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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相到了前男友。
介绍人夸他人中龙凤,恋爱经验少,唯一那次是被人劈了腿。
这我倒能证实,谁让劈腿他的是我。
剩我们两人时,终究我先伸出了手:「周言,好久不见。」
他反问我:「为什么当初抛弃我?」
我说:「可能我有病吧。」
你看嘛,果真不信。
他没有回握我的手,只是把菜单推过来:「喝点什么?」
「不用了吧?你不赶时间吗?」我知道他工作极忙,所以能在相亲局上遇见他,真的是超出我的预料。
「那就还是老样子。」他招呼了服务员,「一杯冰拿铁,一杯冰美式。」
我突然拦住了服务员:「拿铁改成不加糖不加冰,谢谢。」
他看了我一眼,我只得讪讪地解释:「年纪大了,已经开始走养生的路线了。」
他没多说什么,两个人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坐在桌子的两端,各自喝着咖啡。
可我觉得,我们之间,隔了不止一张桌子的距离,更像是一条横沟,或近或远,无法交集。
他突然开了口:「林以棠,这一年你过得如何?」
没有兴师问罪,也没有更多的情绪波动。
「还是老样子,你呢?」我这可是标准的回答问题的方式,直接把问题丢了回去。
「过两个月,工作重心会转移到国外。」
「真的吗?」我说真的,我还挺替他高兴的,他的能力这么多年我是看在眼里,「那你是不是要在国外待很久?」
「可能一年,也可能两年。」可他看我的眼神,让我想回避。
他突然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其实,我也可以不出国。」
我搅了搅杯中的咖啡,短暂地闭眼维持好情绪:「恭喜你啊,你努力了这么久,别错过这个机会。」
大抵是有些不欢而散,他听我说完恭喜后,咖啡没喝完就走了。
我看了眼杯中剩余的咖啡,再也喝不下去。
我走出咖啡厅门口,却见他还站在门外点烟。
他任指尖的烟燃烧,却没有递到唇边,我见他两唇一张一合:「为什么当初要离开我?」
我微笑着回他:「可能我有病吧。」
我看着他走掉的身影,摸了摸头发。
嗐,又掉了一把。
我还没睡够,就被我弟掀了被子。
他从小被我妈宠惯了,这会连进我房间都不敲门。
我跳起来把被子盖在他头上,趁他不备,直接把他压趴下狠狠揍了揍。
我妈听见动静赶紧冲过来:「林以棠,你在干什么呢?又欺负你弟?」
这会,林辉从被子里伸了脖子出来:「妈,你要为我做主啊,姐她打我。」
「你连门都不会敲,你还直接掀我被子,我就没有隐私吗?我跟你说,我打的就是你。」
两个人闹腾了半天,还是看在我妈准备的早餐十分丰盛这才停战。
我和林辉盯着同一个煎饺很久,双方筷子对峙,最后以林辉被我妈一把拍在脑袋上结束战斗:
「抢什么抢,不会让着你姐姐啊?」
「就是,小时候就抢我玩具,现在连早餐都要和我抢。」我吃着饺子洋洋得意。
我妈嘴角抽了一下,不免为林辉抱不平:「得了,从小到大都是你抢林辉的玩具,林辉倒像个狗腿子跟着你后面调皮捣乱。」
「妈。」两个人异口同声。
一个不想被揭穿,另一个怕被揭穿。
我收拾好东西就说着要去上班,转头我就去了医院。
问了问医生,他说我好好配合治疗,至少还有一年可活。
真好,又能多活好久呢。
我妈问我相亲对象如何的时候。
我说对方觉得我长得一般工作差年龄大还挑三拣四被我拒绝了。
我妈当时举着擀面杖就出来敲我了:
「我说你怎么每个相亲对象都黄,合着你就没认真相亲。」
我妈脸上不知怎么地还弄上了面粉,显得有些滑稽。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我抱头乱窜。
我妈气不打一处来:「对方可是和我说了,对你格外满意,想要继续深入了解,怎么到你这就成了拒绝?」
不是,这周言,他才是有病吧?
想当初,我提分手用的理由可是轰轰烈烈。
就因为我知道他爱我很深,于是,我找了个男人躺在被窝里被他亲自抓到。
他红着眼眶问我为什么。
我只是说不爱了。
就这样,他还能对我格外满意?
是满意我年纪渐长,眼角多了两条皱纹吗?
还是,我不禁开启了小说模式,他难道是来复仇的?
