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红国二十年一度的武举考试又要开始了。武举考试依旧是定在芸红国的国山——芸山的险城上。
这芸山山脉层峦叠嶂,犬牙交错,山脉中有一天然洞口,远看既似是层层花瓣般聚拢起来,像无蕊的蝉花,又似虎牙合拢,如张开的虎口。故而有人称其为虎牙山的,又有叫其蝉花山,更有人直接称其为危山。而这其中又以主山脉——险峰最为惊悚,而险城便坐立在这这险峰上。险城,算不上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城镇,平日是连蚊蝇鼠蚁都难得一见,但在芸红国二十年一度的武举考试开幕之时,四方人马,拳道好手,各门各派均聚于此比武切磋,届时这座城才会恢复活力。此城坐落于悬崖峭壁之上,三面临崖,是顺势而造,依山而建而成,开得有四道城门。四道城门有着四种不同的进城方法。南门有一条自山上向下延伸的万级阶梯供进出城镇东门则有一条依山而建,阔不盈尺的悬空栈道可供行走,说是栈道,实际上就是一根木头隔着一根木头从山脚修建至山顶。而西门开在悬崖峭壁之上,有悬空的自山峰处垂直而下的铁索梯可供攀爬。至于北门,又称之为龙门,皆因此门建在瀑布之上,是无路可行,无处落脚,故而有鱼跃龙门之意,上山难度之大也绝非其余三条山路可比较。故而武举考试有个规矩,凡是从东西两门进城者方能获得参试资格,但能从北门进城者更是能直接获得决赛资格,只可惜武举考试举办这二十年间还没曾有人能从北门进城。放眼过往,有这等轻功者也实属不多。
现如今,芸红一百一十年,第二十届武举考试已然开始,城门有一横幅,上书:“拳分天下,气定河山。重拳一出,谁能争锋?”又因听得朝廷今晚将特派官员前来设宴恭贺武举考试顺利开展二十一年,但凡经东西两门进得险城者均能品尝到被誉为芸红国“天下第一酒”称号的宫廷秘制御酒——廿酒,据说这酒不仅入口柔绵醇厚,还兼具强身健体,行气活血,滋阴补阳的功效,又因其二十年才制成一次,故而得名“廿酒”。于此,这年上芸山的人便比以往多得多了。此刻的险城是人来人往,欢笑声,喧闹声,说话声,走街串巷的吆喝叫卖声在险城上此起披伏,不绝于耳。但正如上所言,芸山这一带乃险恶之地,能平安无事来得到险城的人更绝非等闲之辈,而且每次武举考试举行之际,朝廷都会派人把守南门,独留东西两门供考生入场。因此现在能在险城这地方碰上的人,哪怕是沿街乞讨的乞丐或是穿街过巷的市井小贩,其功力也是不能小觑的。
斜阳西下,天气有点冷,午后的柔光正洒落在险城上。一摊位上,一长桌子上正摆着几壶热茶,几摞小碗,边上插一旗杆,上挂一招牌:“元氏凉茶”。摊位上有一老一少,老的那位叫元天,他长得天庭开阔,眼中藏神,畜着黝黑的一字须正盛装打扮,满脸春风地坐摊位边前。八仙桌上盖着醒目的黄布,这布不见得是个好料子,但色泽鲜亮,绝对显眼。他笑容满面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但凡有路人不经意扫过,他都要招徕一番:“来来来,元氏凉茶,清热解毒,清甜可口,品质优良,绝不隔夜。”身旁年少那位,名叫元福,此时正撑着腮在桌子上打瞌睡,光线落在他的脸上,刺痛了他的双眼。他率性趴在桌子上。武举考试临近,元天练功练得比往日更勤奋了,鸡未鸣就开始,狗睡了还在坚持。
元天瞥见元福在睡觉,想着都已是末时了,也是该起床开工了,便吼道:“阿福,阿福,来客人了。”见元福没反应,从袋中取出一个铜钱,只是随手一扔,轻飘飘的铜钱如箭矢般射了过去,正中元天脑门。
“哎呦。”元福只觉一阵痛疼,摸了摸脑门,抬头见到师父元天一脸不悦,也没说什么,弯腰捡起铜钱收入囊中,打着呵欠问道:“老元啊,这里哪有客人啊?”
“你闭着眼哪里见得到客人啊?把钱还给我!钱掉了你也捡不到啦。”元天骂道,紧接着侧过脸小声说道,“都说在这里要叫我元大师咯!”
“是,元大师,”元孤转身作鞠,恭恭敬敬地问道,“请问这个地方哪里来的客人?今天所有人都留着肚子等晚宴的了,哪来的人光顾我们啊?”
