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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启事:反骨警察缉凶手记

谋杀启事:反骨警察缉凶手记

简介:
《罪恶无声》系列专栏作者黑眼圈悬疑力作——《谋杀》三部曲,强势来袭!犯罪团伙「暗光」的神秘「猎手」们专门以调查和猎杀警方的线人和卧底为任务。出于保护线人的原则,警方停用了原有的线人网络,线人情报网彻底瘫痪。警方不仅要躲避猎杀,还需要分辨谁是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上的线人。这场「刑侦版的狼人杀」,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谋杀启事:反骨警察缉凶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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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启事:反骨警察缉凶手记》第 1 节 赌约线人

    ()

    南港市发生了一起凶案,凶手把受害者的身体横腰斩断,腰际被缝合了一条血淋淋的鱼尾。而一个毫不知情的「卖淫女」,却同时被南港支队的支队长和副支队长打起了主意。

    南港发生骇人听闻的「美人鱼」惨案时,范雨希在南港支队的扫黄行动中被抓了。

    范雨希被关在黑漆漆的审问室里,不耐烦地等待着警察的到来,偶尔能听见审问室外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听不清内容的交谈。

    门终于被打开了,审问室里亮起了唯一的一盏灯,光束令人睁不开眼,范雨希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

    先是一道声音:「朱队,您要的人我刚从治安队那边给您带过来了。」

    而后是另一道声音,夹杂着些许怒意:「嘿,你们这群蠢蛋,怎么把她给我抓来了!」

    那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三十多岁的男人,不高不矮,不壮不瘦,手臂上爬着一道狭长的疤痕,穿着便服,头上裹着纱布,有些狼狈,说不上长得好看,但也谈不上丑。

    男人一进门,便赤裸裸地打量着范雨希。

    范雨希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开口质问:「看什么看!」

    男人身边的警察厉声道:「安静!让你说话了吗!」

    范雨希愈加火大,拍桌而起:「凭什么抓我!」

    警察没想到范雨希这样嚣张,怔了怔,而后也恼火了:「我让你安静!」

    警察话音刚落,男人便一巴掌盖上了警察的后脑:「我也想知道你们凭什么抓这丫头!」

    「朱队,她涉嫌卖淫。」警察委屈巴巴地揉着脑袋,回答道。

    「卖淫?!」范雨希和男人的嘴里都惊讶地蹦出了这两个字。

    不久前,南港治安大队接到举报,在舞厅抓住了两个组织卖淫的老板,顺带抓了一批嫖客和卖淫女,其中就有范雨希。

    范雨希,二十五岁,无业,但在南港的街头名气响亮着,那些个街头痞子都称呼她「希姐」。

    男人揉着太阳穴,一副头疼的模样:「行了,你出去吧。」

    警察还想说些什么,但被男人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得立马退了出去。男人的后脚一勾,把门带上,笑脸嘻嘻地坐在了范雨希的面前,作了自我介绍:「我叫朱晓,是这儿的副支队长。」

    「你是谁,我没兴趣。」范雨希见朱晓没回答,补充了一句,「你们抓错人了,知道吗?」

    朱晓立即点头:「我知道。不过,治安队扫黄的时候,你刚好在现场,你的妈妈以前是舞厅女,你从小出生在舞厅,名声可不太好,这也难怪我手底下这批傻小子会误以为你是卖淫女。」

    范雨希没想到初次见面的朱晓会对她的身世知根知底,声线冷了几分:「我不允许你侮辱我已经过世的妈妈。」

    朱晓摊了摊手,换了一个令范雨希不知所云的话题:「你听说了吗,南港刚刚发生了一起『美人鱼』惨案。凶手把受害者的身体横腰斩断,找了一条不知是什么的鱼,把鱼头斩了。嘿,那鱼少说也得有两米长,比人还大。这凶手,把大鱼的鱼尾给缝在了受害者的腰际,造了一条血淋淋的『美人鱼』。」

    范雨希凝视着朱晓,良久,站了起来:「没兴趣。我可以走了吗?」

    「你很快会感兴趣的。」朱晓端倪着范雨希,不再说话了。

    范雨希长着一张漂亮白皙的脸蛋,眼神清澈且明亮,明明是一双温柔善良的眼睛,目光里却带着刺儿,乌黑的头发不怎么长,恰好遮颈。她穿着宽松的白衬衣,衣角随意地被她打了个结,下身是简单的牛仔和人字拖。

