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老板,一个年轻帅气、英俊多金的优质单身男人。
开的是顶配迈巴赫,住的是独栋大别墅,追求者无数、仰慕者众多,可以说是言情小说的标准男主。
而我,是他的办公室助理,俗称「秘书」。
是不是觉得我俩可能会发生点儿啥?
不瞒你说,入职时我也是这样想的。
然而,刚工作三个月,我美丽大方、善解人意的秘书人设还没立好,一声晴天霹雳——公司破产了。
我失业了,老板变成穷光蛋了。
这个穷光蛋,是字面意义上的穷光蛋。
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失业第七天,我约了中介看房,准备换个便宜的地方住。
中介打电话催我:「这房还有个租客来看,穷抠搜的,老问能不能便宜点儿,你赶紧过来,我好把他打发走。」
有人要跟我抢房?
这可不行!
我骑着小电驴就出发了。
然后,等我快马加鞭地到了地方,气喘吁吁地爬到顶楼,挺胸叉腰地准备宣示主权时,才发现中介嘴里那个穷抠搜的租客……
是我老板。
虽说我已经离职,但我是万万不敢跟他抢房子的。
我尴尬地笑:「老板,好巧啊……您要是看上了您就租,我再看看其他的……」
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时,老板叫住了我:「徐然,要一起合租吗?」
我一愣,小脑瓜快速地旋转。
这房只有一间卧室和一个刚好放下一张床的小书房,小书房实在太小,我就算再穷也不想住,于是我果断地开口:「不……」
「我住小的。」老板打断我,眼神飘忽不定,像用尽了所有的勇气,轻声地问,「好吗?」
我真是个没有原则的颜狗。
老板顶着那张帅脸,眼睫半垂,轻声细语的一句「好吗」,我态度立马 180 度回旋,猛地点头。
「好!」
我发誓,在此之前,我绝对没想到老板会穷成这样。
在签完合同、付完款之后,我清楚地看到银行给他发了条短信——
「余额 0.96 元。」
我俩同时尬住。
要说老板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轻咳两声,开始跟我解释他目前的处境。
来龙去脉相当复杂,我没听懂,但我很快地抓住了重点。
他所有资产都被抵押,还欠了一屁股债。
想到他一周前还是个开着迈巴赫的男人,我不禁感慨万千,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板,你放心,没钱花我可以先借给你。」
不知道你们能不能体会我此时的爽感。
我,徐然,不久前还对面前的这个资本家毕恭毕敬,如今就敢拍着他的肩膀说要借他钱。
可以说是爽翻了。
老板眉头微皱,面色有一丝迟疑:「徐然,我之前……有骂过你吗?」
我一愣,陷入沉思。
虽说我已经工作了三个月,但他这段时间经常出差,加上他还有其他的私人秘书,我俩相处的时间可以说是屈指可数,所以……
「有。」我点头,「你说我煮的咖啡难喝。」
老板:……
他艰难地开口:「还有吗?」
「有。」我义愤填膺,「你说我裙子太短了,让我下次穿裤子。」
老板:……
搬进去那天,我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一个单身未婚、貌美如花的年轻女性,怎么能跟异性合租?
万一哪天老板狼心大起,对我行不轨之事……
就在这时,门打开了。
老板那张帅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帮你搬行李吧。」
我看着他健硕有力的臂膀和安全感爆棚的背影,咽了口唾沫。
好像也不见得我会吃亏哈。
收拾完行李,我发现屋里都是我的东西,老板几乎什么都没有。
我不禁疑惑:「老板,你没有行李吗?」
他挑眉看我:「还叫我老板呢?叫我名字。」
老板叫啥来着?
我艰难地开口:「江……」
老板用好看的眼睛盯着我。
「江,江……」
他的鼻子好挺啊,嘴巴也粉粉的。
「江……」
「徐然。」他打断我,「你是不是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我果断地摇头:「当然记得,江老板。」
老板:……
老板叫江皓,一周前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高富帅;如今却跟我一起蜗居在一套小小的出租房内,银行卡余额仅剩 0.96 元。
很惨,我忍不住心疼了。
然后我圣母心泛滥,死活要拉着江皓跟我一起吃饭。
他起初还推脱,最后我不由他分说,拍板定案,跑去超市买了一堆食材。
晚上,我准备大显身手,做一桌好菜以彰显我贤妻良母的气质。
然后,我把厨房炸了。
从那天起,江皓就再也没让我进过厨房。
我每天醒来,都能看到他系着围裙在厨房忙前忙后的身影。
老实说,我是真没想到,他作为一个前富人,做饭竟然这么好吃。
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家里游手好闲两周后,我不得不重新开始打工人的生涯。
每天早出晚归,辛苦奔波。
相比之下,江皓的生活状态却一直保持不变。
他很少出门,每天躲在小书房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经常一个人站着发呆,看起来似乎很迷茫。
其实想想也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换作是我,可能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
但我私心又觉得,江皓不该过得这么惨。
因为我曾隐隐地听说,他的家庭背景并不普通。如果实在撑不下去,或许他还能向家里求助。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这样做,我就不得而知了。
某天,我正在新公司开会,江皓给我发了条微信。
江皓:客厅抽屉里的烟是你的吗?
我一愣,我哪儿来的烟?
