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刚过,七月的澜城,闷热得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火炉。
画漾顶着一头黑中挑染几撮绿毛、刘海参差不齐的非主流发型走在路上,长袖长裤、白蓝相间的运动校服异常打眼。
即便带着口罩看不清面容,她依旧是这条街道上最怪异的焦点。
画漾并不在意他人打量的眼光,只低头摆弄着手机里的导航,按照导航指示,走进了一条略显昏暗的小巷,小巷拐角处是一家酒吧的后门,隐隐还能闻到飘出来的几缕酒味。
后门处堆着几个大酒箱,一声略带娇羞的“不要”从箱子后方传来,配合着细碎的衣料摩挲声,在这安静的小巷中,显得尤为突兀。
画漾皱了皱眉,暗想这要是在将军府,这俩人早就被驱逐出府了。
转身又拐几个弯后,画漾已经能明显感受到发丝间有汗水流下,外套里的T恤湿透了,紧贴着后背,极为不适。
就在她接近绝望的时刻,抬头一看,“美美理发店”的招牌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印象里她从没来过如此平价的理发店,但此刻逼上梁山,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她呼了口气,快步走到理发店门口,玻璃门缝隙里透出的凉意,让她觉得自己似乎还能被拯救一下。
画漾推门而进的瞬间,便有理发师过来招呼,并把她带到了一个空座上。
“小姑娘,洗剪吹还是烫染?”
画漾一下被这专业名词整得有点懵,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视线却恰好扫过桌上的一本娱乐杂志,封面上的女生一头柔顺黑发,自然又日常。
她立刻伸手拿起册子,指着封面对理发师说:“这。”
“现在不太流行这种啦,要不我给你推荐个更潮的?”
潮?画漾回忆了一下,才发现不是湿,而是流行的意思。
画漾侧头看向理发师那一头和自己异曲同工的绿毛,坚定地摇了摇头:“就这。”
“行。”
理发师喊了人带她去洗头,没多久,便开始捯饬起她的头发。
画漾翻了几页娱乐杂志,觉得无聊,眼神便四处乱飘,而后很快被距离自己不远处的电视机吸引了视线。电视机里在播放一部古装剧,正演到奸臣被砍头的场面。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一根木签落地,刽子手举起屠刀。
而后,是一阵哭天抢地、大喊冤枉的声音。
画漾脸色顿白,不自觉摸了摸脖子。
她本也应该已经死了,就和电视剧里演的一般。
可是此刻平稳跳动的脉搏却又告诉她,自己,是真的还活着,在一个比自己生活的年代晚了不知多少年的时空里。
曾经,她是北融大将军画远之嫡女,但画远因和七皇子景深交好,得罪奸佞。
后七皇子丧于一杯毒酒,而画远也被诬陷里通卖国,圣上怒极,立刻下旨将画家上上下下近百口人全部缉拿,秋后问斩。
画远征战四方,功劳赫赫,但依旧敌不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九个字。
秋后,午时三刻。
刽子手扬起屠刀,画漾原以为自己的生命就此终结。
但未曾想,再醒来时,她却穿着怪异的露胳膊、露大腿的皮质衣物、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衣服底部还挂着奇怪的银环,稍微动一动就丁零当啷响。
睁眼的瞬间,视线里是一片白,太阳穴隐隐作疼,一大波本不属于她的记忆迅速涌入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