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里藏针
恶之花:暗黑困境中的觉醒和救赎
江易的同事给我发了张他跟秘书拥抱的照片,「留意一下她吧,嫂子。」
我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江易给我看过公司合照。
在一堆漂亮女孩中,那个秘书素面朝天,脸色蜡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他也无数次跟我吐槽过她:
「没见过这么笨的人,什么事都做不好。」
「长得一般还不会打扮,影响公司形象。」
嫌弃的语气记忆犹新。
可是后来,他却为了她,去殴打她的未婚夫,被拘留10天。
1
拘留10天期满,我去接江易。
在警局门口也看到了他的秘书何曼。
她瑟缩着肩膀站在门口,看到我以后又往旁边躲了一些。
我垂眸无视她。
江易从警局里面出来,第一时间冲向我,把我紧紧抱入怀里,
「初初,你还是来了,我好想你。」
我的目光越过江易的肩膀,看向何曼。
她盯着我们的方向红了眼眶,哽咽着叫了声,「江易……」
江易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拉着我的手,看也不看她一眼,走向路边打车,
「我们先回家,今天想在家吃还是出去吃——」
「江易,江易……」何曼亦步亦趋地跟过来,带着哭腔重复喊江易的名字。
就像这四年来,她的名字一直横亘在我跟江易之间一样。
江易依旧没有理会,只是攥着我的手突然变紧了,
「要不我们待会儿先到菜市场买几只螃蟹,你不是最爱吃——」
「江易……」何曼依旧叫。
「你怎么那么不识相!我不是没听见而是故意不理你!」
「能不能别一直跟着我,我老婆在这里,你要不要脸啊!」
江易忍无可忍,转过身去对着何曼大吼。
何曼站在原地,红着眼眶看着江易,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
「我只是想谢谢你,想送你平安绳。」
她摊开手掌,手心里明晃晃放着一根红绳。
「我再说一遍,我打那个男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不过是看不顺眼他打女的!那天不管换做是谁,我都会出手帮忙!你可以滚了!」
江易仿佛情绪失控,吼完以后直接拽着我上车。
我看着被他大力拽红的手,垂眸。
何曼一直没有放弃,一直跟在我们的车后跑。
司机看到以后问我们:「后面那个女的好像在找你们,需要我停车吗?」
江易暴躁地说,「不用!她爱跟就让她跟!」
然后拉着我的手继续说,「我们再买些排骨,你是想吃蒜香排骨还是甜口的糖醋小排?」
看起来似乎在认真地跟我讨论做菜。
但是他不知道,他的眼睛已经无数次瞄向后视镜,手也在不自觉地揉搓我的手背。
这是他焦躁不安的时候会有的下意识的动作。
我也看向后视镜,何曼一直坚持不懈地跟在车后跑。
大概是追得太急,她突然摔了一跤。
「停车!」江易大喊。
2
车子还没停稳,旁边的车门已经被打开。
江易大步跑向何曼,连车门都顾不上关好。
后视镜里,江易把倒在地上的何曼扶起来。
何曼蹲着仰头看他,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一直在哭。
江易顿了一下,伸手替她擦眼泪。
何曼直接握住他的手,将刚刚带来的平安绳给戴上。
而江易也没有把手抽回来的意思。
我收回目光,把打开的车门合上,「司机师傅,我们走吧。」
内心却荒凉一片。
十天前,在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
我就隐约意识到,我跟江易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我原本在公司上班,突然接到江易同事的电话,
「江总出事了,嫂子快过来!」
心里咯噔一下,我跟领导请了假,直接奔向江易的公司。
到的时候,发现江易正将一个男的摁在地上打。
脸上的愤怒和狂躁的模样,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好像一个陌生的江易。
地上的男人已经被他揍得流血无法动弹。
可是他的拳头还是没有停下。
再打下去肯定要出事。
我在旁边喊江易的名字,他却好像听不见一样。
我只能过去扯他,「江易,别打了。」
「滚!」他直接将我推开。
我猝不及防摔倒在地,手肘和膝盖被磕得淤青,痛得眼角沁出了泪水。
刚想爬起来,就看到何曼哭着从人群中冲出来,
「江易,别打了!」
只一声,江易就停了下来。
我怔愣地看着他,手肘和膝盖的疼痛好像在一瞬间放大,刺激着我的泪腺,疼得我眼泪直流。
何曼过去把江易拉起来,红着眼去摸他脸上青肿的地方,
「疼吗?」
江易看似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但还是回应了她,
