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雨来的湍急又突然,雨势很凶猛的拍打卧室的窗,天空昏暗。窗外的树木早已被劲风猛烈摇晃着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下挥舞,雷声震震“轰隆轰隆”。
这是吉平市今年春季的第一场春雨,来势凶猛毫无预兆。唐茜静静的坐在床上,双腿收拢,手臂紧紧抱住双腿,背弯曲着靠在膝盖上。
是脆弱的,凄凉的。
她手里握着的手机屏幕也从未熄灭,双目无神望着在她脚边敞开的那个本子,那是她年少时的日记。
一颗两颗她的泪便如这雨似的落下,像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
她已经记不起上一次落泪距离现在过去了多久,她总认为自己是坚强的。
可当她看到手机里微博热搜那些冰冷冷的文字,没有丝毫温度的文字时。她再也控制不住那已经即将要分崩离析破碎的情绪。
微博里好多条热搜,赫然几个大字:当红男星林向阳抑郁症自杀
唐茜盯着那几条微博也不滑走,等手机快熄屏时又用手指轻点屏幕。手机上点点微弱的亮度,像快要渴死的鱼重新遇到了海,又若获得新生似的光亮起来。房间里没开灯,手机的亮度照映她的脸,晦暗不明。
唐茜不明白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生,那么耀眼的他,那么优秀的他。居然有抑郁症甚至已经病入膏肓选择了自杀,到底是为什么?他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
她在初三下学期开始喜欢他,从15岁的青涩懵懂少女到现在28岁的碌碌无为,职场上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员工。
初三后半年,高中,大学,再到后来步入社会,从2010年到2023年。整整13年,她喜欢了他整整13年,从始至终都无人知晓。
唐茜对自己的外貌和身材总是自卑的,她不敢对任何人诉说她对林向阳的感情,哪怕一点点情愫。她深知自己配不上他,所以选择了一直默默关注他。
唐茜很普通,单眼皮,方圆脸齐肩短发鼻子不高有些微微塌陷,肌肤粗粝泛黄。长得一般,算不上丑也算不上好看。身材也一般没有前凸没有后翘。家境还是一般,不是什么富贵家庭却也只能做到丰衣足食。
父母去世后,她就一直跟着外婆外公生活。靠着父母留下的房子加存款,以及外婆种植的蔬菜水果粮食和外公在镇上的工作。
她上了高中以后大多都是自己独自住在父母生前在吉平市留下的小居房里,一室一厅,一厨一卫。
父母在世时,是在吉平市的工厂里打工,这个小居室就是两夫妻的避风港足够给他们遮风挡雨,足够给他们生活的。
唐茜上高中以前都是在外婆家安祥镇那里上学,也是一直跟着外婆外公在那里生活的。
因为父母要“讨生活”所以在她断奶后就一直把她留在安详镇与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外公外婆一手将她带大,她从小到大也一直都是留守儿童。
那时的她愿望很简单只想中考考个好成绩,考上吉平市的高中。去和她的父母一起生活,这样自己就再也不是留守儿童了。
后来初三毕业的那个暑假,父母因在一场车祸事故中不幸身亡,她所剩的至亲也就只有外公外婆了。
父母离世后她把自己伪装得很坚强,再也没有轻易落泪,什么事都自己忍着,憋着从来不说都把心事藏在心里。
外婆家在吉平市和滨北市交界的安祥镇,离吉平市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外婆是个农民,每天种种粮食蔬菜水果,外公也勉强算是镇上说得上话的领导。
这样家世背景的她,又怎敢妄想那个耀眼的他,那个从小养尊处优家庭幸福美满的小少爷呢?