    范雨希敲了敲桌子,一字一句地再次问:「我可以走了吗?」

    朱晓收起目光,点头回答:「当然。」

    范雨希收起快要爆炸的气势,绕过朱晓,出了审问室,临走时,狠狠地关上了门。朱晓仍然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有人又开了门,才回过神来,头也不回:「不会敲门吗?」

    朱晓身后的人干咳了几声,他扭头一看,赶忙站了起来:「哟,赵队,审问嫌疑人这种小事儿也惊动您了。」

    这是南港支队的支队长:赵彦辉。

    赵彦辉严厉道:「朱晓,别以为你的小心思能瞒过我,我才是这的一把手,有动作前,必须向我汇报!」

    「我能打什么小心思啊。」朱晓挠着头笑。

    「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

    「那您有空还真得去体个检。」

    赵彦辉愈发严肃:「别贫了!你确定了吗?」

    朱晓收敛了表情,眉头拧成了一团:「确定了。」

    「那丫头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朱晓不可置否:「是个美人胚子,只可惜脾气爆了点。」

    「你有把握?」

    朱晓不正经的目光爬上了赵彦辉的手腕:「赵队,咱打个赌?您这手表挺精致的,您看我,浑身上下,就缺一只表了。」

    「成。」

    朱晓嘿嘿一笑,从身上掏出了一叠偷拍的照片,丢在了桌上:「这丫头,必须拿下。」

    那堆照片上的人,全是范雨希。

    艳阳高悬,人群不息,坐在舞厅大门外的范雨希还不知道,南港支队的支队长和副支队长,都打起了她的主意。

    范雨希从小和妈妈相依为命,她的妈妈到舞厅上班时,总会带着她。天有不测风云,几年前,她的妈妈死于一场车祸。肇事的司机没有逃逸,尽管她百般不愿意,肇事司机也只蹲了两年监狱。

    范雨希不知道她的爸爸是谁,虽然所有人都在说她是个野种,但她知道,妈妈卖艺不卖身,从来都是光明磊落。她不止一次地问过妈妈关于爸爸的问题,但每一次,妈妈都是闭口不言。

    如今,范雨希的疑惑,跟随着妈妈一起进了冰冷的坟墓。

    「希姐,听说您今儿一早被带枪的给抓了?」一个一头黄毛的小伙撑着伞凑了上来,手往黑糙糙的脸上一抹,「希姐,这大太阳的,您就坐这儿,不热的慌啊?话说回来,凭您那跆拳道黑段的身手,怎么还能给警察抓了呢?」

    范雨希收起了思绪,白了一眼黄毛:「阿二,你的智商怎么跟你的名字一样二呢?怎地,不乖乖进局子,你去给我弄把 AK 和他们火拼?」

    阿二坐到了范雨希的身边:「希姐,那些警察为什么抓你?该不会,是要对恭爷动手?」

    恭临城是南港街头的大佬,所有人都尊称他一声「恭爷」。传闻,南港要有一百家舞厅,那得有九十九家都是恭爷开的,剩下的那一家,是恭爷的媳妇儿开的,说到底,全是恭爷的。生在南港的人,没有人不知道恭爷的。恭爷不常露面,见过他的,都说恭爷面善,一点儿架子也没有。

    范雨希瞄了一眼阿二:「不至于吧,恭爷没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儿。」

    阿二想了想,也是——别的不说,就说恭爷给他们这些小混混提供了多少就业机会,大伙儿吃饱饭了,也没人闹事儿了,南港治安这么好,警方还真得给恭爷颁个奖呢。

    早年间,恭爷带着一批兄弟起家致富,后来念及年轻时闯荡社会的光景,便将舞厅的所有职位面向街头痞子开放了。如今,恭爷快七十岁了,在他管理手下的这些年里,所有的街头痞子从未闹过事儿。

    恭爷有话:谁闹事儿,谁没饭吃。

    恭爷没有孩子,媳妇儿生病去世后,范雨希是恭爷最亲近的人了。范雨希小时候肉嘟嘟的,眼睛水汪汪的,恭爷一见她便喜欢得不得了,把她认作了干孙女儿,从此呵护有加。

    阿二正得意洋洋地说着恭爷的光辉事迹,突然一拍脑门:「完了完了,恭爷要见你,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一定要挨罚了。」

    范雨希拍了拍裤子,起了身。

    范雨希穿过了几条廖无人烟的胡同,这是去恭家大院的路。恭爷喜欢清净,他的宅院,没有几个人敢来喧闹。她朝前走着,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停下步伐,回过头:「出来吧。」

