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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胸一剑，疼的撕心裂肺。
白芷喉间鲜甜翻涌，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持剑而立，正优雅擦拭剑刃鲜血的男人。
她脸上的震惊似乎是什么令人开胃的笑话，令男人身后，那些或妖娆妩媚，或清纯可人的女人们鄙夷的笑出了声。
「惊讶吗？我居然都不知道，咱们的陛下……哦，不，是前朝女帝，居然会如此……憨、厚、天、真。」
「如今楚国改姓成南，自然是没有了你的容身之地。」
「白芷，你若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后宫当个吉祥物也就罢了，居然还敢以帝王之身对朝堂之事指指点点，女人就是女人，老老实实伺候夫君不就好了，就算是皇族又如何？你看你，惹得我们南郎多不高兴啊。」
「没有眼色的傻子。」
「蠢货。」
她们的声音尖锐刻薄，被众星拱月，簇拥在其中的南玄烨对此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他站的笔直，正仔仔细细的擦拭剑上血迹，连眼角余光，都未曾分给她半点。
白芷一一扫视她们那些写满了得意的脸，身上痛的刺骨。
脑海中，恍惚浮现她们曾经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恳求她将她们当成一个小猫小狗之类的玩意儿，破例收进她夫君的房中。
哪怕，当时的南玄烨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驸马。
按例来讲，于情于理，都该此生只忠于她一人。
当初她们哭的多可怜啊，衬的她像个蛮不讲理的恶人。
可她们当初哭的有多可怜，现在笑的就有多开心。
自称柔弱的小猫小狗，在时隔多年之后，终于还是对她伸出了尖锐的爪牙。
视线最后落在了南玄烨身上，白芷悲痛地望着他，她的眼神太过悲切绝望，使得男人终于舍得抬起头。
南玄烨面无表情，一身龙纹长袍尊贵无比。
「白芷，在你退婚羞辱朕时，就应该料到今日的结局。」
「白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这是你的报应，你自找的。」
退婚……
又是退婚！
听到这再熟悉不过的话，白芷视线都出现了片刻恍惚。
她的确曾以死相逼，退过与他之间的婚约。
这件事情从此也成了他们之间关系破裂的桥梁。
因为退婚，她容忍了他以驸马之身纳了一个又一个的美貌女子进门。
因为退婚，她登基后亲自交予他兵权。
而也正是因为退婚，他利用兵权蚕食朝堂势力，将一个又一个心腹推上高位，甚至私自联合大臣与钦天监改了国姓，自封为皇。
现在，他要杀她，居然还是因为退婚吗？
她年少时不服长辈左右自己的命运，所做下的决定，真的就有这么不可饶恕，罪大恶极吗？
白芷看着南玄烨写满冰冷厌恶的一双眼。
是她错了吗？
居然……
真的是她错了？
南玄烨带着一众后宫妃嫔离开后，火焰遍布了整个宫殿。
被刺穿的心脏带走了大量的血液，本该渐渐冰冷的肌肤却又猛然受到了火焰的灼伤。
那天，整个皇宫，都听见了鬼魂的哀嚎。
绕梁三日，久久不散。
……
时节二月，冰雪初融，朝阳殿中却是温暖如夏。
只是，这宜人的温度在今日失了作用，白芷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大口大口喘息，一双水润的桃花眼中此时充满了惊慌。
屋外有婢女听见动静。
「公主，怎么了？」
「没事，别进来。」
闻言，婢女迟疑的停住动作，少女的声音颤抖的厉害，像是恐惧到了极致，她有心想要进去查探，可主子的命令却是不敢违背。
自从为了退婚那事，和陛下闹僵之后，公主便接连几日都从梦中惊醒，若是往常，太医这会儿功夫便该向流水一样往朝阳殿赶。
只是，公主却是倔着，自己不开口也就罢了，还封住了她们的口，令她们不许将这件事外传，只自己硬生生地熬着。
婢女有些心疼。
怪只怪陛下前两日做出的事实在是糊涂了。
怎么能把自己唯一的金枝玉叶，许配给那样的蠢物？
想到那位公主以死相逼，这才好容易退了婚的前驸马，婢女嫌弃地摇摇头，没有才能也就罢了，长得还没有服侍公主殿下的小太监好看呢。
一进来，就直盯着公主殿下所在的屏风流口水，明明有屏风挡着，根本看不清里面，活像个脑子坏了的憨货。
这副尊荣，她都瞧不上，更何况是公主殿下了。
她们公主殿下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呢，却要和那样的人过一辈子？
这不是成心为难人吗？
婢女摇头感叹，却是不知，白芷还真就喜欢上了那位前驸马。
只不过，是在未来。
屋内。
白芷抱紧了自己，身子颤的厉害，回想着刚才梦到的内容，皮肤上似乎还残留着火焰灼烧的刺痛。
那把火实在是太大。
烧的她尸骨无存，记忆犹新。
「宿主大大，您的未来已经全部都以梦境和文章的方式告知您了哦，反派系统 001 竭诚为你服务呢。」
「唉，亲身体会梦境的机会虽然只有一次，非常珍贵，但其实宿主大大也可以不使用的，用了也就算了，何必用在最后那段……」
机械音响起，一个圆润的白胖团子以极为不科学的方式漂浮在眼前，眉间一点朱砂痣，神秘中透出几分可爱。
团子幽幽看着白芷，想到梦里的内容，眼中浮现些许同情。
它的宿主大大也真是个狠人。
在做了几个梦，得知了自己的命运后，为了让自己能够下定决心，居然选择体验自己惨死的那段经历。
梦境体验卡里，可没有什么伤痛感知减半的福利。
也就是说，白芷在梦境中，真真切切的，死了一回。
对上 001 关切的眼，白芷吐出一口气：「谢谢。」
像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如果放在从前，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
可现在……
想到梦境里的内容，以及自己死后，文章底下一片叫好的评论，白芷眼神微暗。
就连她身处的世界，居然是一本书这种事都能发生。
那么，眼前这个身后分明没有半点翅膀，身体圆润的看不到一点棱角，却能在空中飞来飞去的胖团子又能算得上什么呢？
没错，身为楚帝唯一的公主，心头的珍宝，当之无愧的皇家掌心宠，天下第一美人，怀种种光芒，看似人生赢家的白芷，却只不过是一本据说是在未来十分畅销的男频退婚种马文里的女主之一。
还是最不受宠的那个。
因为……
她，就是那个在书中仗着家世欺人，居然敢退了男主婚约，打了男主脸的，胸大、无脑、退婚女！
书中，男主南玄烨一朝穿越，便倒了霉，穿到与自己同名同姓，却无才无貌无家世，刚死了爹，还被公主退婚的废物身上。
不过，男主毕竟是男主，有主角光环在身，又怎么可能真的一直落魄下去？
很快，他就凭借着金手指，以及楚帝对他的愧疚与纵容，一路势如破竹，打脸无数，曾经看不起他的皇孙贵族，恶毒亲戚，通通都被他踩在了脚下。
不光如此，南玄烨更是自此广开后宫。
无论是清冷出尘的长安第一才女，还是妖娆妩媚的巫族圣女，不管音容样貌，出身资历，这些心脏似乎都不大健康的女人们，见了他，通通都「心头小鹿乱撞，怦怦直跳个不停」，而后被南玄烨顺利收入囊中。
白芷自然也没能逃离这个魔咒。
南玄烨就是借助着她的身份，最后才能爬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俯瞰天下。
白芷一回想这部分的剧情，就忍不住摸头，总觉得那里似乎长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绿色草本植物，颜色健康的都能发出一圈圈的圣光。
而且数量一定很多。
不然怎么会堵着了她的脑子，让她未来活的像个智障残缺人士？
居然能够忍受驸马不忠，变着法地纳妾进门。
不将这群胆敢忤逆犯上的罪人们杖杀也就算了，可居然连皇权都愿意让南玄烨这个狗男人染指！
甚至剧情到了最后，百姓只知南皇，不知女帝，楚国更是直接改姓了南。
一想到书中所描写的，楚帝如何在病重之时为「她」耐心谋划，铺平道路，甚至为了从武将手中夺回兵权，思虑过重，损伤了寿元。
而「她」却在楚帝刚死的当天晚上，便将号令三军的虎符亲手送给了南玄烨，只为了和男人的一夜温存，几个笑脸……
可就是这样，南玄烨却依旧对她不冷不热，明明是一国女帝，万人之上，白芷却活的像是进了冷宫的后妃。
