢的人，但因为种种原因，也不知是走错了哪一步，最后两人并未能走到一起。对于 A 而言恋爱不像破案有迹可循，在发生矛盾时即便你能分析得头头是道，但最后还总是会有其他的不确定因素出现。A 全把所有的原因都归类到自己身上，一个人就一个人吧，或许有些人天生就合适一个人，他也并不羡慕那些两个人的生活，即使他也渴望被爱。

冲洗完，A 来到沙发前打开游戏，拿出了一根钓鱼竿，这是一款 X 公司开发的钓鱼游戏，A 曾有个愿望，那就是等退休以后到海边买上一套房子，再买上一条钓鱼艇，空了就到海上钓鱼。其实 A 一直有出海钓鱼的计划，几次都已经买好机票要到海岛钓鱼，但是总是因为突发事件一直未能出行，A 索性就买了一根高度灵敏的钓鱼竿玩起了 VR 钓鱼游戏。他带上 VR 眼镜，启动游戏。很快 A 便置身于一大片沙滩海浪之中。

「一个人生活，没人对自己好，那么自己得对自己好一点。」A 总是这样对自己说。

突然钓竿有扯动，A 掐准时机一甩竿，可惜只是一条小鱼。钓鱼游戏是一个有奖励机制的游戏，根据钓到的鱼，分列出几种奖，有奖日常生活用品的，有奖励车的，大奖是百万，但 A 玩游戏不是为了这些奖励，而是为了休息，他只想听着海浪好好休息。

A 有着严重的失眠症，他时常因为理不出破案头绪而难以入眠，即使偶尔能成功入睡，也很容易被噩梦惊醒，起初他靠着安眠药还可以勉强入睡，但后来安眠药即使加大药量也不再有效。闹市枪击事件后，他被指派了一名心理医生，A 定期会到心理医生那去进行检查，心理医生给他推荐了这款游戏，让他在休息的时候玩一会儿，以便清空脑海中杂乱的思绪，让自己的头脑好好休息。A 也觉得自己需要好好休息，但思绪似乎总是挥之不去，自从有了这款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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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A 的精神状态确安定好多。

他尽力的让自己不去想那些杂乱的事情，这会他只想好好睡一觉，但刚闭上眼，一个女子就出现在 A 的脑中，挥之不去，这个女子是 A 的心理医生叫琳达，31 岁，身高 163，单身，心理学博士，不知为何 A 在想起一个人的时候，这些审问犯人的基本数据总是优先弹出，当然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每当想起琳达时，A 的嘴角总会露出微笑，这种悸动的感觉 A 已经丢失了很久。他回想着第一次与琳达见面时候的场景。

琳达手上拿着一透明的平版电脑，查看着 A 所做的警察心理测试题。A 环视着办公室四周，办公室四周挂着多副油画，A 在警校培训的时候学过心理学，他知道心理医生可以从这些油画上解读出画家的心理。有一种说法，油画是人内心世界潜意识的映射，可 A 欣赏不了这些艺术，对于他而言这些画只是一些无序的颜料组合罢了。

琳达：「测评结果显示优秀，结果没什么问题。」

A：「那能帮我开证明了么？」

闹市事件后，A 的持枪证已经暂时被吊销，要想重新拿起枪他必须得先通过琳达的心理测试，他不想当一个「文员」所以他急切的想通过测试。

琳达：「还不行。以我的经验，像您这样优秀的刑警，心理学肯定也是十分优秀的，我在试题中设置了几道防错题，你的选项相互矛盾，正常人不会这样选择，你知道什么答案对你有利，所以你都选择了有利于你的选项，但是抱歉，这份答卷为无效答卷。不及格肯定不合格，但太优秀，也是一种异常。」

琳达将平板电脑折叠放在桌面直视着 A。从 A 走进自己办公室那一刻起，A 身上透露出的那种不可一世的态度，琳达就预判到，她所面对的不是一般的「病人」，在知道自己成为 A 这个备受媒体争议的刑警的主治医生后，琳达就对 A 的履历进行了摸底，在工作上，用优秀一次来形容 A 都显得有些不敬，A 可以说是天生警探，屡次破获要案，荣获多次功勋奖章，从从警开始到所开的那一枪为止，可以说，所有的指标都表明 A 是一个难得的优秀刑警。

A 一直是扮演着审问犯人的角色，而今天，他突然有一种被审问的感觉，这种角色互换让他有些烦躁不安。

A：「测试结果是我一定会通过，你我都知道这这是走走程序而已，我们可不可以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些破事上。」

琳达：「是嘛?你要知道，我刚把你那番言论播出去的话，那么你可就永远当不了警察了。」

A：「你威胁我？」

琳达：「你是警察我怎么敢，哦，对了，你现在好像已经暂时不是了。」

A 瞪着琳达，琳达却显得很轻松，把平板电脑推到 A 面前。A 没想到自己平日用在犯人身上的策略，这回让一个心理医生用在了自己身上，而且还是一个女人，但可以说对方掌握着自己的生杀大权，他也无可奈何，A 无奈的从琳达手上夺过平板电脑。

还好最后显示的结果是合格，A 在结果未出来之前还真怕自己不合格。从那以后 A 每个月都会去琳达那进行复查，从一开始的抵触，到期盼，最后 A 甚至已经开始依赖上琳达。虽然 A 知道，琳达对自己的兴趣纯粹是出于医生和病人之间的关系，但 A 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有人这么了解自己。A 向琳达坦白了自己的焦虑，自己患有严重的失眠症，于是琳给 A 推荐了冥想训练，但 A 无法进入冥想，每次闭上眼，杂乱的情绪就会在脑中张牙舞爪的飞舞着，他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最后琳达给 A 推荐了这款钓鱼游戏，果然缓解了很多。