他不是在哪学了什么独门秘籍,学会了暗杀之类的吧?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穿西装的样子格外迷人。
坦白说,我更喜欢他脱了西装什么也不穿的样子。
走神间,他推了菜单过来,我连忙收回了目光,他的声音让我有些恍惚:「吃点什么?」
我看也没看,直接说:「周先生现在有钱了,我只点贵的如何?」
他居然没有任何意见,抽了回去就招呼了服务员。
我等点完菜就开诚布公讲道:「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说对我满意呢?都是成年人,相亲这种事应付一下就可以了,要不然回头你把问题都推给我,就说我这个人素质低下……」
又想了想补充道:「是不是阿姨给你乱说的?我就说你怎么可能……」
「没有。」他突然打断了我的话,「是我自己说的。」
「你就这样忘不了我?」我突然有些无力,「我和你说,我早就不喜欢你了,你这只是不甘心。」
嗐,眉头紧锁的周言也好好看。
我好想把他搂在怀里。
我开始回避现在尴尬的情况,直接说:「你若是真的着急谈恋爱,我可以给你介绍对象。」
他举着酒杯的手一顿,却没有拒绝:「好。」
我抓着杯子的手一抖。
小时候,大人告诉你万花筒里面是一个美丽的世界。
大了,大人又告诉你,万花筒里面只是一些彩色的碎片。
我感觉,我心里的浪漫拼不起来了,它们好像都碎了。
我还真给周言物色了一个对象。
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子,笑起来甜甜的,有一边有个小酒窝。
最重要的是,她暗恋了周言很久。
我现在明白了,哪里是他不甘心,真正不甘心的人是我。
虽然心痛,但我还是想着这么好的男人,最好有一个好姑娘能一直陪着吧?
我想着给他介绍,结果信息发过去,他就拒绝了。
再问,我就被拉黑了。
好家伙,一年不见,胆肥了。
他偷偷把我加了回来。
我又给他拉黑了。
呵,幼稚。
我妈劈头盖脸在家骂林辉。
我站在旁边幸灾乐祸,甚至嗑起了瓜子。
这臭小子大学不好好学,就忙着逃课上网吧,现在期末挂了好几门。
我妈气得脸都绿了。
我赶紧冲上去安抚:「妈,你歇歇,别把自己气着了,女人要少生气,要不对身体不好。」
我说完,就从厨房拿出了擀面杖递了过去:「妈,你还是直接动手吧。」
我弟恨得牙痒痒:「林以棠,你这个狗贼。」
我坐看闹事不嫌事大,又抓了一大把瓜子。
结果,林辉祸水东引:「林以棠,你别以为你能坐得安稳,妈,我跟你说,最近这个相亲对象条件这么好,她把人家拉黑了……」
我和林辉这会一起蹲在了楼梯口,双双被扫地出门。
我把手上的瓜子分给他一部分:「说吧,谁跟你说我拉黑他的?」
林辉嗑着瓜子满脸欠揍:「姐,要我说你就从了吧,这姐夫长得真的是过了这村没这店啊,听说条件也好。」
他还一脸得意:「就是眼睛有点瞎。」
我一巴掌拍过去:「小屁孩懂个屁。」
什么从不从的,我都从过三年了好吧?
林辉喊我下楼去吃麻辣烫。
我穿着超厚大花大红大绿省服睡衣就去了。
结果,对面是西装笔挺的周言。
我瞪着林辉,林辉瞪着周言,周言瞪着我。
我只得对着老板喊了一句:「老板,37 号不放辣椒多加麻酱。」
周言把手伸了过来。
我从筷子筒里拿了一双一次性筷子塞进去。
他却说:「手机给我。」
我立刻说:「凭什么我把手机给你?你想要自己去买,我可是花了不少钱呢。」
他的手还是没动,我只得怂得把手机塞了过去。
他操作了一番就还给我了:「以后不许拉黑我。」
林辉被他一顿操作折服:「哥,你怎么知道我姐的手机密码的?她连我都不告诉。」
「喊姐夫我就告诉你。」一年不见,周言变得厚脸皮了。
「姐夫。」林辉狗腿子变得可快。
正好有人上菜,只听周言说:「抱歉,你姐不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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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你。」
6……66666。
我一下子就笑得哈哈哈哈,前俯后仰。
坦白说,这一年,我好久没这么开心大笑过了。
我用了一年时间去忘记这个男人,却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破防了。
他吃着突然问我:「你怎么不吃辣了?」
我笑着说:「吃辣长痘,对胃也不好,我早就戒了。」
林辉在旁边狗腿:「就是,她天天喊着养生,姐夫你就可怜可怜她把她收了吧,你看她都老了。」
这个兔崽子,吃的都堵不上嘴。
我塞了一个大油条到林辉嘴里:「老什么老?我正年轻。」
林辉估计被烫到了,龇牙咧嘴:「对对对,你老当益壮。」
几个人吃完了,林辉找了机会溜了。
我和周言并排走在一起,收获了很多的视线。
顶级村姑+豪门总裁+我是土狗我爱看,就是我现在能想到的剧情。
搞得我怪不自在的。
「你和他没在一起了?」脚踩在落叶上听着嘎吱嘎吱的声音,突然又听见他问这个。
恍惚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是谁,我点点头:「嗯,分了。」
面前是人工喷泉。
他突然停了脚步,背后的喷泉一下子喷了出来。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喷泉衬着这张脸,还有这身段,真的帅极了。
他突然问我:「我不走了好不好?」
我定睛看他,喷泉又下去了,强行忽略:「你刚刚说什么?水声太大了。」
他却突然笑了:「林以棠,你又说谎了。」
他的手指摸上了我的耳朵:「你每次说谎,这里都会变红。」
「我就是没听清不行吗?」
「好。」他靠近,又一次逼问我,「林以棠,我不走了好不好?」
我装不了死,只能摇摇头:「没必要,这么好的工作机会,你不应该错过的。」
他一下子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
「林以棠,我知道你还在说谎。」
「你别急着反驳,我指的是一年前。」
他又一次逼近我:「你找的那个男人,分明喜欢的也是男人,你找人骗我。」
我吓得慌不择路,跑了几步。
喷泉又涌了出来,给我淋了个透。
我嘴里吐着水,心里不禁大骂:这就是报应啊!