白芷咬牙切齿，恨不得冲进书里！
让书里这位和自己同名同姓，甚至就是未来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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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女人一巴掌，好让她能清醒一点。
是父皇留下的权利不香吗？
还是女帝当的不爽吗？
为什么要那样卑微的讨好一个朝三暮四的狗男人？
想到南玄烨书里曾经夜御百女的描写，白芷就开始反胃，这南玄烨荤素不忌，也不知道得没得病。
可就是这样一个脏东西，居然能让她在未来爱得死去活来，甚至为爱失了智，愿意放下身段，和其他女人分享夫婿，互称姐妹？
白芷毛骨悚然。
不，或许现在清醒过来也不迟。
她得到系统的那天，正是为了退婚，跳水自杀的时候。
根据书里的剧情，白芷躺在病床里接收剧情的这段时间，婚事早就退了，南玄烨也已经穿来了。
男主很在乎她的退婚。
不然，他也不会在吸干白芷所有的利用价值、架空她的权利后，不顾名声，也要将她这个对他已无威胁的花瓶美人，用那样残忍的手段杀害。
想到书里那些男主后来是有多么富贵荣华，权势滔天。
以及她最后是怎么像个脑残一样，在男主的洗脑下，真的觉得自己有错，最后被男主亲手杀死。
白芷桃花眼微微眯起，心口似乎还残留着被洞穿的刺痛，暗暗磨牙。
既然仇已经结了……
不如，趁他弱、要他命！
先下手为强！
……
只是，说着容易，做起来难。
文中，不是没有人想杀男主，甚至有不少，可却没有一个成功。
因为，南玄烨除了有诡异的好运之外，自身也颇具实力，他是从一个名叫末世的地方穿过来的，身上更是有个空间利器。
那神奇的空间据说只有南玄烨能看见，里面有一池拥有治愈功效的泉水不说，甚至，还藏有一把名为枪的恐怖武器。
虽然说明了子弹数量有限。
可文中对于枪的描写，也依旧成功让白芷投鼠忌器。
继一剑穿心后，她可不想再尝尝一枪穿心的滋味。
动用权势，用人海战术，倒是有一线希望，可偏偏南玄烨古代的爹，才在前两日用命救了出行围猎，遇见刺客的楚帝。
不说别的，就说楚帝如果知道了，也是绝不可能会让她对恩人的子孙下手的。
想到这里，白芷心头腾地生出一股烦躁。
难道女子不想嫁人，便是天大的、不容悔改的过错吗？
南家的确于皇家有恩不假，可这份荣耀却不是男主现在这具身体换来的。
他的父亲护主而死，楚帝亲自问他想要什么赏赐，可他第一反应不是为父讨功，厚葬父亲，以慰亡灵，也不是想要个什么官职，好福泽子孙后代，而是开口便想要楚帝为他和白芷赐婚。
要知道，他们之前甚至连面都没见过。
而驸马不是官职，除去男主这个打破规则的存在，自古以来，都不允许分到权柄。
就算成功娶了她，南家也只有驸马一个人能得到真正的好处而已。
之所以有这个请愿，却仅仅只是因为白芷天下第一美人的虚名。
这样一个只有私心，目光短浅的男子，她作为未来楚国的掌权人，又怎么能把后背托付给对方？
她退婚难道不该？
为了这事，白芷这段时间未曾与楚帝说过一句话，父女之间的感情降到冰点，逼到最后，更是跳水，以命相搏。
而南玄烨在被退婚之后，也不是没有拿楚帝补偿的金银财宝。
更别提，这位后头穿来的男主，除了身子，灵魂其实根本就是另外一人，和南家毫无关系。
他究竟哪来的脸记恨她？
想到梦境里狗男人的那副嘴脸，白芷气的发抖。
「莫生气，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
「别人生气你别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你若气死谁如意？」
001 慢悠悠地在空中飘来飘去，不怎么走心的安慰。
白芷脸上神色一顿，而后两眼冒光地直盯着空中的白胖团子。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神幽幽，活像饿狼见到了美食。
是了，南玄烨有着近似于妖的能力，她轻易奈何不得。
但是，就像魔法可以打败魔法，这在空中飘来飘去的胖系统，如今，不就是她最好的依仗？
001 察觉到了危险，像个即将被流氓调戏的小媳妇，捂着胸口后退。
「你，你要干嘛？」
白芷露齿一笑，唇红齿白。
她这张脸不愧为文中刚一出场，便用了一整章段落来描绘的绝色，此时微微笑起来，即便是一个系统，001 却也被眼前美色晃的头晕。
「既然都已经绑定了反派系统，那么，我的身份是不是也应该换一换了？」
少女一字一句，里面透露着不加掩饰的坚定。
「胖胖！我，要当反派！」
那脏东西的破女主，谁爱当谁当去！
总之，她可不想和渣男玩了！
搅弄风云，和主角作对到底的大反派，不比整天在后宫争风吃醋，被利用，还被抛弃的男频文女主有意思多了？
她的人生，要自己来左右！
白芷倒要看看，这辈子，自己不但不倒贴那狗男人，反而处处给他搞事，这渣男还能不能过得这么舒爽，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在这个人人都捧高踩低的宫廷，永远不缺阴暗。
御花园拐角。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不过是巫国不要了的送到我们大楚的质子而已，哪天死了烂了都没人在乎的玩意儿，居然敢去抢功？」
「就是，就是，都说了公主殿下落水，是我们德公公不顾危险将人救回来的，你可别颠倒黑白。」
「狗杂种，居然敢偷偷去告状，要不是有老子在御前认识的公公正好把你拦下，老子这次就栽了！平常哑巴一样不吭声，害起人来倒是做的利落。」
「打死他，打死他！」
几个身形身着太监服饰的男子将少年围堵在最角落，拳拳到肉。
可无论他们怎么发泄，少年却都从来一声不吭，更别提发出他们想要的哀嚎和求饶，黑亮的眸子更是如同野狼一般，抓紧机会便要反扑。
七八个做惯粗活的成年男人都差点都压不住他。
「妈的，狼崽子！」
为首的名叫德公公的瘦太监，一个不当心，脸上便挨了好几拳，他不像少年那般能忍，当即捂着脸，疼的惨叫。
好在他们人多，有个贼眉鼠眼的小太监找了机会，偷偷用砖头给少年的后脑勺狠狠砸了那么一下。
局势这才扭转。
德公公恶狠狠地吐出一口血沫，眼看着少年的反抗越来越虚弱，几乎要断气，这才心满意足，骂了一声：
「臭小子，以后睁大你的狗眼，放聪明点，别什么人都敢招。」
「我们走！」
这场恶劣的围殴发生在宫廷中最偏僻的角落，因为闹鬼的传闻，就连巡视的护卫都会远远绕开。
几个太监散去之后，周围顿时寂静的仿佛无人。
只剩少年虚弱地瘫倒在布满苔藓的砖石上，冷风吹过单薄衣衫，勾勒出瘦削纤长的身形，他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似乎停了，不知生死。
躲在角落看完一切的白芷：「……」
白芷的心情复杂，大概归类总结，能简略划分为两个。
一：我的救命恩人居然被调包，还快被打死了怎么破？
二：论反派 BOSS 凄凄惨惨，可可怜怜的无助孤寡童年。
白芷捂住额头：「这就是你和我说的，文里那个邪魅狂狷，几次差点真的搞死了男主的真反派大佬？可是他连几个太监都搞不定。」
就在一炷香前，白芷还认真且自信的发誓，自己势要当男主路上最大最硬的那块绊脚石，最好能一石头把狗男人砸死的那种。
可 001 却冷酷无情地打断了白芷的幻想，并告诉白芷，拥有她毕生梦想，并且好几次都差点实现了的真反派大佬另有其人。
而且就连 001，本来也该是绑定那位真大佬，而不是白芷这个假女主的。
只是阴差阳错，系统来的不那么凑巧，刚好在反派大佬救白芷的时候，两人那会功夫都命悬一线，绑定就出了问题。
现在，白芷身上手拿剧本的系统其实只是一半。
而另一半能够通过做任务而获得奖励的，还在未来的反派大佬顾川芎，也就是面前这个安静如鸡，疑似已经去了西天的少年身上。
听完系统所描述的，有关于反派做下的种种事迹，因此对反派迷之自信，特意没有现身，只等着反派当场表演一个「鲁智深倒拔垂杨柳」，完虐那些臭太监，却等来少年疑似身亡画面的白芷：「……」
别问，问就是后悔。
饥饿，疼痛，黑暗，生命随着血液的流出而一并流逝，身体渐渐变得像尸体一样毫无温度……
寒风大作，顾川芎沉浸在这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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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的绝望之中，面无表情。