我:不是我的。
江皓:那我抽了。
我:抽吧抽吧。
可能是前租客留下来的吧,谁知道呢。
然后,那天下班回家的路上,电光火石间我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在顶楼找到了江皓。
他蹲在阳台边上,脚边已经有了一堆烟蒂。
我走过去,随他一同蹲下。
我情绪沉重,眼神忧伤地看着他:「抽这么多对身体不好。」
江皓扭过头看我,似乎对我悲伤的情绪有一丝讶然,几度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我再次开口:「有什么心事跟我说,别抽烟了,好不好?」
那一刻,江皓愣住了。
他紧皱的眉头慢慢地展开,看向我的眼神变得相当柔软。
就在他即将开口之时,我打破了这温馨的气氛。
我流下两行面条泪:「这华子是我买给我爸的,忘送了,你抽没了半条。」
江皓:……
我的新工作很忙,有事儿没事儿就得加班,有时候任务做不完,就得带回家继续。
这天晚上,我在客厅做报表,做着做着就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身上多了条毯子。
客厅暖色的灯光里,江皓坐在我的旁边,正盯着我的电脑屏幕,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删删减减,似乎是在帮我修改问题。
见我醒来,他把屏幕转向我,指出报表里的问题,末了又加上一句:「你这样做,肯定会被老板骂的。」
我把视线从屏幕移到他好看的脸庞上,问:「如果是你,会骂我吗?」
「会。」他回答得相当干脆,「但我现在不是你的老板了。」
气氛安静了几秒。
「江皓。」我终于问出了心底的想法,「你有想过再做些什么吗?说不定还能东山再起。」
他愣了一下,避开我的视线,苦笑道:「徐然,老板做久了,我已经忘了怎么做普通的工作……」
我看着他,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挣扎。
骤然跌落的上位者,再去从事普通人的工作,心里必定会有巨大落差。
我沉吟片刻,做了一个决定。
我仰头看向他,轻笑着说:「江皓,过几天就是七夕了,我们一起做一件大事吧。」
我口中的大事,是指去人民广场摆摊儿。
当我把这个计划说给江皓时,他显得有些犹豫。
我说:「我表姐是开花店的,咱们就去她那里拿货。挣钱嘛,不磕碜。」
江皓看着我,轻声笑了一下,声音哑哑的。
然后他点了点头:「好啊。」
七夕节那天,江皓骑着小电驴,载着抱满鲜花的我,直奔人民广场。
我们摆好摊儿,生意刚刚有起色,夜空就开始落小雨,不大,但广场的路人显著地减少。
天公不作美,我俩把摊儿挪到了步行街,站在廊檐下躲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我问:「江皓,摆摊儿的感觉怎么样?」
江皓:「挺好的,比想象中有意思。」
我又问:「但现在我们的生意遇到了瓶颈,作为一个前老板,你有什么好的办
()
法吗?」
江皓沉吟片刻,抬头指向步行街电梯下的钢琴,说:「带上花,我们去那边。」
江老板的营销策略,就是在卖花的时候配上浪漫的 BGM。
他坐在钢琴前,按响了第一个音符。
随之而来的是一段段熟悉的旋律。
说来有趣,他穿着卫衣、短裤,头发也因为小雨显得有些凌乱,可我看着他挺直的脊背,以及黑白琴键上飞舞的十指,竟觉得他满身都是难掩的优雅和贵气。
得益于江老板的才艺,逐渐多了不少围观群众,我们的生意也因此好转,最后摊儿上的花竟然全给卖完了。
我跑到江皓旁边,语气兴奋:「江老板这招厉害,全卖完了!」
「是吗?」江皓抬头看我,语气含笑,「徐然,我送你一个七夕礼物吧。」
我一愣:「什么?」
江皓低下头,十指再度翻飞,一段熟悉的旋律随之而来。
我第一次听到这么轻快的《卡农》。
他刚刚弹完,雨又开始下起来,并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我拉上他,找了个地方躲雨。
抬头看着外面的雨幕,我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其实,我也有个七夕礼物送给你。刚刚卖花的时候,偷偷地留了一朵……」
说着,我从怀里掏出藏了半天的玫瑰,然后发现,花头没了,包装里就剩一根茎了。
我:……
江皓在一旁笑出了声。
「不对啊,花哪儿去了?一定是刚刚跑来时掉了。那这次礼物就算了,下次再……」
我还没说完,江皓就伸手接过了那朵花。
他声音含笑:「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玫瑰花……的茎。」
我:……
我:「这是个意外,我明天……」
「谢谢。」他打断我,「徐然,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最开心的时候。」
雨还在下,我愣愣地看着江皓。
他眼睛亮亮的,神色飞扬,似乎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年少有为的江老板。
那晚回去时,我坐在小电驴的后座,一只手偷偷地、轻轻地捏住了江皓的衣角。
夜风拂面,空气里满是雨后泥土的气息,耳边似乎也响起了那首轻快的《卡农》。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送了江皓一大捧玫瑰花……
的茎。
然后我就吓醒了,听到客厅有人敲门。
一大早的,这是谁啊?
江皓好像起床去开门了。
我趿拉着拖鞋,睡眼惺忪地打开卧室门,边往外走边问:「江皓,谁啊?」
然后,我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是我表姐。
此刻她震惊的神情,可以用一句歌词来描述——
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
我觉得她必定是想歪了,因为江皓这个混蛋……
他大爷的没穿上衣!!
10
昨晚表姐问我地址,我还以为她是要给我寄东西,没想到直接杀到了这里。
表姐邪魅一笑:「不好意思啊,我来得不是时候,你们继续。」
我:……
我:「姐,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表姐:「这次的质量相当不错。」
我:……
江皓还在旁边傻站着,我赶紧把他推进屋里,边推边小声地说:「穿好衣服再出来!」
真是的,不守男德!
回到门口,我再次解释:「姐,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就是……」
表姐:「徐胖胖,你昨儿是不是就和这个男人一起卖花的?」
我顿时哽住。
表姐瞬间抓住我的犹豫:「还说不是我想象的那样,这又是同居又是一起七夕卖花,能是什么关系?」
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合作关系。」
表姐:?
我:「没错,就是合作关系,合作租房子、合作摆摊儿赚钱。」
表姐:???