我想到三年前的某一天,我和他出去旅游。十几小时的硬座,我迷迷糊糊趴在他腿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对面的大妈说,小姑娘,这男孩子对你可真好,他一晚上没睡,动都不敢动。
我记得那夜我睡得很好。
梦里还有人给我盖上了外套。
甚至他还用手指挡在我的眼前,只因为我睡觉的时候见不得光。
我迷迷糊糊发了烧。
身子骨早就不行,这会更是难熬。
我妈拖着我要去医院,我顿时慌张得不行:「都这么大了,去什么医院?我吃个退烧药就行了。」
林辉在旁边欲言又止,看见我妈去给我翻药忙问:「你俩怎么回事?我怎么没看着你一会,你就翻沟里去了?」
「你个臭小子,我什么时候翻沟里了?我是走路没看,走喷泉里去了。」
林辉在旁边笑得牙花大露。
我朝他龇牙咧嘴:「明天某人补考,也不知道书看完了没有。」
大牙花瞬间收了回去了一半,留了一句:「算你狠。」
我妈拿了药催促我吃了,我拉着她说:「妈,陪我聊聊天吧。」
「发烧了聊什么天?你要多睡觉多休息。」
我给我妈转了五千块钱:「我们去报个舞蹈班吧?」
我妈看着我诧异:「你是烧糊涂了?我要你钱做什么?就你那点工资够用吗?」
「妈,我跟你说,最近我工作很好,公司给了我一大笔奖金,好几万块呢。你先拿去报个舞蹈班,咱不差钱。」
「你的钱你留着。」我妈死活不肯收,我一把把手机抢过来点了领取。
「去学吧,年轻时没做到的事,老了就别让它成为遗憾。」
我只是怕我管不了他们到老了。
「以后我爸要是对你不好,你就推着他去广场和别的小老头跳广场舞气死他。」
我觉得我爸要是听到一定会来揍我,不过我妈被我逗笑了,连忙问:「你这工作这么顺,那你恋爱怎么说?」
我低了头,唯唯诺诺:「还行。」
「改天让小周来家里吃饭。」
我含含糊糊地应了,很快也睡着了。
梦里梦到了周言第一次为我出头。
小时候我顽劣得很,上天入地就不像个女孩,有天我妈气急了,说了一句「我要把你卖给别人」,我哭哭啼啼地出门,遇到了正在吃老冰棒的班长周言。
后来,他领着我去求我妈,当场还给我妈跪下了。
他说:「阿姨,你别把林以棠卖了行不行?实在不行,你把她卖给我吧?」
顿时把拉着牌友在家搓麻将的我妈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梦醒了,我拿了桌上的口香糖丢进了嘴里。
我还记得那会周言的裤兜里只有一块钱。
哼,一块钱就想买我。
嚼了嚼口香糖,哎,这时光一点也不甜。
幸亏退了烧,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林辉一大早就去了学校。
我妈给我熬了白粥,就着咸菜。
门口有人敲门,我以为出差的老爸回来了,直接开了门:「爸,你怎么提前回……」
仔细一看,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头。
周言也被我一声爸弄得当头一击。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抱歉,昨天让你淋湿了。」
「看看就看看,你把超市都搬来做什么?」我看着他身后夸张的各种花花绿绿的东西,惊得头皮发麻。
他倒是没含糊:「不知道你爸妈喜欢什么,就每样都买了点。」
还真是每样都买了一点,就是一个也没落下。
我指着地上的调味料礼盒:「哪个好人家上门还送酱油的?」
我妈从厨房出来吓了一跳,看着满客厅的东西,先是问我:「你是脑子坏了,买这么多干什么?」
下一秒她才看见旁边的周言:「啊,是小周啊,这些东西不会都是你带的吧?」
「阿姨好,昨天以棠她淋了水,我担心她生病。」
「这不就是病着呢。」我妈没好气地说朝我点头,「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能掉池子里去的?」
一个说我翻沟里,一个说我掉池子里,我真的有苦说不出。
「妈,我说了我是站喷泉里面了。」
「得,这么大年纪了出门也没带脑子,大冬天站喷泉里去。」
我:「?」
我妈达成了「带小周回来吃饭」的心愿,高高兴兴出门买菜了,我和周言分坐在沙发两端。
「周言,你这样会让我妈误会的。」
「林以棠,我再给我们最后一次机会。」周言想了想,「我以为可以很轻易忘记你,可是并没有。」
一句话,让我满眼含泪。
我笑着问他:「还记得那会我给你写的情书吗?」
他点点头,随即念了出来:「山有木兮木有枝。」
仅仅只有这七个字。
当时,他给我回了信:【心悦君兮君已知。】
也只有七个字,独独改了「心悦君兮君不知」的「不」字。
