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说,宋彧(yù)是只笑面虎,他心思深沉,手段狠辣。
他原本是有个妻子的。
但他为了权势想娶和颂郡主,便派人将老家的发妻杀死,还伪造成发妻遭遇山匪不幸身亡。
宋彧不算书中真正的反派,因为他只是反派明面上的走狗,是一把刀。
但他却也是全书里最让人厌恶的奸臣,一个真正从底层往上爬、诡计多端的阴险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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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晚棠捂着头上的伤口从床上爬起来时,还有些欲哭无泪。
她怎么也没想到,只是睡了一觉,她就成了宋彧的妻子。
就在睡前崔晚棠还在作者的书评里打了长长的一段评价:
宋彧真太凶残了,求大大快点将他写死吧!!!啊啊啊我好想穿到书里打他啊!!!我觉得大大可以开个番外让宋彧的原配重生复仇归来,狠虐宋彧!!!
口嗨是有了,结果便是一觉醒来,成了宋彧的原配。
这个时候的宋彧还没有高中,还只是个饭都吃不饱的寒门学子。
原主则是附近县城里一富商家的庶女。
因为姨娘死得早,一直养在大夫人膝下。
在被大夫人捧杀式教导用来衬托自己乖巧的嫡女后,原主变得心高气傲,娇纵任性,一心想攀高枝,甚至还缠着县令家的公子送荷包,让本宠爱她的崔老爷都对其厌烦了。
而原主之所以会嫁给宋彧,是因为一桩婚约。
宋家早年是殷实之家,两家有些交集,因此宋彧和原主的嫡姐有婚约在。
二人到了适龄的年纪,有人突然提起这桩婚。
大夫人不愿意悉心教导的爱女嫁给一贫困书生,于是吹崔老爷的枕头风撮合庶女和宋彧。
崔老爷觉得庶女也不好嫁,就强硬得将原主配给了宋彧。
原主一朝凤凰梦破,自然哭闹不休,嫁给宋彧后不久,就闹着自杀。
这是原主继上吊绳断、跳河被救后的第三次自杀,这次是直接撞墙。
这一次原主成功死了,而二十一世纪的崔晚棠来了。
崔晚棠大概理解一些宋彧为什么要杀发妻了。
按书里写的宋彧自卑敏感的性格,怕是在崔家换女儿时,就把这仇记下了。
虽然崔晚棠在评论里口嗨恨不得当面揍宋彧一顿,但是真的身处这黄泥屋内,崔晚棠怂了,怂到想哭。
初来乍到哪哪都不熟悉,连身体都不适应,想到自己可能要继承原主的命运,不由怔怔的,反应不过来。
“吱呀——”
房门突然被推开,吓得她一个激灵。
她看向门口,便见到记忆里的宋彧面无表情得进来,手上端着一碗还散着热气的药。
书里说,宋彧身姿挺拔似清竹,面若冠玉,眉目如画,生得一副好皮囊。
他总是将腰板挺得直直的,穿着一身白衣,远远看去像是谁家高不可攀的清冷贵公子。
但他又是会低头的,对着达官贵人垂首卖笑,就算是突然被女人扇了一巴掌,都只是微微侧过头,随后温和说一句,“仔细伤着您的手。”
而对着那些比他弱的人,他又高高在上,极尽残忍,跟了他多年,忠心耿耿的手下他眼也不眨说卖就卖,叫人心寒。
真就一个彻头彻尾的衣冠禽兽,小人伪君子。
但,此时站在崔晚棠面前的宋彧却不似书里写得那般。
他还是清冷孤傲,腰板挺直的模样,只是眉目间残存着一丝少年意气。
崔晚棠看着他把碗放在桌子上,又开口道:“你即是有胆子寻死,怎么就没胆子逃离我宋家。你若想,我现在就可落下一封和离书给你,没必要寻死觅活叫人只觉得吵闹。”
声音清朗好听。
她有些好奇得打量宋彧。
按照记忆,这个时候的宋彧才十八岁,还只是个童生,脑子里应该也没那些弯弯绕绕。
她当然不会接话要和离书。
原主之所以只是闹而不跑,说到底不是真的想死,只是想闹给她爹看,希望她爹接她回去。
不过可惜,崔老爷到如今都没派人来看过这个庶女。
要说这不是现代,离婚后女人还能独立生活。
在这里,一个女人连独自立户的资格都没有。
更别说,她人生地不熟,能去哪里。
因此,崔晚棠只能尽量用温柔点的声音应道:“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我也想明白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爹爹不会再来看我了。如今夫君就是我的天,离了夫君我哪里也去不了,往后我必不会再闹了,夫君能否原谅我?”
她一口一个夫君喊得宋彧忍不住皱眉。
他看向崔晚棠,女子神情的恳切让他疑惑,这崔晚棠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不过宋彧也懒得思考崔晚棠的想法,敷衍应道:“你能想明白就好,喝药吧。”
崔晚棠观察着宋彧的神色,从床上起来,坐到了桌边。
她看着那黑不溜秋还散发着苦味的药汤,只觉得喉咙里都涌上来一股苦涩。
咽了口口水,她端过碗就要一口闷。
突然,门口传来女孩子急切的哭喊声。
“宋二哥,阿妗和霖儿在村外林子被陆奎抓了,宋二哥你快去救他们啊!”
宋彧慌忙转身,被凳子绊得一个踉跄,来不及稳住身体,就前倾着冲出门去。
崔晚棠放下碗,看向门口,抚了下额头的伤,跟了出去。
记忆里,宋家有四口人,分别是婆婆林氏,宋彧,宋彧的十三岁妹妹宋妗,以及不过五岁的弟弟宋霖。
婆婆林氏每日都会去县里卖豆腐,今日应该还没回来。
崔晚棠环视了下四周,从墙角拿起一把平日里宋彧砍柴的斧子,就追着宋彧的身影而去。
陆家村不大,也就二三十户人家,宋家属于外来户。
此时距离村子不远的僻静小道上,三个男人正拖着宋妗往道旁的林子里去。
“等这生米煮成熟饭,老子叫宋彧求着把妹妹嫁给我,哈哈哈……”
“放开我姐姐!”
另一边,一小男孩又从地上爬起来,像只虎崽一般朝着三人冲去。
只是还没近前,就被一脚踢出,重重趴在了地上,砸起一阵黄土。
“霖儿!”宋妗心疼得哭喊出声,头发被陆奎一拽,便向后倒去,“放开我,混蛋,放开!”
“你还骂我!贱蹄子,今天就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
陆奎一巴掌扇在宋妗脸上,只把宋妗扇得脸颊鼓起,昏昏沉沉的。
她被拖着往林子里去,脚后跟拖在泥土地上,划出两道坑来,两只手拼命朝后伸想去拽陆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