因为再没有力气睁开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浑圆的胖黑球形象，黑球声音机械僵硬，额间一点鲜红朱砂。
「检测到宿主生命力大幅度流逝，若无干扰，宿主将在一刻钟后身亡，恭喜宿主成功完成「反派凄惨童年 ─── 被小人围殴，命悬一线」成就，奖励洗髓丹一颗，续命丸一枚。」
「介于宿主特殊情况，系统自动使用丹药，已成功续命，一个时辰后，洗髓丹将彻底强化宿主体质，其间，宿主将会陷入沉睡，无法醒来。」
「请宿主寻找安全所在，不要置身危险地带。」
不要置身危险地带？
笑话，这偌大的皇宫，哪处不是会吞吃人的凶猛沼泽？
他身上异国的血脉，与这楚国的土壤格格不入，从小到大，所见所闻皆是恶意与排斥，又有谁会愿意给他一片安宁？
顾川芎长睫轻颤，若是能动，少年面上浮现出的冰冷讥笑，只怕会寒到人的骨髓里。
洗髓丹渐渐发挥功效，续命丸能够续命，却治不了伤，强横霸道的药效不顾伤势，在体内开始乱窜，强行改变骨骼肌肉，像一场漫长而血腥的屠杀。
用一句痛不欲生也不为过。
或许，这次真的会死。
他的身体会逐渐腐烂在这偏僻的一角，几个时辰，几天，几月，又或者几年都不会暴露在人的视线下。
到了那时，发现他的宫女太监必然要被吓得几天几夜都睡不安稳。
不过，谁又会在乎呢？
大片大片的血色与浓重的黑暗一并在眼前蔓开，交织成挥散不去的阴影。
少年长期缺乏营养，而显得格外瘦削单薄的身体便被这阴影包裹其中，像是被蛛丝包裹成茧的猎物。
蛛网渐渐成型，少年那张冷峻冰寒的脸上，逐渐染上黑暗，黑色的圆球漂浮在周围，满意地看着面前一切。
突的，少女充满伤感的哀求响了起来。
「喂，顾川芎，你怎么了？」
「你千万别死啊，睁睁眼好不好？」
「天，胖胖，他没有呼吸了，他是不是真的已经死掉了？」
谁？
顾川芎费力地想要睁开双眼，想要看看那声音的源头，身体却猝不及防跌入一片温暖到滚烫的柔软之中，很快，便颠簸了起来。
等残缺的意识终于联想到自己居然是被人抱了起来，顾川芎面颊绯红。
蛛网瞬间散开。
女声还在继续。
「顾川芎，我命令你千万别死听见没有，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好吵。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顾川芎下意识皱眉，可身体却已经随着洗髓丹的药效而越来越沉重。
他再也维持不住意识，思绪散开。
昏睡过去前的唯一想法，却是。
─── 他是不是，找到了系统所说的安全所在？
毕竟，无论目的如何，那女声听起来，的的确确，是真心实意不想他死的。
……好暖。
白芷觉得顾川芎简直像只猪一样沉。
偏僻的走道上，少女避着人群，吃力的抱着怀中少年，脚步摇摇晃晃，跌跌撞撞，过于纤细的腰肢看的人胆颤心惊，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折断。
偏偏，少女总能在快要跌倒的时候，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重新站稳脚跟。
白芷气喘吁吁。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
─── 这位现在看起来瘦的只剩骨头的未来反派居然能够这么重，
她从小练武，武功不说有多么精湛，强身健体总是能的。
可等白芷终于到了房间，把顾川芎扔在床里之后，觉得自己是腰也断了，腿也抽筋了，身体酸疼的眼眶泛红。
整个身体都像块那本辣鸡文里写的，被玩坏的破布娃娃。
捂着腰抬手一擦，没注意轻重，疼的「哎呦」一声，眼泪都给擦出来了。
白芷望着指尖那颗晶莹的泪，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语过。
惨，实在是太惨了。
再想想书里那些糟心事，她哪里是什么天下第一美人啊，哪里有美人能混成她这个德行？
被书里的男主渣也就算了，那人本来就是个渣渣。
可是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和个异性有了亲密接触，居然还是以这种方式，和风花雪月半个字都沾不上边，反而更像个呕心沥血的可怜老母亲。
白芷为自己的角色新定位翻了个白眼，头顶的绿光似乎没了，反而有大大的两个「孤寡」盘旋头顶，挥之不去。
其实，白芷叫可能会路过的宫女或侍卫代替她抱顾川芎，再令人去唤太医看起来的确更好。
可一来，无论是谁，看见白芷居然和一个陌生俊美少年待在一块，那美少年还一身的伤，看起来出气多进气少，惊骇之下肯定要追问。
二来，因为是早产儿的缘故，白芷小时候身体一直不好，没人比她更清楚宫里那群老头的尿性。
医术高明固然是真的。
可为了稳这一字，就算只是普通的风寒感冒，他们永远也只会开时间长达半月的苦药，让你一个人慢慢喝着。
平常把个平安脉，也要磨磨唧唧半个时辰，生怕主子哪里身体有点问题了没注意。
总之，一切可能让他们掉脑袋的操作，是绝不可能有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的。
顾川芎人都快没了，她耽误不得。
让这群成了精的老货来看顾川芎，估计脉还没来得及把完，人就真归西见佛祖，念阿弥陀佛去了。
徒留她一个人面对男主，以及男主背后那群愿为男主生，男主死，为男主奋斗一辈子的女人们……
白芷猛地打了个寒战，看着床里昏睡的少年，心里的战友情如烈火燎原般熊熊升起。
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了南玄烨那么个渣渣在，为了顾川芎拿出她落水昏迷都没舍得用的续命丸，好像也没那么让人肉痛了。
毕竟，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在这脑瘫写的傻 X 世界中苟活。
白芷翻出续命丸，一把塞进少年的嘴里。
她的目光专注而又温柔。
眼前的少年脆弱精致的像个苍白的陶瓷娃娃，却居然能在文里差点几次都取了狗男人的项上人头。
这坚持不懈找男主麻烦的精神，真是可歌可泣，实在是当代反派的职业标杆，白芷的新人生楷模。
「兄弟，苟住。」
「你可千万要留着命啊。」
于是，等楚帝进门后，便看见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弯腰俯身，一脸深情地将葱白指尖放在一个陌生少年苍白的唇上。
似乎是因为担心少年看起来不大健康的身体，她眼眶通红，里面甚至还有点点泪光闪烁。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暗香浮动，暧昧丛生。
楚帝：「……」
楚帝：「！！！」
楚帝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
眼前一幕是什么？
是什么？！
他只是和宝贝女儿闹别扭，几天没来看而已。
可他的白菜，他养了这么多年的，水灵灵的大白菜居然就被猪给拱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楚帝突然觉得有点窒息，他难受，他愤怒，他表情狰狞，然后反手就关上了房门。
跟在后面，猝不及防，差点被门撞上鼻梁的南玄烨：「……？」
关上门后，楚帝这才松了口气。
好在，他今天是打着看看芷儿还有没有可能和南家那小子复合的主意来的，因为不知结果，特意没让人通报，更是提前让朝阳殿周围的奴仆散去。
南玄烨现在已经被他关在了门外，想来也看不见。
楚帝不禁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和反应速度点了个赞，脸色却是越来越黑。
原因无他。
随着门地合上，房间光线瞬间暗淡下来，床上光影朦胧，人依旧是那两个人，动作依旧是那个动作，却在光影勾勒下，无端显得更加暧昧了些许。
就连少年苍白的面容也不再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么死气沉沉，当黑暗笼罩其上，藏于虚弱下，那俊朗的五官便暴露了出来，鼻梁高挺，即使昏睡，浑身上下也透着一股阴郁锋利的气息。
像把即将出鞘的剑。