    一道高挑的影子朝着范雨希缓缓走来,范雨希看清了,那是一张俊俏的面孔。他沿着狭长的胡同来到范雨希的面前,侧着身倚在了墙上,开始自顾自地鼓捣起了黑得发亮的头发。

    范雨希警惕地问:「你谁?」

    「孔末。」

    「我认识你?」

    孔末足足比范雨希高了一个头,穿着一身黑色的、没有任何装饰的衣服,脸上不可一世的棱角下,夹杂着些许凌厉。范雨希不得不承认,终日和街头混混为伍的她,第一次看见这样好看的男人。

    「杨荣请你走一趟。」孔末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道明了来意。

    「杨荣?「南港达」的杨荣

    ()

    ?」

    南港达是南港当地最大的物流公司。杨荣是南港达的老板,四十多岁,与恭爷一样,在南港城也算的上一号家喻户晓的大人物。在大多数人的眼中,杨荣是个商人,但范雨希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听说了不少小道消息:杨荣利用南港达庞大的物流网络,私底下干了不少走私黑火和违禁品的勾当。

    孔末言简意赅:「走。

    范雨希露出了轻蔑的笑:「您家杨老板没那福分,请不动我。」

    「不行。」

    「如果我非不去呢?」

    「废了你!」陡然间,孔末的声音变得暴躁。

    范雨希撸起了袖子,从小打到大的她,从来没惧怕过任何人。

    「帅哥,帅哥,来电话啦……帅哥,帅哥,来电话啦……」

    范雨希做好了打斗的准备时,一串充斥着土味儿的声音响了,令她足足楞了好几秒。孔末掏出手机听了电话,挂断后,扫了一眼范雨希:「嚣张的死女人,下次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照理说,道儿上的男人,再坏也不会威胁刁难一个女人。范雨希觉得莫名其妙,冲着突然离去的孔末的背影喊道:「你有病啊!」

    孔末没有回答,身影消失在了胡同深处。范雨希依稀觉得,这不会是她和孔末的最后一次见面。

    范雨希继续朝前走,很快,又机警地发觉有人悄悄跟着她。她有些厌烦了:「又是谁,出来!」

    空荡荡的胡同里,许久才传来另外一道脚步声。

    几刻钟后,范雨希终于踏进了恭家大院。宅子比往日要热闹些,许多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守在厅堂外。范雨希在这群她从未见过的人的注视下,进了厅堂。

    恭爷坐在主座上,客座上坐着另外一个男人,四十多岁。

    「恭爷,来客人了?」范雨希冲那男人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小希啊,这是南港达的杨荣,杨老板。」恭爷双眼微眯,手里捧着热茶,即将七十大寿的他,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显得老态龙钟,「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范雨希肆无忌惮地观摩起了杨荣。杨荣一手摸着光溜溜的脑袋,一手摸着八字胡,对着范雨希笑道:「你就是范小姐了,听说,你把我的人给打发走了,所以啊,我就亲自来了。」

    范雨希盯着杨荣满是笑意的脸,不客气道:「杨老板,您家那位请我的态度,可不太好。」

    杨荣起了身:「范小姐,你放心,我会重罚他的。那小子,暴脾气,我见他迟迟没把你请回去,生怕他得罪了你,赶忙打电话让他回去了。」

    范雨希摆了摆手:「你要怎么处置他,我不在乎。说吧,要我帮你什么忙?」

    杨荣心头错愕。他以拜访为由来到恭家大院,还没道明来意,却被范雨希一眼看穿有事相求的心思。他在心里暗自念叨着:「传言不假,这丫头有能看透人心的本领。」

    恭爷放下了手里的茶,和善道:「这丫头,从小在街头长大,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太多了,连她也说不上什么时候,突然学会了这琢磨人心的本事儿。杨老板,你就如实说了吧。」

    杨荣对恭爷很是恭敬,欠身着说明了来意:「今儿我来这,是为了「美人鱼」惨案。」

    一天之内,范雨希已经第二次听人说起这起刚刚发生的大案了。

    「昨儿,警方在一处鱼塘里,捞起了一具尸体。这尸体怪异的很,半人半鱼,准确地说,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消息被南港警方封锁了,但恭爷神通广大,一定听说了。」