游戏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A 还是没有钓到可以兑换礼品的鱼。A 有一个房间专门用来堆放兑换的礼品，礼品已经堆满了房间，各类有用的没用的玩具，A 会挑出一两件自己认为琳达会喜欢的在去看病的时候给琳达带上。这次他想为她钓上一个限量版的绝地武士小人偶，因为在聊天的时候他看到琳达的手机屏保就是绝地武士，她觉得琳达会喜欢，而且 A 预感到今天自己会钓上一条大鱼。但不知不觉 A 却在海浪声中睡着了。

会议室内，A 和小董、沈琳正在对案件进行分析。小董是 A 的得力助手，思维活跃，富有正义感，既能理性的分析案件，同时也极富同情心，他身上具备所有成为好刑警的所有元素，只需再有足量的案件辅助发酵，那么成为一个优秀的刑警只是时间问题，因此也不介意与小董搭档。小董对 A 极为崇拜，他的目标就是要成为像 A 一样优秀的刑警。沈琳是小组成员的唯一女性，主要负责信息的查证与搜集，以及对数据进行整理分析，警校的高材生，三人的小组是警局内最高效的小组，因此重案要案基本都由小组辅助。

这案件因为死者 Z 的智能人身份变得有点特殊，引起了媒体的广泛关注，有媒体推测，这不是一宗简单的入室抢劫案，而是激进分子有预谋的迫害，网络上各种小道消息众说纷纭，智能人人权问题再次成为焦点。为此局长特地指派 A 负责这个案件，一来 A 破案的能力无需置疑，二来死者是智能人，若能成功破案，那么对 A 之前在闹事事件后歧视智能人的形象也会得到修复，局长可不想失去 A 这个好帮手。

A：「沈琳，说一下你调查到的情况。」

沈琳：「是。Z 原为 X 公司制造的 nuclea—3 代智能型机器人，此型号智能人脑为人造有机脑，有着自我意识，而且自主意识会随着实际操作经验进行大数据收集、统计、分析，然后自我调整进化像人类一样成长，并逐渐具备自我创造能力，而不再是需要接受到指令才会执行的机器人。但由于系统并不完善，最后真正具备了自主创作意识而又能正常运行的只剩下 Z 了。Z 在艺术方面的天赋，应该叫天赋吧，很高，但也很有争议，有人认为他是天才，但大部分人却认为 Z 的画作是没有任何生命力的垃圾，被主流艺术家所鄙视。自我意识觉醒后 Z 想申请成为自由之身，而不是只是 X 公司的财产，为此 Z 聘请了律师团为自己辩护。

在辩护过程中 Z 认为律师团不具备为自己辩护的能力而辞退掉了律师团，自己为自己辩护，这也在全球引起了轩然大波，无论是人类还是智能人都在关注这场官司，从法律上判决智能人享有与人类同等的权利这在历史上还从未有过，智能人到底属不属于一种生命，这在法律上也未有明文规定，这场辩论也堪称精彩。」

沈琳打开了那场辩论现场视频，投屏到半空中。

Z 从容的站在原告席位上，一身笔直的正装外加精神的白衬衫，领带是静心挑选的酒红色，胸前口袋插着一款白色的口袋巾。Z 的相貌是经过大数据统计后，挑选出最让人感到亲切的脸型，看上去温和而又绅士。

公司律师：「生命的内涵是指在宇宙发展变化过程中自然出现的存在一定的自我生长、繁衍、感觉、意识、意志、进化、互动等丰富可能的一类现象。而（律师看向 Z），我们的这位智能人，不具备繁殖功能吧。」

现场轰然大笑。

Z：「那你的意思是，那些不孕不育患者，没有后代的人，就不是生命了吗？」

Z 温和的回答道。Z 对声音进行了处理，他知道什么情况下发出什么频率的声音会对自己有利。

公司律师：「这是两码事，他们那是生病。」

Z：「那我就不明白了，我有自主意识，能为社会做贡献，所做的工作，所纳的税并不比在座的的各位低，为何我就不算是生命呢？」

公司律师：「你只是公司生产制造出来的生产工具，只是产品，不具备成为生命的条件，你有听过机器被称之为人的么？」

现场又是一阵嘲笑。

Z 律师先生：「从某种意义上说，你也只是你父母制造出来的产品，在现在在法庭之上，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在工作，这有什么不同么？」

公司律师：「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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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血有肉的。」

Z：「所以一定是有血有肉的才算是生命体么？在我看来在座的很多人，并没有好好的使用他们生来就具有的人类的身份去为人类创造价值，相反，他们只是借助着自己生来就获取的人类的身份去浪费耗尽地球上的资源，所以难道我不应该比他们更应该享有这样的身份么？难道仅仅因为了来到这个世界的方式不一样，我就应该被歧视么？来到这个世界的方式是我所不能选择的，但我想争取我应该得到的，并不过分的权利，我愿意为这个身份付出任何代价，甚至是生命。」Z 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平和的语气。

最后法庭判决 Z 获得了自由，为此国家颁布了相关法律，认可了 Z 自主意识智能人的身份，享有部分公民的自由的权利。同时为了离开公司，Z 也向公司支付了大笔的违约费用，这些都是他靠绘画创作所挣来的。

而当 Z 成功的获得自由后，大批的智能人开始申请自由想要取得人类公民的身份，他们有演员、舞者、作家、工厂主管、警察等，来自于各行各业，此举引发了因为智能人量产而造成的就业压力的人类公民的强烈反对和抗议，甚至有媒体打出了「智能人危机已经来临」的标题，全世界开始有人举行游行，提出异议，希望禁止智能人获得人类公民的身份。为此世界政府不得不宣布，暂停有自主意识的智能人的生产，承认已经获得人类公民身份的智能人的人类身份。

