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响起。
“顾老爷子在家吗?”妇人边敲门边喊,夏季天热,乡下人晚上这个点,大多都端着碗,在院里吹着晚风,边吃边聊天。
蹲在门槛上吃饭的小孩听到声音,立马起身开门。
“刘婶儿,你咋来了?”小孩好奇地问妇人。
开门的是顾老爷子的孙子安安,小孩七八岁的年纪,一开门,瞅见妇人手上拎着油汪汪的猪头肉,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赶紧让对方进屋。
在饭点上门求人办事的妇人,是白陶村张斌家的媳妇刘婶儿。
她男人张斌是村里有名的猎户,今年五十多岁,还经常上山打猎,想在儿子结婚前,多猎几只野物,给儿子喜宴上添点菜,好省些钱。
不巧的是,前不久张斌上山打猎,碰上只狼,被狼咬了脖子,还好被同村人发现得早,救了下来,可惜现在只剩一口气在床上吊着,眼看就要活不成。
顾老爷子是村上的半仙,平日里,靠着给村里人看看事过活。顾老爷子小时候遇到一位道士,跟着学了几年术法,后来就在白陶村定居。
可这顾老爷子也是个命苦之人,中年丧妻,晚年丧子,如今带着小孙子,靠村里人的接济,勉强维持生计。
对于村里人的帮助,顾老爷子一直都是心怀感激,对于大家的事,一向是能帮则帮。
但这回对于刘婶儿的请求,顾老爷子却是不肯答应。
“老爷子,您知道,我儿子铁牛,两天后成亲,我家男人这身子骨,怕是撑不过两天,这要是冲撞了喜事,毁我儿子的终身大事,可怎么得了!”
刘婶儿就差给顾老爷子跪下,无奈的恳求着:“老爷子,求您,让我男人多活几天,
让他好好看完儿子成亲,别让他死在喜宴上,我俩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能冲了儿子的福运。”
顾老爷子满脸疑惑,问道:“你家张斌想熬过去,怕是难,你怕冲撞,跟新娘子家商量下,把婚期延迟几个月,对方岂会不答应?”
刘婶儿脸色有些难看,转头看了眼桌旁的小孩,便往顾老爷子旁边凑了凑,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顾老爷子一脸无奈,“铁牛这小子,真够混的,就这么急,唉......”
顾老爷子抽了口旱烟,沉闷了半晌,开口道:“张斌家的,你这事实在是逆天,成与不成,老头子我只能尽力而为!”
听到顾老爷子的话,刘婶儿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老爷子,谢谢,谢谢,我带了一千块钱,您要觉得不够,回头我再给您牵头猪来。”
在白陶镇,这个偏僻的山村,一千块钱,可以说,够一家人生活小半年的。
顾老爷子清楚,刘婶儿出这么多钱,就是想让他,把这事给办妥,花钱买心安。
顾老爷子连忙拒绝,“猪就不用了,你不是带了猪头肉,谢礼给六百就行。”
“你现在就回去,把你家张斌的生辰八字写下来,剪一撮他的头发,再带一身他平时常穿的衣服。”
“还有,再把铁牛的生辰八字和头发带来。”
刘婶儿一听到自已儿子的名字,瞬间紧张起来,“为啥要铁牛的八字和头发。”
“借命。只有把铁牛的命借三天给张斌,不然这事,没把握。”顾老爷子边说边敲了敲烟斗。
刘婶儿不同意,赶忙说道:“大爷,用我的,用我的命,用铁牛的命,不成。”
顾老爷子急了,“你要信我,你就按我说的做,不信,你就把这些东西拿着,走吧。”
刘婶儿咬了咬牙,“我信您,我这就回去。”
说完,就走了。
顾老爷子低头看着自已孙子,眼睛盯着猪头肉直流口水,忙把猪头肉切成薄片端上桌。
小孩拿起筷子,夹了几口猪头肉放嘴里,“爷爷,这猪头肉香滴很,爷爷,你也吃。”小孩边说,还边夹菜给爷爷。
顾老爷子的心情,却有些沉重,筷子都没动,只是摸了摸孙子的头,让孙子自已吃。
吃完饭,刘婶儿拿着东西到了顾老爷子家。
只见院子里早已架起一个火盆,顾老爷子把张斌的衣服、生辰八字和头发一起放进去,“生辰八字是对的?”
刘婶儿点点头,“对的。”
顾老爷子从衣兜里掏出张符纸,嘴里嘀咕了几句,把符纸丢进火盆里,盆里瞬间起了大火,
等盆里的东西都烧成灰,他把灰倒进一个红色的小布袋里,绑了死结。
又掏出一张符纸,将铁牛的生辰八字与头发叠进符纸里。
忙完,将两样东西,一并递给刘婶儿,嘱托道:“布袋你回去就给张斌带上,这几天一定要时刻带在脖子上,不能摘,切记不能让他沾血腥。”
“这符纸你回去给铁牛,不能丢,要带在身上。”
刘婶儿笑着点了点头,“谢老爷子,明儿是流水席,您带孙子一定要来啊!”
农村结婚的习俗,是婚礼正日前摆一天流水席,宴请亲朋好友,村里人都会去帮忙。
顾老爷子点点头,“行。”
送走了刘婶儿,天色已经不早。
顾老爷子带孙子洗完澡,刚准备关灯上床睡下,门口又响起“笃笃笃...”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