    「哦?有这么怪异的事儿?」恭爷来了兴致,「我年纪大了,两耳不闻窗外事,还真不知道这起案子。」

    「杨老板,既然消息被警方封锁了,您是怎么知道的?」范雨希坐到了一旁,随意地翘着腿问。

    「二位有所不知,负责侦破这起案子的是南港支队。我年轻时,蹲过号子,是他们的支队长赵彦辉亲自把我送进去的。虽然我已经洗心革面了,但是南港支队一直紧盯着我不放。半年前,他们支队来了个新任副支队长,叫朱晓,那倒霉催的,还没踏进支队,就被车撞进了医院,躺了大半年才出来,打那之后,南港支队就盯我盯得更紧了,我寻思着,他们怀疑是我干的。」杨荣滔滔不绝地解释。

    范雨希轻轻敲了敲桌子:「杨老板,要不,您说重点?别耽误时间?」

    杨荣笑道:「是是是。是这样,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把我们南港达的印章给偷了,丢进了案发的鱼塘里。今儿一早,我就被南港支队给传过去了,这才知道了案情。我琢磨着,有人想嫁祸给我。」

    范雨希算是听明白了,杨荣找她,是想让她找出陷害他的人。

    杨荣向范雨希和恭爷投去恳求的目光,等着他们发话。

    「杨老板,您太看得起我了,我也就猜猜别人心思的本事,碰巧几次猜对了,谁知被人传的那么神乎。」范雨希委婉地拒绝,见杨荣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补充了一句,「而且,您确定您是被人陷害的吗?」

    杨荣记不清多少年没有受过被人冷嘲热讽的气儿,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当然了,我呢,是正经人,南港达呢,是正经公司。这种事儿,我们不敢干,更不会干。」

    「杨老板,找我帮忙,还不是您的全部来意吧,不如一口气说了?」范雨希说。

    「我说什么啊?」杨荣遮遮掩掩,半天才挤出这句话来,心间升起了些许恐惧。他发现,在范雨希面前,心就像被赤裸裸地挖了出来,展露无遗。

    恭爷看在眼里,发话了:「杨老板,您先回去吧,今儿过午了,我有些犯困,咱改日再聊。」

    「恭爷,我改天再来拜访。」杨荣老实的起身,带着守候在厅堂外的人,浩浩荡荡离开了恭家大院,走了很远,才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老不死的和黄毛丫头,我迟早做掉他们!」

    论地位,论财力,论人脉,杨荣样样不输恭爷,杨荣的手下个个不解,为什么杨荣要这样忍气吞声。

    杨荣心头的算盘,只有他自己清楚,或者说,范雨希也清楚了。

    恭家大院内,恭爷满心疼爱地责备范雨希:「小希啊,做人,有时候需要圆滑些。」

    「恭爷,您那些老道的江湖经验,我可学不来。再说,杨荣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响了。」

    「哦?你说说看,他什么心思。」恭爷来了兴致。

    范雨希难得地端坐起来:「道儿上都在传闻,杨荣私底下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恭爷点了点头:「据我所知,杨荣的生意,的确不太干净。」

    「您想想,南港警方查得越来越严,他的那些黑火和违禁品,光靠他们的物流网络,是越来越行不通了。咱这儿呢,虽然不干违法犯罪的勾当,但是手下全是三教九流、街头痞子,他要是能和咱合作,南港所有的混子全能帮他们,这对他们来说,不亚于再多一个南港达。」范雨希回想着杨荣的每一道表情。

    这才是杨荣难以启齿的真正目的。不过,杨荣倒是说了句真话,他可能真被人陷害了。警方显然证据不足,不然他不会那么容易从南港支队走出来。

    恭爷满意地点着头:「你这丫头片子,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放心吧,他要再来,我就把他给打发了。」

    「不,我觉得,我倒是可以帮他一把。」

    恭爷不解了:「为什么?」

    入夜了,「美人鱼」惨案发生后,南港支队集体警员通宵达旦地加班加点。

    赵彦辉忙得不可开交时,朱晓推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赵队,咱说话可得算数。」朱晓贼溜溜的眼神,直盯着赵彦辉手腕上的那块表。