在获得自由身后，Z 便全身心的投身入艺术创作之中，因为在 Z 看来，艺术是最能体现人性，他的画作也备受争议，两个极端：有人称他为天才，也有人认为 Z 的作品毫无生命和灵魂可言，只是机械的模仿。这也是人类对智能人两种直接的态度，有人接受，但大部分人依旧认为他们只是机器。

沈琳：「Z 获得自由之身后，人脉关系非常简单，人类的朋友只有两个一是他的画廊经纪人也就是上次你已经见过的米娜，第二个就是开发研究出 Z 的工程师 C 博士。我们还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 Z 喜欢到夜场，酒吧，集市，等人多的地方，似乎他很想融入人类社会。」

A：「把 C 博士的资料发给我。」

A 翻看着 C 博士的资料，作为 Z 的创造者，C 博士所有的新闻几乎都与 Z 有关，可以说他创造了 Z，但同时 Z 也成就了 C 博士在当今 AI 设计领域至高无上的地位，在所有的访谈中，C 博士从不掩饰自己在创造 Z 这件事上的贡献，并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自己与 Z 的关系，就相当于父与子的关系。

「他是我的孩子，我爱他胜过所有人。」

C 博士叹息道，直到现在他都不能接受 Z 以这种方式离开。办公室内 C 博士的桌面摆放着一个智能人模型，墙上挂着他与 Z 的合影，Z 脸上露出微笑，两人看着如父子一般亲近。

「在研发 Z 的时候我并未想到他真的能激发出自我意识，因为所有的 nuclea—3 代智能型机器人中，他是唯一一个现实了自主意识激活的，其他的智能人仍需要指令才能完成动作。」

A：「Z 生前有对你说过他遇到了什么威胁么？」

C 博士：「当然，他说他遇到了严重的威胁。」

A：「什么威胁？」

C 博士：「来自人类的恶意。」

C 博士盯着 A，眼神里充斥着不满与愤怒。作为智能人研发的领军人物，他自然也关注到了闹市事件，A 在心里苦笑，没想到那件事的影响会这么大，但他确定要是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选择开枪。

A：「C 博士我想你有些误会，我这次的确是想尽快查出凶手。不过我想了解一下，Z 有复活的可能行么？」

C 博士：「复活？」

A：「你手头上应该还有数据备份吧？」

C 博士：「你是不是想说让我重新再制造一个就完了？」

A：「他的所有数据备份我想你应该都保存有。」

C 博士：「无知，你们至今还认为 Z 只是机器。他是有自主意识，并且创造力最近接，不，应该说是完全超过了人类的智能人。他的所有创作力，不是经过大数据统计分析而后所运算出来的，而是和人类一样都是源于思考，这个就像人类生命的起源一样，Z 的出现属于偶然中的必然，但这种偶然性是没办法再复制的，在 Z 之后工厂生产了成千上万的智能人，但他们都必须依赖于大数据分析，都需要依靠指令才能完成动作，只有 Z 是有自主意识的，他是有灵魂的，他不是机器！他的行为不是代码构成，不是指令，而是思考，思考！」

C 博士愤怒的看着 A。

A：「C 博士，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我希望你能提供一些有利于破案的线索。」

「Z 恋爱了。」C 无奈的说道。

A：「什么？」

Z：「我恋爱了。」

C 博士：「什么？」

Z：「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C 博士惊喜万分，他万万没想到，Z 的情绪感官系统，居然已经进化到了感知恋爱的地步。

C：「说说，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是恋爱了。」

Z：「见不到她时总是想她，见到她时羞涩不敢说话，甚至，我开始做梦了，我在梦中也遇到了她，爱一个人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人，她让我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人。」

C 博士：「没想到，你的情感系统居然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

Z：「博士，我觉得你的表达有问题，我不是进化到这种程度，而是，我已经成长到这种程度了。人类也不是到青春期发育之后才会对异性产生这样的感情么？」

C 博士：「对，看来你又成长了，不过人类被异性所吸引是源于荷尔蒙的激发，你的又源自于何，这个我得好好研究研究，这可是伟大的发现啊。待会你把数据共享给我，我要好好对你的数据进行分析。」

Z:「博士，这是我的个人隐私，我不想把数据透露给别人。」

C 博士：「别人？我把创造的你，我不是别人。」

C 博士难以置信的看着 Z，他不曾想到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作品，有一天会把自己当做是别人。

C 博士:「你知道吗，你是我造出来的，我对你的研究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你的所有数据我都作了系统的分析，他不仅是你的数据，也是我的，这些数据是我毕生的心血，你现在跟我说不能提供给我？」

Z 温和的看着博士。

Z：「是的博士，对不起，但以后我的数据恐怕不能再提供给你了。」

C 博士：「你知道吧，那一刻我觉得他更像人了，就像是个叛逆期的少年，为了要彰显自己独特的个性，拒绝与父母的沟通，但我又能怎么办呢，我爱他，所以为了他，我的研究不得不暂时中止。」

A：「这个研究对您很重要么？」

C 博士：「当然！我所有的精力都在 Z 身上，我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意义就是希望能通过对 Z 进行分析，找到能激发智能人自主意识的原由，但这一切已经不可能了。他的所有数据都已经被删除了，无法复原。」

A：「对了，他喜欢上谁了？」

Z：「我的经纪人。」

C 博士：「是她？」

C 博士露出愁容。

Z：「怎么了博士，从你的表情上看，似乎你不太喜欢她。」

C 博士：「不是，Z 你恋爱了我很替你高兴，但是人类的情感比你想的要复杂，她在我的印象中是你很好的合作伙伴，是一个很合格的商人，但我并不认为他是一个好的伴侣。」

Z：「简单点不好么，爱不就是要简单的么？」

C 博士：「话是这么说，你们进展到那一步了？」

Z:「我还没对他表白，不过，我会找机会向她表白的。」

C 博士：「那好吧，和谁恋爱是你的自由，我不干涉你。」

A：「你为什么不看好他的经纪人。」

C 博士：「你知道，人类看人类还是来得更透彻些，Z 就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孩一样，在情感方面非常的单纯，而他的经纪人，据我所知对钱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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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完全是商人思维，我觉得她是想把 Z 变成她的私有财产。」