表姐:「徐胖胖,你傻了我还没傻。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妈打电话,向她报告你跟人同居的事儿。」
「等等!」
我伸手要夺她手机,就在这时,书房的门打开了。
我和表姐同时转头看去。
老板……哦不对,江皓,此刻,他一身剪裁熨帖的正装,男模似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摸了摸领带,轻咳两声,阔步走来,周身尽是上位者的从容自若。
最后,他停到我表姐面前,轻笑着伸出手:「刚刚不好意思了,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你好,我叫江皓,是徐然的合租室友,很高兴认识你。」
11
江皓身上,似乎有一个神奇的开关。
当他穿上一身禁欲正装,面带笑意陈述事情时,根本容不得旁人生疑。
然后,我的表姐,一个巨八卦的女人,竟然就这样相信了他,最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我目瞪狗呆。
「徐胖胖,她走了。」江皓站在我身后,「别傻愣着了,去吃早饭吧。」
我浑身一抖:「你叫我啥?」
「我听你表姐这么叫你的。」江皓补充道,「还挺可爱。」
我老脸一红,下意识地回头看他,然后立刻移开视线。
「你,你怎么穿得这么正式?」
「想弥补一下我刚刚光着上身的错误,让你表姐认为我是个正经人,有什么不妥吗?」
我慌乱地摇头。
其实从江皓西装革履出现时,我就感觉自己不太对劲儿了。
他现在的样子,好像还是公司没倒闭时那个运筹帷幄、掌管全局的江老板。
而那时的我,还在想着怎么在他面前树立温柔大方的秘书人设。
我有些尴尬,想回屋里把睡衣换了,低头侧身从他面前快步地走过。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太急了,我脚底一滑,趿拉的拖鞋瞬间飞出老远。
眼见我就要表演劈叉了,一双有力的臂膀揽住了我,把我整个人拉进怀里。
我大脑当场宕机。
现在,我的后背正紧紧地贴着江老板坚实的胸膛,跟他熨帖、笔挺的西装严丝合缝。
我听到了一声清晰的吞咽声。
我几乎能想象到,此刻身后他的样子。
扣紧的衬衫领下,性感、凸起的喉结随吞咽上下滚动,他应该正垂眸盯着我,不知是什么样的眼神……
而放在我腰间的手,却丝毫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我脸颊爆红。
就在我准备挣开时,江皓突然低下了头,嘴唇贴近我的耳侧。
「脸红成这样……」他压低的嗓音沙哑而性感,「喜欢我穿西装的样子?」
12
面对江老板撩人而不自知的问句。
我,徐然,一个资深颜狗,竟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愣了,江皓也愣了。
然后我才后知后觉地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趁着江皓发愣之际,我果断地挣开他的怀抱,火速地跑回卧室。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感觉胸口剧烈的心跳几乎要冲出胸膛。
如果不是我一身睡衣,我几乎有了一种回到不久前,跟江老板发生了办公室暧昧秘情的错觉。
简直让人上头。
整整一天,我都沉浸在早晨朦胧的暧昧中。
以至于工作进度都迟迟没有进展。
新公司有个小领导,不知道之前跟江皓有什么私人恩怨,得知我做过江皓的秘书后,有事儿没事儿就往我们部门跑。
端着杯咖啡、跷着二郎腿,坐我工位旁跟我套近乎,想从我嘴里套出点儿什么。
我就纳了闷儿,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上班时间做什么不好,非得跟我打听江皓的事儿?
再说了,我满打满算给江皓只做了三个月的秘书,能了解他多少?
下午,我躲去卫生间摸鱼,正在隔间里玩手机,突然听到外面有两个姑娘说话。
「你说,咱们唐总监有没有女朋友啊?」
她嘴里这个唐总监,就是这几天总来找我的小领导唐易。
我八卦的小耳朵立马就竖了起来。
「我劝你别费什么心思了。」另一个姑娘回答,「唐总监是单身不假,但是你已经没机会了。」
「为什么?」
「因为,坊间盛传,唐总监的取向是……」
随之而来的,是对方的一声惊呼。
「不要跟别人说哦。」
「当然!」
随着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坐在马桶上的我陷入了沉思。
家人们,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唐易跟江皓的私人恩怨,原来是这个私人恩怨!
13
最近这几天,江皓也开始出门了。
我不知道他去忙什么,但他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可能破产以后有了新的转机。
可我是真的好奇,他跟唐易有过什么私人恩怨。
万一江皓的取向也是……
所以有天晚饭后,我状似无意地提起:「江皓,你认识唐易这个人吗?」
江皓一愣,抬头看我:「唐易?」
「嗯。」
「认得。」
我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很熟吗?」
「算是吧。」江皓轻笑一下,「怎么了?」
()
他这一笑,笑得我心惊肉跳。
唐易对他有意思,他提起唐易也笑得意味不明。
这说明什么?!
我脑袋炸成了糨糊,盯着江皓,一句话都说不出。
呜呜呜呜,我的心动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14
连续几天,我都深陷于「江皓和唐易关系不明」的悲伤情绪中。
从前是唐易一直有事儿没事儿来找我,现在变成我有事儿没事儿就盯着他。
有一说一,他能力很强,长得也不错,估计也很有钱。
简直跟江皓是天作之合。
我 emo 了。
这种情绪可能会传染,周五那天,表姐给我发微信。
表姐:晚上陪我去唱歌。
我:咋啦?
表姐:失恋了。
我:……
我怎么记得她还没谈多久啊?
这不是困了就来枕头吗?
我:去!
但我低估了我表姐的麦霸体质。
预想的两人互诉衷肠的场景,变成了我生无可恋地坐在 KTV 包厢里,注视着我的傻白甜表姐用酒精和歌声悼念她这第 N 段爱情。
表姐:「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好?他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我:……
都挺好的,就是太恋爱脑了。
「我黏人点儿不好吗?我不想他跟别的女生说话不行吗?这不是代表我在意他吗?」
我:……
看她这样,估计我一时半会儿走不掉了,于是我拿出手机给江皓发了条微信。
我:我今天晚点儿回家,不用等我吃饭了。
江皓秒回:加班吗?