年少的情谊都藏在了这里。
我苦笑了一下:「可是后来我才知道,这句话本来是男人写给男人的。」
句句有回应,却不一定能善终。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无奈,我只能接了一句:「周言,已经过去了,我们不合适。」
饭桌上,他沉默寡言。
我妈压根没认出来,面前这个人就是小时候那个跪在她面前求买我的男孩。
我妈更不知道,我爱了一个男人好多好多年,也是他。
「是不是菜不合口味?」我妈第一次这么紧张,「要不阿姨再去做点别的?」
「妈,你是不是有些双标了?」我抬眼吐槽,「平日里我和林辉要是说一句菜咸了你都得拿着锅铲子揍我们,怎么周言来了,你这态度都不一样了?」
我妈一下子气得直接拿了个大鸡腿堵着我的嘴:「吃吃吃,就你话多,你要是把我女婿吓跑了,我把你打包扔出去。」
「妈,高空坠物犯法,这要是砸到花花草草怎么好?」
我吃着菜,还没等我夹下一口,周言就自觉夹来了我喜欢的菜。
这是恋爱期间,他宠我的一个习惯,这么久了,他也没有忘记。
以此往复,我终于忍不住了:「周言,你喂猪呢?」
周言突然说:「嗯,多吃点,都瘦了。」
我妈没听出来异常,我却吓了一跳,不免有些不甘心:「现在都流行减肥。」
我妈气不打一处来:「就冲你好端端往喷泉里走,我看你是减肥减得脑子没了吧?」
就这么一闹腾,我心里难得舒畅了好多。
我见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有在设想里,也有在梦里,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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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实现了。
我妈非让我送送周言,周言却担心我身体不想让我出门。
我看了看我妈,最终妥协:「我送你到楼下吧。」
下楼的时候,我突然问:「这么多东西你怎么拎上来的?」
「超市老板带着他的员工一起帮我搬过来的。」
好吧,果真有钱可以推老板。
「路上慢点。」我站在楼梯口不想出门,外面太冷了风也大,我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他点点头。
他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大步走回来。
他把我搂在怀里,趁着我错愕间,在我耳边说:「我们和好吧。」
10
他没有听到我的答案。
因为我还没有开口,就听见林辉那大嗓门:「哎呦喂,我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哎呦喂,我就想上个楼梯,我怕不是要长针眼了。」
夸张地嚎叫,甚至假装捂着的脸,都让我脑中自动组成了一句话:「林辉,补考考得怎么样?」
他仓皇而逃。
我推了一下周言:「快些走吧,感觉天要下雪了。」
我看着他走的背影。
想到这个男人,曾经在公交站台等我下班,会从口袋掏出暖暖的红薯给我。
帮我洗过澡吹过头发,会蹲下来给我系鞋带,甚至会吃我剩下的饭菜。
吵架的时候,他也会哄我,会主动和我道歉。
和他一起走路,他都喜欢牵着我的手,工作再忙都能抽空哄我。
他曾与我的生命,形影不离。
我把这样的男人,弄丢了啊。
我哭得不行,被林辉发现了。
他突然没了平时的气焰,把我搂过来:「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就是个男人。」
我这才发现,我一直喊的兔崽子小屁孩,早就高过我一个头了。
我被他逗笑了,只得擦了擦眼泪:「你想什么呢?我就是心情不好。」
他拉着我的手往楼上走:「我姐心情不好怎么办?那只能揍我了。我跟你说,你每次揍完我,你都能哈哈大笑……」
我不想承认这是我弟,这就是大傻子。
我突然抽了手拍了拍他的背:「林辉,我和你说个事。」
他见我如此严肃,立刻一本正经:「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我可以去帮你揍他。不过,看起来我打不过他,但是我可以帮你喊人。」
还是不正经。
「别贫嘴了。」我被他气急了,「我说,你以后学习能不能认真点?爸妈以后还得靠你呢。」
他走路的步子一顿,然后说:「姐,我感觉爸妈还是靠你比较靠谱。」