更衬得正温柔注视着他的白芷柔美如水。
一刚一柔，俊男美女。
黏黏糊糊，卿卿我我。
天作之合，般配至极。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楚帝呼吸困难，偏偏那个逆女注意到动静，扭头看过来，还一脸无辜地问他。
「父皇，你怎么来了？」
他怎么来了？
他不来，能知道自己亲手养大的翡翠镶钻带金边的大白菜被猪给拱了吗？
能吗？
楚帝咬牙切齿，看一眼门外，压低声音：「芷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个男的在你闺房，还……」
楚帝脸色又红又燥，活像被捉奸了的是自己，「还躺你床上？」
白芷头一次与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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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密接触，就被老爹给抓了个正着。
她本来是有点慌的，可看见楚帝居然比她还慌，白芷不知道怎么的，非但不慌了，还有点想笑，就一脸无辜的和楚帝简单解释了前因后果。
「那续命丸虽然珍贵，可这小子救了你一命，此等恩情恩重如山，这样也不为过。」
楚帝重重吐了口气，心头大石这才落下，他眉眼舒展，眼中却有淡淡的戾气。
「那几个没了根的，居然敢诓骗朕。」
「这事，朕会解决。」
白芷点点头，她落水之后就发了烧，昏迷接收剧情的那段时光更是浑浑噩噩，有关的一切都记不清楚，如果不是系统，她还真不知道这份恩情会被人冒名顶替。
在原剧情里，更是提都没有提过，她这个不受宠的后宫之一，和占据了全文篇幅大半的终极反派有过牵扯。
白芷看着少年苍白的睡颜，心中微微一酸。
整本书都是以南玄烨的视角来写的，自然不会对顾川芎这个反派有过多的人生经历的描述。
如果不是她有了系统，想改变人生，主动去寻他。
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事实。
而在原文中，那不曾被提到的阴暗角落，没有她将人背回朝阳殿，少年会在那冰冷的砖石上躺上多久？
欺世盗名者，富贵荣华！
真正的救人者，却被打的没了半条命。
而且打的居然还是她的战友，这帮臭太监，真是胆大包天，不可饶恕！
白芷冷笑：「父皇可不要轻饶了他们才是。」
她鲜少在这种事上开口。
虽然白芷是大楚将来的帝君，可楚帝打心里偏疼这个不足月便出生，又失去了娘亲的女儿，不由自主地便将人养的天真了些。
若是以往，遇到楚帝惩罚奴仆，白芷向来是要开口求情的，更别提是主动加罚了。
看来是气的狠了。
闻言，楚帝目光复杂，偏头又仔细瞧了瞧床里的少年，就连目光挑剔的楚帝也不得不承认，少年的确生了副好样貌。
怪不得……
「哼，小白脸。」
楚帝语气有点酸，可脑海中随即浮现出来的念头却令他不由得一惊。
等等，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南家救了他，他便有意将女儿嫁过去。
可如今偏偏又冒出来了个女儿的救命恩人，还是正当年华的英俊少年。
如果非要说的话，白芷更应该许配给床里的少年才是。
那南家呢？
他可没有第二个女儿了。
总不能他自己……
恰在此时，房门处响起南玄烨略有些疑惑的声音，虽不算低沉磁性，却也浑厚有余，一听就知道，属于成年男子，并非女人：「陛下？」
听见这声，楚帝心头一寒，不由打了个哆嗦，难得地陷入沉默。
「南玄烨也来了？」
白芷看了眼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紧张和惊悚的楚帝，又瞧了下声音的方向。
虽然对男子的声音算不上熟悉。
可楚帝绝不会轻易让外男与她有所接触，更别提亲自带人过来，因此，白芷用脚趾头猜，也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怪不得父皇会突然来看她。
白芷想起来了，剧情中有提到过这里。楚帝见到女儿跳水拒婚，也有些后悔，给了补偿之后，本已打算就让这桩婚事就这样算了。
可他因为机缘巧合，又见了南玄烨一面。
那时候男主已经穿越过来，正利用时间的差距，盗用历史上有名的几位诗人的诗句，打脸之前瞧不起他的几位纨绔子弟。
瞬时风头大盛，惊艳全场。
楚帝见男主谈吐不凡，居然能在诗会上力压群雄，觉得这样的人才错过实在可惜，就有意撮合，便带着已经穿越过来的男主与她见了面。
可那时的白芷不知剧情，只知道自己落水发烧，身体虚弱，病的差点死了楚帝都没来看她一眼，第一次来，居然还是带着南玄烨，重提那破婚事。
于是，她与男主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并不算多么和谐。
白芷失望的冷着脸，瘫坐在床里，身都懒得起，慢条斯理地将楚帝为他们编造好的鹊桥一一打破。
于是，在文中，以男主的视角看来，白芷这女人实在是将嚣张跋扈演绎到了极致。
【少女许是刚起身的缘故，乌黑的墨发半散，身姿玲珑，腰肢纤纤不足一握，平添半许慵懒的媚意与撩拨，巴掌大小的鹅蛋脸更是精致可人，不愧为天下第一美人的盛名。
只是，那双清纯漂亮的桃花眼里，此时盛满的却全是傲慢与冷意，平白打破了那分美感，显得有些丑陋起来。
见人来了，她也不下床待客，听楚帝说完有再续婚约的意思，更是冷笑一声，一双眼上上下下的将他从头打量到尾，仿佛在看货物。
少女朱唇微动，声音甜软，吐出来的话却全都如同刀子一般扎人，寥寥几句，便暗藏机锋，将他说的不堪入目，猪狗不如。
那张绝美的脸蛋渐渐和其他对他趾高气扬的狰狞人脸重合。
看着神情变得有些尴尬的楚帝，南玄烨握紧了拳头，眼中的痴迷渐渐褪去，他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暗暗记下。
贱人，你给我等着。
白芷看到这一段的时候简直气笑了。
她仔仔细细的将文里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挑出来，又对照了梦境补充细节，左看右看，也没觉得有太大的问题。
她不下床，是因为那段时间多思忧虑，又经历了落水，身子没能恢复过来，实在虚弱。
她可是公主之身，身份更尊贵的楚帝都没意见，南玄烨凭什么敢？
至于说南玄烨「不堪入目，猪狗不如」那里。
天知道，她只是说了句：「南公子实在不是本公主所喜的长相，再怎么见也是一样，我们之间，想必是有缘无分，以后，还请父皇别再如此了。」
明明只是一句客气的实话，却被解读成这样。
就在这里，白芷被男主彻底记恨。
再之后，他们两个的孽缘便开始了。
白芷深呼吸口气，眼中神色微冷。
在明知道她为了拒婚主动跳水，抗拒表达得如此明显之后，居然还敢跟着楚帝过来膈应她。
南玄烨……
来的好。
她人在后宫，不方便出入，刚好，白芷正愁该怎么和他有所接触呢。
白芷眼珠一转，看向楚帝：「父皇带他来，是有意为我们再续婚约？」
楚帝没想到白芷会直接挑明此事，有些意外，只是，看样子，芷儿想来是有了意中人，再加上想到之前白芷激烈抗拒，甚至跳水的举动。
楚帝叹了口气，虽有些可惜，但两个孩子看来的确是有缘无……
「那就见见吧。」
楚帝一愣：「什么？」
白芷露齿一笑，因为这几天注意都在系统的剧情上，她病的没有文中厉害，不为父皇的荒唐举动伤神，身体早就在静养好了个七七八八。
「那就见见吧。」
「现在想起来，我都没有了解过南公子就妄下决断，擅自拒婚，这部分的确有我的不对。」
「父皇，让他进来吧。」
楚帝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床中的少年。
恰好此时，那越看越眼熟，总觉得像是哪里见过的少年也不知是感应到了什么，眉头微蹙，动了动身子，肩头的被子滑落下来了部分。
白芷注意到动静，走过去，将被子拉起，给少年重新盖好，见他脸上血色全失，面上浮现出一抹担忧。
续命丸只能吊着人的一口生气，治标不治本。
顾川芎受伤不轻，得尽快处理伤势，才能真正让他的身体恢复过来。
楚帝：「……」
楚帝看在眼里，声音发涩：「芷儿，你……确定想和玄烨那小子见面？」
其实，如果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的话，倒也不必……
门外，兴许是因为无人应答，过了会儿，男子疑惑的声音再次响起，南玄烨不知情况，也没多问，便还是那句：「陛下？」