他是典型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参加各种比赛活动都能或多或少拿奖,成绩好,长得也好。
林向阳身高大概185左右。他有着一双明眸皓齿的杏仁眼,垂眸时可以看见又浓又长的睫毛,挺鼻如风五官端正,棱角分明的嘴形。无一不在张扬他与生俱来的高贵。
高一时她和他有幸同班,后来高二文理分班。她还特地打听他学文还是学理,最后她跟随他选择了理科。
于是高中三年两人做了三年的高中同学。不过林向阳或许也记不得有她这一号人的存在了吧,毕竟她从初二开始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高中三年的存在感就是路人甲。
那时的唐茜跟现在也大差不差,无人问津的甲乙丙。
而林向阳呢?他一直都是那么耀眼的存在,在高中时他的成绩就从未掉下过年级前二名。唐茜的成绩也就是在班里中等游走。
帅气阳光是他的代名词。那时的他在吉平一中就已经吸引很多小迷妹了,什么情书礼物各种各样的,在高中三年里从未间断。
更不用说后来了,后来他进了娱乐圈,名气越来越大,拿奖也能拿到手软……当然他高中时都已经在学校组织的比赛和市里组织的各类比赛中游刃有余,或多或少拿了很多奖项。
这也正是唐茜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的地方。光芒万丈的他,记忆中那么阳光开朗的他,究竟为什么会抑郁自杀?她胡思乱想了好多好多,数不清道不明。
大概是太累了,她眼皮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缓缓闭上。她实在太困了,单眼皮不知何时已经被她熬成了内双,也分不清是熬的还是哭的。此时此刻的她太累了,侧身在床,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唐茜艰难的睁开眼。向空气中吐出一口浊气,仿佛是在卸下她身体中千斤重的铁甲,放下了一身的疲惫。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骨头都轻松了许多,好像链条解锁了新生命的开始。
她在床上摸索着手机,拿过,却打不开,没有丝毫光亮出现,手机没电关机了。她烦躁的揉搓了把头发,接着又侧身往床头的开关摸索而去。“啪”的一声,卧室的灯骤然被打开了。
黑暗中温和的灯光亮起,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沉浸在黑暗中的眼睛不怎么适应,下意识抬手遮了遮眼睛。
许久,她适应了灯光,把手机充上电后。起身去了厨房,给自己煮一碗素面,慢悠悠的一口一口递往嘴边,咀嚼咽下。
今天的面味道不怎么样,如同嚼蜡。可她清楚的明白,自己现在要的是填饱肚子。吃完面收拾碗筷后又不闲不慢到浴室洗澡。
待她一切完毕后,才去卧室拿起手机。开机,然后99加的信息不断涌出,手机一直在震动个不停,她已经习惯了手机开静音。
点开微信,发现是高中的同学群,这个群早已不发信息,一直没有解散群聊只不过是留个念想罢了。今天那么多条信息,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必定是大家在讨论林向阳自杀的事。
点开,信息还在不断刷新,无一不是回复:收到。一如高中时班里有任何通知的回复,唐茜点了左下角的上升键。很快,自动滑到了她没有看的信息部分。
是高中班主任梁婷发的第一条信息:很遗憾,我的学生,你们的高中同窗。林向阳同学去世了,为此我很是悲痛,失去了那么优秀的学生。林向阳同学的追悼会在明天。林向阳同学的家人已经联系了我,希望他的高中同学们,能去参加他的追悼会,去祭奠他。