我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你是男孩子不靠你靠谁?你天天想让我嫁出去,我要是嫁出去了怎么靠我?」
他看起来闷闷不乐:「你嫁个本地的,让他在咱家附近买房不就行了?」
我拧了他的耳朵:「你怎么不说我嫁给隔壁邻居呢?」
刚说完,隔壁大爷开了门,顶着光溜溜的脑袋冲着我们笑:「你们姐弟俩感情真好!」
11
第一场大雪的时候,我的病情加重了。
我去了医院。
我害怕医生是个骗子,他告诉我肯定可以活够两年。
我还有很多事没解决,我的确还不想死。
我借口要出差,自己去做了化疗。
我甚至给我爸转了点钱,告诉他我最近工作很好,让他别不舍得给自己买东西。
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手机里还有他们分享的快乐。
周言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清醒的时候才接了电话。
我还在费尽心思编造出差的谎言,却听见他说:「林以棠,我只问你一句,你他妈到底在哪个医院?」
12
得亏我的化疗结束了。
我看着匆匆而来的周言,只得讨好道:「就是长了个瘤子,良性的,我悄悄动了手术,你可别和我妈说,我怕她担心。」
「把你的报告拿给我看看。」
「我不。」我很是倔强,「都说了是良性了,没事了。」
「林以棠,我找别的医生给你看一看。」他语气温柔地哄我。
我摇摇头,只得乖乖坦白:
「不用了。」
「好不了了。」
「肺癌,小叶肺癌听过吗?最严重的那种。」
「周言,你为什么还不滚?」
13
周言在楼下抽了很久的烟。
而我在窗口看了很久的周言。
14
17 岁的时候想看海,没有钱。
20 岁的时候想看海,还是没有钱。
25 岁的时候想看海,没时间。
27 岁的这一年,我想去看看海。
这个温柔的男人对我说:「你这么怕冷,我带你去温暖的地方看海。」
我想拒绝的,可他说,我只要拒绝就把实情告诉我爸妈。
我怂了。
好吧,其实也不是怂了。
我好像真的想和他看看海。
15
我说我要和周言去三亚海边度假。
我爸笑着给我塞钱:「钱不够和爸爸说,好好玩。」
我妈笑着笑着哭了:「我女儿终于出息了。」
我弟在旁边嘲笑:「哎呦喂,周言哥这眼神哦,不过,终于把我们家这个老大难解决掉了,可喜可贺。」
一家子都急急忙忙赶我走。
机场一下来,就能感觉到强烈的温差。
我拿着周言给我买的连衣裙换上,出来看他时,感觉他的眼睛都亮了:
「你眼睛都看直了,我是不是真的这么漂亮?」
「是啊。」他感叹,「你总能在各种时候吸引我。」
「那我什么时候最吸引你?」我好奇地发问。
他看着我沉思了几秒:「床上。」
狗男人。
我的泳衣是我新买的,可爱极了。
就是旁边的周言皱着眉头似乎不悦:「这布料太少了,以后不能穿。」
「你还好意思说我?」我上下扫了他一下,「这方圆百里的妹子都要被你吸引了。」
我去买椰子,回来的时候看见有美女正和他说话。
我悄悄靠近,却听见他对着我的方向指了指:「我说了我有女朋友,你们看,她来了。」
「女朋友而已。」来人挺了挺胸前汹涌的波涛,「也没有我好看啊,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他突然不悦了起来:「我说了我只有她这一个女朋友,这辈子就她一个。」
说不感动是假的。
夜里我躺在他怀里:「你怎么发现我生病的?」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对不起,我来晚了。」
「别扯开话题,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哭。
他说他再见我总觉得很多地方不一样了。
他的敏锐让我无所遁形。
「帮我隐瞒一下我爸妈,还有一年好活,我想我爸妈过得不要那么难过。」
只可惜没瞒过周言。
恐怕他要跟着我吃苦了。
他笑着说:「好吧,但是这么大的事你得求我。」
「我求求你周言。」现在我骨头软得很。
「我有一个条件。」周言认真地说。
「什么?」
「嫁给我。」
16
周言真的不是说得玩玩的。
他甚至人还在三亚,已经联系人打听结婚的流程,准备一回去就提上日程。
我被他弄得措手不及:「这也太快了吧?」
「都在一起三年了。」他没好气地说,「就连你屁股上的痣在哪我都知道,还快吗?」
哎呦喂,这可不兴说啊。
我上去就捂了他的嘴。
他伸了舌头舔了一下我的手心,烫得我连忙松开。
狗男人。
「可我们已经分手一年了,而且结婚哪里那么容易?我们两家人还没有见面谈彩礼什么的,就算我爸妈喜欢你,可是你爸妈……」
可是,他爸妈怎么会让他娶一个将死之人?