白芷勾唇：「父皇也真是的，贵客都已经到了门口，怎么拦着不让人进呢？」
不等楚帝出声，她几步走向前，开了门。
门外，南玄烨正瞪着大门，等的有些不大耐烦，朱红殿门倏然大开，他眸中的不悦还未来得及掩住，便因为惊艳倏然睁大了眼睛。
彼时，阳光正好，少女身段窈窕，腰肢纤纤不足一握，一身淡黄长裙恍若神仙妃子。
她的视线与他的对上，眸似秋水，楚楚动人。
红唇不过微微勾起。
南玄烨整个人便「轰」的一下，愣在了原地。
良久，他反应过来，眼中兴味划过，盯着白芷，不动声色地舔了舔唇。
怪不得原身那个蠢货如此执着，金钱权利都不要，偏偏要做个没用的小驸马。
如此美色在前，谁能不动心？
无论如何，楚国这个小
()
公主，他要定了。
对上他如狼般的目光，白芷似乎毫无所觉，只温柔地打量着南玄烨的脑袋，目光专注到炽热。
眼前的这颗狗头，她要定了。
她要把它摘下来，当球踢。
……
白芷主动开门将人引进门，笑的温婉又和善，与剧情中截然相反。
南玄烨见她一副乖巧柔弱的模样，眼神不禁更加痴迷。
在来之前，他还担心，这位以美满闻名的公主会是什么高傲孤冷的性子，不然，也不会不顾名声，为了拒婚，避开宫人，夜半跳水。
好在，白芷看上去不仅没有半点锋芒，更没有一点作为公主该有的架子。
南玄烨暗自点头，他虽然来自现代，可是大男子主义极重，加上家世不好，人都三十好几了，却一直也没能找到老婆。
就算一开始勉强伪装，交到过几个女朋友，可后来真面目暴露，还是被那些姑娘以「不尊重女性」为理由，一一和他分手。
好在后来末世降临，秩序混乱，强者为尊，南玄烨因此得了个空间，里面有极为珍贵的治疗系泉水，他这才翻了身。
想到在末世里面遇见的前女友，在知道他的空间泉水后，那张后悔绝望的都要哭了的脸，南玄烨心里就是一阵快意。
妈的，臭婊子，之前说什么他不尊重女性。
女人难道不就是生来就应该是伺候男人的？
这个道理人人都懂的吧，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样讲。
他都不好意思拆穿她们，这些虚荣的女人，其实还不就是嫌他穷才分的手，说他不尊重女性，其实只是为了遮掩她们虚荣的本质，故意找的借口而已。
后来知道他有空间泉水，还不是一下子就贴上来，说什么重要的人感染了病毒，请他帮忙治疗，为此付出什么都行。
呵呵，他才不要这些破鞋。
不过，末世虽好，却实在是太过危险，而且他的能力并不是什么十分强大的攻击性异能，就算靠着泉水，也只能勉强苟活而已。
好在，他居然带着空间穿越到了古代。
虽然只是一个历史上不知道姓名的架空王朝，南玄烨不能凭借这点装作先知，受人膜拜敬仰。
但数千年的文化差距，就已经够了。
更何况，面前居然还有这样一个柔弱貌美的美人，即将成为他的未婚妻。
想到白芷的公主身份，以及楚帝膝下并没有其他儿女，南玄烨眼神灼热。注意到白芷似乎在若有若无的观察他，目光更是屡屡落在他的脸上，不禁更加得意。
公主又怎么样？
这些古代女人脑袋里每天被灌输的都是怎么相夫教子，恪守妇道，就算是公主，想必也没有接触过除了太监和皇帝之外的男人吧？
之前白芷会为了拒婚而跳水，肯定只是原身太畏缩胆小，没有魅力了而已。
再看看现在。
南玄烨勾唇，目光放肆大胆的回看过去，和白芷的对上，张狂一笑。
却不知道，他这具身体本就生的普通，就算有泉水日夜滋养，底子在那儿，所以也只是变得清秀了些，突然邪气狂狷的那么一笑，看起来非但不帅，反而实在是有点油腻。
白芷一愣，微微皱了皱眉，挪开目光，低下了头。
南玄烨以为她是害羞了，不禁更加满意。
本来还觉得白芷不过是个普通的本土古代女，就算是公主，也实在是有点配不上他。
不过嘛，女人，温顺听话就好。
谁会愿意自己的夫人，是个会吃人的母老虎呢？
想到这儿，南玄烨跟楚帝来时，心中因为想到白芷曾经退过他的婚约，而有些不悦的小心思也没了。
他在末世摸爬滚打，不像古代人行事作风都讲究委婉，心思定下来后就决定主动出击。
古代女子谈婚论嫁都是父母之约，媒妁之言。
南玄烨进门后，下意识搜寻楚帝的踪迹。
却见之前对他颇为欣赏的未来老丈人正立在榆木桃花纹罗汉床前，脸色复杂，身后的罗汉床床帐拉得紧闭，不透一丝缝隙，连只蚊子都钻不进去。
最外面的珠帘随风轻摆，颗颗圆润饱满。
人都不在床上，拉的那么紧做什么？
奇怪。
南玄烨扫了一眼，不过他也知道，这种姑娘家的隐私都比较避讳。
如果不是他之前用了诗仙的一首名诗在诗会上大出风头，让楚帝颇为欣赏，他连进这个门的资格都不会有。
想到这里，南玄烨不感兴趣的收回了视线，一撩衣袍，干脆利落的跪了下来。
「陛下，草民倾慕公主殿下多年，恳请陛下和公主给草民一个证明自身的机会，让草民能与殿下再续婚约，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草民保证，若能尚得公主，必将一生一世对公主殿下真心相待，永不负她。」
掷地有声的话落下，路上还在与他商量如何让女儿改主意的楚帝，却反常的并未出声，反倒是白芷轻轻笑了声。
「永不负我？」
白芷讥讽地念着这四个字。
说得可真好听，真叫人动心啊。
在书里，南玄烨为了得到她的倾心，曾经也和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可结果呢？
他给她的，只有数不清的背叛，和后来的当胸一剑，以及那叫人灵魂都疼的颤抖的一场熊熊大火。
那场火，烧得可真大呀。
「是，如若今日之言，有半分虚假，草民必将家破人亡，永世不得超生。」
南玄烨立刻发誓，随后，讨好地看着白芷笑了笑，见少女眉眼弯弯，似乎被他话里的承诺逗笑，不禁微微松了口气，眉眼得意。
果然，不过几句好听的话，就哄住了。
……这些没有见过世面，没有经历过电视小说中情话洗礼的女人，和他想的一样好骗。
「誓言可不是能够随便乱发的，天上的神明都在看着呢，南玄烨，到时候……」白芷一字一句，说的认真，「你可不要后悔啊。」
南玄烨才不相信什么狗屁誓言，如果誓言里的惩罚是真的的话，那从古到今，雷要劈死多少男人？只怕都劈不过来。
再说了，他只不过是说了世上所有男人几乎都会说的情话而已。
情话嘛，听听就好，何必当真呢？
还有神明，呵，真是搞笑。
古代人愚昧无知，所编造出的产物而已。
南玄烨诚恳点头：「草民今天所说的话全部都发自肺腑。」
「很好，如若再换一个男子，只怕也没人能够做到像你这样对本公主了。」
「只不过，你既然要娶我，那自然得有点过人之处才是，令尊既然是御医，那么你从小在他身边长大，耳濡目染之下，医术一定很高吧？」
白芷好奇地眨了眨眼，眼中尽是憧憬。
「本公主小时候，可是最崇拜那些悬壶济世的神医了。」
闻言，南玄烨几乎是立马就想到了自己空间里的泉水，内心狂喜。
就这？
太好了。
他原本还以为会是什么艰难的要求，没想到仅仅是这个。
这和考试的时候，自己刚好随身携带答案有什么区别？
果然，就连老天都在帮他！
南玄烨眼中野心闪烁，他低下头，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仿佛看见了正朝着自己敞开的康庄大道，前途一片光明璀璨。
细腻白净的瓷瓶在阳光下折射出温润的光芒，上面雕刻着几朵粉色桃花样式，不算多么精致华贵，只是路边几个铜板就能随手买到的普通玩意儿。
白芷晃了晃瓷瓶，里面有水声响起，她微微眯眼，藏住里面的狡黠笑意。
到手了。
也不枉她在这里费尽心思的演一场。
「生死人，肉白骨，还包治百病，这里面的东西，真的有这么神奇？」
「本公主还从未听过有这样的宝物，莫不是假的吧？」
「当然是真的，草民一心对公主殿下，又怎么敢忍心欺骗？」
「真的吗？我不信。」
南玄烨噎了下，狐疑地瞧着白芷，总觉得对方似乎并不和他想象中的一样乖顺，哪里怪怪的，可对上那双带着好奇懵懂的清澈桃花眼时，他心中的疑虑就又消了。
可能只是错觉吧。
「殿下如果不信，大可以找人试用。」
「是吗？」白芷的眼神从楚帝身上划过，一脸无辜，「可现在在场的就我们三个……」
南玄烨狠狠咬牙，「那就让草民……」
「好啊。」白芷眼睛一亮，欢快拍手。
南玄烨又噎了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还没想个明白，就见白芷已经拔出了床边柜子上，一把斜放着用来护身的大砍刀。
这把刀的刀身比白芷的腰肢还要粗壮，刀锋已经彻底磨开，锋利的切石头如切豆腐，刀背上挂着零散的细碎宝石镶嵌。
白芷将它举起来，窗外的阳光透进来那么一照，刀身几
()
乎将白芷的整个上半身都挡住，宝石璀璨的耀眼。