这条信息下面无一不是讨论他的死因,或是叹息他的英年早逝,又或是谈论林向阳的高中时期,接着就是回复班主任梁婷的那条信息。
班主任梁婷是刚大学毕业就当了他们的老师。那时吉平一高缺老师,所以梁婷刚大学毕业就能当班主任。
梁婷年轻漂亮又温柔,对学生和和气气的。因此班里同学都把她当同龄人,把她也拉进了专属学生的班级群里,可以说说笑笑,梁婷也很开明不像年纪大又古板的老师。
那年吉平一高换新校区,比往年招生还要多招收了1000人。那时老校区小,每个年级只有800人。后来据说是有几位老板一起合资出钱给学校投资,这才有了新的校区。唐茜那一届很幸运的成为了新校区的第一届新生。
唐茜盯着梁婷的信息,点了回复:收到。
第二天,她穿了一件灰色的V领毛衣针织衫,搭配了同色系的高领打底衫在毛衣里面,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整体给人一种休闲慵懒的感觉。
虽然已经入春,但是今天的空气中却还是透露出丝丝的凉意,让人不禁打颤。
她选择了乘坐地铁去往殡仪馆,从地铁口出来。一阵凉风吹过,她缩了缩脖子,双手交叉紧紧抱着臂弯,往前走。
几分钟后,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殡仪馆门口,她站在门外,停住了脚步。
映入眼帘的是他那黑白色的遗像。遗像上的他面带微笑,眼睛像月儿般弯起。他依旧是那么的帅气,笑起来直勾人心魂。
她没有进去,她没有勇气踏进,就这样在外面安安静静的站着。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殡仪馆内有他的父母家人,他的亲朋好友,有他在娱乐圈的同事,他的小学同学到大学同学皆老师。
除此之外唐茜还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温之晴。
在她印象里温之晴跟林向阳是完全没有丝毫交集的,甚至都见两人没讲过话那种。完全没有想到,在林向阳的追悼会上居然会出现温之晴的身影。
高一时唐茜和林向阳同班,两人在2班,温之晴在3班。
后来高二分班,唐茜跟随林向阳选择了理科还是留在了2班。而温之晴选择文科被分在了11班。
他们那一届有20个班,1到10班是理科班,10到20班是文科班。理科和文科分为对面楼,中间那面楼是教师办公室,连接着文科理科两栋楼。
高中时,温之晴和林向阳一样都是耀眼的存在。她被评为一高的校花,成绩优秀,会跳舞会唱歌,演讲也是游刃有余,这也是唐茜单方面认识她的原因。
她生得非常漂亮。长发及腰,巴掌大的小脸,一双楚楚可怜的小鹿眼,高挺秀气的鼻梁,小玲珑的微笑唇,肤如凝脂,魅力四射。
不得不说唐茜确实特别羡慕她,高中时甚至不止一次妄想过自己如果是她就好了。
无论在哪见到她大概都会被她的美丽沉沦吧。唐茜呆呆的望着她目光灼灼,眼神中透露的无一不是羡慕两字。
不一会,温之晴离开了她的视线,她的目光落在林向阳的黑白照片上。
“好久不见呀,林同学。”唐茜在心里默默向他问候,紧接着一阵阵失落如狂风暴雨般席卷了她。
“林同学。”这三个字好像是她高中时为数不多的呼唤他。或是说:“林同学,麻烦让一下,谢谢。” 又或是:“林同学,交作业了。”也或是:“林同学老师找你。”
回忆起来,好像也就只能找出这几句二人之间的对话了吧。唐茜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望了多久,沉浸了多久。
最后还是一道磁性的声音把她从回忆中拉了出来:“唐茜!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见啊。”是透露出惊喜的声音。“还记得我嘛?高中同学啊,我是季柏驰啊!”