「不疼,你哭什么,本来就丑,现在更丑了。」
此时此刻,他们似乎更像一对情侣。
而我就像一个摔倒在地的小丑。
心底的凉意和不安在扩散。
有人提醒江易,「江总,嫂子来了。」
江易转头看到我,脸上的慌张无所遁形。
他跑过来把我从地上扶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摔倒了,疼不疼?」
我突然想笑,笑着笑着眼泪却流得更凶。
以前不管江易再怎么失控,只要我出现,他都会听我的话冷静下来。
他曾抱着我说过,「初初,每每我冲动的时候,谁叫我我都听不到,但我唯独能听见你的声音。」
他说,「幸好有你。」
可是现在呢。
现在。
那个人,怎么会变成了何曼。
一个他在我面前嫌弃了四年的何曼。
3
何曼是跟了江易四年的助理。
招她进来的第一年,我跟江易还没结婚,在交往。
而何曼当时是有未婚夫的。
第一年,我总能听到江易骂她,
「学个简单的大数据抓取都学不会,还大学毕业,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毕业的。」
「提醒了她很多次,陪同出去见客户的时候还是要稍微打扮一下。本来就长得难看,又不愿意化妆,就是在丢公司的脸。」
「我没办法要这样又笨又不注重形象的助理,明天就通知人事部把她开掉。」
……
可是何曼却一直在。
第二年,我跟江易结婚。
婚礼那天何曼并不在邀请嘉宾的名单上。
婚礼结束后,江易在洗澡,我无意看到他留在桌面的手机,有何曼发来的消息。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点开看了。
何曼发来了一条消息,「江总,我今天跟他取消婚约了。」
我皱了下眉,不理解助理取消婚约的私事为什么要跟上级汇报。
而且偏偏要选在我跟江易结婚的今天。
江易从浴室出来。
我拿着手机问他,「何曼取消婚约为什么要跟你说?」
江易当时也很无语,「我怎么知道,她不是无聊就是脑子有病。」
他把手机拿过去,看了眼聊天记录就丢一边,带着嫌弃说,
「人长得一般就算了,眼光还那么算了。她的未婚夫是个赌鬼,没钱的时候一天到晚就来公司找她,把公司弄得乌烟瘴气。」
看他那么嫌弃的语气,我当时也没将何曼放在心上。
但事情好像悄悄发生了变化。
就是何曼入职的第三年,某一天晚上,我收到了江易同事发来的消息:
「嫂子,你注意一下她吧。」
我看到照片里,江易抱着的人是何曼。
江易给我看过他们公司女同事的合照。
何曼在众多年轻漂亮的女孩里,素面朝天,脸色蜡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江易不是没有被人追求过。
他高校毕业,长得不错,又有一份好工作,追他的人不乏颜值高的、气质好的。
他都没有放在心上。
坚决地拒绝了她们以后,他都要抱着我说,「我的老婆才是最棒的。」
当然,我自身条件也确实不差,985毕业,有与他匹配的工作和相貌。
所以我想,他是不可能看上何曼的。
而且在这之前江易也跟我报备过,他们公司在聚餐,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我想,这应该是他大冒险输了后的惩罚。
但这件事还是在我心里扎了一根小小的刺。
所以,后来我也有去过江易的公司。
何曼确实就像照片里看到的一样,不打扮,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不化妆,脸色偏黄。
她坐在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当中,真的不好看。
何曼看到我的时候,瑟缩着身子躲得很远,就好像老鼠见到了猫。
她过来给我倒茶水的时候,手抖得茶水溢到了桌面。
她吓红了眼,哽咽着连连跟我道歉,
「对不起,沈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江易看到了以后对她破口大骂,「笨手笨脚,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滚出去!」
何曼哭着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一直以来,何曼都是被骂的角色。
她胆小,普通,没有任何闪光点,是大众脸谱中最模糊的那一张。
我以为,江易是真的讨厌她。
可是,为什么,第四年。
江易会为了何曼的事失去理智,大打出手。
我了解了事情经过。
被打的那个人是何曼那个已经解除婚约的未婚夫陈南,因为赌博输了很多钱,就来找何曼要钱。
何曼不给。
于是他直接扇了何曼一巴掌,把她的脸扇肿了。
江易知道了以后就立刻冲出来,将他往死里打。
陈南不爽,去报警,江易被行政拘留10天。
进去之前,江易紧紧抱住我,
「初初,不是你想的那样,等我出来,我给你一个解释。」
……
可是,给我的解释呢?
