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秋了。
午后的阳光并不刺眼,温暖的阳光穿透窗子,散落在地板、桌面以及乌丸雾屿的后背上。
咖啡中放两块方糖,乌丸雾屿左手端着杯子,右手扶着咖啡勺正缓缓搅动着。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明明并不紧绷,却仍可以看到手背流淌过浅浅的青色,这是一双弹琴的手、握手术刀的手,却也是杀人的手。
麻雀飞上二楼,在窗外阳台上叽叽喳喳地叫着,鹅黄的喙带着初生的稚嫩,猛地撞破优雅,迎来一片活力与热闹。
“我去洗个澡。”琴酒刚刚放好装备,打了声招呼便要朝浴室走。
“先喝杯咖啡。”乌丸雾屿喊住他。
琴酒顿住脚步,乌丸雾屿站在窗口处没动,只将咖啡杯遥遥递向他。
琴酒走了过去。
乌丸雾屿将杯子递给他,打开窗子,窗台上的麻雀受了惊,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秋日的午后,阳光并不灼热,温度却也不寒凉,温柔的风轻抚过面门,竟也仿佛带了几分柔软。
背后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
“哒”地一声,杯子被轻轻放置到茶几上,紧接着便是琴酒离开的脚步声。
“哗哗”的水声传来,琴酒已经在洗澡了。
乌丸雾屿脱掉外套,黑色的大衣之下,熨帖的衬衣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他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放到了茶几上,又缓缓摘掉腕上闪过翠色的手表。
“啪”地一声,浴室中传来动静。
乌丸雾屿走过去,拧开了浴室的门。
琴酒的身体紧紧贴在墙上,四肢与躯干都勉力支撑着,神情错愕却没有恐惧,花洒已经摔在了地上,流出的水将本就干净的瓷砖冲得更加透亮。
“你……”
“咖啡里我加了肌/肉/松/弛/剂。”乌丸雾屿上前。
琴酒眼中闪过“果然如此”。
乌丸雾屿环住了他的腰,缓缓蹲下,也一点点将琴酒放到了地上。
地板很凉,冰凉的地板透过裸/露的皮肤仿佛能一直凉进人的骨子里。
琴酒有些不适应地挣扎了下,却没有挣扎开。
“你要做什么?”琴酒疑惑地打量着乌丸雾屿,他似乎还不明白目前的形势危急,眼神中更多是好奇与不解,没有紧张,在这人面前更不会有不安。
乌丸雾屿低头,指尖轻轻划过对方的胸口,指尖的粉色便也仿佛会传染似的,一点点攀上琴酒的身体,随着手指的动作迅速蔓延。
“我教你开/枪、教你刑/讯、教你侦查与反侦察……我教过你很多东西,但是被俘虏之后的事情,我好像从来都没有教过你。”
“我有私下做过反刑/讯训练。”
手指一顿,乌丸雾屿看着琴酒的眼神闪过不悦,他收回手,语气冷淡:“没想到你还有自虐的爱好。那么现在这种情况呢?如果敌人要上你,你还能挺得住吗?”
他的话尖锐而直白,琴酒的身体不禁一抖。
不是恐惧,是一种琴酒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琴酒仰起头,看着这个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对方的金眸冷如冰雪,薄唇抿平,一贯的冷静此刻竟显出几分薄怒。
“不妨试试看?”琴酒唇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
银发并不张扬,张扬的是琴酒本身。
乌丸雾屿没有被挑衅到,但他的手指的确开始了动作,修长的手指异常灵活,如笔,又如蛇,能令人紧绷成一根棍,却也让人融化成一滩水。
“唔——”
一声闷哼,呼吸声也越来越急促。
乌丸雾屿的动作却一顿,琴酒从未接受过这样的训练,也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羞辱。
他是否能承受得住?