    「成了?」赵彦辉诧异道。

    朱晓摸着头上发黄的纱布:「成了。赵队,您当真以为这半年来,我光在医院躺着,啥也没干?」

    赵彦辉摘了表,丢给了朱晓:「下次进来前,敲门!」

    春夏交际的清晨,天气还算凉爽,等过了中午,太阳升到最高,温度就该有些闷热了。

    原本被警方封锁了消息的「美人鱼」惨案,突然间登上了南港各大报刊的头条。

    南港支队的法医实验室里,朱晓打量着停尸台上躺着的尸体,打了个激灵:「这尸体看的我浑身发怵!凶手真他妈变态!」

    朱晓戴上法医师递来的手套后,摸了摸尸体光滑的鱼尾,刮了一层黏糊糊的液体,倒吸了一口气:「真恶心!这是什么鱼,查清楚了吗?」

    法医摇着头:「还没。」

    「怎么的,你们打算在尸检报告里写这是一条美人鱼吗!赶紧去

    ()

    查!」

    「已经在筛查了!」

    「对了,这尸体,下午我要运出去一下。」

    南港达的办公楼位于南港城的中心,十分显眼。一大早,范雨希只身进了南港达大楼。杨荣摸着光亮的脑袋儿,讪笑着看着眼前的范雨希,立即招呼她坐下,派人奉茶。

    「杨老板,茶我就不喝了。昨儿你的请求,我可以答应。」范雨希开门见山了。

    杨荣疑惑地问:「范小姐,今儿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范雨希回想起了昨天和恭爷的谈话。

    「恭爷,杨荣不是个善茬儿,倘若真的铁了心打咱恭家大院的主意,不怕他来明的,就怕他耍阴的。贩卖违禁品,走私枪支,这些勾当,哪一样都不是轻罪,要是哪天他真的弄支枪,丢到您宅子外的胡同里,咱怕是不好解释。」

    恭爷又捧起了茶盏:「你的意思是……」

    「既然他找我帮忙,那我就顺道去摸摸他们的底儿,免了日后麻烦。」

    恭爷犹豫道:「小希啊,这杨荣干的,可不是过家家的把戏,很危险呐。」

    「恭爷,您就把心揣肚子里,好好准备您的七十大寿吧。我是什么样的人,您心里没数吗,还能让人给欺负了?」

    恭爷笑了:「我这辈子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警察,所以这才没有走上和杨荣一样的道儿。这样也好,省的这厮把咱和警察扯上关系,你就去探探,放心,只要有我在,我谅那杨荣再大胆,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范雨希的心头暖暖的,除了妈妈,恭爷是这个世界上待她最好的人了。

    杨荣见范雨希沉默着,出声道:「范小姐?」

    范雨希微笑:「昨儿我也不算拒绝您。要是您不愿意,我这就回去。」

    杨荣怔了怔,马上改口:「是是是,早就听说范小姐仗义,恭爷带出来的人,哪有见死不救的理儿。」

    「得嘞,等今儿天黑咯,我就去案发的水潭瞅一瞅。」

    「今晚不行,咱们得上午去。」门开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范雨希的背后传来。

    范雨希回头一扫,这是昨天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孔末。

    孔末穿着一身纯白的衣服,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正好洒在他的脸上。他带着笑,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一步一伐显得淡定从容。范雨希觉着些许怪异:与昨天下午在胡同相见时相比,孔末的穿着装扮完全不一样,就连表情和说话的语气都像极了另外一个人。

    「为什么不行?」范雨希。

    孔末指着自己的脑袋:「我这脑袋一到了下午就不转了,我们还是趁着正午前去吧。」

    「我看,您的脑袋上午也没怎么转。案子刚发生两天,案发现场还被警方封锁着,您要硬闯进去?您那几年的警校,也是白读了。」范雨希奚落道,「杨老板,您年轻的时候,可吃过南港支队支队长赵彦辉的亏,还敢留个半路警察在身边?」

    才短短一夜,范雨希就把孔末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了。杨荣的不动神色地在心里暗叹:恭爷不愧是恭爷,要是真能利用上恭爷的势力,那他的黑火生意可就更稳妥了。

    说起赵彦辉,那是杨荣至今跨不过去的坎儿。曾经,他们在一个地下团伙里共事,称兄道弟,有着过命的交情。杨荣怎么也想不到,赵彦辉竟然是警方的卧底。赵彦彦辉潜伏数年,硬是把南港最大的地下犯罪团伙给整垮了。杨荣只是犯罪团伙中的小喽喽,被赵彦辉送进号子后,待了几年,出狱了。而赵彦辉凭借重大立功,一路高升,如今已经是南港支队的支队长了。

