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静谧的阳光房内,高低错落的植丛疏密摆置,各色鲜花争奇斗艳。
几个最佳观景点,支着三三两两的画架,本该安静作画的学生此刻却是停笔,窃窃私语起来。
只有一人仍沉浸在绘画的世界里。
许之问戴着耳机,过长的发丝在脑后绑了个小揪,他低着头,手中的画笔在调色盘上将不同色彩调和。
正要抬笔,臂膀被人拍了拍。
用笔端挑下右边耳机,耳畔随即传来唐维的碎碎念。
“之问,马上就是觉醒日了,你说咱俩能觉醒天工么……不不不,你画画这么牛批肯定有天赋。”
“我怎么办?我好慌啊!”
“哎呀,不能这么想,天才的我肯定能成为制卡师的!可是万一我的天工不是绘画类的怎么办,我感觉我其实在写作上也是有点东西的……”
“都怪我过分优秀,居然同时走在两条大道之上!”
娃娃脸少年根本不需要许之问的回答,自已就来了段单口相声。
许之问插不上嘴,听着唐维的畅想,心里也开始期待起来。
这是他的第二次人生。
因心脏病英年早逝的他在异世界幸运转生。
这是神奇的卡牌世界,与前世国情相似,传承不同。
精神值被无限拉高,从而演化出非凡能力,制卡师与御卡师。
制卡师是灵感出众,在某方面有特别才能的人,可以通过文字、音乐、绘画、雕塑等途径之一构建精神力,辅以材料,制作出幻想中的卡牌。
此类人在满十八岁后的第一个觉醒日,会觉醒天工,并在识海中开辟出天工空间。
而没有觉醒的人也并非全然与卡牌失之交臂,只是需要在市面上所有可获取的卡牌中大浪淘沙,寻找与自已契合的卡组,用精神力烙印,从而开辟卡牌空间,成为御卡师。
只不过这样一来,鄙视链无可避免。
御卡师天然在制卡师面前矮上一头,尤其是当对方能够制作自已需要的卡组时。
惹得起?
那是爹好吗!
还好,制卡师之间也相互鄙视,类别、风格、水平……总有可以比较的地方。
谁还不是夜空中最亮的星了!
而在这其中起决定性作用的自然是天工。当然,这是华国的叫法,许多国家称其「神恩」。
它几乎决定一切。
不单是制卡师与御卡师之间的横河。
如果一个人练了十多年写作,临门一脚天工是把小提琴的话,也要哭死。
只是也侧面印证了这人天分一般,十几年都没能找到自已最突出的一面。
一旁喋喋不休的唐维说得快口渴了,才给许之问递了个话茬:“要说还是我们国家叫法最有内涵,‘天工’,这不比‘神恩’更好听,搞得跟个信徒似的,一点同为制卡师的骨气都没有。”
“没办法,国情不一样。”许之问重新抬笔作画,一边慢悠悠地说道。无论是从前的华夏还是如今的华国,骨子里都是骄傲的,只信人定胜天。
可惜他似乎点错了重点,唐维再次强调道:“什么神给的恩赐,明明是刻在DNA里的优秀。”
许之问撇了一眼,见唐维昂首挺胸就差指名道姓的样子,才后知后觉刚才那句重音在“同为”。
不由啼笑皆非,立刻捧场道:“那是,唐爷早就把制卡师基因点满了。”
唐维嘿嘿一笑,回以恭维道:“许神也只等凌晨正式飞升了。”
声音被其他同学听见,纷纷加入进来。
“在下画仙,同道恭贺。”
“失敬失敬,我乃南星卡神。”
几个人左右吹捧,好似全都稳操胜券。
可惜制卡师的比例哪有这么高,一个班能凑满一手之数都算烧高香了。
众人心里明白,却无一在此刻戳破美梦。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鼻尖尽是花草香气,哪怕班上最爱唱反调的同学也平和起来。
无心画画,大家干脆围成一圈,晒着太阳聊起天来。
“我已经想好第一张卡牌做什么了。”
“谁不是呢,别说第一张,我整整准备了一本草稿。”
“哈哈哈哈,我两本,比你多。”
“握草,大哥真是天纵奇才,居然有这么多灵感。”
“都让让都让让,我要开始装b了。”
……
因为临近觉醒日,今天下午只有一节课。
水彩课后,许多同学按捺不住,刚离开画室就像兔子般直奔校外。
校门口停了数不胜数的车辆,都是来接孩子的家长,把一条街都堵得水泄不通。
唐维的父亲也开车来了,打电话让他过去。
分别时,唐维提议:“要不你今天来我家吧,预报局说今年觉醒磁场大约在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宿舍到底不方便。”
许之问摇头回绝:“没事,我室友昨天就请假回家了,这两天宿舍就我一个。”
“那就好。”唐维松了口气,“那我先走了啊。”
“拜拜。”
许之问回去前绕了下食堂,打包了份盖浇饭作晚餐,不打算再出门。
整栋宿舍楼一下子空荡荡的,只有少数几间有人。因为觉醒日这样的时刻,一般同学都会被家长接回去,无论觉醒与否都有很多要交代的。
此刻还留着的,基本都和许之问一样,是孤儿。
走在楼梯上,许之问隐约听到拐角开水房传来闷闷的哭泣声,他脚步一顿,在门口留了包纸巾。
想了想,又拿回,放轻脚步离开。
因为记忆,许之问对于孤儿的身份很满意,毕竟前世家人很好,若是融入新的家庭,他会有背叛感。
但其他人不是如此。
在这种重要时刻,相比其他同学有家人妥帖安排,孤儿会更敏感脆弱。
回到宿舍把饭往桌上一放,许之问随意洗漱完就上了床。
也不知今年蓝星母亲抽了哪门子疯,往常觉醒磁场会在白天八九点出现,现在提到了凌晨两三点。真要守到那时候,人都得困傻了。
干脆趁现在养精蓄锐。
他定了个凌晨一点的闹钟,把手机放到枕头边以防错过,然后睡了过去。
……
“叮铃铃——”
……
“叮铃铃——”
……
“嗡——”
隐约的声音在耳边来来回回,许之问困顿地摸索过手机一按。本以为是关掉闹钟,却是传来人声:
“之问我觉醒了!你呢?欸?你在睡觉?大哥,这种时候你还睡得着吗!”
视频的另一头,唐维清晰地看到,许之问从闭着眼睛到疑惑睁眼,最后,是瞳孔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