是他慌张地抛下我,去看摔倒的何曼;
还是他戴上了她送的平安绳?
我一个人坐在车上,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内心也死寂一片。
回到家,桌上还放着我做好的饭菜。
我坐在餐桌前,从天亮到天黑,看着它们的卖相从秀色可餐到让人毫无胃口。
却始终等不到江易。
我躺下休息,江易很晚才回来。
他过来拥着我,轻轻喊我的名字,「初初,初初……」
我闭着眼睛,假装睡着。
他走向浴室。
我睁开眼睛,看到他的手腕上戴着那根平安绳。
江易从浴室出来,手机恰好响起。
大概是以为我已经睡着,他压低了声音在房间里接听,
「什么事?」
卧室昏暗又寂静,我能听见听筒里讲话人的声音。
是江易的同事兼朋友杨德,
「何曼为了不让那件事情影响到你,已经辞职了。」
「之前她为了你解除婚约,听说因为这件事一直被她那个未婚夫纠缠。」
「……她喜欢你,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
「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别辜负她。」
江易沉默了很久。
久到给我一种他已经挂断电话的错觉。
然后我听到他说,
「知道了。」
4
床的另一半塌陷。
江易也躺了下来。
平时他会过来抱着我,现在我们背对背,中间空出的距离就像一道沟壑。
填不平了。
他的手机亮了一个晚上。
……
早上,江易出门后,我没去上班。
因为胃隐隐有些不舒服,我请假去医院。
在那里正好碰到了江易的朋友杨德。
他也看见了我。
「喝杯咖啡吧。」我说。
杨德直言,「喝咖啡就不必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关于何曼,是吧?」
「何曼是没你漂亮,没你家境好,没你优秀。」
「但是,她替江易做饭,帮江易挡酒,很多次江易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是她陪着他,男人要的不就是这些吗?」
「而你给江易的只有压力。他家境没你好,担心被你的父母嫌弃,只能拼命地工作,把你当公主一样供着。」
「所以,别问为什么,你还是先反省你自己。」
我不敢置信地听着这些话。
我的家境是比江易好没错,但我的父母看他稳重上进,结婚的时候并没有要求他要有车有房。
后来还在工作上给了他很大的支持,不管财力还是人脉方面。
可以说,如果没有我爸妈的支持,不会有今天成功的江易。
可是现在,他抱怨这些都是压力?