我抬头看向面前哭得晕头转向的表姐,叹了口气。
我:在唱歌,做护花使者。
江皓没继续追问,而是问我要了地址,然后说:如果特别晚,我去接你。
我刚想拒绝,他又说:我也想做护花使者。
我打字的手指猛地顿住。
滚烫的温度逐渐爬上脸颊。
我在聊天框里删删减减,最后回了一个字:嗯。
然后火速地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徐然啊徐然,赶紧清醒一点儿,这只是朋友间的关心,你千万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出来时,走廊里有人叫我的名字。
循声回头,我就看到了唐易的脸。
唐易:「好巧。」
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他!
我皮笑肉不笑:「是啊,唐总监,真巧。」
唐易也笑:「叫什么唐总监啊,多见外,叫唐易。」
我总觉得,他好像把我当成潜在的情敌了,表面上笑脸相迎,背地里磨刀霍霍。
我后退一步:「我朋友还在等我,我……」
「徐然。」唐易笑眯眯地叫我,「不然去我们那边坐坐,都是公司的人。」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直接拒绝确实不好,于是我心一横,跟他走了进去。
事实证明,我太单纯了。
我进包厢后刚坐下,唐易挤过来,侧身给我倒酒的空儿,小声地问我:「江皓没跟你一起来?」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唐总监,我真不是您的情敌!
我尴尬地微笑:「我不明白您说的什么意思。」
唐易:「你俩不是住一起吗?」
我:……
淦,他为什么会知道?难道他在跟踪江皓?
他对江皓的爱已经扭曲到这种程度了!?
我微微地后撤:「唐总监,我,我们就是普通的合租室友……」
唐易:「哦?我不信。」
我欲哭无泪。
唐易丝毫没有察觉我的后退,反倒攻击性十足,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你们在一起了吧?」
我:……
我:「没有!」
唐易挑眉:「我不信。」
我的耐心用完了。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我一时没控制住音量:「他没有女朋友,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
话音刚落,整个包厢都安静了,只有伴奏音乐吵吵嚷嚷。
我:……
救命!!!
从在场同事震惊的表情中,我意识到他们听懂了我的意思……
唐易「腾」地一下站起来,两个耳朵通红:「徐然你什么意思!」
我小声地嘟囔:「你不是喜欢他吗?……」
唐易的脸更红了:「我是直男!」
虽然但是,我并不相信。
他又补充:「江皓也是直男!」
我倒是希望这是真的。
可他提起唐易时的那抹笑意……
我保持怀疑!
可能是我面上的质疑太过明显。
然后,这位小伙子,为了证明他的取向,做出了一个脑子有坑的行为。
他突然拉住我,在我脸上「啵」一声嘬了一大口。
我人傻了。
我下意识地就要抬手对这个死变态重拳出击。
但我顿住了。
因为包厢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而门口,站着神色阴沉、周身环绕着极低气压的……
江皓。
我:……
15
这一刻,我忽略了「江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唐易看起来很得意」「气氛好像相当诡异」等一系列问题……
因为江皓径直走来,用力地将我拉到身后,挡在唐易面前,声音冰冷:「有意思?」
唐易挑眉,语气带着戏谑:「有意思。」
不是,这两个人什么情况?在这打哑谜呢?
说好的互相喜欢呢?
怎么我闻着火药味儿这么重?
难道两人拿的是相爱相杀的剧本?
这时我才意识到,江皓穿的是正装,宽阔的身形挡在我面前格外有安全感。
但我还是感受到了他周身低沉的气压。
我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袖:「江皓……」
他像忽然回过神,侧身看向我,给了我一个安定的眼神:「没事。」
然后转向唐易:「她跟别人不一样,你不要动她。」
说完,他拉起我朝外走。
「江皓。」唐易突然叫他,「虽然我并不想多管闲事,但你爸让我给你捎个信,他随时等你回家。」
江皓的脚步只是顿了一下,而后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离开前,我并没有忘记把我喝得烂醉如泥的表姐一起拉上。
让我意外的是,江皓竟然是开车来的。
他的资产不是都被抵押了吗?这辆车哪儿来的?
但我并没有多问,因为自从坐进去后,整个车里都弥漫着冰冷的低气压。
我忍不住打破沉默:「那个,你跟唐易是……」
「发小。」江皓反问,「你们刚刚发生什么了?」
「啊?」我低下头,斟酌着字句,「我刚刚说……你们俩,嗯,互有爱意……」
江皓嗤笑一声,掏出一盒薄荷糖。
他最近在戒烟,所以身上总带着薄荷糖。
「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因为某些原因,他总是……」
说到这儿,江皓顿了一下,取出一些薄荷糖扔进嘴里。
他好像在生气,因为糖在嘴里被嚼得「咯吱咯吱」响,下颌绷成一条线,连眼神都晦暗了许多。
半晌,江皓终于再次开口:「他总是……会抢走我在意的人。」
在意的人?
他偏头看向我:「还有,我喜欢女人。」
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我老脸一红,正想反问他什么意思,瘫在后座的我表姐突然弹了起来。
「我想吐……」
我:……
16
一阵人仰马翻后,我终于把表姐安全地送回家。
满身酒味儿地坐回车里,刚刚的暧昧早已烟消云散,我正想催促江皓赶紧回家,他突然从驾驶座侧身过来,拇指轻轻地按在我的脸颊。
「他刚刚亲你的这儿?」
我一愣,这才明白他说的是唐易。
于是犹豫着点了头:「是……」
话音刚落,我明显感到江皓的拇指加重了力气。
「还亲别的地方了吗?」
我连大气也不敢喘:「没,没有……」
「是吗?」
他的声音似笑非笑,身形又逼近了一些,眼神逐渐向下,从我的眼睛,到鼻尖,最终落在了嘴唇上。
我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真的?」他嗓音哑哑的,呼吸间满是淡淡的薄荷味儿。
我僵硬地点头,动作幅度极小。
因为我们两个人嘴唇之间的距离,近到只要我动作大一点可能就要亲上的程度。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可等待我的,不是预想的吻,而是江皓系上安全带的声音。
「回家吧。」
我:……
卧槽!好尴尬,我刚刚是在干吗?!