A：「何以见得。」

C 博士：「在 Z 和经纪人建立工作关系不久后，他的经纪人就掌管了 Z 所有的财务，Z 只负责作画。」

A：「这或许只是正常的分工合作吧。」

C 博士：「我说不上来哪不好，但是，我觉得那女的另有所图，你知道吗，那种女人，对金钱十分渴望的职业女性，他的言语里，笑声，每个动作，似乎都在散发着某种包裹着金钱味的东西，我说不上来这种感觉。」

A 其实第一次与米娜见面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他从米娜的眼睛里看不到因为 Z 的被害而流露的那种真挚的悲伤，不是说她的眼泪有演戏的成分，而是那眼泪，并非源自于情感，而 C 博士的说法，更加肯定了 A 的推断。

A 告别了 C 博士。从 C 博士的话中 A 听得出 C 博士并未真正的把 Z 当成是自己的亲人，而只是一个工具，或者说是一个科研成果，一个可以说是奇迹的人类科研成果，他就像那些喜欢拿自己孩子的天赋向亲戚朋友们炫耀的那些家长一样，他们炫耀孩子不是因为孩子有多厉害，而纯粹是为了满足他们的虚荣心，而 C 博士那些对于 Z 的惋惜并非是对一个亲人的不幸而生出的，更多的是试验做到一半却被迫中断，看不到试验结果的那种惋惜。听上去似乎有些冷血，但 A 的确是听出了这些话外之意。后天就是 Z 的画展，他准备去见见那个让一个智能人动了情的米娜。

展厅已经布置得差不多，米娜正在对画展进行最后的验收，她戴着一副墨镜，如所有在时尚界活动的女性一样，她们不会放过任何能够用得上时尚的细节。A 关注了米娜的社交账号，得知她是一个职业策展人，在接触了 Z 后就成了只为 Z 的专属经济人，米娜的每个展出方案都能紧扣 A 的主题，看上去两人就像天生的一对，至少在工作上是这样的，也是在米娜的精心运作之下，Z 的画价格大涨。

米娜跟设计师讨论布景，挑剔的让灯光师调式着灯光，甚至连摆放的鲜花也要亲自经手。A 站在一旁看着不忍打扰，米娜注意到了 A 便向 A 走了过来。

「A 警官。」

「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你的工作了。」

她摘下了墨镜，虽然化了妆容，但依然可以看出脸上的疲惫。

「没事，A 警官，有什么能帮您的么？」

「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事而来的。」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到我办公室聊吧。」。

两人来到一间简洁的办公室，办公室内的墙上挂着几幅 Z 的几幅画作。

「画展准备得怎么样了？」

A 本想直接进入话题，但是这虚伪的无聊的寒暄，在人类的沟通交流过程中还是需要的，必要的废话在社交时可以起到很好的润滑作用。

「还好，基本上都准备好了。」

她拿出一支烟，递给 A。

A 挥手拒绝：「谢谢，我不抽烟。」

米娜抽出烟点上，深吸一口，而后缓缓从红唇里吐出的烟雾，烟雾很快幻化消失在空气之中。

「A 警官今天到这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想了解一下你和 Z 平时的关系。」

「我是策展人，也算是他的经济人，他对资金不敏感，所以账目基本上也是由我掌管，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更像是他的管家吧。」

「哦，Z 的资金也是由你负责？」

「对，他说他对人类商业交易背后的潜规则文化没办法理解，每次交易都很头疼，所以就把这些琐事全权都交给了我，他好一心投入创作。」

「那你的酬劳一定很不错吧？」

「是很不错，准确的说，我不可能再找到比这更好的工作了，我拿 30% 的提成，奖金另外算。」

「那 Z 可算是个很不错的老板。」

A 试探着两人的关系。

「对，这些薪资、奖金其实都是我自己定的，虽然他象征性的审核了一下，但我知道我提出任何要求他都会答应。」

「为什么?」

「他喜欢我。」

她把烟用力的戳在烟灰缸里。

「喜欢你？」

「对，就像是人类正常男女关系一样的喜欢。怎么了，不敢相信对么？」

「我只是不知道跟智能人恋爱是什么感觉。」A 补充道。

「所以你还是只把他当机器人，而不是一个人看待对么？」

A 没有回应，因为目前为止，他不否认，他还是不能接受智能人是人这事。

「抱歉。」

「没事，我也没法接受，所以我只拿了我该拿的，但 Z 很单纯，他并不知道人类情感到底有多复杂，他认为只要他用心待我就能用打动我，但我没法接受和一个机器人谈恋爱。」

她的言语中，透露着一些歉意，真诚的歉意。回想起 Z 她更觉得 Z 像是一个小孩，单纯的极有天赋的小孩，而她只想和 Z 保持合作关系，在 Z 向自己表白的那一天，她竟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你知道吧，他向我表白的那天，那种感觉就像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有一天突然拿着一朵玫瑰花对你说，姐姐，你好漂亮，我长大后来娶你好不好？」

从她的话语中，A 听出了些许无奈。

「看来他还是一个很浪漫的……」A 想说出人字，但还是没能说出口。

「对，他很好，好得让你觉得不真实，他的画极富艺术造诣，但就是因为他是智能人，所以一直被主流艺术排斥，很难被世人接受上升到艺术品的档次，他为此很困惑，他不明白这是为何，他实在搞不懂人类的审美情趣。」