念婚礼誓词的时候,也是他信誓旦旦地说,绝不让我受一丝委屈,要把我当珍宝一样捧着。
现在,也是他的压力。
心底的酸涩在蔓延,我笑出声。
从医院开车回去。
到家的时候,江易正好在接电话。
他看到我的时候,脸上有明显的心虚,几乎是立刻转身去阳台接电话。
几分钟后,他才进来,带着一脸烦躁说,
「新招的助理打来的电话,芝麻大的事都要打电话问我。」
我垂眸。
其实我听到了。
他说的是……简历……找工作。
现在需要找的工作,只有何曼。
只是我没想到,何曼的简历投到了我的公司。
人事部的同事看到她简历的时候,还夸过,「这个人的简历做得真好。」
我看到简历的第一眼,就知道那是江易做的。
配色和排版,每一处都有他的个人习惯。
江易的简历做得特别好,我所有的简历自己做了初版,然后都是他帮忙修改润色的。
当时我开玩笑,「你要不要做个帮别人修改简历的副业?一定很赚钱。」
他笑着捏我的脸,「我的时间宝贵,除了你的简历以外,别人的我可没空看。」
现在,所有的唯一就像一个笑话。
我垂眸,心里有了想法。
将简历还给负责招聘的小妹的时候,我装作不经意说了句,「她看起来还不错。」
听者有心。
何曼就这样进了我们公司。
她依旧素颜朝天,脸色偏黄,穿着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来上班。
手腕上也戴着一根红色的平安绳。
跟江易那根一模一样。
看到我的时候,她并没有很意外,打了声招呼,「沈小姐。」
我看了她一眼。
后来我们在茶水间相遇,除了我跟何曼,还有热衷给人介绍对象的彬姐。
「小曼还没男朋友吧?我给你介绍一个,工作挺不错的。」
何曼支支吾吾地想说不需要了。
可看到我进来,她眼神突然变了,态度也变了,
笑着答应下来,「谢谢彬姐,我会见一见的。」
滚烫的咖啡从杯口溢出,我还没反应过来,何曼抽了纸巾过来捂住我的手,
「沈小姐,小心烫。」
说着关心的话,她的脸上却有几分蠢蠢欲动和得意。
我皱了皱眉。
晚上吃饭的时候,江易一边玩手机,一边吃得心不在焉。
猝不及防地,他把手机往桌面一砸,气冲冲说,
「女的就这么怕自己嫁不出去吗,一天天的上赶着去相亲?」
相亲。
想到茶水间何曼和彬姐的对话。
我没有问他说的是谁,只是接了句,
「男未婚女未嫁,到合适的年龄相亲不是很正常吗,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江易被噎了一下,往我碗里夹了菜,然后硬生生转了话题,「多吃点青菜,很新鲜的。」
晚上十点左后,江易的手机有电话进来。
当时我们一起坐在客厅看电影,他的手机放在茶几上。
电话一亮,我一眼就看到了何曼两个字。
江易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骂骂咧咧地把电话挂断,
「大晚上给我打什么电话,有病。」
说着却同时伸手把手机拿起调了静音,然后放回自己的口袋里。
他依旧若无其事地陪我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十几分钟后他突然站起来,「想起今天还有一个邮件没处理,你先看,我去处理一下。」
我攥紧手里的遥控器,「嗯。」
因为我们的书房做了特殊的隔音处理,所以江易在里面工作的时候从来不会关门。
他说过,「怕你叫我的时候我听不到。」
但现在书房的门被关上。
几分钟后,书房的门突然被猛力推开。
江易握着手机,隐忍着怒气地看着我,
「我跟你说过了我跟何曼没什么,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不明白,「我做什么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说完他径直摔门离开了家。
5
我不清楚。
我什么事都没干,凭什么无缘无故承受这样的怒气。
我跟在江易身后出门,一路跟到了酒吧。
就看到何曼蹲在路边。
她今天似乎跟往常不一样,特意打扮过的妆造,不再是T恤牛仔裤,而是穿了一条红色的无袖连衣短裙。
脸上化了些妆,脚上还踩着高跟鞋。
看到江易下车,她立即站起来,哭着跑向他。
最后一步的时候,她脚下一崴,直接跌进江易的怀里。
江易也自然地伸手扶住她。
看起来就好像情侣在马路边拥抱。
何曼在他怀里抽抽噎噎哭泣,「这么晚我不该打扰你跟沈小姐的,可是他摸我,我真的好害怕……」
江易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到何曼身上,「以后你有事都可以找我,不论什么时候。」
我仿佛被人硬生生钉在原地。
风从四面八方灌向我,从心底发出的冷意朝四肢百骸蔓延。
我喊他,「江易。」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我。
何曼眼珠子一转,把江易推开,然后啜泣着向我解释,
「沈小姐你别误会,我跟江总真的没什么。」
「我只是太慌乱了,不知道应该找谁,不得已才打电话给他的……」
「你别怪江总,要怪就怪我好了。」
她说着越哭越凶,身上披着的衣服往下滑落,露出的手臂上明显被人掐红的痕迹。
江易看到我的时候,原本还带着愧疚和慌张。
再看到何曼手臂上的红痕的时候,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他伸手替何曼把外套穿好,将她护在身后,
「你不用跟她道歉,如果不是她给你介绍了这么一个人渣相亲对象,你今晚也不会被他欺负。」
「要道歉,也是她跟你道歉。」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江易,明白了今晚他突然发火的缘由后,突然觉得很可笑。
所以他到底是气何曼去相亲,还是气我给何曼介绍了一个人渣对象,或者是气江曼被人调戏?