是在等江皓吻我吗?!
顶着一路的尴尬,等到了地方,我赶紧下车,在江皓之前回到家,把自己关进了卧室,一阵痛心疾首。
徐然啊徐然,喝醉的是你表姐,你怎么跟喝高了脑子不清醒似的?
晚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闭上眼,满脑子都是自己傻乎乎地等江皓吻我的场景。
一定是我表姐的错,让车厢里都是酒味儿,致使我一时意乱情迷。
对,一定是这样。
想着想着,我突然听到外面大门打开的声音。
这么晚了,江皓出
()
门了?
我不放心,给江皓发了条微信。
我:你出门了。
江皓:嗯,有点儿事儿。吵醒你了?
我:没有。
其实我很想问他有什么事儿,但犹豫半天,还是只回复了一句。
我:路上小心。
江皓:好。
17
第二天,我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是我表姐。
我迷迷糊糊地接起来:「咋啦姐,宿醉不好好睡觉,大早上的有啥事儿?」
「徐胖胖,完蛋了。」我表姐很少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一下就清醒了。
「咋滴啦?出啥事儿了?」
「我昨儿晚上回来,你妈给我打了个电话。我不是喝醉酒脑子不清醒吗?就把你跟那个男人同居的事儿,还有你们俩的住址,都告诉你妈了……」
我:……
卧槽!??
「然后今天早上,你妈好像连夜赶过来了……」
我「腾」地一下就从床上弹起来,顶着鸡窝头打开卧室门。
客厅一片宁和,没有任何来过人的痕迹。
再看手机未接电话,也没有我妈。
我松了口气。
「姐,你是不是做梦呢?依我妈的脾气,这会儿肯定把我手机打爆了。」
「我觉得……很真实,应该不是梦。」
「不然你再睡会儿?是不是喝酒喝太多了,出现幻觉了?」
「徐胖胖我这是担心你!你竟然还怀疑是我的幻觉?算了,我不管了,睡觉了!」
挂断电话后,我又觉得心里毛毛的,于是给我妈打个电话,准备探探敌情。
随着电话里「嘟」声响起,我突然觉得自己也出现了幻觉。
我怎么好像听见《酒醉的蝴蝶》的来电铃声了?
就在我不解地在客厅里转悠时,大门打开了。
我妈那张笑得像菊花一样的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她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呢?
因为江皓跟在她身后,手里拎着几个袋子,相当绅士地帮她打开了门。
我:……
裂开 jpg.
18
数秒的沉默后,我开口:「妈?」
我妈笑容满面:「哎。」
我:……
不是,您怎么这么开心?
就在这时,江皓上前一步:「有点儿事儿跟你说。」
然后把我拉进卧室。
我一脸懵逼。
江皓:「徐胖胖,发生了一件很严重的事儿。」
「别叫我徐胖胖。」我义正词严,「什么事儿?」
江皓神色有些严肃:「你妈……把我当成你男朋友了。」
我就知道!
「你没跟她解释吗?」
「解释不清楚。」
我不解:「为什么?」
江皓停顿半晌,才一脸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开门的时候,没穿上衣……」
我:……
19
我怀疑江皓是故意的。
每次开门之前穿件衣服有这么难吗?
但是他给我的解释是,早晨起来脑袋不太清醒,记不得穿没穿衣服了。
我姑且相信了。
不过他说的对,这事儿解释不了。
如果告诉我妈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妈铁定逼着我搬出去,到那时,可怜的江老板会不会露宿街头了?
江皓盯着我,语气有点儿可怜巴巴:「徐然,我一时半会儿可能找不到住处,要不然,咱们先假装情侣吧?」
我咬咬牙、跺跺脚,答应了他。
客厅里,我妈盯着江皓傻笑,江皓盯着我尬笑。
我:……
我:「妈,想吃糖醋排骨吗?……」
江皓「腾」地一下站起身,像终于受够了这诡异的氛围,逃也似的跑去了厨房:「我去做。」
转了一圈儿好像意识到没有食材,又开门出去:「我去买排骨。」
他刚离开,我妈立刻拉住我的手,语气兴奋:「胖胖,这么好的男人,哪儿找的?」
从刚刚我就打定主意编一段故事。
我说:「妈,他是之前公司的老板,公司破产了,欠了一屁股债……」
按照常理,我妈肯定不希望我和破产的江皓一起受苦,肯定会苦口婆心地劝我离开他。
我先假装深爱,再逐渐清醒,到江皓不需要跟我合租的时候再跟他「和平分手」,一切都显得如此合情合理,到那时……
「胖胖啊。」我妈突然开口,「江皓都跟我说了,他还说,欠款已经还得差不多了,他一定不会让你跟着他吃苦的,所以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事儿跟他吵架啊。」
我:???
等等!这剧情是不是不对?
妈,你是不是胳膊肘朝外拐了?
还有,欠款还得差不多了?他哪儿来的钱?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过难以置信,我妈指着身边大包小包:「你看,这些都是江皓给我买的,他现在没你想得那么一无所有。」
我:???
更不对了,他不是银行卡余额只有 0.96 元了吗?
如果手里有钱,干吗还继续跟我合租?
