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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青山免费阅读无弹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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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收尾中,最后一个地图施工中】【倔强坚韧野草孤女x深情隐忍恋爱脑世子爷】五岁那年,抚养程荀长大的老秀才死在权贵醉酒狂奔的马蹄下。十一岁那年,与程荀相依为命的程六出死在纨绔放的大火里。有人说,别指望公平,这世道有些人就是命贱。可程荀不信。老天给不了的公道,她会亲自去讨!为了复仇,她隐姓埋名在仇人家中蛰伏数年。伏低做小,虚以委蛇。只为有朝一日能亲手用仇人血祭她的故人。直到那天,她乖顺恭敬站在宴席旁伺候。一抬眼却看见,宴席上那位宁远侯府世子,竟是五年前就已死在破庙火海中的程六出。*十三岁那年,程六出重伤昏迷多日后醒来,所有人都说,他是八年前被拐走的宁远侯府嫡长子晏决明,从今往后只管在侯府里享福。程六出望着眼前华贵的屋子和谄媚的笑脸,只有一个念头。我把阿荀丢下了。*程荀手刃仇人的那夜,她摸着溅到脸上的血,感到出奇的平静与茫然。她望向晏决明。“程六出,我为你报仇了。”那一刻,晏决明慌乱无措,以为又回到了十三岁那年,他要再一次失去她了。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我不要再活在仇恨里了。”“我要去看看,这世上还有什么活法。”阅读提示:1.双向救赎HE,双C2.架空背景,请勿考究3.男女主后期会成长—————————————下本预收《杀死那个瘦马》,感兴趣的朋友请看专栏!【杀死恩客的在逃瘦马x奉命查案的少年探花】宋云谣做了十五年的瘦马窈儿,一位风流倜傥的恩客买走了她。恩客对她百般呵护宠爱,她以为自己找到了此生的归宿。直到恩客将她献给矿监税使太监,她才明白,原来她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一匹马。那一夜,她亲手杀死了恩客和太监。她奔逃进苍茫暮色里,风吹动她带血的发丝。她不要做一匹马。她要做一个人。-一年后,一桩南方矿工起义、杀死朝廷矿监的大案重见天日,朝野震惊。惊才绝艳的少年探花郎沈不器,奉命彻查此案。多番调查后,消失的瘦马窈儿成为关键。案件久无进展,他却意外在邻乡撞见乡民斗殴。而独自站在人群中,目光凶狠冷淡、利落地给男人开了瓢的美丽女人,竟然就是他一年前在山中偶遇的少女。-大雨如注,宋云谣仓皇逃到山中一间破庙,偶遇独自进山访古寻碑的沈家三郎沈不器。沈不器看着眼前握着簪子,浑身是血,神情几近崩溃的少女,温和地笑问:“姑娘可要尝尝这烤板栗?”-阅读指南1、女非男C2、背景架空,请勿考究 别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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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青山免费阅读无弹窗》

    泰和三十年,溧安县。

    日薄云低,苍茫大雾弥漫山林间。今晨下了场雪,现时官道上雪泥渐干,只剩粗疏的雪粒躲在车辙间。

    已是黄昏时分,倦鸟归林,行人归家。

    程荀的家便在官道旁。

    她从院内抱出几根细柴,丢在家门前的火盆里,放好小竹凳,坐下熟练地用火折子点燃柴火。她刚刚五岁,干起活来却很利索。

    小小一团人儿端坐在门前,穿着打了补丁的旧袄,一副粉雕玉琢的乖巧模样,惹得路过相熟的行人打趣她:“小阿荀,秀才公还没回来呢?”

    程荀摇摇头,遥望县城的方向。

    她心中奇怪,今天明明不是送书的日子,爹爹怎么还没回来呢?