唐茜回过神,愣愣的望着眼前人,想了好久方才终于想起。此人是她高中时邻组的同学,坐在她的斜后方。
眼前的季柏驰和高中时的他变化很大。高中时他是一个小胖墩,而现在的他有186,身形顾长挺拔,生的很好看,戴着金色框架眼镜,气质斯文优雅,显得清冷矜贵。
唐茜思索了好久,才把眼前的男人和高中的小胖墩重合起来。“你好,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好久不见。”唐茜客套道。
“怎么会不记得,对你的记忆非常深刻。那时你好像都是独来独往的,也不跟谁玩,不怎么爱说话,那时我呀好像还坐在你后面呢。”季柏驰??怔忡了一瞬,牵起一丝疏离的笑。
唐茜从不知道居然会有人对她印象深刻,不懂该说些什么,只是尴尬笑笑。
两人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季柏驰邀她一起进去给逝者林向阳烧香。唐茜婉拒了,他也没强求,道了声:“再见。”便自顾自的往里走了。
高中时的她,无论是在班里还是在任何一个地方好像都是存在感特别低的。活脱脱一个路人甲,也不会主动参与什么活动,也不会跟高中时的“小团体”一起,总是独来独往。
原本的她不是这样默默无闻的。初中时,她成绩不错,会一点跳舞。学校也会举行一些比赛,那时她总是会踊跃参加。因为要是获得名次,她就可以从外婆那里得到奖励车费去吉平市与父母吃一顿饭的机会。所以从她懂事以后一直都很乖,很努力的争取一些在学校显示自己的机会。
这样平静的生活都在初二那年打破。初二上学期她的生活中出现了一个烟酒脏话样样都来的“问题少女”。两人本毫无交集,只怪“问题少女”的男友对唐茜感兴趣。
虽然唐茜不算漂亮,却是在镇里同龄人中优秀的存在,在镇上的唐茜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大概是“问题少女”的男友混混没有撩过乖孩子,所以对当时的唐茜展开了一系列追求,也不顾自己是不是有女朋友的人。唐茜几次明确拒绝“问题少女”男友之后。
“问题少女”不懂从哪里得知自己的男朋友背着自己去撩其他女生。“问题少女”至此便找上了唐茜,冬天一次放学后,大概四五个女生,把唐茜拉进了女厕所。
对她拳打脚踢,各种不入流的污言秽语辱骂着她,警告她不要太过张扬,还说她这么张扬就是为了勾引男人。不知道被扇了多少耳光被扯了多少次头发,受了多少句不入流的辱骂。终于,一群“问题少女”向她停手了,威胁她不许说出去。
从头到尾她始终一滴眼泪也没有落下,也不喊一声疼。唐茜也没有说,她怕外公外婆担心也怕事情闹大。
那以后她们也没放过唐茜,也没有再拉她进厕所,对她打骂。却会在遇到唐茜时用那种眼神看着她,上下打量她。也有用阴阳怪气的话对唐茜实施语言暴力。还会到处传播唐茜各种私生活混乱,当小三,得性病等一系列谣言。
初一时唐茜其实是有朋友的,她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沉默寡言。只是“问题少女”的出现让她的生活彻底改变,性格也彻底改变。而她的那些所谓朋友们听到她的谣言后也渐渐远离了她,生怕自己会被传染什么妇科病似的。整整一年时间的霸凌,从初二开始,直到初三。
初三有次放学后,唐茜独自走在一条小路上。她总是那么的不幸运,她遇到了“问题少女”的跟班,而那天跟班心情特别不好。她偏偏又撞在“枪口”上,跟班上去就是辱骂她:“婊子。”接着就是一道狠狠的巴掌。脸被抽得火辣辣的。
是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出现救了她:“你在干什么?”随即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拉住了她。
那是她第一次遇见他,他好似踏光而来,黄昏时分,夕阳散发着一种悠久的光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光,微风吹动他的碎发。她望着他,她的心怦怦乱跳,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赶走了“问题少女”的跟班,他面色沉静道:“你快回家吧,没事了。下次遇到这种事情记得反抗,反抗不了就回去告状,知道了吗?她们那些人就是欺软怕硬的。”