还是三者都有。
可是,他搞错了,这三者都与我无关。
风吹得我眼睛生疼。
我深呼吸了口气,控制住情绪,「不是我——」
「不是沈小姐给我介绍的,是我自己想要认识他,」何曼眼泪汪汪地抢话。
她去扯江易的手,挂着眼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我知道公司因为你帮我打陈南的事都说闲话,沈小姐也因为这件事情不高兴,所以我想着快点嫁出去,你就不会被别人说了。」
江易说,「公司的闲话你不用管,你也不用替她说话。」
「她给你介绍对象之前,没有了解对方的品性,害你今晚被人欺负,就是她的错。」
江易看向我,「初初,你跟何曼道歉。」
6
那冷硬的语气,好像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
我想起刚入职的时候,有一个老员工将数据弄丢了。
但是为了保住工作,他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
他是职场老油条,把所有证据都准备好了,所有人都觉得是我的错。
我委屈地打电话告诉江易。
江易跟我说别哭,最后是他过来帮我解决了这件事。
我问江易,「你有怀疑过我吗?」
他抱着我,「只要你说不是,我就无条件相信你。」
我吸了吸鼻子,攥紧拳头一字一句地说,「江易,我说了不是我。」
何曼又借机插话,「江易,这件事跟沈小姐没关……」
我忍无可忍,「你闭嘴!」
「够了!」江易却吼我。
「初初,我对你太失望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说谎,有错就认,知错就改。」
我笑出了泪花。
我又没错,我认什么?
现在错的是谁?
不认的又是谁?
他一次又一次地敲碎了这8年来在我这里留下的美好念想。
我难过,难过我们本来应该好好的,可是却变成了这样。
难过那错付的8年的时光,到最后一败涂地。
我看着江易,明明人在我眼前,但他的脸谱在我心里逐渐模糊。
心里有东西在逐渐崩塌。
眼泪控制不住往下落。
江易突然有些慌了,「初初,我……」
他想朝我走来。
何曼突然打了个喷嚏,把江易要走过来的脚步硬生生止住。
她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还给江易,自己抱着胳膊,红着眼一副懂事又可怜的模样,
「你把外套给沈小姐穿,然后送她回家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江易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把外套披回到何曼身上,
「没关系,我既然已经来了,就应该送你回去。」
他转头跟我说,「你自己回去冷静一下,我晚点再回去。」
我看着何曼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车子缓缓启动。
何曼降下车窗,探头朝我露出一个微笑。
挑衅又刺眼。
7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
眼泪已经被风吹干,崩溃的角落也被我慢慢重建起来,并且更加牢固。
腐烂变质的感情我不会要。
但也不会就此成全他们。
插足者和背叛者不配圆满。
一个清晰的计划在我脑海里逐渐搭建完成。
我不会输。
8
今天来上班的何曼跟平时有很大的不一样。
她化了妆,穿了件素白的裙子,最显眼的是她脖子上戴的项链。
因为她今天变化太大,同事们都好奇地围过去问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她娇羞地笑了笑,「没有啦,就是突然想改变一下自己。」
「你这项链我前天去商场的时候刚看到,要两万多,小曼,你这改变代价可不小啊。」
何曼下意识地昂起头颅,特意用手去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
「不是我的钱啦,是别人送的。」