20
我的疑问,根本没机会问出口。
因为从江皓回来后,我妈就在努力地做一个促进我们感情更进一步的助攻。
比如,江皓做饭时把我往厨房推;再比如,吃饭时一个劲儿地给我使眼色,用即便压低声音大家都也能听到的音量暗示我:「别光顾着自己吃啊。」
然后瞅瞅我的筷子,再瞅瞅江皓的碗,眼睛都要挤抽筋儿了。
我秒懂。
但我无动于衷。
我妈急了,一抬脚,踩在我脚上。
「啊!」
我连忙捂住嘴。
「怎么了?」江皓偏头看我。
我忙摇头,看着餐桌对面我妈凶神恶煞的眼神,心一横,夹了块排骨放进江皓的碗里。
江皓愣了一下,停下筷子,偏头看向我。
四目相对时,我后悔了。
作为一个给江皓做了三个月秘书的人,我怎么能忘了,江老板可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人。
我拿用过的筷子给他夹菜,不是纯纯地恶心他吗?
就在我如坐针毡、如芒刺背,生怕我妈发现我俩假装情侣之时,江皓风轻云淡地重新拿起筷子,把我夹给他的排骨咬进嘴里。
然后笑了一下:「好吃。」
我妈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我忙低下头,试图掩盖自己发烫的脸颊。
整整一天,在经历了给江皓夹菜、坐在他身边、牵了他的手、故意靠在他肩头等种种亲昵行为后,我妈这尊大神……
她终于准备回家了!
我差点儿流下感动的泪水。
送她去车站回来后,我瘫在沙发上,小声地跟江皓道歉:「对不起哦,给你添麻烦了。我妈她就这样……还有给你夹的那块排骨,挺恶心的吧?」
他站在身后,我不敢看他,许久,听到他笑了一声:「不,很好吃。」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说的「好吃」,似乎带了点儿暧昧的意味。
我脸颊瞬间爆红。
「那,那是你厨艺好……」
「是吗?」江皓把胳膊撑在沙发靠背上,俯下身子慢慢地靠近我,「可我怎么觉得,你夹给我的更好吃呢?」
暧昧达到峰值,我再也坐不住了,连忙站起身,脑子一抽脱口而出:「要,要不然,喝,喝点儿酒?」
江皓似乎相当惊讶,挑眉笑道:「好啊。」
21
我一定是被我表姐传染了。
一定是这样。
不然我怎么能想到跟江皓一起喝酒这么个缓解尴尬的馊主意?
毕竟我的酒量那可是小到感人肺腑的程度。
果然,刚喝了两罐啤酒,江皓就在我面前表演影子分身术了。
我眯着眼,大着舌头:「你别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江皓一愣,抬起手:「醉了?」
他温热的指尖触到我额头上时,一股酥麻的战栗席卷全身。
我一定是醉了。
不然我的脸为什么这么热?
他手指微微地用力,我便倒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真醉了啊。」江皓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又有些无奈,「酒量这么差,还敢跟别人喝酒?」
我摇摇头:「你不是别人……」
江皓顿了一下:「那我是谁?」
我眨眨眼:「你是……我老板。」
江皓:……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可我是你老板了,也不想做你老板了。」
客厅冷白的灯光落在他好看的面庞,一双漆黑的眼眸带着神秘又迷人的色彩。
那一刻,一些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我脱口而出:「江皓,如果我们是真的情侣就好了。」
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我看着他,热血继续上头:「要不然,我们就在一……」
他的手指碰到我的嘴唇。
我剩下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望着我,弯起了眉眼。
「嘘,这句话,让我来说。」
我屏住呼吸,怕任何微小的动静都会打破这场美梦。
然后,我看到江皓俯下身子,抬手用拇指噌了噌我的面颊,笑了起来。
他说:「徐然,我们在一起吧。」
22
就像一场梦一样,我和江皓在一起了。
关于搬出去的事儿
()
,也被他搁置不提了。
之后那段时间,我们过得真的很幸福。
每天下班回到家,我都能看的江皓在厨房忙忙碌碌的身影。
有时他出门忙,我也能等到他的小礼物。
或是一束花,或是一份甜点。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有时我看着他,会忽然想到,数月前我们在公司里忙忙碌碌的场景。
这个我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靠近的人,有一天竟然会爱上我。
只不过,关于江皓的很多事,我还是没来得及了解。
以至于唐易引荐宋雪给我认识时,我会变得那样猝不及防。
宋雪是江皓的青梅竹马,也是一个深爱他的富家千金。
她坐在我面前,轻笑着问我:「你就是徐然吧?」
她看着我,眼底尽是轻视。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有些无处遁形。
我攥紧衣袖:「是。」
「阿皓的事,你都清楚吗?」
「你指的是……」
「想来他也没告诉你。」她撩起长发,大 LOGO 耳坠轻轻地摇晃,「阿皓之前破产,其实很大原因是他父亲在背后操作。现在,他找到了之前的证据,并重新寻找投资,在跟他父亲对抗。」
她挑眉看我:「我们宋家,就是投资人之一。」
我强装冷静:「宋小姐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做什么?」她笑得甜美,语气却冷得厉害,「你当我们家为什么做这些事?当然是因为,我想嫁给阿皓啊。」
23
宋雪离开后,那句「我想嫁给阿皓啊」不断地在我脑海里回想。
说来可笑,我认认真真地审视一遍自己。
我翻出了这些年所有的存款。
那一刻我甚至想,如果江皓需要,我会义无反顾地把这些钱全部给他。
可杯水车薪,哪里帮得上忙?