    行人渐少,天光渐暗,白雾散去,不多时,万山载雪,天地茫茫一片白。

    程荀终于听到远处传来人声,吵嚷嚷的,还有车轮碾过细雪的声响。

    她跑到官道上,只见风雪之中,高瘦的年轻男人不耐烦地吆喝着,衣衫单薄的老伯佝偻着背使劲拉板车上坡,旁边还紧紧跟着一个熟悉的富态身影。

    “里长大伯?”她开口唤道。

    那矮胖的身形停滞片刻,随即快步走到程荀面前,只见他面露难色:“阿荀啊,是这样的,咱们进去说……”

    “你,把他搬进去。”

    程荀循声转头,看见那老伯从板车上扶起一人,双眼紧闭,四肢无力,头发散乱,胸前一片血红。

    那是十里八乡都知晓的秀才公程十道。

    那是她的父亲。

    巨大的茫然和恐惧席卷她的全身。她僵直在原地,指尖不受控地剧烈抖动着,眼睁睁望着父亲脚尖拖在地上,被人粗鲁地背进屋子,只在雪地上留下两道粗线。

    仿若梦游般,她亦步亦趋跟着进了屋。

    耳边有人在喋喋不休些什么,她听不懂。

    她只看到,父亲被随意丢在了矮桌上,半截腿滑稽地耷拉在地面上。

    程十道功名不高,四十六岁了还只是个老秀才,却爱摆读书人的架势。

    他向来是正襟危坐的,绝不允许自己如乡野村夫般仪态不端。这张矮桌前,她只见过他端坐着吃饭和俯首写字的样子。

    最失礼的,也不过是娘去世后,程荀有几次半夜醒来,见他缩在矮桌前,在烛影中为她缝旧衣。佝偻着背,像个小老头。

    这样大剌剌歪在矮桌上,恐怕还是第一次吧?

    爹要是看到了,恐怕自己会吓得跳起来。

    不知为何,程荀竟然笑出了声。

    她短促的一声笑打断了里长的长篇大论,积雪清冽的光透过窗格映在程荀稚嫩的脸上,明明暗暗,竟有几分天真的诡异。

    年轻男人不自然地清清嗓子,将程荀扯到一旁,“人死不能复生,反正事到如今……我听里长说你刚五岁,唉……不过。”

    他说着说着,又挺起脊背,“说到底也不完全是我家少爷的过错,他也还是个孩子。程秀才就是命不好,那马非要把蹄子往他身上踩,这,我们也办法啊!”

    他拍拍袖子,这身光鲜的衣服好像给了他几分底气,越发理直气壮:“好在撞上的是我们胡家,这溧安县可找不出比知县大人更好心肠的人了!”

    他从前襟里摸出一个小荷包,犹豫几息,塞进程荀手里,“他特意吩咐我雇车将人给你送回来,还要给你抚恤银子。”

    “拿去给你爹下葬吧!唉,这就是他的命。”

    “知县……胡大人?”程荀低头望着荷包。

    轻飘飘一个布袋子,就买了一条人命。

    “那可不!你就收下吧。要是换了别人,可不会给这许多银子。”

    “那我要不要去给胡大人磕个头谢恩?”程荀黑亮的瞳仁直勾勾望着他,一派孩子气地问。

    那仆从一时语塞,只觉得这屋子冷得瘆人,转身骂骂咧咧走人。

    里长在她耳边苦口婆心劝着,大抵是程家族里会来人主持葬仪、胡大人家的少爷只是多喝了几杯、程十道命不好。

    程十道命不好。

    程荀想,胡家人醉酒纵马伤人,怎么能是爹爹命不好呢?难道爹爹是什么命还要胡家人说了算?

    程荀想了好久好久,久到身旁空无一人,都没有想出答案。

    屋外雪停了,月光与雪光相映,照得屋中一片明亮。

    程荀放轻呼吸,一步步往前挪,凝望矮桌上姿态滑稽的程秀才。

    程秀才的脸已经有些青了。他的表情停留在最痛苦恐惧的时刻,眉头紧促,嘴唇抿成一条线。

    程荀伸出手指,像从前那样想把他的眉头按平,却被他的体温吓得后退。她匆匆跑进卧房,拖着一床芦花被盖在程十道身上。

    才刚盖上去,她突然反应过来,他的衣服上好大一滩血,会把被子弄脏的,爹爹可讲究了!