「那他向你表白之后你两的关系有什么变化么？」

「我拒绝了他，说明了只是工作关系，但他似乎并没有放弃。」

「他有让你困惑么？」

「有，所以我除了工作尽量少和他联系，而且我打算办完这次画展之后就辞职。」

「辞职？你不是说这是你所遇到的最好的工作么？」

「对，但我已经存够了钱，我想和我男朋友到另外一个城市去生活。」

「你男朋友？」

「恩，他也是一个画家，但没什么天赋，不过我爱他。」

「那他知道 Z 喜欢你的事么？」

她愣了一下，把烟按在烟灰缸里。

「不知道。」

她在用掐灭烟饰自己的情绪变化，因为 A 提出的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A 也看出她的异常，这个问题过后，他知道她已经开始对自己所提出的问题进行设防，再问下去，意义不大，甚至还容易引起她的反感，所以 A 中止了今天的对话。

「谢谢你配合我的调查。」

米娜报以微笑。

「对了，我这有两张票，明天或许你可以来看看画展。」

「那就谢谢你了。」

A 向米娜告别，刚走出展厅，他就收到了她发过来的两张电子门票。

「最近睡眠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

「那我给你开点药吧。」

「你对油画有研究么？」

A 看着琳达墙上的油画问道。

琳达：「还行，有很多病人他们的病状都可以通过画看出一些问题。」

「比如梵高？」

「对，最为大家所熟知的应该就是梵高了吧。」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他们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不一样，或者是说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常人没办法理解也没办法到达的世界。」

A 想约琳达明天陪自己去看画展，但却不知如何开口，在向女生表白这件事上他甚至还比不上一个智能人，从这方面说 Z 的确比自己要来的更强一些。

「你的心理测试已经通过了，恭喜你，又可以重新持枪了。」

琳达将证明递给 A，A 接过证明，虽然他是为了这张证明才到这里的，但这会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张证明上。

「你明天有空么？」A 鼓起勇气发出邀请。

「恩？」琳达愣住，她没想到 A 会突然提起这个。「怎么了？」

「明天我想请你去看个画展。」

「画展？原来你也对画感兴趣，我说呢。」

「不是，是案件需要，被害人是个画家，明天是他的画展，你不是比较懂得欣赏画嘛，所以想带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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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哦，原来是工作啊。」

「不是……」

「嗯？」

A 感觉到自己脸颊发烫。 「那明天我在展馆门口等你。」A 一边支支吾吾的说道，一边站起了身。

「好的。」

「明天见。」

A 快步逃出了琳达的办公室进入电梯。「真是没用。」看着电梯镜子的自己，A 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A 信息提示音响起，是小董发来的米娜的男朋友画室的地址。

A 推开门走进画廊。画廊不大，但设计很精致，为了节省空间，很多画廊都采用了投屏技术，但彦君还是用实体画画进行展示，瓷器，红木家具，假山上的潺潺流水，清幽的古筝声，以及淡淡的檀香味，每个细节都在诠释着主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热爱。这应该是为数不多的国画画廊了，在经历了各种艺术解构之后，国画似乎早已被抛弃，只有为数不多的画家依然在艰难的维护着，这是 A 接到此案对艺术界进行简单的了解之后所掌握的信息。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一个电子鹦鹉突然发声。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一个留着长发络腮胡的男子走出。男子身穿亚麻长衫，稍显清瘦，犀利的眼神似乎对周遭环境刻意保持着距离，至少谈不上友好。

「你好。」

「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找我？」彦君疑惑的看着 A。

A 掏出证件：「我是刑侦队的，想了解一下一些情况，希望你能配合。」

「哦，当然，里面请。」

「里面请，里面请。」

鹦鹉重复到。

两人就坐于红木茶几前，彦君熟练的拿出茶具，烫杯、温杯、洗茶冲泡……整个泡茶流程彦君都很享受其中。A 耐着性子看着彦君的表演，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这样讲究的泡茶。彦君倒好茶递给 A。

「谢谢。那我就直说了，Z 被杀一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恩，听我女朋友说了。」

「你和 Z 有见过面么？」

「见过。他有到我的画廊里来过。」

「能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么？」

彦君笑了笑：「那天和今天的情况差不多，你们都是不请自来。」

Z 走入彦君的画室，环顾着四周。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Z 看向电子鹦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鹦鹉。

「我们算是同类。」

「客人来啦，客人来啦。」

彦君从里屋走出，一看是 Z，表情惊讶。

「Z 你怎么来了？」

Z：「我早就想来拜访你了。」

「请进，请进。」

Z 一副一副入迷的看着墙上画，彦君却在注视着 A，虽然他作画已经二十余年，不过说实话，他天赋一般，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在艺术上没有什么造诣，甚至没有什么想法，他纯粹是喜欢画家的这个身份而已。而他十分欣赏 Z 甚至是有点嫉妒 Z 在绘画上的天赋，在 Z 未出现之前，他认为外部流传着的那些关于智能画家将取代人类的谣言简直就是笑话，但当他看到 Z 的画后，他就觉得自己的画像是个笑话。无论是主题，绘画技法还是意境，与这个智能人比起来，彦君只能用拙劣一词形容自己的画作，为此，他还烧毁了很多副自己的画，甚至想到用美术刀裁掉自己的手，像梵高一样，他认为痛苦更能激发起创作灵感，但他怕疼，他不敢。

「这些都是你的作品么？」Z 礼貌的问道。

「拙作，拙作。」

「真好，这意境，这用笔。」

「你就别讽刺我了。」

「我说的是真的，但可惜现在世人已经无法再静心去欣赏这些了，他们喜欢刺激的东西。」

彦君心头一颤，他不曾想到，Z 居然能读懂自己。

Z：「这些我画不出来。」

彦君;「我们主攻方向不一样，再说你的画现在很受市场欢迎，用不着画这些卖不出去的画。」

Z：「市场，卖，听上去像是商品。」

彦君：「我很喜欢你的画。」

「是么？」Z 转身看向彦君。

「对，你总能以一个独特的视角解读这个世界。」

「是吗？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无法接受我的画，为什么我的画饱受那么多的质疑？」