跟宋雪相比,我输得彻彻底底。
夜色降临,我站在路边吹着冷风,掏出手机想了许久,最终拨通了江皓的手机。
「想我了?」
他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时,我的鼻头瞬间就酸了。
我忍了又忍,才把泪水憋回去。
「你的小名,是阿皓吗?」我问。
他顿了一下:「你听谁说的?」
「宋雪。」说出这个名字后,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江皓,你以后,会跟她结婚吗?」
他的语气冷了下来:「她跟你说什么了?」
那一刻,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夜风中,我慢慢地蹲下身子。
「你在哪儿呢?」
我没有回答。
「告诉我好不好?」他声音放软,「胖胖。」
十分钟后,江皓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面前。
他站在灯火通明的地方,背负万家灯火,一步步地朝我走来。
就好像这段时间,他从遥不可及的地方,一步步地走进我的生活,一点点地占据我的心间。
强烈的情感在心底叫嚣,我丝毫不想放弃面前的这个男人。
我望着他,哽咽道:「江皓,我也有一些存款,虽然不多……但我都拿给你。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跟宋雪结婚?」
他的脚步顿住片刻,而后阔步走来,猛地抱住我。
在一起后,我们曾拥抱过许多次,可从未有哪次像现在一样。
温暖、热烈,好似一生都不会放手。
「我是小白脸吗?」江皓突然开口。
我一愣:「什么?」
「谁给的钱多就跟谁结婚?」
当江皓的脸跟「小白脸」这个词重合,我突然有点儿想笑。
但在这种酸涩的气氛和他严肃的表情下,显然是并不合适的。
他轻轻地捏我的腰:「跟你说,不可能了,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谁给再多我都不会走。」
「那宋雪呢?她说他们家是你的新投资人之一,她要嫁给你……」
「徐胖胖。」江皓的语气突然有些严肃,「都是签了合同的正经投资,她一个异想天开的大小姐自以为是,你这么多年的班也白上了?」
我莫名地松了口气,却还是扁嘴:「你凶我!」
江皓一愣:「我……」
「我不管,你就是凶我!」我故意扭头不理他,「明明就是你牺牲了自己的色相……」
江皓半天没说话,最后突然拉着我往车上走。
我吓了一跳:「干吗?」
「走。」他头也不回,「带你去个地方。」
24
江皓带我去的地方,是宋雪家的大别墅。
我跟在江皓身后,手脚无措。
如果我知道他带我来的是这里,我必然不可能同意。
他跟宋雪的父亲寒暄一番,然后突然转向我:「这是我的未婚妻,徐然。」
我一愣,我什么时候成他的未婚妻了?
宋雪的父亲没有任何情绪浮动,只是顺着江皓夸赞了我一番,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的谈话内容非常公事公办,丝毫没有牵扯私人情感。
直到最后,江皓才提起宋雪:「宋伯伯,你也知道一直以来,宋雪与我比较亲近,但我现在有了未婚妻,所以……」
「我明白了,我会跟她说,让她注意分寸。」
「那就好。」
江皓起身,带我走出了院子。
他偏头问我:「这下你相信我了吗?」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在身后叫江皓的名字。
循声回头,正是气喘吁吁地追上来的宋雪。
我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场面,下意识地看向江皓。
谁知他眉头一挑:「你来得正好。」
「阿皓,你……」
「宋小姐。」江皓打断她,牵起我的手,「这是我的未婚妻。以后,请你不要这样叫我,也不要来打扰我们。生意是生意,感情是感情,我希望你能分清。」
说完,江皓拉着我转身离开。
「江皓。」宋雪在身后叫住他,「她什么都帮不了你,和她在一起,你不会幸福的!」
江皓顿住脚步,用一种极为坚定的语气回怼:「对不起,我的幸福,是你贫瘠的思想想象不到的。」
那晚的夜风很凉,却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江皓用力地牵着我的手,将我护在身后,好似替我挡下了这世间所有的风雨。
月光下,我们阔步向前。
我知道未来还有许多荆棘,可握紧他的手,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就像那夜,他在桂花树前落下的那一吻。
他说:「胖胖,前方还要翻山越岭,但我答应你,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你看,我们千里迢迢,跋山涉水。
终于在落英缤纷、芳草鲜美之日,初初相遇。
真好。
(正文完)
【江皓番外:关于喜欢这件小事儿】
这天上班前,徐胖胖破天荒地帮我系了领带。
直到我出门,她的视线都放在我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笑了下,朝她招招手。她跑过来,我用力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想说什么?」我笑问。
「江皓。」她声音软软的,「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你都没有说过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原来是这件事儿。
我看着她:「那这么久,怎么都没提过?」
「还不是等你主动说。」她扁嘴,「谁知道你提都不提。」
我捏捏她的脸颊,无奈地摇头:「等晚上回来跟你说。」
她眼睛一下就亮了,抱着我猛地亲了一口:「一言为定。」
整整一天,空闲时我都在神游。
沉浸在从前的场景,思考着该从哪里开始讲述这个故事。
办公桌上摆着我和徐然的合照,以及很多年前我跟母亲的合照。
在我拿到证据,要求父亲撤掉一切搅黄公司投资的行为,并且拿到新的投资后,我回到公司,一切从头开始。
我带着徐然住回原处,生活渐渐地回轨。
触底反弹,苦尽甘来。
某些瞬间,也会觉得不太真实。
比如每次出差回来,徐然笑着奔向我的时候,比如她做错事惹我生气,撒娇叫我「老公」的时候。
我喜欢在她睡着后,盯着她的睡颜许久,然后一遍遍地描摹那个留在我脑海中的她的模样。
这个女孩真的属于我了。
在我跌落低谷时,她是唯一一个陪在我身边的人。
何其有幸。
我是一个不太会情绪外露的人,母亲久卧病床、父亲冷漠严苛,很小的时候,我就被夸「成熟稳重」。
可只有我知道,这种成熟稳重,不过是将情绪压抑到极致的结果。