    她连忙将被子挪到一边,去拽程十道的衣服。一上手,她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程荀将手往前襟里探去,拿出一个油纸包。

    她在原地呆愣许久,轻轻一张油纸,好像有整个世界那么沉。

    耳中嗡鸣声吵得她眼前发黑,扯开染上红锈的油纸,里面是一张苏子饼。

    是她最喜欢的苏子饼,是她在别家酒席上吃过一次就记了很久很久的苏子饼。

    这一刻,她好像才后知后觉,她的父亲死了。

    她的父亲永远留在了这个冬夜。

    大颗大颗的泪珠滴在程秀才血红的衣襟上,程荀大口咬着早已冷硬的苏子饼,突然觉得这苏子饼也没多好吃,苦苦的,咸咸的。

    不知哭了多久,夜渐深,她伏在程十道身旁睡着了。

    明明已经睡去,思绪好像跳进一片冰池,起起伏伏间好像又看见了程十道。

    她看见程十道而立那年才中了秀才,自嘲仕途无望,此后便以抄书为生。正月替人写对联,红白喜事替人记礼金。偶有人家请他去给自家孩子开蒙认字,也不过几日功夫,教完名字怎么认、一到十怎么写,就被客客气气送走了。

    她看见那年北方大旱,流民纷纷逃往南方,溧安县有渡口,是以流民多从此取道。他大门紧闭,却在路边放了一大缸水供往来流民自取。他趁夜色将空缸搬回家,天微亮时路边又坐着满满一缸水。两天后他再去取,缸没了。

    她看见有一夜门外传来敲门声,响了两声后就是长久的沉寂。他壮着胆子拉开一条门缝,只见地上放了一个襁褓。程十道将襁褓小心翼翼抱回家,夫妻俩看着麻布里藏着的婴孩,错愕又惊喜。

    那一夜,他抱着婴儿在屋里走来走去。

    他绞尽脑汁,想给这个孩子取个又好听又好养活的名字。

    最后,他望着她脖颈处草叶形状的一道胎记,“叫程荀好不好?我们阿荀是株美人草……”

    她全都看见了。

    -

    三日后,程家来了两位程十道的叔父,丧事自然交给了两位长辈来办。

    胡家的十两银子,换了一口薄棺材和三天白事酒。吵吵闹闹的那几天,她就躲在程十道的灵堂里睡觉。

    程十道下葬后,程家叔父义正言辞提出程十道的房屋田产是程氏财产,她既不是程十道亲生,也不是男子,与继承无关,本不应留在程家。不过看她年幼,若她实在无处可去,族中倒有一户人家想找个童养媳。