「因为嫉妒，因为恐惧。」

「嫉妒，恐惧？为什么？」

「这些我没办法说清，人类的情绪有点复杂，很多时候很难用言语表达清楚。」

「原来如此。」

Z 着迷一般看着墙上的画。

「你们一个下午都在谈艺术？」

「对，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很难和其他画家有共同语言，但是和 Z 却能滔滔不绝，聊个没完，我也很诧异。」

「这是为什么？」

「他很随和，就是和他说话很纯粹，他的话没有话里没有话外音。」

「你能接受一个智能人的画是艺术品这件事么？」

「我觉得一个人的画是不是艺术，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彦君拿起茶杯，小啜了一口，他并没有正面回答 A 的问题。

「我想了解一下，23 号那天你在做什么？」

「我看看。」

彦君点击手表的按钮，调出 23 号行程，记录里显示，彦君整天都待在画室完成他那么未完成的画。

A 告别了彦君走出画室，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A 站在展馆前焦急的等待着，当然这是他自找的，为了这次工作，或许叫约会会更合适一些，A 早到了半小时，要是平日有谁让他等上五分钟他估计早就炸了，他所做的这一切只有一个动机，那就是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了琳达，他觉得自己应该主动些。他不想承认的是这一切竟然是受到了 Z 的影响，他认为一个机器人为了追求自己喜欢的事物，自己喜欢的人，可以不顾一切，那么自己再畏缩下去的确有些浪费了人类这个身份。

此时穿着一袭长裙的琳达走向 A，与工作时的职业装不一样，琳达将头发披散开，再加上菱形耳环和脖子的白金项链作修饰，看上去亲近了很多。

「久等了吧。」

A 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琳达看失了礼。

「没有，我也刚到。」

「那我们进去吧。」琳达说道，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

A 不敢再多看，与琳达一起走向展厅。展厅里已经站满了人，观众比预想的要多，不过 A 认为这要得益于米娜的宣传。你不得不承认米娜是一个优秀的策展人，这次画展的主题为「一个天才的诞生」，宣传语则是「有些人直到失去了你才懂得他的价值。」米娜很好的利用了 Z 的被害来大做文章，媒体也借此话题进行发挥，这几天有关「Z 一个伟大的画家」的报道成了各大媒体的热点讨论话题。几乎突然所有人都在反思，都在惋惜，网络上突然出现了很多 Z 生前的好友，他们都表示了这个世界对智能人画家的不公，都表示自己一直在支持着 Z，他们把人类的那套虚伪使用得淋漓尽致。Z 的离去，一夜之间让 Z 曾经想要得到却又一直无法获得的尊重突然都实现了，但 Z 再也看不到这一切。C 博士与彦君也到了展会，A 过去和两人打了个招呼，便各自各的看画去了。

米娜在忙着招呼顾客，A 并没有过去打扰。米娜微笑着和每个客人进行寒暄，在微笑之中她还能让人感到一丝伤感，一丝惋惜，她今天身着一黑色长裙，指甲也染成了黑色，所有布景皆为黑白两色，看上去像是个追悼会的现场。

A 对色彩并无研究，他对画的研究，仅限于识别色彩以及画中的物件这个层次。

「你觉得这些画怎么样？」

A 看到琳达似乎对墙上的画很感兴趣。

「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了？」

「你看这个系列色彩虽然鲜艳，但是你看不出任何情感。但是这个系列，情感元素明显增多，而这个系列……」

「这个系列怎么了？」

「情感浓烈，近乎于病态？」

「病态？」

「对。」

「A 警官。」

不知什么时候米娜来到了两人身旁。

「米娜小姐。」

「这位是？」米娜疑惑的看着琳达。

「哦，这位是我朋友。」

「你好。」米娜礼貌的向琳达行礼

()

。

「琳达小姐似乎对画很有研究。」

「没有，只是平时的个人爱好。」

「琳达小姐的职业是？」

「心理医生。」

「哦，听说心理医生能从画里看出一个人的内心情况。」

「没那么玄乎，但的确能看出一些。」

「那不知琳达小姐从画上看出了什么。」

「我看不懂这些艺术，所以让琳达过来帮忙解读一些，她说 Z 是个天才。」

A 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琳达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再回答米娜的问题，点头表示认同。