她动作利落，像只急于求证好奇心的猫，没有片刻迟疑，大砍刀找准位置就朝着南玄烨狠劈了下去。
南玄烨：「……」
南玄烨：「！！！」
南玄烨连忙想要避开，可那宝石实在是太晃眼，加上白芷的动作又猛又快，他几乎用尽了此生最快的速度，也只是一下跌坐地上，往后飞快挪了几步。
大砍刀砰的一声，钻进朝阳殿的砖石之中，南玄烨看着腿下，差一点点就要砍到要害的刀，惊骇瞪大了眼。
白芷见状，遗憾地撇撇嘴。
啧，可惜。
果然，男主就是男主，用普通的方法杀不掉吗？
就算不杀……那糟心的东西，切掉也好啊。
她也就不用为了和他有所牵扯而故意延续婚约，直接让南玄烨进宫当公公就好了。
可惜。
楚帝也被吓了一跳：「芷儿，你这是做什么？」
「是南玄烨自己说让我劈的呀，我只是想要证明他说的是真话嘛。」
白芷委屈巴巴，「父皇，你凶我。」
楚帝一下子就软了心肠：「好了，好了，朕也没说你什么，下一次可不要这么莽撞了。」
「好，父皇最好啦。」
「你这丫头，就会说好听的话来哄朕。好了，被你砍的可不是朕，还不和玄烨小子道个歉？」
白芷吐了吐舌，扭头看向还在愣神的南玄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没错，是有意的。
南玄烨目光涣散，直直盯着腿中心的那把大砍刀，三魂被吓得没了七魄，闻言，眼神缓缓聚焦。
他扭头盯着白芷的脸，少女和初见时一样，绝美倾城，站在楚帝身边，被高大的父亲一衬，显得小鸟依人，温柔似水。
腿边的手缓缓紧握成拳。
南玄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本来，也是草民自己提议的，公主殿下只是照办而已。」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楚帝欣慰点头。
南玄烨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暗暗记下。
贱人，你给我等着。
夕阳西下，南玄烨走出朝阳殿，身边几个小太监在得了楚帝吩咐后，一路殷勤伺候，南玄烨脸色却没有因此好看多少。
他捂着手臂，那里，本来有一道被他亲手划破，几乎见骨的血口，不过在用了泉水之后，已经彻底恢复如初。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被刚才那一出给吓得，就算是得偿所愿，也没能缓过来，仔细一看，走路的腿都有些发颤。
白芷倚在门口，目送他离去。
【宿主大大，男主这下子可要记恨上你了。】
系统提醒。
「我本来也没打算和他和平共处。」
白芷无所谓地耸肩，南玄烨是个很会记仇的性子，就算一点小事不如他的心意，也会被他记恨。
特别是他后宫之中的女人们，无论在喜欢上他之前，身份能力有多高，性情有多傲，也要对他百依百顺，才能获得他的一点点宠爱。
白芷可做不到那样放低姿态，恶心自己。
倒不如一开始就让他瞧瞧，知道自己不好招惹。
视线中的人影渐渐远去，楚帝也因为政务而已经离开，白芷收回视线，摩挲了下手中的瓷瓶。
刚才南玄烨治愈伤口时，用的是另外一个瓷瓶中的泉水，他为了利用泉水获取最大的好处，待价而沽，对她和楚帝的说辞，是这东西难得，现在仅有两瓶。
等到日后南家悉心研究，说不定才能量产。
这也就意味着，南玄烨短时间内不会拿出第三瓶泉水。
白芷手上的，是最后一瓶。
胖胖好奇地围着瓷瓶打转，感受到里面的能量，白胖团子渴望地张大了嘴巴。
「灵泉的泉水居然被装在这种破瓶子里，暴殄天物，真是暴殄天物。」
「呜呜呜，真可怜，我同情的眼泪从嘴巴里流下来。」
白芷护住瓷瓶，好笑地看了眼胖胖嘴边挂着的一长条可疑液体，也没戳穿，用指尖倒了一滴，喂给胖胖。
白胖系统连忙喝下，脸上立刻浮现出可疑的两团红晕，晕晕乎乎的开始傻笑。
「嗝，好喝，好喝！」
「宿主大大，再来一滴，再来一滴！」
白芷这次没有搭理它，掀开床帐，里面，少年双眸紧闭，肤色苍白，让白芷忍不住联想到那本书下的评论中，有人因为顾川芎而提到过的吸血鬼。
同样的俊美，危险，而又容颜苍白。
只是，俊美的吸血鬼少年此时正昏迷不醒，该怎么将泉水给他喂进去呢？
白芷没做过这活，双手托着下巴，有点迟疑起来。
【用嘴喂，用嘴喂！】
【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宿主大大上啊！】
喝嗨了的白胖团子在空中为白芷呐喊助威。
「闭嘴。」
白芷脸色赤红，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顾川芎，闪电般收回目光。
用……用嘴？
亏胖胖想得出来。
「我看你是喝多了。」
白芷左右环顾，想找个合适的东西，最后，目光停留在桌子上的玉漏斗上。
她前几年出宫，捡到只漂亮的小野猫，那猫一开始可怜兮兮的，病的快死了，不能主动进食，往往是进嘴就吐。
下人便找了个漏斗，将食物熬的软烂，细心喂着，情况这才好了些。
没想到这猫儿养好后却是个性情乖张的主儿，动不动就挠人，谁都不准接近白芷，不然就张嘴要咬。
白芷很喜欢它，只可惜，猫的寿命到底有限，在它寿终正寝之后，这漏斗便作为纪念，留在了朝阳殿。
如今，白芷看着自己捡回来的少年，拿起漏斗，一脸严肃的在顾川芎嘴边比划了两下，
咦，好像，正好合适？
白芷惊喜，有合适的工具的话可真是太好了。
只不过，等到真的要喂的时候，又犯了难。
少年紧闭着唇，怎么把漏斗给塞进去呢？
白芷眼珠转了转，很快，视线落在了柜子旁的玉箫上。
工具齐全，白芷一只手拿着玉箫，另一只手捏住少年的鼻子，玉箫顺利撬开了少年的唇，再放上漏斗，很快，泉水就顺着漏斗，一滴不落的全倒了进去。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白芷总觉得泉水灌下去后，顾川芎的脸色便好了许多。
胖胖在一边徘徊，看到这一幕，简直无语凝噎。
隔壁单身九十八年还是处男的王大爷都没它的宿主大大这么勇。
黄金圣斗士都没白芷这么会剩。
「宿主大大，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呢。」
「多谢夸奖，多谢夸奖，嘿嘿。」
白芷见事情顺利，又想到刚才自己差点一刀成功劈了南玄烨，只觉得美好的明天就在眼前，心情瞬间好起来，哼着歌将床帐放下，功成身退出了殿门。
男女授受不亲，顾川芎既然睡在这里，她今晚还是随便找个偏殿休息好啦。
左右楚帝后宫空虚，一个妃子都没有，有的是宫殿给人住。
夜色深沉，顾川芎睁眼时，入目皆是一片浓郁到极致的黑，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身处何处。
他眨了眨眼，脸上神色平静无波，眼中一片混沌的死寂。
「醒了？」
黑色的圆团漂浮空中。
「你运气倒是不错，没想到楚国的小公主居然会愿意为了你拿出续命丸，还动用了灵泉泉水。」
「那可是气运之子手上的东西，一般人可轻易拿不到。」
「现在，你身上的伤势不仅已经提前恢复，不会留下任何暗伤，体魄还会强健更胜从前。」
顾川芎终于动了，他微微偏头，看向窗台那抹偷偷从缝隙中跑出来的月色，耳边，似乎又浮现出少女焦虑担忧的声线。
「……公主？」
「你不问问我气运之子的事吗？」
良久的沉默。
002 妥协地翻了个白眼，自从绑定顾川芎之后，它总觉得自己像是缺了什么东西，像是失去了某一部分的记忆，但又好像不止如此。
这让它的脾气变得有些急躁起来。
哎，不对，它的脾气，什么时候好过吗？
「楚国唯一的那个小公主，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看见你受伤之后就把你安置在了她的朝阳殿。」
「现在你鸠占鹊巢，人家主人倒是被逼的搬到了隔壁偏殿去睡。」
002 心情不好，语气带刺。
「也不知道她图什么？」
他身下温暖的床铺，是那个少女的？！
身下像是着了火，顾川芎立刻坐了起来。
「哦，对了，她还亲自给你喂了药呢，奇怪，你们人类不是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吗？」
她给他喂药？
他昏迷着，她是怎么喂的？
顾川芎摸了摸自己的唇，那里，没有一点药水洒落的痕迹，让他不由自主地去想，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突地，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的偏头
()