“没客人又有这么多店铺?”元福指向街上。沿街的摊位一字排开,卖烧饼的,卖首饰的,卖冰糖葫芦的应有尽有,和正常的县城相差无几,“我和你说今天又有不少生面口进城了,人比往常又多了。”
元福心想:“新来的这些人不一样是在等着开饭吗?”他和元天初次行走江湖,想到千里迢迢上山只是为了一场考试,倒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便问元天:“喂,老元······元大师啊,为什么武举考试要开在这样一个地方?”
元天似懂非懂地说道:“不在这种地方开武道会,又怎么显得参赛的人厉害?”其实元天也不懂,他也是第一次出远门,有很多东西也是看不懂,想不明白。
“哦。那师父你这是在做什么?”元福看着元天一身行头,问道。
“元大师!说了多少遍了?”
元福叹了口气,无奈道:“那请问元大师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没看到吗,我在招徒弟啊?”他终于回过头看着元福了,他彤彤有神,手握拳头,一字一句道,“我要把我们的护身门发扬光大,把祖师爷传给我的‘护身拳’发扬光大。”
“哦。”元福扮出一脸恍然状,他低声自言自语道:“唉,我们的拳法连拳风都打不出,有个屁用?”各门各派的拳法大多能运气聚气,一些武功深厚或是习得上乘拳法的人更是能以气发招,而元天师徒俩所学的护身拳却只能运气于拳,却不能出拳成风,与人正面交锋起来定是吃亏得多,也不难怪元福吐槽了。
“啊,你说什么?”
“没事,我没说什么。”
元天一脸蔑视:“呵,你这小子,什么拳风不拳风的?我告诉你,招式是死的,人才是活的。师公说的:‘要灵活变通,懂不懂?’”
“知道了,师父。”元福口服心不服,他始终觉得自已打不出拳风是稍逊一筹。
“元福,我告诉你,只要你明年能在拳道大赛里面取胜考取了功名,那我们就衣食无忧了。退一万步,哪怕是现在师傅我被那个富家公子权贵子弟拜师了,那我们师徒俩以后就高枕无忧了。”元天拂了拂秀发,一脸得意。
“你?”
“怎么啊,难道师父我这个样子现在见不得人啊?”元天耸了耸肩,转了个圈,显摆着自已现在的衣饰。
元福揶揄道:“那肯定可以啊,元大师你武功盖世,英俊潇洒,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绝对是最靓仔那个,还要是帅到爆炸那种啊。”
“哈哈,可以可以。”
“只要有了钱,我们就可以开武馆,之后就可以招徒弟,到时候我桃李满天下,护身拳也都可以威震天下。”元天是振振有词。
“原来元大师你是想钓个水鱼啊?”
“喂喂喂,说什么啊,师父我可是有真材实料的!”
元福笑道:“那元大师你当然是有真材实料。不过有钱人怎么会来得到这种地方啊?”
“我跟你说,报名结束后,来的都是有钱人了,你知道了,这些亿有钱人就知道天天游山玩水的啦,来这里有什么好奇?我听说还他们就特别喜欢来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凑热闹。”
元福竖起大拇指说道:“元大师高见啊!”又慨叹道。“唉,有钱人真是好,吃饱没事干就到处去。”
“钱钱钱,天天就想钱,你要好像师父我那样为我们护身门奋斗才行,不然怎么对得起祖师爷。”
“是,明白,知道,收到了,元大师。”元福心想,你还不是这个鬼样?
此时,一群衣着华丽的诸侯急匆匆往城门走去,街上行人匆匆躲闪。待这群诸侯匆匆过去后,又一身着华丽冠服的诸侯才慢悠悠地出现在人群中,他闲庭信步地朝城门走去,行人此时又是纷纷闪避。只见此位诸侯所经之处,两侧拳手皆作揖示好。
“老元啊,他是谁啊?”元福低声问道。
“他就是永丰城的洪诸侯,洪氏一派的当家长老洪森。”元天介绍道。见洪森走近了,元天双手握拳,高声喊道:“洪掌门好。”
元天嗓门极大,在人群中异常出众。洪森寻声看了眼,便径直走了过去。
“老元,人家不理你喔。”元福凑近元天道。
“你瞎了,没见到刚才洪掌门看我了吗?”
“不是吧,老元,人家只是看了眼而已,没搭理你啊。”
“真的?”元天怀疑道。
“真的!”元福肯定。
“嘿,真是岂有处理,等老子那日威震江湖,我定叫他高攀不起。”
“元大师好样的。”
“阿福,你得加油啦!”
“啊,又关我事?”
师徒两说笑当头。城外,其他各诸侯早已带着手下在城门外恭候多时。只见远处,黑压压的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门外。队伍前排六名骑着马的护法左右散开,他们身后的士兵也紧跟着四散。一架金漆四人大轿正一前一后地从队列中缓缓向前,待轿停好后,轿前的侍卫低声道:“太子殿下,我们到了。”
“嗯。”里头应了一句。侍卫这才牵起轿上挂帘,恭迎内里的人出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