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陈小满要驼桥?”
“驼桥不是要把活人压在桥墩底下,再在桥墩上修座桥吗?”
“嘶!陈水生怎么狠得下心把才三岁的女儿活埋?”
“他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这会儿收债的人在他家等着,中午还不拿钱还债,他那个刚出生的宝贝儿子就要被抱走了。”
“小小年纪娘死了,还摊上要她命的爹,真苦啊!”
围在水边的村民气愤不已,纷纷将目光落在河边的小丫头身上。
陈小满身子一僵。
看到河底漆黑的淤泥,她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陈水生对着陈小满的后背狠狠一踢,将陈小满踢翻在地。
“吃老子的喝老子的,好不容易能给老子换点钱回来,还想跑?”
陈小满小手撑着地面,努力往旁边爬,想躲开她爹踢过来的脚。
她答应娘要很努力很努力活着的。
“老子让你躲!”
陈水生大骂一声,对着在地面蠕动的小人踢了十几脚。
强烈的疼痛让陈小满她蜷缩成一团,如同受伤的小兽般呜咽着。
陈水生一只手捡起铁锹,另一只手抓着陈小满的胳膊往河里拖。
“竟然要亲手埋自己女儿,怎么下得了手啊!”
“陈水生你还是不是人?”
眼看陈小满已经快被拖到河里,村民们都红了眼。
陈水生被骂得火大,将陈小满的头狠狠摁进河水里。
还扭头挑衅的看向气愤的众人。
他的女儿,他想弄死就弄死,你们气死又能怎么样?
陈小满本能地挣扎起来,小脑袋却被抓着动不了。
胸腔胀痛得仿佛要炸开。
眼球好像要从眼眶里冲出来。
她想她大概要死了。
娘……对不起……
小满不是个说话算话的好孩子……
人群再次涌动起来。
一个提着竹篮的老太太挤出来,看到这一幕,瞳孔猛缩。
“小满!”
是周大娘!
陈小满心头燃起一股希望,想抬头往后看。
看她还敢挣扎,陈水生把她的小脑袋往水里压得更深。
周大丫眼睛快滴出血来。
她猛地朝陈水生冲去,竹篮往陈水生头上用力一套,夺过陈水生手里的铁锹对着陈水生的后背狠狠拍去。
“扑通!”
陈水生就被一铁锹拍进水里。
后背传来一阵剧痛。
他疼得张口要喊,河水迅速涌进他的口鼻,他被迫喝了好几口水。
竹篮罩着他的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使劲在河里扑腾。
周大丫将陈小满捞起来,粗糙的大手抹掉她脸上的水。
看到小丫头凄惨的模样,周大丫心头的火蹭蹭往上长。
干瘦苍老的手抓举铁锹,对着还在水里挣扎的陈水生就是一拍。
陈水生大腿就被铁锹狠狠砸了下。
“啊!”
他痛得嚎叫。
人一歪,又摔到水里。
“你个丧良心的东西,对得起死去的秋娘吗?”
他挣扎着露出头,铁锹狠狠砸在他的肩膀。
“嘭!”
“啊!”
又是一声痛呼。
“秋娘连头七都没过,你个畜生就把村里寡妇勾搭进门!”
周大丫破口大骂,手里的铁锹带着“呼呼”的风声朝着陈水生劈去。
“老娘今天就揍死你这个祸害给秋娘报仇!”
“嘭!”
“让你欺负秋娘!”
“嘭!”
“让你欺负小满!”
每骂一句,铁锹就砸陈水生一次,将他狠狠砸进水里。
陈水生脸憋得通红,越折腾越没力气。
再这么下去,他就要没命了!
不顾剧痛,他拼尽全力扑腾出水面大吼:“救命!”
下一刻,肩膀又被狠狠砸了一下,整个人被砸得冲进河底淤泥里。
水变得更浑浊,河边的人都看不清陈水生了。
围观的村民吓得赶忙跑过去拉住周大丫。
“不能再打了,要出人命了!”m.χIùmЬ.CǒM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陈水生一个大老爷们,会被周大丫一个老太太差点打死啊。
周大丫将铁锹用力往地上一插,转身抱起陈小满。
“大娘带你回家。”
陈小满两只小手捏在一块儿,小脸满是忐忑:“小满是赔钱货,会吃大娘家很多粮食……”
周大丫胸腔剧烈起伏。
“有大娘一口粥喝就不会让你饿着!跟我回家,给我家三儿子当媳妇去!”
家里再穷,一个童养媳还养得起。
陈小满眼底的光渐渐亮起来。
她可以跟大娘回家了吗?
“不行!”
一声怒吼把她吓得一抖。
她顺着看过去,就见她爹手脚并用的爬上岸。
陈水生大口喘气。
腿一软,顺势往地上一坐。
看向周大丫的眼光满是恨意。
“陈小满是我陈水生的女儿,你敢带走,你全家就等着牢底坐穿吧!”
要不是浑身痛得爬不起来,他非得弄死周大丫!
围观的村民齐齐倒抽凉气。
周大丫带走陈小满,就是拍花子。
拍花子被抓住,全家都得跟着坐牢。
有人劝道:“大丫,算了吧。”
“小满是陈水生的女儿,他想卖想杀,连官府都不能把他怎么样。”
“唉,我们帮不了小满。”
周大丫抱紧了陈小满。
难道要她眼睁睁看着小满把命丢了吗?
不!
她这条命是秋娘救的,无论如何她得保住秋娘唯一的闺女。
周大丫咬咬牙,瞪向陈水生。
“你不是要卖女儿吗?我买!”
“知道刘家给我多少钱吗?”
陈水生伸直一只手掌,在半空晃了晃:“五贯!你买得起吗?”
陈水生解气啊。
你周大丫不是要为陈小满出头吗?
我就让你亲眼看着陈小满被我卖给刘地主家驼桥!
村民们叹息地连连摇头。
他们整个囤水村也没几家能拿得出五贯。
周大丫整个人僵住。
一双浑浊的眼满是不可置信:“怎么要这么多?”
“钱少了怎么买条命?”
陈水生得意之下猛地起身。
浑身的骨头痛得跟要散架似的,他差点没站稳。
心里更恨周大丫。
“没钱就把那个赔钱货给老子送过来,再跪下给老子磕头认错,老子还能让她死得痛快点!”
今天周大丫不脱层皮,他就不会让陈小满死得舒服。
场面彻底凝滞。
陈小满圆溜溜的眼睛看看狰狞的陈水生,又看看满脸苦涩的周大丫。
她不懂他们说的那些。
可她知道不能让周大娘为难。
她抱着周大丫的脖子。
努力扯了个灿烂的笑:“谢谢大娘,小满要去找爹了。”
周大丫慌了。
“他是畜生,不是你爹!他要害死你!”
陈小满低头想了想,又找到个理由。
再抬头,她又笑得眉眼弯弯。
“那我就去找娘。”
说着,她两只胳膊在半空画了个大大的圆。
“小满很想很想娘,娘肯定也很想小满!”
周大丫浑浊的双眼瞬间涌出一股热泪。
她拿了袖子抹了一把。
这丫头是为她着想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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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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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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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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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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