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网红美甲店。
两位美甲师正专心致志为两位顾客打磨指甲。
“所以,能采访一下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吗?”顾客之一的陈瑾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充作麦克风,递到了身边人面前。
许宜依正百无聊赖的刷手机,闻言,随口就道:“什么什么心情?”
陈瑾眼里写满八卦,“就前男友变好哥哥啊!”
明显感觉到美甲师手抖了一下的许宜依:“”
美甲师连忙道歉。
许宜依弯了弯眼睛,“没事。”转头看向陈瑾的时候已是面无表情,“建议你换个话题。”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瑾若有所思,再然后问了个更劲爆的——
“那跟前男友同居呢?体验感如何?你前天不是还跟我说睡错房间了吗?”
美甲师手又是一抖。
脸上漫上一层薄红,许宜依凶巴巴纠正道:“是差点进错!你不要乱说!还有!他只是我爸老朋友的儿子!不是我亲哥!”
老许跟秦姨是老朋友,听老许说,秦姨丈夫对他有恩,也因为秦姨这些年都在深市那边发展,两家才没太过密切的联系,但每年老许都会给秦姨家备新年礼。
上月,秦姨搬家来到了北城,但临搬家前,房子却出了问题,现在正在重新装修。而且,听老许说,秦姨好像遇上了点别的麻烦,他知道后,就伸手帮了一把。
秦姨现在在她家借住,这没什么,只是许宜依没想到,秦姨儿子会是司卿誉!更没想到司卿誉也跟着暂住了进来…
陈瑾立马投降,“好好好,差点。那同居呢?”
前任变好哥哥就算了,现在还同住一个屋檐下,她都不敢想象她姐妹该有多尴尬。
许宜依倒还好,可能是因为…她和司卿誉最近也没见过几面?
司卿誉律所事务繁忙,每天早出晚归。
她又是昼夜颠倒,等他到家,她也出门开始自己的夜生活了。
见不到很正常。
哦,当然,也不完全
就像今天凌晨,也不知道遇上了多棘手的案子,三点多了他还在忙。
她到家见客厅落地灯还亮着,吓了一跳,以为老许半夜不睡来抓她现行。
蹑手蹑脚扒墙边一看,见是司卿誉,顿时就松了口气,但很快,又开始头皮发麻
距离他们相识不到两月时间,他的身份已经从她男友,到前男友,再到她父母老朋友儿子。
她现在见面还得叫他一声哥…
转折多到她人都开始麻木。
但人再麻,真跟人碰上面,她还是会尴尬。
原地踌躇半晌,在过去打声招呼和偷偷溜上楼之间,脑子一抽,许宜依选了后者。
结果,人还没挪到客厅,男人清冽的嗓音就传入了她耳中——
“过来。”
许宜依:“…”
见她半天没动,那边的人停下了翻文件的动作,转头,无声看她。
强烈的视线压迫下,许宜依只好挤了个笑脸,慢吞吞挪过去,没话找话,“卿誉哥还没睡呀?”
离得近了,熟悉的雪松香钻入鼻底,味道很淡,但她心却跳的很快。
耳朵有点热,有被抓包的原因,也有点丢脸,但更多的还是尴尬难堪当然,也有那么一点点、真的是一点点的因为眼前人。
似是疲惫,男人摘了眼镜捏了捏鼻梁,“嗯。”
末了,将电脑旁的水杯推到她面前,淡淡道:“喝了。”
许宜依目光还在人脸上,听到后,心不在焉的哦哦两声,端着水杯就开始咕嘟咕嘟。
边喝边想:是错觉吗?他好像是在担心她?
再偷偷往右一瞥,正巧和那双浅色凤眼撞上。
一如既往的冰冷。
她连忙正襟危坐。
心想:果然是错觉。
喝完蜂蜜水,许宜依又开始如坐针毡。
悄悄往右边看,司卿誉已经重新戴了眼镜在那里翻文件了。
许宜依正犹豫着是这么直接走,还是再说点什么,或者说,她其实是在期待司卿誉跟她说点什么
还没等她想明白,翻文件的声音先停了。
司卿誉撩起眼皮看她,只一眼,目光便重新回到资料上面,“还不回去睡?”