一个被羞辱、被攻占、被侵略……
穷途末路、满目疮痍……
他要逼他,却不愿毁了他。
可是下一秒,琴酒便扑上前咬住了乌丸雾屿的肩膀。
齿痕立显,鲜血涌了出来。
腥甜、美味。
“怂。”一声嘲笑,从琴酒的喉咙中低低发出。
乌丸雾屿的眼神仿佛覆了一层薄霜,他一把揪住琴酒的头发,强行让他抬头看着自己,然后对着那张出言不逊的嘴便吻了下去。
“叭”地一声,乌丸雾屿的另一只手扭断了花洒的头,捏着软管缓缓转移到琴酒的下方。
“唔——”
正沉浸于深/吻中的琴酒猛然瞪大了眼睛,努力摇摆着身体挣扎起来,却被乌丸雾屿用手臂狠狠箍住。
腥甜的鲜血溢满口腔,乌丸雾屿却并没有因为嘴唇的刺痛便放开他,反而将人搂得更紧了。
挣扎、谩骂、嘶哑的嗓音。
乌丸雾屿粗暴地帮琴酒补足了这最后一课。
这是一场鏖战,从下午到傍晚。
乌丸雾屿向来少眠,但体力的消耗却也让他沉沉睡去,直到一股刺激涌了上来,才又蓦然惊醒。
琴酒也不似睡下前躺在他的身边,枕头上不见了他,被子却高高隆起,随之而来的刺激令乌丸雾屿瞬间明白琴酒此刻在做些什么。
现在是深夜,已经十几个小时过去了。
乌丸雾屿难以置信地看着摆钟,这会儿药效应该已经过了才是。
“琴酒,你……”
话没能说完,猛然加快的节奏令乌丸雾屿咬紧了牙齿,丢盔弃甲。
“你这家伙!”好一会儿后,缓过来的乌丸雾屿立刻掀开被子,迎面正撞上对方一张恶劣的笑脸。
脑海内仿佛疯狂叫嚣着什么,乌丸雾屿咬牙切齿,遵循自己的y/望再一次将琴酒压在了身/下,这一仗直接打到天明。
“哗哗”的水声又一次响起。
这一次,乌丸雾屿没有走向卧室,而是静静地躺在床上。
他没有穿衣,坚实的胸膛从被子里露出冰山一角,银色的短发反射着阳光,照得每一根发丝透亮如灯草。
金色的瞳静静地望着天花板,瞳孔却微微发散,眼神没有聚焦。
乌丸雾屿是重生者。
在上一世,身为乌丸莲耶唯一的儿子,乌丸雾屿从小饱受期待,自愿接受研究所的实验,以便能研究出可以令乌丸莲耶永生的药物,最终却死在了实验室里。
乌丸雾屿死后,灵魂因为忧心琴酒的处境徘徊于世,他看着那个人为了他的死发怒,为了他的死和朗姆敌对,也为了他对乌丸莲耶更加忠心耿耿,希望能够守护他所守护的人。
愚蠢。
如果没有乌丸莲耶的指使,研究人员怎么敢私自给他的药加量?
没有任何通知,让他没有丝毫的防备,就那样突然将原计划的药量增加一倍。
他的死,根本就是乌丸莲耶所造成的。
他想让琴酒离开组织,想让琴酒别做蠢事,但他只是一缕孤魂,除了在旁观望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在最后,乌丸雾屿看到乌丸莲耶乘飞机逃离,却将琴酒故意当做诱饵丢下,让他死在了各方联合的围剿之中。
乌丸雾屿的孤魂甚至还没来得及和琴酒的灵魂打一声招呼,便眼前一黑,睁开眼便重生回了昨日。
而距离他被注/射药剂死亡,只剩不到一周的时间了。
他就快要死了。
乌丸雾屿并不畏惧死亡,他的出生便是为了乌丸莲耶生命的延续,他生来便是一场笑话,是荒诞、虚无又悲哀的一场梦。
但,琴酒不是。
在冬天,只有琴酒会问他冷不冷。
在夏日,也只有琴酒会为他带一支冰激凌。
乌丸雾屿发烧的时候,身边陪着他的只有琴酒,也一直都是琴酒。
甚至在他死后,琴酒也会因为认定是朗姆害了他,而和朗姆争斗了一辈子。
他是乌丸莲耶的儿子,乌丸莲耶可以要求他牺牲一切,但至少琴酒不该死在乌丸莲耶的欺骗与抛弃中。
既然重活一世,就让他也为琴酒做些什么吧。
他为琴酒补上了最后一课,也会用生命来为琴酒的人生延续出一条新的道路。
乌丸雾屿默默闭上了眼睛,他明白,昨日受到了那样的奇耻大辱,琴酒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他将枪明晃晃摆在了床头柜上。
抓起那支枪,杀了他!
然后离开组织。
乌丸雾屿想,以琴酒的能力,只要脱离组织,大可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琴酒上辈子所有的悲哀与不幸,全部都是源于这个不值得打拼的组织,不值得效忠的boss。
这一次,他和组织都不会成为绑住琴酒的绳索。
流水声停了。
浴室的门打开,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乌丸雾屿重新睁开眼,琴酒腰间裹一条珊瑚绒的浴巾,浴巾用一只夹子夹住,白色的毛巾裹在他的头上,正用两只手用力擦拭、攥捏着湿漉漉的长发。
水珠滴落,大部分滑过锋利的下颌,淌过他坚实的胸膛,在浴巾上殷开一片水渍。
金色的眼眸与翠绿的双瞳对视。
许久之后,琴酒发出了一声冷笑。
他松开手,任由毛巾掉落在地,琴酒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伯/莱/塔,嗓音中发出一道隐忍的低吼:“卡蒂萨克,你好大的胆子。”
要来了。
乌丸雾屿没有解释,他静静地看着琴酒,唇角轻勾,朝自己的弟子露出一抹鼓励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