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德十年冬,北风如刀,簌簌作响,切割着每一寸空气,冷冽刺骨。
街巷中,行人稀少,每个人都缩紧了衣领,匆匆赶路,生怕被这冷酷的寒风多纠缠一刻。
在京城的一隅,成国公府被皑皑白雪覆盖,仿佛被冬日的严寒紧紧拥抱。
枝头堆积着厚重的雪,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因无法承受这份重量而断裂。
在这寂静无声的雪夜,后院却突然传来了阵阵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冬夜的宁静。
这声音如同利刃般锋利,让人心生寒意,不禁好奇这究竟是何等纷争。
“你身为长嫂,竟然与自己的小叔子厮混,还产下一子,实在是该死!”
身着素色衣衫的万岁欢愤怒地指着眼前衣着华丽的周昭瑶怒斥道,或许是由于太过愤怒,她愈加觉得头脑昏沉,胸腔憋闷,她这副身子是越来越差了。
“该死?”周昭瑶似乎是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得花枝乱颤,“你有什么证据,这样污蔑我,你可知在大周朝这样肆意污蔑本郡主,那可是死罪!”
“你刚才所说,我已全部听到,你该不该死,世人自有定论。”万岁欢上前一步,抓住了周昭瑶的手,“走,与我去族人面前分说分说!”
周昭瑶皱着眉,不悦地甩开万岁欢的手,力度之大险些将万岁欢甩倒,她脸色阴沉的对万岁欢身边的丫鬟说道,“秋霜,你家二奶奶都这样了,还不赶快扶着她去休息。”
万岁欢觉得头越来越昏沉了,但还是撑着给身边的丫鬟秋霜说道,“去,去派人告诉婆母,她......”
万岁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秋霜打断了,“二奶奶,您还是别费力气,快些休息吧。”
秋霜的话让万岁欢不明所以,刚刚她们二人在周昭瑶的屋外已经将周昭瑶和她身边贴身丫鬟说的话,都听到了耳中了。
“大奶奶,轩哥儿现在长得越发可爱了,您瞧这额头、嘴巴像您多些,这鼻子、耳朵则是像二爷多一些呢。”这声音是周昭瑶身边的丫鬟雅竹的。
周昭瑶似是有些得意地说道,“我与二爷生的孩子,能差得哪里去,轩哥儿可比隔壁院生的那个蠢货强多了。”
周昭瑶口中隔壁院的那个蠢货,应该指的就是万岁欢生的景哥儿。
景哥儿五岁那年,在院子中玩耍,摔到了头,便开始变得呆呆傻傻的了。
这些话似大石头落水般,在万岁欢心里激起千层浪。
什么叫她与二爷生的孩子,难不成这轩哥儿不是周昭瑶远房表妹所生,而是,而是周昭瑶与顾睿昱的亲子?
这,这太匪夷所思了!
万岁欢即使再震惊,也没有当场推门去质问周昭瑶,毕竟那人不仅是她的长嫂、诚国公的长房长媳,还是大周朝唯一的郡主,地位自是尊贵无比。
况且,她还为亡夫守孝多年,早已被当今皇帝御赐了贞节牌坊,乃是京中女子典范。
但是万岁欢没想到,她前脚回到自己院子,后脚,周昭瑶便追了上来,还质问道,“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这便有了开头那一幕。
万岁欢反应了一会儿,便想明白为何秋霜会这般奇怪了,“秋霜,你背叛我?!”
她今日之所以去周昭瑶的院子,是因为秋霜说周昭瑶邀她过去一叙,而她进院子后,却没有看到丫鬟奴仆照常守在院子里。
想来她听到的那些话,应该是周昭瑶故意屏退周边下人,想要让她听到的。
秋霜被万岁欢这样一说,有些心虚,不敢与万岁欢对视。
“你是自小在我身边长大的,我从未亏待过你,而你现在竟然背叛我?”万岁欢说话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二奶奶息怒,奴婢,奴婢也是没有法子的,奴婢的家人......”
秋霜是想说自己的家人被挟持了,她迫不得已才这样。
万岁欢厉声斥责,“你还在胡说,你明明是个孤儿,哪里来的家人?”
秋霜转了转眼珠,最终说出了真实的想法,“奴婢不想随便嫁给一个下人。”
她跪在地上,双手紧握,指节泛白,她的嘴唇哆嗦着,好似很委屈一般。
不知道内情的人见到这一幕怕是会认为万岁欢真的苛待了她。
“下人?”万岁欢被气笑了,“我给你物色的夫婿,虽说不是地位尊贵的世家子弟,但也算是家底丰厚的人家,你嫁过去,做正妻,这一辈子定是可以衣食无忧的!”
秋霜是自小便在万岁欢身边服侍的,是她的心腹,她知道秋霜的性子向来是有些好强的,但是她从来没怀疑过秋霜的忠心,也没想到秋霜竟然有一日会背叛她。
“她给你许了什么好处?”
秋霜抬头看了周昭瑶一眼,随即低头垂眸说道,“郡主许诺我,事成之后,抬我为二爷身边的姨娘。”
宁为高门妾,不为寒门妻,到普通寻常人家做正妻哪里比得过做国公府二公子身边的妾室呢?至少她秋霜是这样想的。
“二奶奶,您说从来没有亏待过我,可是不还是想随便找个人把我打发了,难道你不知道奴婢对二公子的心意吗?”
“再说了,我为妾室,不也能帮您......”
秋霜话没说完,万岁欢便被气地吐出了一口血,血丝喷到了秋霜的脸上还有周昭瑶的裙摆上。
秋霜被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一声,后退几步,但已经来不及了,那温热的血液溅到了她的脸上,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万岁欢到也不是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思,可是周睿昱常年在军营,不归家,秋霜做妾日子不会比嫁出去做正妻舒适的。
万岁欢以为她将这丫头劝住了,可是没想到,秋霜见万岁欢不会帮她,就转头倒向了别人的阵营。
周昭瑶皱着眉,让人把万岁欢扶到床上,“秋霜,服侍你主子把这碗药喝下。”
随后,她面色更加扭曲,走到床边咒骂道:“你知道了又如何,你能拿我怎么办呢?”
“我是郡主,你不过是小小侯府的女儿,也配和我做一家人?”
“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的夫君从来都看不上你,就连你的那个傻儿子也没人看得上!”
周昭瑶觉得很是解气,她喜欢这种折磨别人、掌握别人生死的感觉。
万岁欢此时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只能被人捏着下巴,把药灌了进去。
药一入口,她便觉得喉咙像被刀子划了一般,她冷眼看着屋内的人,越想越气,不久便昏了过去。
昏迷之前,她听到周昭瑶吩咐道,“赶紧把这里处理一下,若是有人来找她,你便说你主子染了风寒,身子不舒服,到半夜,她就会随着这间屋子一起消失。”
秋霜有些迟疑地说道,“是,那奴婢的事......”
周昭瑶有些不屑地说道,“急什么,待万岁欢死了,二爷身边没有伺候的人,我自会想办法将你抬为姨娘。”
“是,奴婢谢郡主大恩。”
......
待万岁欢悠悠转醒,已是深夜,她的床头只点了一根蜡烛,屋内的灯光幽暗,氛围很是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