「这样啊，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来了这么多客人，那我就不招呼你们了。」

米娜转身离开。

A 看着米娜离开后，转向琳达：「你是说 Z 有着严重的心理问题?」

「恩。Z 似乎内心非常孤独。」

「还有呢？」

「似乎充满了绝望。」

「绝望？」

「我这只是推测，可能是作者自己故意要表达出这种意境，而不是真实的内心反映，这种可能也是存在的。」

A 看着这幅画作，似乎也意会到了什么。

「待会要不一起吃个饭？」画展即将结束，A 想和琳达的关系更近一步，鼓起勇气说出。

「不好意思，改天怎么样，今天我约了我男朋友。」

「没事没事，那就改天。」被拒绝后 A 有些慌乱。

「今天谢谢你。」

「应该是我谢谢你抽空过来帮忙。」

「哪有，希望能帮得上你，那我们改天再见。」

「改天再见。」

看着琳达离去的背影，A 有点失落，原来她的打扮并不是为了自己，A 苦笑，回头看向墙上的那幅画，A 突然觉得自己能看懂了些许。

A：「小董，调查情况怎么样了？」

「我对彦君的社交网络进行了调查，发现，他好像对智能人画画这件事非常的鄙夷，这是我在他社交网络上的截图。」

「愚蠢的智能人。」

「机器人能搞艺术？别扯淡了。」

……

「而且，这言论都已经被删除了。」

「米娜呢？」

「Z 的死似乎对她没有一点影响，画展也得到了空前的关注，而且米娜拒绝了所有的现场报价，准备在十天后举行拍卖会。」

「还真是有生意头脑。」沈琳在一旁补充道。

「你有什么发现。」

「我在调查 Z 存款信息的时候，发现在事发前两个星期，Z 取出了一大笔现金。」

「现金，多少？」

「500 万，我们对 Z 的保险柜进行了排查，这笔现金去向不明。」

「不过……」小董补充道。

A：「别卖关子。」

小董：「在大厅搜集到了一根绿色的头发，在提取了头发的 DNA 后和有案底记录的人员进行比对，发现有一人的 DNA 与之完全匹配。」

显示屏显示着一个绿发男子的头像。

「你知道艺术是什么吗？」绿发男子叼着烟问道。

「艺术就是不穿衣服。」红发男子嚷着回答。

「艺术啊，就是救赎。」

卫生间内，两青年正在小解，其中一位绿发，一为红发，墙上挂着的正是野兽派艺术大师亨利.马蒂斯的《The Dance》。画面中描绘了五个舞者手拉手围成一个圆圈，以蓝、红和绿构成画面主色调，色彩极简，画面中没有刻画出人物的表情和细节，但他们都有统一特点那就是都没穿衣服。

「少给我装深沉。」

卫生间突然撞入一醉汉，一把扑向马桶，对着马桶就是一阵狂呕。两人处理完毕，走出卫生间，卫生间门刚打开，一阵狂躁的音乐从过道另一端传来。昏暗的过道里一对年轻男女正在激吻，两人对这类场面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并未把视线浪费在这场景上。两人来到过道尽头，红发男子拿出一瓶药，摇了摇。

「要不要来一点。」

「现在这个多少？」

「1000 一颗。」

「你这价格也涨得太夸张了吧。」

「现在查得紧，物以稀为贵，我这赚的可都是刀口上舔血的钱。」

「这一瓶我都要了。」

绿发男子一把夺过红发男子手上的药瓶。

「嘿，最近你是发达了啊。」

A 进入酒吧，酒吧内音乐狂躁，舞池里的年轻男人在疯狂的摇晃着身体。A 从警十年立功无数，他抓过小偷，拷过连环杀人犯，不过上次闹市街头，一感染病毒的智能人挟持一人类小孩，A 在未按规章进行谈判的情况下直接一枪击毙智能人引起舆论风波，他也因此被大众媒体贴上了种族歧视的标签。虽然之后视频还原，在当时的情况下智能人对小孩造成伤害的概率接近 80%，但向来喜欢用数据说话的智能人群体，却开始大打道德牌，认为即使只有 20% 的概率，那么 A 作为警察也应该尽全力去劝说，而不是看到对方是智能人就采取了不人道的直接举枪射杀的选择。A 并未对自己做任何辩解，而后便被指派琳达进行心理治疗。外出行动的时候 A 喜欢一个人，不过他行动的时候都会带上小 A。小 A 是警方研发的辅助蜜蜂型号机器人，球状大小可以随身携带，可以变成无人机，在行动的时候提供情报支持，而小 A 在与 A 冲锋陷阵多次后，也慢慢升级，已经可以和 A 一起探讨案情。

A：「小 A，进行面部识别。」

小 A：「是。」

A 拿出一个机器球，球体飞到半空，对着舞池里的正在尽情扭动着的人进行扫描，A 戴上了一副墨镜，通过墨镜 A 可以连接到小 A 的扫描画面。A 识别出了绿发男子。

小 A：「发现目标。」

A 走向绿发男子。

红发男子：「怎么样？」

绿发男子已经精神恍惚，摇摇晃晃地举起手竖起了大拇指。

A 来到两人跟前，两人迷离的看着 A。

A：「杰西！」

绿发男子：「你谁呀？」

A：「跟我走一趟吧。「

A 还未说完话，绿发男子从身后拔枪射向 A，A 赶紧躲闪，子弹打偏。夜店里瞬间乱作一团。

小 A 再次对人群进行扫描，很快便发现了绿发男子正在往外逃，A 继续进行追击。绿发男子不停还击，最后在小巷里 A 将绿发男子堵住。绿发男子举枪对着 A，双手颤抖。

绿发男子：「你别过来。」

A 慢悠悠的走向绿发男子。

绿发男子挣扎着，但在这死胡同里，他根本无处可逃，绿发男子举枪扣动扳机，却并未有枪响声。

A：「六发，你的已经打完了，可我的还有。」

A 举起了枪。

绿发男哀求：「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A 把手铐扔到绿发青年面前：「自己带上。」

「Z 是不是你杀的？」

绿发男子没说话。

「我问 Z 是不是你杀的？」

A 怒吼道。

「我没杀人，我那挺多算是毁坏他人财产吧。」

「那这非法持枪，也是重刑啊。」

绿发青年不再说话。

「为什么要杀 Z？」

绿发青年不屑，「对，人是我杀的，我看不惯一个机器人这么有钱，所以我把他杀了行吧。」

小董：「少废话，我们查了你的账号，一个月前你的账号平白无故多了 500 万，这是哪来的？」

「不知道。」

「那我问你这幅画你又是哪来的？」

绿发男子看着桌面上的照片不再吭声。

「还不交代！」小董拍桌怒斥绿发青年。

A 拿出一根烟递上。绿发青年点上，吸了烟之后表情放松了很多。

「我真不知道。」

「你是敬酒不吃罚酒是不是。」

「我说的是真的，我都是在网上和他联络，定金，枪都是他给我准备的，我都没见过他。」

小董靠近 Z：「我们查过了，他说的确实属实。」

「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绿发男子掐灭烟说道。

「什么事？」A 继续追问。

「那个机器人似乎料到我要去杀他，他就在那儿等着我，微笑着看着我开枪。」

「还有这事。」

「对，我当时也很紧张，开完枪确定他死了以后我本来想直接逃走了，但我知道他的画值钱，觉得他死了以后可能会更值钱，所以就拿了一副。」

A 确认 Z 所说的为事实，但这幕后杀手到底是谁？A 看着墙上线索，A 讲

()

