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你撑不了几日了。”
“是女儿无福，女儿死后请母亲照顾弟弟。”
“只要皇后娘娘答应我一件事，我保你弟弟富贵一生。”
“母亲请说。”
鎏金云纹铜鼎在山水大屏后头散出袅袅青烟，屏后一个贵妇雍容华贵，眼神冷淡地看着床上的皇后，说话口吻没有半分尊敬。
贵妇身后跟着的丫鬟，垂目敛息，偶尔抬头飞快扫一眼凤仪宫，眼神灵活。
“柳府不能没有皇后，我找了一个女子，和你有七八分相似，你随我出宫，让她替你占着皇后的位置。”
皇后大惊：“这怎么行？”
两个贴身宫女脸上也齐齐变色。
“若皇后不同意，谁也没有法子逼你，只不过你弟弟的性命和前程，恐怕无人能照拂。”贵妇半带威胁半带劝说，“你病病殃殃，无宠无子又无尊贵，何苦在宫里捱日子呢？”
皇后似乎有几分被说服，但依旧犹豫：“可若被人发现冒名顶替，这可是杀头大罪。”
贵妇唇角弯了弯，笑道：“你卧病两年，凤仪宫甚少来人，皇上一两个月才来探望，每次略坐坐就走，不会有人发现的。”
皇后低声道：“母亲保证，能善待弟弟？”
贵妇毫不犹豫道：“只要你顺从，我必定对他视如己出。”
皇后轻轻点点头：“好。”
贵妇见如此顺利，不由得大喜道：“如棠，你抬起头来。”
身后的丫鬟抬头行礼：“民女如棠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大惊：“这……”
身边的两个宫女也是惊讶万分。
眼前的女子清纯无暇，和皇后十分相似，只不过眼眸比皇后更加清澈，如小鹿一般灵动。
贵妇瞧着一般无二的两人，满意笑道：“如棠和你很像吧？我初次见到这丫头也吓了一跳。我调教了她三个月礼仪，又教了她宫中人情事故，有玉壶、香沁两个丫鬟帮着，她足可以替你。”
皇后脸色苍白道：“可是女儿身子虚弱，走几步都困难，根本出不了皇宫。”
“我为你准备了秘药，能让你在三炷香内恢复体力，三炷香功夫足够出宫了。”
贵妇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皇后更没了血色，显得楚楚可怜：“母亲打算怎么安置女儿？”
贵妇居高临下道：“回府后，你可以见你弟弟一面，然后我送你去一处风景宜人的地方养病。”
皇后感激道：“谢母亲。”
丫鬟如棠眨巴着眼睛，心道：背地里，柳夫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柳夫人说：你放心顶替她，享受荣华富贵，她一出宫就会被我处置，从此世上不会再有这个人。
柳夫人对如棠道：“伺候皇后用药。”
如棠从袖口掏出瓷瓶，倒出三颗豆大的黑色药丸。
宫女玉壶和香沁有些犹豫，但在柳夫人的凌厉眼神下，一个扶起皇后，一个端茶水。
柳夫人道：“三颗药丸，每颗能恢复一炷香的体力，服下后速速换衣裳出宫。”
皇后无奈，接过药丸吞下。
宫女玉壶替她轻擦唇角。
如棠清纯的大眼睛露出狡黠。从凤仪宫到宫外，一炷香功夫足够了，不需要三颗药丸。另外两颗是自己捏的芝麻丸子，真药自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屏风后，玉壶服侍两人更衣。
梅花朱漆小几上，阳光投下金红斑驳的光影。
光影下，皇后一一取下碎钻金缠丝护甲、钉螺金插针，又将家常月白素绒绣花小袄脱下，换上了墨绿色对襟棉褙子。
如棠不喜欢素色，挑了一件胭脂红的暖袄，选了几个梅花钿儿缀在鬓边，清纯中顿时多了几分妩媚和娇俏。
皇后神色复杂看着如棠，低声道：“请你替我照顾弟弟。”
如棠点点头：“你弟弟也算是我名义上的弟弟，我不会让他吃亏的。”
皇后又道：“玉壶跟我许多年，也请你照拂一二。”
如棠点头。
玉壶默默流泪，皇后抱了抱她，低声道：“不要难过，为本宫好好活着。”
玉壶更是泣不成声。
皇后和如棠并肩出了屏风。
柳夫人觉得有些错乱，哪个是如棠，哪个是皇后，连自己也分辨不出了。
她笑道:“果然人靠衣装。”
皇后黯然道：“女儿随母亲出宫。”
柳夫人起身，拍了拍如棠的肩膀：“好好在宫里，两年后让你和你母亲团聚，凤仪宫的东西你也可以悉数取走当嫁妆。”
“谢夫人。”
如棠低头心道：柳夫人背地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柳夫人说：我的滟儿酷似皇后，再长两年便可进宫替代皇后，到时候，将那假皇后扔江里喂鱼。
如棠：我只有两年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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