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圆月泛着妖治的红光,翠绿的竹子在夜晚更显漆黑。
在竹林的中央,有一飘渺的身影悬空而立。
红衣黑发漫天飞舞,周身围绕着暗红色的雾气。
离得远,看不清那道身影的模样,只是那人仿佛半敛着双眼。
木藜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离那道身影越来越近,视线越来越清晰,就在咫尺之间,灰白的肌肤上蔓延着暗红色血脉纹路。
就在沉迷于那艳丽的容貌之时,那人忽得挣大开双眼。
眼眶中一片漆黑,看不出常人的黑白分明,宛若漩涡引人坠落其中。
木藜睁开眼睛,惊得满身是汗。窗户没关,吹来的热风却让木藜感觉浑身浑身发抖。
“又是梦啊!”木藜喘口气,喃喃自语道。
木藜看了看手机,才凌晨两点。拉着被子盖过脑袋,把身子蜷缩起来整个隐藏在被子下面。
农历七月,本是酷暑。木藜住在地下室倒是不热,但也算不上冷,可她有些害怕。在一片黑暗中,木藜感觉自己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肤都有可能被恐怖的东西触碰,只有把自己包起来才安全。
渐渐地,木藜呼吸平缓下来,意识也逐渐失去。
黑暗中,安静下来。
———
“叔!你车上还有座位吗?”木藜从人群中挤过,还没喘口气,赶紧问客车司机。
“哎呦!丫头,赶紧上,准备发车嘞。”司机也没问班次,使眼色赶紧让木藜上车。
“好!我去放行李。”木藜也不耽误,赶紧拉着行李跑到车侧面放行李。奈何木藜来得晚,放行李的地方被摆放得整整齐齐,连上面都放慢了行李。
坐不上这趟车,等下一班车还要一段时间,现在已经九点多了,车只停在老家的镇上。从镇上到木藜村里还有长长的一段路要走,两地之间只有一条小路,路两旁都是田地,田地里埋着大大小小的坟头,木藜小的时候还和村里其他孩子一起刨过一座坟。
“这可怎么办?”木藜急得捏着拉杆急得双手直哆嗦。
“咦?你赶紧上,我给你放。”木藜急得只想哭的时候,检票的一位中年大叔看见木藜一直站着,在车站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过来催木藜。
“好好!谢谢”木藜转身前警惕地看着大叔利索地把上层的行李往里踢,瞬间腾出了位置,一气呵成把木藜行李箱塞进去,顺手拉下车箱门。木藜这才放心迅速钻进车里。
找了个空位坐过去,木藜躺在椅背上放空脑子平缓呼吸。头顶上的空调口吹出冷风,让木藜感到阵阵发冷。
昨天刚立秋,天气依旧闷热。木藜自学校放假到现在近一个月都没有好好地吹过空调了。
木藜这次是照例回老家照顾外婆一段时间。木藜是孤儿,大概吧。从木藜记事起印象中就只有外婆。外婆从没提起过关于木藜父母的事,木藜也从不问外婆。
木藜小时候原本以为自己和小伙伴一样,父母都在外面打工,很长时间才会回来。直到有一次,木藜的小伙伴把听到自己父母说的话告诉木藜。
木藜才知道原来村里大家都知道自己没有爸爸妈妈,所有人都不知道木藜父母是谁,只知道木藜没有父母只有外婆。
村里人善良朴实,知道木藜和外婆过得不易,时常来帮助两人。也好心得对木藜说,不要问外婆“爸爸妈妈是谁?”不然外婆会很伤心。
木藜不想外婆,便从不问外婆自己爸爸妈妈在哪?一直到木藜上大学,木藜也不知道父母是谁?是生是死?连户口本上都只有外婆和木藜俩人的户口。
也从不见外婆祭拜过他人,祖孙俩连个亲戚也没有。
木藜考上了好大学去了大城市。木藜高二拿到毕业证后就想辍学打工,养活和外婆俩人。只是外婆说,不差那一年让木藜体验体验高考,毕竟是全国性重要的考试。
虽说是“体验”,木藜也很用心地学。又因为没什么压力,谁知高考时考了个意想不到的好分数。外婆高兴得去镇上给木藜买了个大鸡腿吃,木藜心里也有一丝丝的雀跃。但这不能阻挡她打工的步伐。
直到八月底木藜打工回家,才知道外婆给自己报了个大学。因为木藜平时比较忙,报考账号密码外婆都知道。外婆自己不知道应该报啥学校,好掏了几百让那些机构根据木藜的成绩选了个最好的学校。不知道还要报专业,那些机构就给木藜报了个法医学专业。
倒不是木藜对这个专业有什么看法,只是外婆年级大了,木藜想早点让外婆享享福。而据木藜所知,医学类专业五年才毕业。
还有就是,木藜胆子小……害怕任何“伤口”。
前几年,村里有个大爷锄地往脚上锄了一口子,木藜在旁边的地里也锄着地。当时,木藜透过人群看见那大爷的伤口,就一直心慌了好几天。木藜原本知道自己害怕防着,这措不及防的一眼让木藜更加注意。
木藜原本还拒绝,谁知外婆哭着相逼,说什么养大的孩子不听话要气死老婆子,还有什么一年的伙食费都给那机构了……
对啊,一年伙食费都没了……木藜拿外婆没办法。
如今木藜已经上完大一了,大一教的课程内容还比较“内敛”,除了书本上和老师的课件上会出现的图片,其他一切还好。只是大一课程任务就这么多,木藜兼职就很难找了。
“咔嚓咔嚓”旁边小姑娘拿出包薯条,带着耳机看着手机吃得正欢。把木藜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零食的香味刺激着木藜。
木藜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只在早上匆匆地喝过一口水。木藜在刚放假就开始打工,因为工作时间短,老板一直不是很满意。今天是最后一天,下班后木藜就立马回家带上行李去车站。谁知车站的人也不少。
木藜使劲挤压放在肚子上的背包。包里没什么东西,手使劲隔着背包大面积地压迫肠胃。木藜才好受点,她已经饿得有点反胃。
到达通往村口的小路口,木藜从车上下来。只有镇上这条大路上有着微弱的灯光,木藜站在路边看着村子所在的方向,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路上也没有一个人,连车辆都很少。乡下的人一直都遵守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作息。
木藜抬头看了眼天空,黑蒙蒙的一片,连星星也没有。看来是快要下雨了。
木藜没有提前告诉外婆她今天就回来了。外婆知道了,一定会来接她的。木藜不愿外婆这么大的年纪还隔这么远来接她,反正她自己一个人回去,还省了一个人的力气。
木藜打开提前准备好的手电筒,照着脚下往小路上走。
犹如黑夜里单只孤影的萤火虫,脆弱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