，耳根绯红。
「还有啊，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给你喂的，她……」
「够了。」
顾川芎耳根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终于，他低喘着，像是有些受不住了，伸手捂住脸，声音喑哑。
「别说了。」
002 皱眉，搞不懂顾川芎为什么突然不让它说下去了。
其实它觉得那个公主有点古怪。
顾川芎昏睡的时候，它并未跟着沉睡。
因此，它看见白芷偶尔会对着空气说话，叫着「胖胖」，而且，002 总觉得好像能感应到白芷身边有一股似曾相识的能量波动。
那股波动并不讨厌，反而很亲近，只是，总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说起来，白芷这幅状态，倒是有点像它和顾川芎。
毕竟系统绑定之后，只有自己的宿主才能看见。
如果这样换算的话，白芷会对着空气讲话的行为，倒是没有那么奇怪了。
可是一个世界，怎么会出现两个系统呢？
这不合理。
002 皱眉看向顾川芎，见少年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决定安静了下来。
每个世界里都会有那么一到两个气运之子。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种子多了，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烂了根的，它们系统的职责，便是拔除这些坏掉的种子。
可它们作为辅助类道具，必须绑定合适的人类才能完成任务。
因此，就算系统的能力相较于人类来说算是逆天。
可它和顾川芎，其实却算是主从关系。
顾川芎醒来的动静惊醒了外面守夜的宫女。
「公子，醒了吗？」
顾川芎沉默着没有回应，门外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门开了一条缝隙，有人探头进来偷偷观察情况。
顾川芎融于夜色中，安静的仿佛一座石雕，那宫女到底不敢多看，见房间里的确一点动静都没有，狐疑地缩回了脑袋。
「没醒。」
她和同伴低声道，却不知道，经过洗髓的顾川芎，耳聪目明，五感已经加强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就连窗外的落叶声都能听得清楚。
「这位公子是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居然还住进了朝阳殿？」
「谁知道呢，可真是奇了，不过，这位主我们可得小心伺候着，千万别得罪了，要知道，公主可是都因为他搬去了偏殿呢。」
「原来是这样，那这位公子，模样肯定生的很俊吧？」
宫女们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拖长音调，齐声「哦」了起来，顾川芎耳根绯红，红晕一点一点爬上脸颊，简直有些坐立不安。
「可，殿下不是已经有未婚夫了吗？而且又是之前那个，公主殿下这明面上有个未婚夫，私底下朝阳殿里还藏着一个，这……这不太好吧。」
「闭嘴闭嘴，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空气静了好半晌，良久，响起一阵长叹。
「我们公主殿下以后可是要登上帝位的，驸马爷又生了那个模样，自古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就连寻常富商都能有三四个娇妻美眷，难道换成我们殿下就不行了？」
「更何况，如今只才两个呢，算不上什么，眼界放宽点，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多。」
「说的也是。」
002 悬浮空中，听的叹为观止。
「啧啧啧，我说这朝阳公主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呢，感情是想着让你做小啊。」
它说着，眼神戏谑。
顾川芎：「……」
少年没有回应，寒凉的风从窗户外透了进来，吹散了身上的热气，连带着耳边的红晕，被这冷风一吹，也紧跟着消失无踪。
宫女依旧在借着调侃醒神，用来熬过这漫长的守夜。
顾川芎却没有再听了。
少年沉浸于夜色之中，心也跟着渐渐冷却下来，面无表情。
002 飞舞于空中，满意地看着少年的状态。
很好，之前那个满脸通红的羞涩模样，像什么样子？
简直就是青涩单纯的邻家少年。
无论谁都可以当这个角色，却唯独不能是顾川芎，作为被选定的人，他和哪个形容词，都不应该，也不能沾上边。
系统的声音依旧冰冷而机械，不过相较于往常，此时更却多了一丝诱人，仿若魔鬼的低语，将人诱进地狱。
「系统随机任务，反派的恩将仇报。」
「每个合格的反派，都拥有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的美好特质，朝阳公主将你救下，你却将借着她的同情与善良，利用其回到巫国。」
「你会在巫国彻底掌权，而后……向楚国开战，击溃楚国，最后利用权柄，像气运之子彻底宣战。」
「任务难度较大，时间跨度为三年。」
「任务完成，将奖励宿主一个愿望。」
「法则之下，什么，都可以实现哦。」
「真是个晴朗的早晨啊。」
白芷伸了个懒腰，看着阳光下盛开的鲜花，心情极好，简单洗漱完，就准备去找顾川芎。
为了这根大腿，可是用了她不少好东西，得好好抱着才行。
如果少年醒了，刚好还可以一起用个早膳，顺带升级一下他们革命战友的友谊。
「也不知道顾川芎身上那个可以做任务的系统长着什么模样，会和胖胖你一样吗？毕竟听你说，你们是一个系统分裂出来的。」
说起来也怪，过了这么久，她都没能见到顾川芎身边的系统。
顾川芎都伤成这样了，系统不是更应该在身边陪着吗？
「不清楚呢。」
说到这个，胖胖有些支支吾吾的，它被分裂开之后就已经彻底和自己的另一半失去了联系，更感知不到对方。
如果不是有记忆在，它都要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系统的存在了。
「三千个小世界里，各种生物都有，所以为了防止宿主以外的存在窥探到系统，系统设定只有宿主能够感知，与其对话。」
「无论是谁，系统在他们面前，都和空气没有什么区别，包括另外一个系统。」
「我分裂开后，就完全感觉不到另一半的存在了。」
白芷轻快的脚步顿住。
「等等，那也就是说，如果另一半系统消失，或者根本没有绑定顾川芎，那你也是不知道的了？」
胖胖迟疑的挠了挠头，额间一点鲜红朱砂呆萌可爱。
系统降临这个世界，是因为察觉到了气运之子得到权势后，将世界搅和的乱七八糟，阻碍到了其发展，才会跳跃时空，回到从前，选定人类，将烂掉了的气运之子进行绞杀。
南玄烨虽然只是贪权好女人了些，没犯什么大错。
可他作为帝王，却主张并实行「女人无用论」，「女人生下来就是应该伺候男人的」，「女人生下来就是倒贴钱」之类的思想，甚至在书本上传播，更故意立为正确的政治理念。
那些书生只有信奉这些理念，才有可能入朝为官。
这样的思想一代一代传承下去，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后世数千年的文化发展。
往后的世界，男丁兴旺，女孩们却往往还在孕妇的肚子里就被选择打掉，越来越少，可人们却丝毫没有觉得不对……
原本，在这个土著世界里，如果南玄烨没有穿越，搅乱时局，那么，原本的胜利者将会是顾川芎，世界也将正常发展。
因此，系统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顾川芎一人。
它都已经绑错人了，另外一个自己，应该不至于这么不靠谱……吧？
额，应该？
白芷：「……」
白芷看它那副模样，就知道胖胖心里在想什么。
她犯难的扶额。
本来顾川芎为了救她，就已经少了一半的系统了，如果另外一半的系统没能成功绑定顾川芎的话。
那她……欠他的就更多了。
一定得好好偿还才是。
「算了，还是先试探试探吧。」
虽然另一半系统可能不在顾川芎身上很可惜，但在书里，可是一个字都没有提到这位反派身上有个系统。
这个小世界本就是由作者而设定，白芷相信，就算有系统的特性在，作为反派身上这么大一个金手指，书里也不可能没有描写。