「不用在意他们。」他很坦然,「回去我就带你见我爸妈,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旅行一结束,他真的风风火火就带我上了门。
整个过程里,周言的爸妈似乎像是真的毫不在意一般,甚至张罗着给我买各种金器和东西。
我趁着周言不在的工夫,直接拉着周言妈妈说:「阿姨,我不能骗你们,我得了癌症我活不久了,你们不要答应周言意气行事,娶了我真没什么好。」
周言妈妈听了我这话,眼眶却红了:「以棠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作为一个母亲,我也不想我们周言娶你。可是一年前,你们闹分手,他在家病了一个月。这一次,他说如果我们拒绝,他就和你一起死。」
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却看见面有愠色的周言站在门口。
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弄得我有些心虚。
他走到我面前:「林以棠,你不想嫁给我?」
我点点头:「可以吗?」
「不行,我曾经说过,你死都是我的人。」
不欢而散。
本来说今晚住在他家的我闹着回了家,刚想敲开门,却听见门内我弟林辉的哭腔:
「爸妈,我演不下去了。」他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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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哭起来还怪凄惨的,「姐她病了,我看到了她的诊断报告,她得的是癌症啊。我该怎么办啊?她还这么年轻……」
我爸妈一定错愕极了。
我甚至听见我妈重重拍在他背上的巴掌声,然后就是一阵哭泣:
「你个臭小子,你怎么不早说?」
「她该多疼啊?」
后来,我爸也跟着哭了。
最终我也没迈进门。
我下了楼,却看见送我回来的周言还站在楼下。
他慌忙地灭了手中的烟看着我:「怎么不进去?」
我冲过去抱着他:「对不起啊,我生病了。」
17
我很喜欢画画。
没生病前还给自己报了个插画班。
老师说我很有天赋,虽然我觉得她可能就是在安慰我这种大龄青年。
自打我生病了之后,我去退了班。
老师听了我的缘由,还坚持退了今年的学费。
如果人生总是有遗憾的话,为什么一定要是这个?
我宁可老师对我说「你不行,你不适合」,而不是她的一句「你很有天赋,很可惜」。
我拿了笔给周言写了日记,旁边配了插画。
我插画里的周言,有的坐在云端像个仙人,有的西装革履是个精英,有的头大身小似个孩童,还有的……没怎么穿衣服。
嘿嘿,我不知道他看见会不会开心,反正我是乐了。
说起来可能都不信,我是那个上学逃学去游戏厅看别人打游戏的人,而他是那个义愤填膺抓我回去的严肃班长。
我打不过周言,我那会叫嚣着:「周言,我迟早把你拿下。」
后来我真把他拿下了。
只不过方式有点不一样。
18
想来我爸妈已经知道我的病情,我给他们钱他们也一定不会用了。
那就攒着吧。
万一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化疗也可以不做,留着钱给他们吧。
毕竟林辉还得结婚生孩子,就是算算时间,我连我弟媳妇也看不到了。
也怪这小子不争气,都上了大学,也没有找到个女朋友。
这点就不随他姐。
我和周言认识的时候是小学,初中他就转了学,谁知道我们大学又凑到了一块。
刚上大学我就看到了他,两眼放光,我那会就立志:这么帅的男人,非我莫属。
这狗贼,他享受着被我追,被我各种讨好,愣是翻身农奴当地主了好些日子。
直到有一次吵架,我让他离我远点,他脱口而出:「你可是我花钱买来的媳妇。」
记忆中的严肃装小大人的周言才和面前的周言重叠起来。
我气得不行,大骂让他滚蛋。
花什么钱了,当初就他口袋那一块钱,他也没舍得掏出来。
他却装作没听见脱起了上衣,恶狠狠地丢下一句:「我要去洗澡。」
得了,他就知道我眼馋他的腹肌。
我说我请了年假,之前总加班,现在有一个长达半个月的年假。
全家都没有揭穿我。
林辉也放了假,在家天天和我插科打诨。
倒是也辛苦他了,装得越发得不像,却还是一本正经。
我借着这个机会多利用了他几次,一会我要吃城西的小笼包,一会我要喝城北的奶茶,一会我要吃城南的米线……
折腾了几次之后,他来了脾气,嗯,这把就演得像多了吧,这样就不怕他忍不住让我妈也忍不住了。
我妈忙着研究各种菜谱。
我爸脑袋怼到手机里捣鼓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我:「林以棠,要不我们搞个家庭旅游怎么样?」
当天晚上,我们一家加上个死皮赖脸非要跟来的周言就到了西安。
我拉着周言给我们全家在城墙下拍照。
大笑着喊:「茄子!」
19
找了家饭馆吃饭,我边用手撕着泡馍边抱怨:「要撕得这么小,多累啊。」
「老婆大人,我给你弄吧。」周言秒懂。
我躲懒直接把碗推了过去。
周言这辈子除了在床上都极为一本正经的人,突然猛地站起来,他大声说:「大家打扰了,但是我好高兴,我要和我女朋友结婚啦!」