压抑久了,笑容变成礼貌的面具,眼泪更是在我的字典中查无此词。
后来母亲去世,我与父亲彻底地闹翻,从头开始我自己的事业。
我到底是年轻,一切蒸蒸日上时,公司出现了无法挽回的危机。
不过这应当是老天给我的机会,我因此走进了徐然的世界,和她开始了一段崭新的、我从未体验过的生活。
晚上下班后,我买了一束玫瑰。
徐然开门时嘴里还在抱怨着我怎么回来这么晚,
()
转身之际,我从背后举起那束玫瑰,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眼里的惊喜。
她真的是一个很单纯、很容易满足的姑娘。
一束花、一句情话、一个清晨的吻,就能换来她眼底掩饰不住的欢喜。
她说她不喜欢嘈杂、宏大的浪漫,而是偏好两人依偎一起的温暖。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盒子,看着她捧着玫瑰寻找花瓶的背影,轻轻地笑了起来。
或许今天,就是个好日子。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徐然,是在大学校园里。
那时我大四,跟父亲闹得很不愉快,创业的事也忙得焦头烂额,成日里都不在学校。
有次回学校办事,已经是晚上了,我没来得及换衣服,一身正装踏进了校园。
那天可能是情绪压抑到了顶点,办完事我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走到操场,沿着塑胶跑道一圈一圈、漫无目的地走。
夜晚有些凉,操场没几个人,我一身正装的突兀倒也没人注意。
不过,有个小姑娘注意到了。
她跟在我身后不远的位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最后,她终于追上来,小声地问我:「大叔,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我愣了一下,然后回过头。
四目相对时,她突然噤声,然后连忙改口:「对不起哥哥,我刚刚没看清你的脸……」
她低着头,耳尖变得通红。
烦躁在这一刻突然偃旗息鼓。
她应该是大一新生,脸颊圆润,眼神里还带着高中生的青涩、稚嫩。
我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她抿了下嘴唇:「因为你刚刚走得很快,比我跑得还快。」
我嗤笑一声,竟然鲜少地说起了玩笑话:「难道不是因为我的腿比较长吗?」
话音刚落,她的脸更红了,憋了半天,点了点头:「没错,而且哥哥长得也很好看。」
我微微一愣,随后无奈地笑了笑。
我说:「我大四还没毕业,你应该叫我学长。」
她挠挠头,不敢与我对视:「学长好……」
我觉得这小姑娘蛮有意思,想与她聊点儿别的,她突然一个鞠躬:「学长再见。」然后逃也似的飞奔出了操场。
我望着她跑走的背影,摇了摇头。
正准备离开,猛地看到地上有张校园卡。
我俯身捡起,卡上的照片,正是刚刚那个脸颊通红的小姑娘。
姓名——徐然。
估计她等会儿会回来找卡,我就没着急离开,站在寒凉的夜风里,等她回来。
结果等了许久,也不见她的身影。
我自嘲地笑了笑。
算了,明天交到保卫处吧。
那晚我久违地在宿舍过了一晚。
第二天去食堂吃午饭时,我又碰见了徐然。
不知道是因为昨晚太黑,还是我换了便装,迎面相逢时,她竟然没有认出我,视线没在我身上停留一秒。
我莫名地有些挫败。
不过我发现她脖子上挂着一张新的校园卡。
补办的话,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卡,还是说,她之前就有两张?
后来我试着刷了一下教学楼的门禁,果然是一张失效的卡。
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我留下了这张校园卡。
并且一留,就是好些年。
每次看到照片里,这个笑得甜甜的姑娘,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平和。
这个世界上笑起来好看的人有许多许多,可她是第一个给我这种感觉的人。
真的很奇妙。
后来许多年里,我都没再见过她。
直到公司招聘, 我拿到一沓办公室助理候选人的简历。
其实那天我忙得焦头烂额,但还是亲自审查了简历。
不过我应该庆幸,因为我在这些简历里, 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的面庞成熟了许多, 眉眼也上了淡妆, 唯一不变的, 依然是她甜甜的笑容。
我的手指滑过「徐然」两个字,轻轻地敲了敲简历。
「就她吧。」
这么多年过去, 徐然果然已经不记得我了。
让我有些失望的是,她看我的眼神变得和许多女人一样。
那种单纯、青涩的感觉,似乎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收起对她的滤镜, 打定主意做一个公事公办的上司。
其实徐然不算一个很好的下属, 做事没经验,还有些毛手毛脚。
整体上,也算合格。
但我仍是对她比较严格。
只是她有些倒霉,刚来没多久, 公司就破产了。
她收拾东西离开那天, 特意跑到我面前,语重心长地说:「老板,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东山再起的。」
东山再起啊……
恐怕是有些困难了。
我和徐然, 或许真的有着奇妙的缘分。
在我身无分文时,我和她竟然成了合租室友,还是每天坐在一起吃饭的那种。
在我最落魄的时候, 她愿意拉着我去卖花。
我想我之前可能误会她了。
这么多年, 她并没有变。
骑电车载她回去的路上, 夜风拂面而过, 我恍惚间想起了多年前在操场的那个夜晚。
她站在路灯下,轻声地问:「大叔,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其实,我也说不清是在哪个瞬间喜欢上的徐然。
我一直觉得, 喜欢是一个不断叠加的漫长过程。
而在这个过程中, 她从未缺席。
在送出那束玫瑰花后,我带着徐然登上顶楼的阳台。
她不解地问我怎么了, 我轻轻地笑了笑,然后说:「你看。」
巨大的烟花骤然炸亮夜空,无数火花绚烂夺目, 映在徐然漆黑、清澈的眼底。
她讶然、雀跃地望向我:「这是你准备的?」
我笑着点点头, 然后,按照之前数次排演的动作单膝跪地,举起手中的锦盒。
她捂住嘴, 露出的一双眼眸泛着泪光。
我望着她,无比郑重地说出了那句话——
「徐然,嫁给我吧。」
我一定会让你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完)备案号:YXX11xjxz36tGm9GKJik2P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