她有点失落的哦了声,起身。
身后的人又淡漠道:“以后早点回来。”
许宜依:“哦。”
有点生气。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听司卿誉说什么,但总归不是像老许一样,说这些管教她的话。
从回忆中抽回神。
陈瑾还在眼巴巴等她回答。
许宜依嘴上说不想聊这个话题,其实心里还是想找人发泄的,要不然刚才陈瑾问她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她早该生气。
想到凌晨男人的态度,许宜依心情就不好,“还能什么体验,家里又多了一个爹。”
陈瑾:“?”
她有点诧异,“你是说,司卿誉是那种爹味男?”
许宜依觉得爹味男这个形容好像又有点过,“就也不至于,反正——”
她撇撇嘴,“就是不喜欢他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
片刻,她又忍不住抱怨了句,“我都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他了。”
是真的有点茫然。
现在想想,司卿誉和她喜欢的类型简直大相径庭。
她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就他这种冷漠无趣又不解风情的男人。
显然,这个问题陈瑾有答案。
“图他长得好看呗。”陈瑾一针见血,“而且,那可是司正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啊!司正啊!别说在北城了,在咱国内也都能排得上号,多少硕博毕业生挤破脑袋都想进呢!而且,你知道业内的人都叫你前夫什么吗?”
陈瑾越说越来劲,“司不败!”
许宜依:“好中二。”
陈瑾也觉得,笑的很大声,“是中二,但也确实和他很配,我之前看过他们律所另一个合伙人的专访,上面统计了这些年司卿誉官司的胜率,你猜是多少?”
许宜依对这些并不了解,准确的说,她对司卿誉这个人都没多少了解,他们相识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再靠近彼此,就分道扬镳。
可能是陈瑾过于兴奋,也可能是别的什么,许宜依也跟着好奇起来,她犹豫了下,装作不在意的问:“多少?”
“百分之九十七!!四舍五入就是百分百!所以大家都叫他不败神话!”陈瑾觉得牛逼死了!
许宜依也很惊讶,没想到他这么厉害。在洛杉矶那段时间,她见他案件一直进展不顺利,还以为他水平一般来着
是她格局小了。
正好话题到这,见许宜依也挺感兴趣,陈瑾就滔滔不绝的跟她说起了一些从别的地儿听到的八卦,“你之前跟我官宣后,我就觉得这名字耳熟,后面百度了一下,就查到了司正律所。你也知道,我表姐就做这行,她把司正吹的可牛,把司律吹的更是神乎其神,说什么没有司律打不赢的官司,再难的案子到司律手里也都会迎刃而解。我当时也没当回事,后来想起你前夫很有可能就是她口中那个司律,就打电话打听了一下。”
说到这儿,陈瑾察言观色,见许宜依没不耐烦,才继续道:“听我表姐的意思,你前夫还挺洁身自好,这么多年,除了委托人,身边基本没出现过什么异性。”
“哦对!我表姐还说,有次她们律所聚餐,隔壁包间就是司正的人。当时酒过三巡,包间烟雾缭绕,乱糟糟的,唯独你前夫,烟酒不碰,只坐在那里同边上另一个年轻律师品茗聊天,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我表姐的原话是——那群人看起来臭烘烘的,只有司律是香的。”
陈瑾夸张的模仿着表姐的语气,把自己先逗笑了,又道:“还有啊,听说他们律所私下都叫他司总,明明是个律师,但大家第一眼都觉得他是霸总,就气质像,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懂吧?”
一下听了这么多关于司卿誉的事,许宜依大脑还没完全消化,就对上了陈瑾暧昧的目光。
她脸颊发烫,嘟囔了句,“他们也太夸张了吧。”
霸总?