各种掌声,各种起哄。
我的脸红了。
我爸别过去了脸。
我妈的眼眶红了。
我弟都擦上眼泪了。
有人说着:「百年好合。」
有人说着:「早生贵子。」
有人说着:「白头偕老。」
20
照顾到我身体的素质,他们把行程安排得极为不科学。
每天不睡到中午不出门。
以至于我早早起来了,一个个蹲在床边念叨他们起床了,不可以偷懒了,要出去玩了。
我弟还正常翻个身不理我,最后被我一脚踢在了屁股上才起身。
晚上我们去了大唐不夜城。
周言问我要不要体验古装,我欣然同意。
我爸妈还有林辉也闹着要凑热闹。
租了汉服化了妆,我龇牙咧嘴地欣赏着镜中的自己:「怪好看的。」
林辉一脸嫌弃:「你可真会夸自己,分明是我比较帅。」
「不,你没有周言帅。」
「妈,姐姐她欺负我。」他闹着去追爸妈告状,「林以棠居然说我丑。」
我和周言在后面跟着,他问我感觉如何。
心情舒畅身体上也不错,我笑着说很好,却一眼看到了眼前的布置。
很多的花,中式的布置,满眼的红,各种帷幔和灯光,还有我的亲人。
我心里没来由有一丝的慌张。
周言却牵着我的手沿着撒满了玫瑰花瓣的走道来到了中央。
在周围越来越多的观众的见证下,他单膝跪下,问我:「林以棠,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挺想拒绝的,也挺不想拒绝的。
最终我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一家人哭成了泪人。
众人皆以为我们是高兴。
只有我知道,这是对死亡的畏惧。
21
从西安回来我的身体就极为不好。
来势汹汹。
我很快又住了院。
我第一次却因为发病松了口气,因为周言在西安的时候就闹着回来就领证,总算也耽误上了。
这一次,也顾不得我想隐瞒,我爸妈都来医院照顾我。
我妈在旁边削着苹果:「你这孩子,身体出了这么大问题为什么不说?看你每天开开心心每天正常上下班,我就想着给你多做点好吃的补补身体。直到有一天,林辉那天说发现了你的病例……」
「妈,你再削下去,我只能吃核了。」我怕她再说下去就要哭了。
「死丫头。」我妈把苹果直接塞在我手上,「爱吃不吃。」
没多久,我的主治医生来了,我妈正巧去给我打饭。
我看着他吐槽:「林医生,你是骗我吧?我是不是根本活不到两年?」
林医生戴着口罩也遮挡不住他的金句:「闭嘴,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当然你是。」
「我说你能就能。」他告诉我新的治疗方向,「以后不能太劳累了。」
他走的时候我突然问:「林医生,我不治了可以吗?」
他的脚步一顿:「年纪轻轻的,活着不好吗?」
好是好,就是太疼了啊。
22
第二天查房,林医生盯着我锃亮的光头半天没动静:
「头发呢?」
我摸了摸头,笑得自然:「剃了,不然东一块西一块的,我怕人家误会我年纪轻轻就斑秃。」
「我剃头的手艺不错吧?我才发现我头皮还挺白呢。」
「你可以戴假发或者帽子。」
我指了指房顶:「这里中央空调这么热,我怕长痱子。」
其实也没那么丑,只要我勇敢面对。
我是真的想好好配合的。
因为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23
化疗的反应很大。
我变得越发得瘦。
我觉得我现在大概是难看死了,不然所有人看见我表情都会一愣。
等你变得只需要躺在床上发呆的时候,你就越发会观察别人的表情。
这天,护士说我能下去走走。
早说啊,都闷死我了。
于是,我转头穿好了外套,走到了医院外面。
不远处,有个卖早饭的一条街。
我盘算着我可以拎多少吃的回去的时候,却突然碰到了我初中的美术老师。
小老头看起来精神抖擞,正准备离开。
他记性很好,一下子就认出了我这个当年的美术课代表。
我里面穿着病号服,外面套着大衣。
他里面穿着病号服,外面套着大棉袄。
他只问了我两句话:
「还爱看书吗?」
「爱。」
「还在画画吗?」
「画。」
他心满意足,提着油条豆腐脑离开。
你看,生活的终点就是快乐啊。
结果,我一回去就被小护士逮到了,她就差揪着我耳朵了:「我让你下去走走,你倒好,你给我走医院外面去了啊?人都找不到。」
我连忙好声求饶。
后来,我没事串房找小老头聊聊天。
你别说,都是癌症患者,共同话题还不少。
他感叹我
()
年纪轻可惜,我感叹他年纪大受罪。
他每天笑嘻嘻的,没进门都能听见他的笑声。
只是我从来没见到有人来看他。
我知道小老头儿女双全,有些话就问不出口了。
偶尔我带点吃的给他,他会愣半天,然后大口吃掉再和我嘻嘻哈哈各种侃大山。
这天,我拎着我妈做的打卤面去找小老头,他说他馋这口好久了。
结果,病房空荡荡的。
我刚想找个护士问问,却听见有人各种惊呼:「有人跳楼了。」
我心里各种慌乱,打卤面都来不及捡。
我从上往下看,一个瘦瘦矮矮的人躺在草丛里。
明明看得不真切,可我的眼泪却呼啦啦往下掉。
小老头走得仓促,都没吃上口热乎饭。
平时里见不到的家属都来了,他儿子甚至闹着要医院赔偿 100 万。
可小老头生前留了信,说自己跳楼是因为病痛的折磨加儿女的不闻不问这才有了结束生命的想法,要求不可以追究医院的责任。
甚至在走前,他还把自己的治疗费结清了。
我看着那封信,小老头的字迹潇洒有力。
可为什么人是个胆小鬼?