    杨荣无法忍受被兄弟背叛的滋味儿,这些年,做梦都想杀了赵彦辉。只是,一个堂堂的支队长,岂是他说杀就杀的。

    杨荣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表情很快恢复了正常,从容地笑道:「范小姐,我杨荣如今光明正大,就算孔末是警察又怎么样?再说,他不是警察。而且,他比任何人都痛恨警察。」

    范雨希又瞄了孔末一眼,才一个晚上,不足以让她查清孔末的全部底细。她只知道,孔末在警校期间,成绩优异,是南港市局各个刑侦队争破头都想抢的人才。后来,不知为什么,孔末没能通过考核,各级警队对他的态度也全变了,从此置之不理。

    「范小姐,我们现在去吧。今天下午到夜间,会有一场大暴雨,我得到消息,南港支队会趁着大雨前,把现场所有的线索和痕迹都勘查完毕。」孔末看了一眼手表,「这会儿,他们该完事儿了。」

    范雨希点了点头,起身经过孔末身边时,忽地抓住了孔末的手臂,将他翻过肩头,甩到了地上。

    孔末吃了一记利落的过肩摔,闷哼了一声,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

    「就这本事儿,昨儿还敢放出「见我一次打我一次」那话儿?」范雨希出乎意料,昨天,虽然没与孔末动手,但孔末的气势令她误以为他身手不差。

    范雨希十分谨慎,即将与孔末共事,决心摸清对方的身底,没想到试探之下,孔末竟然弱不禁风。她原本还以为孔末是装的,但看他的表情和毫无防备的模样,确定了:孔末是真的不能打。

    「范小姐,待我向恭爷问好。」杨荣没有追究,尬笑了两声,亲自送范雨希和孔末出了办公楼。

    南港郊外,一处废置的鱼塘附近,高耸的林木遮住了毒辣的阳光。范雨希与孔末并肩走着,时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偷瞄身边帅气的男人。

    范雨希最擅长识人观色,可竟看不穿孔末。

    他们走近鱼塘后,范雨希发现孔末没有说谎,偌大的水潭附近,除了警方拉起的警戒线和警用标记,空荡荡的,当真连一个警察都看不着。

    「这鱼塘,被荒置了一年。」孔末指着绿油油的水潭说。

    「你怎么知道?」

    「你看水潭边上的那栋小草屋。去年夏天,南港下了一场冰雹,那冰雹粒儿都有石头大了,这小草屋一定被砸得千疮百孔。现在看,小草屋尚且完好,说明去年夏天之后,有人修缮过草屋。但到了今年,水潭里一条鱼都没有,一定是鱼塘主人今年不干了,所以早早地把鱼塘里的鱼都给捞了。」孔末指着远处的草屋解释道。

    「看来,您这脑袋儿现在还是转的。」范雨希问,「查到鱼塘的主人是谁了吗?」

    孔末摇头:「杨老板派人查过了,这是私人开挖的鱼塘,规模不大,没有登记。如今,案子发了,鱼塘的主人就更不敢明着露面了。」

    「杨老板?」范雨希揪住了孔末的话,「昨儿你可不是这么称呼杨荣的。」

    范雨希记得很清楚,昨天,孔末直呼了杨荣的名字。

    孔末笑了笑,继续说:「不过,想要找到鱼塘的主人,倒也不是难事。很快,鱼塘的主人就会自己露面。」

    「你这么有把握?」

    「警方也在想办法找鱼塘的主人,鱼塘地处偏僻,连个知情人都摸不着,他们没办法走访证人,唯一的办法,就是逼鱼塘的主人现身。」孔末耐心地说,「今天一早,警方通过南港各大报刊放出了这起案子的消息,但是,没有现场照片,连文字也十分含糊。」

    各大报刊的头条,只有短短几个字:南港郊外的一处荒置鱼塘,发生了「惨案」。警方没有透露鱼塘的具体位置,依孔末推测,这是警方的策略。倘若「美人鱼」惨案和这个鱼塘的主人无关,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鱼塘主人一定心急如焚。南港郊外,私人开挖的鱼塘不少,被荒置的也不少,鱼塘主人看到警方故意放出来的新闻后,一定想来确认出事的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鱼塘,但一定又怕被警方抓个正着,届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警方把人撤的一个不留,为的就是下午和今夜的大暴雨。他们猜测,鱼塘主人会趁着大雨偷溜来确认。」孔末说。