「噢~这个别人一定不是一般人,一般人可不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她们在茶水间闲聊,我在弄手磨咖啡,全部对话都进了我的耳朵里。
见我没有加入,何曼刻意过来,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很闪亮。
「沈小姐,需要帮忙吗?」
一个晚上,她的变化确实大,不再像之前那样畏畏缩缩的,那炫耀的模样仿佛胜券在握。
我冷眼,「不需要,谢谢。」
茶水间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离开,只剩我跟她。
她又说,「对不起,昨晚江易把我送回去的时候,正好我浴室的热水器和花洒坏了,他帮我修了很久,又弄湿了衣服,我看他回去不方便,就留他在我家过夜了。」
「但是你放心沈小姐,江易睡的是客厅的沙发,我们没有发生任何关系——」
「要抢吗?」我说。
何曼愣住,「什么?」
「要抢江易吗?」我看着她重复说了一遍。
何曼一时拿不准我什么意思,静静地打量我,没有接话。
我继续说,「可是,你觉得江易会跟我离婚吗?」
「你的家庭一般,还有个赌鬼纠缠,自身条件……」我激她,「何曼,你有什么信心能抢走他。」
何曼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少看不起人了!你们不过是仗着会投胎,别以为自己就高人一等。江易他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是吗?那我等着。」
别让我失望。
我看着她怨憎又恶毒的眼神,端着冲泡好的咖啡离开。
……
我去找了彬姐,把江易的手机号给她,让她帮忙做一件事。
下午下班的时候,江易捧着花,出现在公司大门口。
9
我跟何曼前后脚走出公司大门。
何曼雀跃地朝江易招手,「江易——」
江易只是看了她一眼,捧着花,路过她,走向我。
他一脸愧疚,「对不起初初,昨天的事是我错怪你了。」
我让彬姐把是她给何曼介绍相亲的对象的事说了。
何曼站在旁边没走,如针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我垂眸,掐了掐手心,让自己吃痛好挤出几滴眼泪。
再抬头,我换了神情,眼睛含泪,委屈地看向江易,
「我昨天说了很多次,可是你不相信我,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路边。」
「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你说过不论怎样,你都相信我。」
我了解江易。
他是个容易心软也容易愧疚的人,尤其同情弱势。
何曼就是利用他这点一步步挤进我们中间。
她用,我也会用。
而且,我会用得更好。
看到我哭,再想起自己昨天冤枉了我,江易更加愧疚。
他单手捧着花,另一只手将我搂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低声哄着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不哭了好不好,我待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侧着脸贴上江易的胸膛,目光跟江曼对上。
她瞪着我,眼里的嫉妒和怒火差点将我灼烧成灰烬。
我挑了挑嘴角。
我那天的眼泪起了作用,愧疚感让江易这几天都乖乖待在家里。
偶尔会有几个电话,他偷偷摸摸去阳台接听。
但接完以后他还是稳稳在家待着,没有出门。
期间我没有提过何曼的事,江易也不会主动提起。
我一直告诉自己,不着急,时间没到。
这几天,何曼在公司一直用憎怨的眼神看我,
「强求一个不爱你的人在身边是没有用的,这样只会让他更痛苦,更讨厌你。」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是让你自己去抢吗,没本事怪谁?」
「你!」何曼眼神狠戾,伸手指着我,「话别说得太早,你给我等着!」
第二天,何曼就请了病假。
10
当天晚上九点多左右,江易的手机不断响起。
他挂了很多次,最后还是起身去阳台接。