那天之后,她再也没见过那个踏光而来的少年,少年却早已在她心中留下深刻的记忆不可动摇。直到后来在一高,她再次见到了记忆中的少年。
少年告诉过她要反抗,可是她却不敢,选择了默默忍受。“对不起呀,我实在太胆小了,做不到反抗。”
也仅仅一年时间,让她不敢再展露真实的自己,她没有勇气。从初二开始一直到了现在都不曾改变,那一年给她血淋淋的教训,是她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从回忆中抽出身,唐茜吸了吸鼻子,把灰色的毛衣针织衫又拢了拢,鼓起勇气面对他的离世,往里走了进去。
随着她的脚步越来越近,她的鼻子却也越来越酸,她离他那张眼含笑意的黑白照片越来越近。
视线越来越模糊,一滴两滴,从眼角滑落,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泪如雨下,看得人不由自主被她的神情打动。
她终是忍不住了,忍不住泪水,忍不住心酸。
她从知道他去世的消息以来,消息当天无法接受,也只是静静的流泪而已。
却也没有像今天这般崩溃大哭,她直面他的离世,她的眼泪止不住怎么都止不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汪汪的流。
她一边吸着鼻涕一边又用手使劲的擦脸上的泪水,可她的泪水擦了又擦却总是擦不尽。
旁人却也只当她是林向阳的粉丝,一时接受不了偶像的去世。也没人上前管她,就留她独自在那里嚎啕大哭。
慢慢的,嚎啕大哭变成了轻轻啜泣。她的情绪也有所缓解了一些。
转过头,她看到的是季柏驰。她竟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她沉浸在伤痛中无法自拔,却没有注意周围。
季柏驰递了一张纸巾给她,看着她的眼神里却多了一些耐人寻味的东西,看不清道不明。他轻轻拍了拍唐茜的肩:“去给他上个香吧,上完香我送你回家,怎么样?”似在安慰她。他的语气很是温柔
唐茜顿了顿,点了点头,没有拒绝。不知道为什么他给唐茜的感觉,却是友好的,甚至有温柔在内。唐茜也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奇奇怪怪的。
待唐茜上完香,两人便一起离开了殡仪馆。
“林向阳,再见了。”她心里默念,却满是心酸苦楚。
季柏驰让她在路边等待,自己则去取车。不久后一辆迈凯伦在她面前停住。车窗缓缓落下,季柏驰喊她上车。
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季柏驰问了她地址后,开动车子徐徐前行。
“这副驾驶,我还是只同意你一个人坐的呢”季柏驰打这哈哈
唐茜皮笑肉不笑没应答,他也没搭话。良久,许是气氛太尴尬。
他打破道:“对了,你有没有刷到过最近挺热点的一个视频。视频说的是时空穿梭是否真的存在?这个视频在网上的讨论度还挺高的。”
唐茜摇摇头:“没有,我不是很关注这些,不好意思啊。”
她大部分时间关注的资讯只有和林向阳有关的什么新闻八卦,没怎么去关注过其他的。
季柏驰浅笑:“没关系,对了等下加个微信吧。方便联系,可以吗?”
唐茜答应了,两人也没再说话,大概十多分钟这样。车子在她家小区楼下停住。两人交换了微信后道了声再见后分别。
那天以后唐茜的生活恢复了往常。季柏驰总是三天两头邀请她吃饭,都被她找各种理由拒绝。大多时候她都在发呆,她依旧总想起他。
林向阳去世一个月后。那天她加班到很晚,街道上只剩凄凉。她在路边摇了辆计程车,她实在太困,上车后迷迷糊糊就闭了眼。
直到一阵冰凉的触感在她身上游走,她猛然惊醒。发现计程车司机居然把车子停在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她不知道这是在哪里。
她穿着卡其色的职业西装,衣领处有些露。计程车司机一脸油腻猥琐样,色迷迷的看着她,那双咸猪手想对她实施侵犯。
那一刻极端的害怕直击心灵的恐惧。唐茜如惊弓之鸟,大叫一声。推开计程车司机的手,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啪”。力道之大,她的手生疼生疼。
趁司机处于被打懵的情况下,她迅速打开车门,落荒而逃。
随即司机破口大骂:“我去,什么东西,居然敢打老子!”