    程荀没有全然听懂,却懵懂地知道,在有些人家里,童养媳和一匹骡子、一只会下蛋的鸡没什么区别。

    她不要做童养媳,她不要做骡子、不要做会下蛋的鸡。

    既然不要她,那就不要了呗。

    大不了当个小叫花。

    程荀干脆地收拾了自己的小包袱,只放了一套衣服,几本程十道的书,和那个空空的荷包。临走前,两个叔父很不体面地将小包袱翻了又翻。

    程荀摸了摸自己的小包袱,心想,最值钱的东西可都在这儿了。

    这是父亲在这世上来过一遭的痕迹。

    离开前,她转头看了一眼那间灰黑简陋的茅草房,它沉默地回望。

    她微微颔首,大步走进了晨雾里。

    独自漂泊的日子不好过,更何况一个五岁的幼童。

    但程荀无疑是幸运的。

    仗义每多屠狗辈,好些与程秀才有旧的乡邻们向她伸出了援手,给她吃食,送她旧衣。偶有天寒地冻的日子,好心的刘大婶还会招呼她来家中睡一晚。

    程荀也知道世上没有吃白饭的道理,她去山里拾干柴、去河边洗衣服,尽其所能地回报他们。

    这天傍晚她抱着从山里捡的一窝野鸡蛋,兴高采烈地准备拿去给刘大婶,却在门口听到刘婆婆抱怨,不满大婶几次收留程荀,怕她就此赖在刘家。

    程荀在门口默默站了会儿,将那窝鸡蛋放在柴门前,悄悄转身走了。

    她的步子又快又急,冷风刮在脸上,眼睛鼻子酸疼,心里却像烧了一把火。

    她盘算着明天要去县里找个活计,酒楼洗杯碟、浆洗房洗衣服,什么都行。

    她只是想靠自己的劳力换个能遮风挡雨的屋檐罢了。

    等她回过神时,已经走到了城门外。城门将闭,人群鱼贯而出。她找了个避风的位置,抱着小包袱缩在城墙根边。

    一点凉意落在她的鼻尖,她抬头看,灰茫茫的天又飘起雪。

    还未等她担心今夜要如何度过,两三个人影猛地从旁边窜出来,一股蛮力将她推倒在地,怀中的小包袱也被一把拽走!

    她急急起身,朝那抢走包袱的小贼扑去:“还给我!那是我的!”

    程荀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死地抱着他的小腿,那小贼看起来和程荀差不多大,竟真的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的同伴在身后大声嘲笑,更让他怒火中烧,抬脚就要往程荀的脸上踹,程荀恐惧得闭上眼——

    料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睁开眼,小贼的手脚都被人钳制住,一个身形单薄的男孩将他死死按倒在地。

    小贼的同伴见状一溜烟跑了,男孩一只手将包袱抢过来,递到程荀面前。

    程荀连忙站起来,将包袱紧紧抱在怀中。男孩挡在她身前,警告地盯着小贼,小贼眼里有几分畏惧和防备,却还是强撑着啐了一口才跑:“臭哑巴,在这当英雄呢!”

    程荀望着男孩高瘦的背影,小声道谢。

    那男孩转过身,程荀这才看清他的长相。似乎比她大一两岁,身形挺拔,已初现少年的模样,眉眼稚嫩却精致。

    他一身粗布麻衣,气度却很出众,有种青涩的清冽,像一棵立在雪中挺拔的松。

    男孩点点头,微蹙着眉上下打量她一眼。

    程荀低头看着包袱,有些踌躇,城墙边是不敢再呆了,可是她又能去哪呢?

    “你……你不回家吗?”迟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程荀讶然抬头,愣怔了下才回答:“我没有家了。”

    他垂眸凝望程荀,她缩着肩膀站在茫茫风雪中,瘦削羸弱,头发散乱,脸上还蹭着灰。

    雪簌簌地落在她的睫毛上,轻飘飘的雪,却重得要把她压垮了。

    他想起两年前,他摔下山崖后醒来,走了两天才从山里走到有人烟处,坐在路边,饥肠辘辘、头晕眼花。

    上元夜街上人头攒动,一个小姑娘蹲在他面前勾头看他。头戴虎头帽、圆滚滚的,仿若年画里走出来一般,清澈的瞳仁里映着灯火。

    她从糖葫芦串上使劲扽下一颗捏在手里,然后将那挂着四颗红玛瑙的糖葫芦串递到他眼前:“哥哥,你吃吧!”

    他见她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糖葫芦串,咽着口水语气坚定:“我吃一颗就行了,我不喜欢糖葫芦!”

    才两年的光景,就变成了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知为何,他心里不舒服。

    “若你愿意,便跟我来吧。”男孩的声音飘在风里,说罢就往前走。

    程荀还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男孩似有所感,转头看她呆头鹅一样傻傻站着,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天地间飞花玉沙乱舞。

    她想,难道是爹爹保佑她,给她送扶危济难的小神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