额,怎么说呢,好像是有点,就像她第一次见司卿誉,也误以为他是某公司的高层。
不过——
“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许宜依说完就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就算陈瑾说了,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他们分手是迟早的事。
陈瑾挠了挠鼻尖,“这不是我知道这些的时候,你们刚好分了”
顿了顿,又小心试探,“所以,你俩到底为什么分的?”
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呢。
许宜依笑容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陈瑾立马就道:“咳、咱不聊这个了哈。给褚之维打个电话吧,咱们晚点去酒吧嗨!”
许宜依心情不好,兴致缺缺,“你打吧。”
傍晚七点多,两人从美甲店出来,吃完饭就转场去了酒吧。
心情不好,许宜依就多喝了几杯。
早上出门前老许叮嘱她别玩太晚,俨然被她当成了耳边风。
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
许宜依晕晕乎乎上楼回房,一路将包跟裙子扔地上,然后往床上一扑,睡死了过去。
黑暗中——
还在睡梦中的人闷哼一声,被猝不及防的砸了个结实。
男人剑眉紧蹙,缓缓睁眼…
鼻息间全是酒气,混杂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香。
司卿誉伸手将台灯打开。
橙黄色的光线落下,垂眸,许宜依正扑在他身上,压着他半边身子睡的香甜。
她身上只穿了一条内裤,显然是将这里当成了她自己的卧房。
司卿誉有点头疼。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吐了口浊气,嗓音沙哑的叫她:“许宜依。”
没动静。
他耐着性子,“依依。”
还是没动静。
沉默片刻,他用那条没被压的手臂撑着,试图起身将人送回去。
谁知刚一动,身上的人腿一抬一落,将他右腿压制,两条细嫩的手臂顺势就缠住了他的脖颈,让他一时间呼吸凝滞,动弹不得。
若隐若现的光线下,肌肤相贴,连带着两处纹身也紧紧相接。
司卿誉微微一怔,目光落于她左,腿大腿,内侧的小蛇纹身上面。
那是她看到他右腿的蟒蛇纹身,瞒着他去纹的。
司卿誉右腿脚踝有一条婴儿小臂,粗的黑色蟒蛇纹身,带有和他那张清冷的脸毫不相符的冲击力。
在交往前,许宜依完全没想到,司卿誉这种高岭之花身上会有纹身,还是这种和他脸跟气质完全不搭的大蟒蛇,平白让他多了几分邪性。
昏暗之中。
蛇尾在男人坚实的脚踝盘旋,顺着小腿一路蜿蜒而上,直至膝盖,蛇头探出,危险的吐着信子,凶狠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欲,似是在吞噬紧贴着他的不属于他的温度。
又似乎,蟒蛇骤然游移到了她那边,缩小一团,变成了黑色的小蛇纹身,随即化身蛟龙,穿越密林,一头潜入深海,搅了个天翻地覆。
有什么东西在顷刻间崩塌。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卿誉关了台灯,疲惫的合了双眼…
翌日。
天将将亮,许宜依迷迷糊糊的睁眼想要找水喝。
刚掀起眼皮,就对上了一张白皙清隽的脸。
她先是一愣,再然后眼睛一弯,凑过去就在自己还在熟睡的男友唇上落下了早安吻。
双唇相碰,一触即离。
只是,还不等她撤开,搭在她腰间那只大手猛然收紧。
猝不及防的撞回了那个充满雪松香的温暖怀抱,许宜依充满惊讶的杏眼眨了两眨,以为他还想继续,便主动攀上他的脖颈,凑过去亲。
司卿誉的唇薄且冰凉,许宜依亲了亲他凉凉的唇,又扫过他的牙齿,好半天后,齿关才被她打开,她顺势纠缠过去,还没碰到,脑中突然闪过一缕白光——
等会儿!
她都分手半个多月了,哪来的男友!
迟来的清醒让许宜依猛然后撤。
就发现,司卿誉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醒了,清逸绝尘的那张脸,此刻毫无温度,一双漂亮的浅色凤眸垂下,正冰冰冷冷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