那么，就是在原文中，顾川芎根本就没有遇见系统的存在。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差点几次都摘掉了南玄烨的狗头，所以，就算没有系统，顾川芎也依旧是个成功的粗壮大腿。
而且，她这儿还有一半呢。
可以给他提供帮助。
白芷定了定神，挥退宫女，吩咐她们自己会在主殿用膳，看着面前紧闭的朱红殿门，伸手推开了房门。
殿内很静。
白芷从出生便住在朝阳殿，里面的陈设布置算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模样，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在里面生活。
可此时此刻，白芷却感到了一股陌生。
这里实在太寂静了，殿内宽广的面积放在以前，本
()
该令人舒适，此时却显得格外空荡，仿佛一座巨大无人的坟墓。
白芷猛地摇头。
自己在想什么呢？
什么坟墓？
这里明明就是自己生活习惯了的家啊。
肯定是被南玄烨给影响了。
白芷嫌弃的撇嘴，走到床边，她的动静不大，却似乎惊醒了少年，少年长睫轻颤，一双狭长的瑞凤眼中尚带着还未清醒的迷茫，便和她的视线对上。
白芷这才算是真正看清了少年的全貌。
若说之前与以德公公为首的太监们对峙时的少年像匹凶恶的狼，受伤昏迷时的他仿若一个精致脆弱的陶瓷娃娃。
那么，此时尚且带着迷茫的顾川芎就干净的像是一汪泉水。
少年的五官立体，即使昏睡，也像把锋利的刀。本该是俊朗偏硬气的长相，却都被那双过于漂亮的瑞凤眼所中和，看起来单纯又温和，令人心生亲近。
可若是微微眯起眼睛，又或者生气发怒时，上扬的眼尾便会带来让人胆寒的压力。
而此时的顾川芎，微微睁大了眼睛，原本狭长的眸子便显得又大又圆，里面写着惊讶与恐惧。
似乎记忆还停留在被一众太监抢功欺负时。
白芷只觉得心都被这样的眼神给看化了。
这位未来的大反派，似乎比她还要小一天呢。
那群该死的太监，肯定是没长眼睛，不然，怎么会舍得欺负这样一个漂亮的少年？
「……公主？」顾川芎四下环顾，「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快死了吗？」
「你没死，我和父皇都已经知道了德有全抢功的事，放心，他们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白芷连忙安抚。
「是吗？」
「是啊，你救了我一命，又因此受到欺负，我……我决定认你当弟弟，以后你就住在朝阳殿，让我来罩着你，好不好？」
察觉到顾川芎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白芷脸色通红，就差双手双脚一起举起来发誓，以证真心了。
这是她一早就想好的。
楚帝虽然没问，但迟早会知道顾川芎真正的身份并不是他以为的宫中侍卫。
虽然顾川芎比她还小一天，但是也已经十六了，就算有救命之恩在身上，也并不适合和她经常相处。
但如果认他当弟弟的话，这个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反正原文里，顾川芎回到巫国后，没两年就把整个巫国都给折腾没了，看样子和他血脉上的亲人关系并不好。
现实中，巫国更是在顾川芎才两三岁的时候就把人扔过来当质子，其间从未有过探望。
况且，白芷也是真心想要照顾他的。
毕竟作为反派 BOSS 的童年重要组成之一，顾川芎身为质子，在楚国过的可不算好。
只是，书里描写的顾川芎性情桀骜，六亲不认，也不知道会不会愿意认她。
毕竟她只比他大了一天，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要当人姐姐，如果换作是她，估计要就炸了……
想到这里，白芷偷偷看了看顾川芎。
暗中观察！
「……」闻言，少年似乎有些意外，愣了两秒，最后，嘴角微扬，缓缓勾起一个动容的笑，他望着她，笑容清浅，试探着，迟疑的小声喊了声，「姐姐？」
白芷：「！！！」
白芷整个人都仿佛被这声「姐姐」给击中了，正中红心。
在小时候，楚帝忙于政务时，她总是幻想着自己要是能有个兄弟姐妹该有多好。
现在梦想成真，弟弟还这么甜，这么可爱，还是个将来的粗腿！！！
白芷瞬间有种人生圆满，不枉来世间走一遭的感觉。
「哎。」
白芷眉开眼笑，将被子给顾川芎往上拉了点，「你身体刚好，注意保暖，等用过早膳，我就去将这事禀告父皇。」
楚帝膝下只有她一女，突然多了个儿子，就算只是认的，也不是件小事。
「禀告楚帝？」
「是啊，不然怎么昭告天下，和他们说你是我罩着的人呢？也不知道你能不能上玉蝶，进家谱。」
「进家谱？」
顾川芎眼神微妙。
耳边，002 啧啧称奇，「好家伙，我直接一个好家伙。」
弟弟，是情弟弟还是亲弟弟啊？还进家谱……
现在的人类，家里想养个小的，程序已经需要这么复杂了吗？
亲缘的外皮遮掩内里的肮脏什么的，啧啧啧，城里人真会玩。
「闭嘴。」
顾川芎低声呵斥，他现在倒是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了，白芷说的这样认真，不像是玩笑，兴许之前，只是他被系统影响，一时想岔了……
「嘻嘻，我弟弟长的可真可爱呀，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呢？」
白芷盯着顾川芎头顶翘起来的呆毛看了半天，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伸手薅了一把。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生的像顾川芎这样好看的同龄异性，想到这样好看的少年居然要成为她的弟弟, 一时间兴奋又感慨，控制不住的瞧了一眼又一眼。
002 立刻发出了嘿嘿嘿的怪笑声，像只不怀好意的尖叫鸡。
顾川芎：「……」
顶着被揉的乱七八糟的一头乌发。
顾川芎微笑：「倒也不必。」
他还没有这么重口, 谢谢。
「什么？」
白芷歪头，顾川芎刚才那句说得太快，她没能听清, 说起来，少年说话的声音可真好听, 轻声说话时，是那种温温和和，听起来让人想起夏日暖阳的音质。
原来, 原文里所描写成杀人不眨眼的终极大反派, 在年少时, 也会因为羞涩, 连说话都轻轻浅浅的。
看起来, 就像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少年。
时间真是神奇的造物。
白芷不由得的将脑袋凑近了点, 睁着大眼睛想要听的仔细些。
顾川芎与她对视, 安静看了白芷好半晌，也没见少女有什么羞涩脸红的反应，就这么坦坦荡荡地直盯着他瞧。
顾川芎眼神复杂，最后, 确定少女是真的只是耳背没有听清，他微微叹了口气。
「川芎知道姐姐的意思，只是，我的身份……」
就算再不受宠, 两三岁就被当成累赘扔到了楚国, 顾川芎身上流淌着的，到底也还是巫国皇族的血脉。
如果真像白芷所说的那样, 上了楚国皇族的玉蝶, 像什么样子？
又不是……成婚。
而且就算是成婚, 也不应该是他入楚国的玉蝶，像是入赘似的。
等等……
顾川芎猛然咳嗽了两声, 少年双眸微眯, 里面飞快闪过一丝懊恼。
他刚刚到底在想什么啊？
「也是。」
白芷完全没有想到对面的少年在短短几秒钟内就已经脑补了这么多东西, 顺着思路想了会, 最后还是遗憾放弃。
总归, 只要她真心对他，想来宫里那些捧高踩低的, 自会看清形势。
白芷想到这里也不再纠结, 转而念起了另一件事。
「话说回来, 顾川芎……你救我那日，有没有遇见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
「对, 比如，会说话, 还会飞, 拥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的白团子……之类的。」
白芷紧张地望着顾川芎。
可一定要遇见啊！
不然，她会愧疚一辈子的。
顾川芎微征。
视线中，002 一脸惊恐地瞪着少女，嘴里念念有词, 正大声质问白芷为什么会知道有关于系统的消息。
并且除了颜色，居然对它的本体形容的一丝不差！
系统显然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黑色的身躯都因为情绪太过于激动而炸了毛……备案号:YXX1e9D1PrjHNrBNXatorL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