我哭了很久,最后靠在周言的身上,说话有气无力:「活着是不是太难了?」
他承受了我所有的重量,只留了一句:
「活着不容易,可是你答应我,能不能好好活着?」
我听话地点了点头。
我也不想食言啊。
24
林医生也不是骗子,我又开开心心过了三个月。
我总觉得事情在往好的方向走。
只是我死活不肯不和周言领证。
但我又有种预感,这大概是我最后一个新年。
大年三十那天,周言赖在我家不走。
我拉着他出门买鞭炮。
他小心地护着我,生怕我被雪滑倒。
我和他说:「还记得大学的时候,每到冬天都铲雪。我记得大一的时候,校长说就让新生铲吧。到了我们大二的时候,校长就说去年是新生,今年就大二生铲雪吧。」
周言哈哈大笑,他抓着我的手温暖极了。
迎面遇到个姑娘,她的目光就直直地盯着周言。
我立刻就把手扯了出来,周言却又把我的手捞了回去:「正好,给你介绍一下嫂子,林以棠。」
我知道来者不善,可我从来没有想着霸占着周言。
我很想问一句他到底怎么想的,但是他的态度根本不让我插话。
「是因为她?」女人来势汹汹。
「是也不是。」周言把我搂在怀里,「我喜欢的一直都是她,从来没有变过。」
「就算她都要死了?」
嗨,小姑娘, 你就是要横刀夺爱能不能别用死亡刀,我很受伤啊。
周言明显动了怒, 甚至大声让那个女人滚。
我还是拉着他买烟花,他沉默了一会还是追问我:「你为什么不问我她是谁?」
「很重要吗?」我都将死之人了, 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她是我们合作公司的人, 之间正好因为工作有过联系。」周言很认真地停下来帮我把围巾围紧,「虽然她表示过对我的好感, 但是我发誓我可是一直守身如玉的。」
守身如玉是你这么用的吗?
说实话,我可能也觉得,他有新的生活才是好的。
我没有回他的话。
只是我没买到烟花。
卖烟花的回老家过年了。
都怪林辉,买烟花这种事还能忘记,不靠谱。
也不知道以后父母交给他行不行。
春晚只有我一个人看得笑哈哈,我知道有人在我背后哭,所以我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晚上,我躺在周言的怀里,我轻轻问他:「都一年多没吃着肉了, 你都来我身边了, 就让我这么看着这腹肌流口水, 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他吻我的时候,我觉得他的唇都在颤抖。
25
我在床上躺了快两个月。
今天突然感觉身子大好。
我起了身,把银行卡准备好,各种账户密码都准备好,我递给我弟的时候, 他就嚎啕大哭。
这么大人了, 也不知道害臊。
「哭什么?我想吃水煮蛋。」
我弟慌忙跑去厨房煮鸡蛋, 走得急了,脚还绊在椅子腿上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我笑得咯咯咯咯, 活像只大鹅。
水煮蛋烫极了。
我弟拿了碗, 放了冷水给我泡着。
我却捞出来,固执地要自己剥皮。
我看着我妈我爸在哭,我也忍不住。
我左手颠右手才把滚烫的鸡蛋剥完了,把蛋清剥开。
里面一个圆滚滚的蛋黄, 就是颜色青了些。
「老弟,你煮鸡蛋时间久了哦。」
我把蛋黄递过去, 周言很自然地接了过来。
「小学的时候, 我不爱吃蛋黄,你爱吃蛋黄,每次妈让我吃煮鸡蛋, 我就把蛋黄给你,对吧,蛋搭子?」
他有时候一言不吭, 有时候责备我怎么又是蛋黄,有时候笑着说还好他喜欢吃蛋黄。
「回头我走了, 你们也别伤心太久了。」
「周言, 我们玩个游戏, 我给你写了一本日记,它藏在家里的某个角落里,你自己去找出来好不好?」我控制住自己不去看自己的小木桌, 日记本就被垫在桌角。
「林辉,爸妈就交给你了。」
一边是我说了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
一边是我说了要做永远快快乐乐的一家人的亲人。
对不起,这辈子我就食言了。
我先去另一个世界打怪兽啦!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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