紧接着下车追赶她,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只知道很荒芜。年久失修的路灯,昏暗灯光一闪一闪。
周围没有一户人家,也没有人会来救她。后面有一只“豺狼”在追逐她,她不敢停下,奋力向前奔跑。
她感觉体力快要透支,停住脚步,眼前是一片湖水。此时此刻她站在一座桥上,可是桥的另一方却被几块蓝色铁皮封住了前方道路。“豺狼”紧随其后,她无路可退。
司机大声嘲讽道:“臭女人,跑啊,怎么不跑了?哈哈哈哈哈,无路可退了吧!”他停在桥头不再追赶,他知道,这个小白兔已经没有路可以跑了。
唐茜的心砰砰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她身体里蹦出来似的,呼吸沉重而急促,手心直冒冷汗,牙齿止不住的打颤。
她的身后是阻碍,身前是万丈深渊。她别无选择,可她宁愿去死也不愿被这样一个“青面獠牙”的猥琐大叔玷污。
“扑通”一声,她选择了跳湖。司机下意识上前一步又停下,止住了脚步,显而易见他不会因为她而跳下去。
他在岸上看着她在水里挣扎,直到她没有动静后,大骂一声:“晦气。”转身拂袖而去。
她不会游泳。呛水,窒息扑面而来,她挣扎着嘴里的气泡不受控制地冒出来,难受至极却又无力逃脱,她缓缓闭上眼。
病床上身材娇小的女孩微微动了动浓密细长的睫毛,跟着又没了动静。许久,终于勉强挣扎的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眼睛感到不适应,下意识闭上眼后又缓缓睁开。
她打量打量周围,是在医院的一间单人病房。她百思不得其解在那样荒无人烟的地方,究竟是谁救了她。
不多时,病房门口进来了一位穿着时尚的中年妇人,她不认识这位妇人。这位妇人眼中却满是焦急,妇人拉过她的手喃喃说道:“宝贝女儿,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说着还用手把她脸颊的碎发挽到耳后。
唐茜错愕的别过头,妇人愣了愣,急忙问到:“怎么了?宝贝女儿,是有什么不舒服吗?”语气中透露的无一不是担心。
唐茜正要开口说话,只见门外医生走了进来,对着妇人说:“放心吧,你女儿没什么大碍,就是在水中的时间长了,有点缺氧昏了过去,幸亏救助及时,才没出什么大问题。”
唐茜懵了,她根本就不认识眼前这位妇人。而这位面露担心的妇人却一口一个女儿的叫她。半晌她想开口问问妇人,却没等出声妇人便按住她的肩。
抢先一步说:“宝贝,你先好好休息,妈妈跟医生出去一下哈。”随即温柔的笑笑,俨然一副慈母模样。然后替她掩了掩被子,转身离去。
病房中恢复平静,唐茜百思不得其解。正要起身下床,却看到床头的病人信息上面赫然的三个大字“温之晴”。
唐茜难以置信的凝视,倒抽一口气,脑袋一片空白,嗡嗡作响,跌坐在病床边。
好半晌她回过神,四处找镜子,突然想起单人病房的厕所是有镜子的。她急急忙跑到厕所的镜子前。
眼中难以掩饰的错愕。镜子中俨然是温之晴的小脸,应该是生病的缘故,皮肤略显苍白。可是在淡淡粉的唇衬托下,她整张脸显出的却一副我见犹怜楚楚可人的病美人模样。不由的感慨温之晴这张脸真真是极好的。
唐茜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手背,很疼的触感直击她的天灵盖。松开手只见白皙水嫩的肌肤一道指甲紫红色的印记在上面,是真实的,不是梦。
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起季柏驰的那句“时空穿梭”。一阵阵不安感涌上心头。
“如果时空穿梭真的存在,那她也不应该会穿到温之晴身上吧,要穿也是穿到自己的从前吧!究竟怎么回事?”唐茜百思不得其解。想到了什么猛然跑去病床边,细细看病人信息。
从病人信息结合医生刚才讲的话,她大概得知:温之晴,16岁。溺水轻微缺氧,昏迷。
同样的溺水,她思索“有没有一种可能是28岁的唐茜和16岁的温之晴同时溺水,然后缺氧,导致的28岁的唐茜穿到16岁的温之晴身上。”
她顿时大悟,呢喃:“我去,玩穿越啊!”
她又不得解“那她的灵魂到了温之晴身上,温之晴去哪了?不会是到了28岁的她身上吧?!”
思索了很久又觉得不太可能,她清楚的记得那时自己在水下都已经窒息了,估计是活不成的了,阵阵心酸感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