    「所以,你才确定我们现在来,不会和警察碰个正着?」范雨希反问。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上午撤防,把宝都押到了下午和今晚。」孔末继续说,「负责这起案子的,是南港支队的第二把手朱晓。他是半年前从京市调过来的,原是京市著名刑警江军的下属,他和江军一样,都是敢冒险的人,这样的人,一定会下这样的命令。」

    范雨希在心头暗自佩服,孔末的推测很大胆,但四下无人,恰好证明一切都如他所料。

    孔末穿上鞋套,戴上白手套,又递给范雨希一副,带着她进了小草屋。草屋的地上,画着警方的标记线,标记线里,是一滩干涸的血迹。除此之外,他们没

    ()

    在草屋里发现其他东西。

    孔末望着发绿的潭水,陷入了深思,直到一阵局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范雨希察觉孔末已经把昨天那串土味铃声换掉了。

    不知不觉中,正午已过。南港的天气说变就变,万里晴空顷刻间乌云密布,天际暗了下来。

    孔末起了身,对范雨希微笑:「是杨老板打来的,小希,我们回去吧。」

    「什么也没查出来,这就要回去了?」范雨希避开了孔末温柔的眼神,「我好像没允许你这么叫我。」

    孔末望着黑压压的阴云:「两点了。」

    范雨希也扫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两点半。」

    孔末的表足足慢了半个小时。恍惚间,他猛地想起了范雨希的那个过肩摔,手表一定是那时候摔坏的。他拉起了范雨希的手,万分焦急:「快走。」

    范雨希甩开了孔末的手,怎么也没想到孔末竟敢牵她:「你信不信我把你的胳膊拧断?」

    孔末的额头冒出了几颗汗珠:「你不走,我先走了。」

    范雨希拦住他:「混小子,连个道歉都没有就想走?」

    孔末的步伐不稳,呼吸越来越局促,看上去很痛苦。僵持了片刻,范雨希确信孔末的病态不是装的,这才挥了挥拳头:「病恹恹的苗子,快滚,下次再找你算账!」

    孔末如获大赦,踉跄着朝外走,还没踏出草屋,骤雨前的大风呼啸着关上了草屋的门,草屋陷入了阴暗。范雨希倏地听见了一声痛苦的呻吟,隐约看见孔末的黑影跪倒在了地上,捂着头,嘴里不断哀嚎着。

    「你怎么了?」光线太暗,范雨希看不清,伸手将门打开。风猛地灌了进来,仿佛要将草屋吹散。才短短几秒钟,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范雨希转过身,不小心扑进了一道坚实的胸膛,吓得后退了两步。先前还在地上嚎叫的孔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直勾勾地站了起来,眼神凌厉,没了先前的模样,却和昨天如出一辙。

    「你耍我?」范雨希从未和男人有过亲密的行径,气得一拳挥向了孔末的脸。

    意想不到的是,孔末牢牢地抓住了范雨希的拳头。孔末的力气很大,范雨希完全挣脱不开,又用另一只手抓住孔末的肩膀,想故技重施来一个过肩摔。可是,无论她怎样用力,孔末都仍然纹丝不动地杵在原地。

    「死女人!」突然间,孔末将范雨希推了出去。

    范雨希不断趔趄后退着,险些跌进了脏兮兮的水潭,大雨顷刻间淋湿了她的全身。

    孔末展现出来的身手,和上午范雨希试时,完全不一样。范雨希不肯吃亏,正要上前和孔末打斗,远处传来一道咆哮:「你俩想把这草屋给拆了吗!」

    范雨希回过头,远处,一个穿着雨衣的男人正推着推车,推车上装着一口像棺材的木箱。

    范雨希认了出来,这人是朱晓。

    朱晓把推车推进了草屋,孔末微微侧身,给他让了道。朱晓冲着大雨中的范雨希喊了声:「还不进来,准备干淋着雨?」

    范雨希这才反应过来,进了草屋,看着朱晓和孔末,惊讶道:「他也是你的线人?」

    昨日。

    拦截范雨希的孔末离开后,又一道在胡同里跟踪范雨希的身影被她察觉。

    「是你?」范雨希望着对方手臂上的那道疤痕。

    「是我。」朱晓磨蹭着鞋底,「恭临城住的什么鬼地方,到处都是狗屎。」

    「为什么跟踪我。」范雨希警惕地问。

    「和你谈一桩合约。」

    「现在肯说了吗?在审问室里,我就知道你有话没说完。」

    范雨希走近了,凝眸道,「警察什么时候也做生意了?」

    朱晓擤了擤鼻涕:「大家都说我是黑警,那当然得做生意。都是爽快人儿,我不拐弯抹角了,知道线人吗?」

    「线人?」

    「给警方提供线报的人,为了获取情报,必要时,需要承担卧底的任务,但又区别于警方的卧底,没有编制,没有职位,没有工资,没有假期,最多,秘密地给个协警的身份。线人会拥有一个临时代号,等将来任务完成,代号取消。」