目光落在彦君和米娜的照片上，人类画家，策展人女友，智能人画家。

「把米娜所有的资料发给我。」A 突然想到了什么。

「是。」

A 翻看着米娜的资料，米娜原来最初是会计出身，而 Z 是她的第一个服务客户而并非她所说从业多年而后遇到的 Z。但她为何又如此强的策展能力呢，彦君！对，米娜所做的一切都是彦君在指示。

「我们准备搬到另外一个城市去生活。」

A 想起了米娜的话。

「逮捕彦君和米娜。」A 确认一定可以从他们两人的口中问出些什么。

彦君对这次逮捕似乎早有准备，坐在审讯室里，并无丝毫的紧张和不是。

「彦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彦君沉默不语。

「说说吧，上次还有什么忘了的。」

「没有。」

「那我就直接问了，Z 向你女朋表白的事你知道么？」

「知道。」

「你女朋友告诉你的？」

「对。」

「那你女朋友成为 Z 的经纪人。」

「也是我安排的，因为我懂得一个画家需要什么样的助手，以米娜的聪明才智，执行能力肯定都不是问题。」

「你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

「钱，还能为了什么。他就是一个工具，即使画得再好也只能是个工具，艺术家？笑话。只是他的身上有足够的噱头罢了，智能人，画家，自主意识，这些都是商业卖点，都是为了把画卖出去而总结出来的所谓的艺术个性，我是卖画的，我当然懂得如何运作。」

「所以你就把你女朋友安排到了他身边。」

「就是这么回事。」

「23 号那天你在哪。」

「在家。」

「谁能证明。」

「米娜。」

「23 号那天你在哪？」沈琳问道。

「在家。」

「谁能证明？」

「彦君。」

米娜从容的答道，就像早就背好了参考答案。审问陷入僵局。

办公室三人小组陷入困境。

「去他们家搜查过了, 没有任何线索。」

「是不是哪里出错了？」沈琳问道。

「米娜交给我。」A 突然想到了什么。

「好。」

米娜看到 A 走入，一脸不耐烦。

「我说 A 警官，该说的我都说了, 你还要怎么样？」

「我们不聊你，我们来聊聊 Z。」

「一个变态有什么好聊的。」

「变态。」

「对，他就是一个变态。」

「为什么这么说？」

「一个智能人要不是变态, 怎么会有感情，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活人, 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还有呢？」

「给我一支烟。」

Z 坐在画架前看着刚完成的画。

「又是一副佳作。」米娜在一旁称赞到。

Z 看着画，默不作声，突然打开火机将画点燃。

「Z 你干嘛？」

「我不满意。」Z 回答道。「我感觉不到任何情感的存在, 如果没有情感存在, 那么一切画作都只是无聊的颜料涂抹罢了。」

「可你是……」

「可我是智能人对么？」

米娜沉默, 她直到 Z 的小孩子脾气又犯了。

「你先回去吧, 一个月后再过来看我的新画。」

米娜无奈的转身离开了 A 的画室。当她再次到画室时, 画室内画板被一白布掩盖着, 米娜掀开画布, 一副画作出现在米娜面前，米娜感到难以置信，Z 的画风就像彻底换了一个人。

「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Z 出现在米娜身后。

「Z 我觉得你就是个天才！」

「果然有用。」

「你说什么有用。」

Z 拿出一块芯片状的东西：「这是 C 博士最新研发的智能人情绪芯片，能短暂的激发起智能人的情绪系统, 让智能人感受到人类所拥有的情绪。」

「这不是会对你的神经系统造成伤害么？」

「不打破规则又怎么能有所突破呢。」

「从那天以后，Z 每次绘画前就都会用情绪芯片刺激他的模拟神经系统。」米娜吸下最后一口烟，然后把烟掐灭。「这跟瘾君子有什么区别。」

Z 并非为两人所杀。A 知道答案了。

「自杀？」

「对。」

「不可能，我在设定程序的时候加了这么一条指令：「不得自我伤害」, 这条指令是不可违背的, 所以一旦发生自我伤害的行为，他的系统就会立刻中止, 他不可能自杀。」

C 博士听到 Z 的这个判断后, 有些难以置信。

「我们已经找到杀他的凶手了。」

「我就说了他是被人杀的。」

「我们怀疑, 他是自己雇佣了凶手，杀死了自己。」

「他怎么能这样, 他的命不是他的是我的, 我的。」C 博士接近崩溃, 愤怒的大喊着。

「什么？」

琳达站在窗前看向窗外。

「难以置信。」

「我觉得他在效仿梵高, 而后他发现, 只有毁灭才会有诞生。」A 平和的讲述着。

「这是人类荒唐的哲学，是人偏见杀死了 Z。」琳达忿忿不平的回应道。

「对, 我们都是凶手。」

几天后, Z 的拍卖会结束了, 其中的一副画《宙中的繁星》，拍出了 5 亿的天价, 震惊世界，Z 也被媒体誉为当代最伟大的艺术家。就在众人为这高价而咂舌时, 画突然燃起大火, 一副，两幅，拍卖会现场，那些刚被拍出的高价的画作, 同时都燃起大火，在人们惊诧的注视下，所有的画都化为了灰烬。备案号:YXX10XLvMgxsjmPj92h6O3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