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气氛热闹,调酒师忙不迭的调着酒,手中的各类酒品酒杯来回交替。
酒吧舞池中间,一些女人摇曳着腰肢,努力的为生活奋斗。
头顶的迪斯科球顺时针转着,发出的光射到酒吧的每个角落。
酒吧,夜生活,烧烤,这类年轻人才能体验的,今天这帮高三毕业生也要体验一下。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样的生活,栾泽羽就是个例外。
他不喜欢这么热闹,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
因此他在外人看来有些高冷,不好接触。
一个男人端着瓶酒靠过来,一只胳膊搭在栾泽羽的肩上。
“老栾,怎么不去玩?”
他放下手中的正在等待信息的诺基亚,摆了摆手。
“不玩了,你们开心,你们玩好。”
那男人点点头,喝了一口酒,瞟了眼栾泽羽的诺基亚。
“哦对,陈子舒没来啊?”
栾泽羽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没有直接说话,而是沉思一会,接着解释道:“没看到她的人,她真知道这件事吗?”
“什么事?”
“我们在这里。”
“当然了,全班同学我都邀请过来了,她吗?没有给我什么准确的答复。”
“我再等等吧。”栾泽羽点点头,拿起桌上的酒瓶一口闷了下去,擦了擦嘴,“她应该不会不来吧?”
他喃喃自语道,就等着诺基亚上能有条信息,要不就一诺基亚把这里所有人都拍死。
等了许久,还是没有新消息,他开始玩弄起桌子上的酒瓶。
他趴了下去,再一抬头,恍惚间看到了陈子舒来了,再晃了晃头,她的身影又消失无踪。
他扶住自已的脑袋,觉得自已有点醉了,与同学道过别后,就回家了。
他走在路上,希望能在下一个转弯的街角遇上陈子舒。
这是他回家的路,既然住在同一层楼里,那也有几率会在这条路上碰到她。
他这么想了许久,也没停下脚步,街边的路灯孤独的照亮着,附近都是黑的,只有路灯的底下是明亮的。
他越离家越近,心里就越落空。
陈子舒说过,高中毕业后就会离开临北市,至于原因,她从来没说过,栾泽羽也没问过。
他们从小相识,他认识她十八年,也爱了她十八年。
他从来没表达过自已的爱意,但只有当陈子舒真的要走的时候,他才终于下定决心。
他把所有的心思都写到了一封信中,打算今晚亲手交给她。
他不奢望陈子舒能留下来,但至少要让她明白自已的心意。
现在,他的脑海里全是陈子舒的身影,她的所有,她的一切,他几乎都知道。
可是这件事,他不知道,也无法去知道,如果问的话,会不会显得自已太轻浮。
如果她明白了,会不会从此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那还不如不问,把所有的心思藏到信里,像舞台幕后即将登场的小丑一般,心虚而又期待。
距离家大概一公里左右的地方,罕见的出了个烧烤摊。
这个老小区附近向来是不太会来人的,在这里摆摊,基本上是自讨苦吃。
不知出于同情还是什么情感,他买了五十块钱的羊肉串。
走了十分钟左右,他抬头,闪着微微亮光的那个地方就是他的家门。
微风拂过,他额前的刘海也跟着被吹起来,目光转移到旁边的一户,门前的灯却是暗着的。
上了楼来到那间房子门前,一只手从裤兜里伸了出来,敲了敲。
“陈子舒,是我。”
里面没有回应,他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甘心的又敲了好几下,也没有人回应。
他纤细的手指慢慢放了下来,落到身体一边,攥了起来,连平常高傲的头也低下了。
他往旁边侧了几步,从兜里拿出钥匙。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
“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哥!”
一个小男孩坐在凳子上,微微向后倾,看到栾泽羽的一瞬间,眼里立马出现了光亮。
“秋禾,今天好好学习了吗?”
“嗯!今天我考试测验拿了满分呢!”
栾秋禾迫不及待的从桌子上把一张卷子拿了下来,摆在栾泽羽面前。
咧嘴露出八颗白牙,期待着栾泽羽的表扬。
栾泽羽目光扫到卷子正上方中间的一个红色的大大的一百,心里开心了些。
他揉了揉栾秋禾的头发,微笑道,“真厉害,比哥厉害,吃点饭吧。”
他把手中的烤串放到了桌子上。
“谢谢哥哥!哥哥真好!”
小秋禾兴高采烈跑到桌子面前打开袋子,吃了起来。
栾泽羽顺手把学习桌上的台灯关了,去了里屋。
“妈,我回来了。”
栾泽羽的母亲姜萍琴正在睡觉,听到儿子的声音,立马坐了起来。
“你回来了儿子?这才十点啊,不是跟同学出去玩了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坐起来穿上拖鞋。
“太热闹了,我不喜欢,就先回来了……我带了吃的回来,您吃点吗?”
“啊呀,儿子长大了,知道往家带东西了,我不吃啦,给你爸留点,你爸晚上回来,他得饿。”
栾泽羽点点头,和姜萍琴一起坐到了桌子面前。
“你弟考了一百分…”
“和我说了。”
“这孩子,高兴坏了,回家的时候一直和我念叨这件事呢。”
姜萍琴欣慰的笑笑,脸上虽然有了些许皱纹,但也才不过是四十二十的女人,又由于栾赫敏的照顾,所以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岁左右。
“儿子,你那个高考成绩,什么时候能出来?”姜萍琴帮栾秋禾打开了饮料,又紧接着说道:“隔壁家的子舒,好像今天搬走了啊。”
栾泽羽手上的动作停住,愣了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什么时候?”
“今天中午,她和她妈妈一起走的,走的时候还和我道过别呢!”
“那她有留下什么地址吗?或者东西?”
姜萍琴想了想,摇了摇头。
栾泽羽赶紧打开手机,看了最后一条陈子舒给他发的信息,正是中午十一点半发来的。
他努力回想之前所有和她有关的记忆,检索不到一条有用的信息。
她甚至没和自已说过报哪个大学。
他沉默了,或许这是她给自已的信号,连考哪个大学都不告诉自已,又怎么会喜欢自已呢。
他呆愣的看着手中的诺基亚,还是没有她的消息过来。
夜里,他一句话没有说,一个人在阳台坐了一夜。
姜萍琴半夜起来,想看看儿子,但又怕打扰他,就轻声问:“儿子,你怎么了?跟同学们不好了?还是……”
“没事妈……我自已一人坐会,您先回去睡吧。”
他总是这样,有心思也自已憋着,姜萍琴也不好多问,只能淡淡开口:“秋禾想在假期回奶奶家玩,你也正好散散心。”
“不用了妈,你们带秋禾好好玩,我自已看家。”
姜萍琴点点头,离开一会又回来,手里多了个信封,塞到栾泽羽手里。
栾泽羽有些震惊,抬头,手指捏了捏信封,很厚。
姜萍琴:“妈妈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感觉也帮不上什么,你要是有想买的,就去买,不够和妈妈说。”
栾泽羽愣了一下,感觉心跳漏了一拍,眼眶顿时有些湿润,不过又迫于自已早已长大的身份,只能忍住。
“没事妈,谢谢……”
姜萍琴又看了他一会,就拖着拖鞋回去睡觉。
他坐了一晚,一句话没说。
第二天,他从裤兜里拿出那一封信,那一封隐藏了他爱恋的信。
他很懦弱,明明都那么熟悉了却不敢说,就只能把这个爱封存到那桌子里。
给她的爱用她给的礼物封存。
这算是最好的归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