    「那又怎样?」

    「你在恭爷手下办事儿,人脉广,能调动的人多,会揣摩人心,是我需要的人。本想过段日子与你接洽,但今儿我的人不小心把你给抓了,我想,时候到了。」

    范雨希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让我给你当线人?」

    「不错。我得到神秘的线报,杨荣想找你们帮忙,你恰好可以替我潜伏进南港达,获取杨荣贩卖违禁品和走私黑火的证据,说不定,能一道把「暗光」给揪出来。」朱晓并不在意范雨希的反应。

    「暗光?」

    「南港传闻中的犯罪团伙,犯罪动机不明,专干猎杀警方卧底和线人的勾当,我们有不少弟兄被暗光的人猎杀了。他们的犯罪团伙成员,被道儿上称为「猎手」,接受各大犯罪团伙和地下势力的赏聘,替犯罪团伙猎杀潜伏在他们身边的卧底和线人。他们猎杀线人,我的线人,任务就是和我一起反猎!」

    范雨希从未听说过南港存在这股势力。

    朱晓接着说:「京市前警方卧底——方涵,神秘失踪了数年,京市警方怀疑与暗光有关。我被调遣到南港,是因为京市警方怀疑暗光的贼窝就在南港。半年前,我肩负重任来到南港,第一天就被车撞了,今儿刚出院,你说怎么有这么巧的事儿?杨荣因卧底入狱,没有人比他更痛恨警方的卧底和线人,我有理由怀疑他可能是暗光的幕后者。」

    「这些,我没兴趣。」范雨希留下这句话,转身想走。

    「你妈妈的案子,你也不感兴趣吗?你真觉得是一起交通意外?」

    鱼塘,风很大。

    「孔末,线人代号「影子」。」朱晓介绍。

    「帅哥,帅哥,来电话啦……」孔末倚着墙,攥着手机,范雨希亲眼看着孔末把它设置成了手机铃声。

    范雨希盯着怪异的孔末, 忘了眨眼。

    「死女人,再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孔末一眼瞪向范雨希。

    朱晓脱下了湿答答的雨衣,拉住正要回嘴的范雨希说:「每天下午两点半到晚上九点左右。」

    「啊?」

    朱晓扫了一眼孔末:「这段时间里, 你最好别招惹这家伙, 他可不懂得怜香惜玉。」

    范雨希满心不解, 但朱晓并没有解释。

    「好家伙, 下这么大的雨,差点儿把尸体给淋湿咯。」朱晓掀开了那口像是棺材的木箱, 丢给范雨希一个眼色,「看看「美人鱼」惨案的尸体吧。」

    范雨希没有把目光往木箱子里瞄。

    「怎么,怕了?」朱晓笑道。

    「我从小到大, 就没怕过什么!」范雨希猛地朝里一望。

    饶是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但当范雨希看清时,心还是「咯噔」了一声。

    那是具女尸,上半身赤裸着,脸白得发黄, 腰间的伤口已经发炎流脓, 更是被水泡得皮肤发胀,组织外翻。女尸的下半身, 像是一条硕大无比的怪鱼。不, 那就是鱼!鱼没了鱼头,仅剩鱼身和鱼尾。鱼尾和女尸上半身相接,相接处被用粗线缝合, 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从女尸肚子里流出来的肠子和脂肪。尸体散发着恶臭, 混杂着福尔马林的味道。

    范雨希险些吐了, 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崩住咯, 要吐别吐在尸体上。」朱晓提醒着,将木箱盖上,「大致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 出来后, 我会第一时间给你们。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查清楚杨荣到底和这起案子有没有关系。」

    休息片刻后, 范雨希平复了不少:「朱晓,希望你言而有信,办妥后, 给我看我妈妈那起案子的卷宗。」

    「放心吧, 我向来说话算话。」说罢,朱晓尖锐的目光,忽地望向草屋外, 那是一道鬼鬼祟祟的影子,「比我想象得要早,鱼塘的主人来了。」备案号:YXX1dmKjNgetXv8XBrtbOQ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