接完电话后他神色匆匆,「初初,公司临时有点急事要加班,我先回去一趟。你不用等我,先睡吧。」
「……好。」
我看着他脚步匆匆出门,转头继续看我的《忠犬八公》。
大概二十分钟后,我拿起手机,看到何曼发了朋友圈,
——「你说过我有事都可以找你,不论什么时候。你做到了。」
配图一张她在医院打吊针的照片上。
照片上还有另外一只手在捂着吊瓶的输液管,充当加热宝,让流入血管里的药液不那么冰凉。
两人的手上都带着红色的平安绳。
没露脸,但我知道是谁。
公司刚来的小实习生在下面评论:
「小曼姐要注意身体哦,(ps:你男朋友也太好了吧,还用手帮你暖输液管呜呜呜。)」
何曼回复:「谢谢关心,但不是男朋友啦。」
小实习生:「不是也准备是了!大半夜陪你去吊水,还戴情侣手绳了!」
我起身拿车钥匙出门,开车去医院。
站在输液室门外,我看到何曼闭眼靠在江易的肩膀上,江易的一只手依旧握着输液管。
我平静地看着,内心平波无澜。
但是我得哭。
我开始回忆《忠犬八公》里的电影场景,狗狗小八不知道帕克教授不在了,它依旧日复一日地去车站等帕克教授,等到垂垂老矣,等到步履蹒跚。
最后是帕克夫人重回旧地,哭泣着问它,「你会病的,你还在等他吗?」
它还在等。
它一直等。
它诠释了爱,是忠诚与等待。
狗狗都会的事,人却不会。
我想,以后,我还是养条狗。
我终于流出了泪,挂着泪水走进输液室,带着哭腔和痛楚去喊江易的名字,
「江易……你不是说在公司加班吗?」
江易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慌张地推开何曼站起来,连说话都结巴,
「初初,我、你怎么,怎么在这里?」
我拎起准备好的胃药,「我刚刚翻了备用药箱,发现你的胃药没了,担心你加班回来胃疼,所以赶紧出来给你买了。」
我眼含泪,咬着唇,看了看何曼,又看向他,「可是,我是不是不该来?」
「如果你胃疼了记得吃,我先走了。」
我把药放在地上,转身就走。
我听到了追上来的脚步声,然后何曼大喊,「江易!」
可江易还是追着我跑到了外面。
「初初。」江易着急地拉住我。
我没哭也没闹,只是红着眼看他。
他的表情慌乱,既愧疚又迫切,
「初初,我跟何曼,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不过是把她当妹妹照顾。」
「你知道,她做了我四年助理,最后又为了我辞职,我、我有义务照顾她。」
我带着哭腔说,「可是你第一次为了何曼冤枉我,把我丢在路边;这一次,又骗我加班,但是却是来陪何曼打针,亏我还担心你胃疼没有药吃,大半夜出来给你买。」
「你说她陪你4年,那我们在一起的8年呢?」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江易的愧疚越来越深,他一边给我擦眼泪,一边举手发誓,
「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跟何曼单独相处,如果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天打雷劈,好不好?」
我垂眸。
小孩子才信这样的空口誓言。
我要的不是这个。
但我还是软了声音,「那你不能再骗我。」
11
这一晚,江易没有留下陪何曼,而是跟我回家了。
这件事把何曼气得不轻。
在公司,她摔烂我的杯子,「沈念初,你凭什么不让江易见我?在他情绪崩溃的时候陪着他的是我,替他挡酒的也是我,给他做饭的还是我!他喜欢的是我,你没资格阻拦他!」
我将杯子的价钱发给了她,轻描淡写地说,「凭我是他法律上的妻子。」
何曼被噎住,最后红着脸声嘶力竭地吼,「总有你哭的时候!」
「我等着。」
然后何曼就跟疯了一样。
江易拒绝见她,她就从公司跟到小区楼下来等着。
她站在我家阳台的正下方,坚持不懈的给江易发消息,
「江易,你下来见见我好不好?」
「江易,我就是喜欢你,我有错吗?」
「江易,下面真的好冷,我好想你……」
她连续跟了江易一个月,江易都没有单独见过她。
江易讨好似的来跟我邀功,「初初,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我没有去见她。」
我看着他,没说话。
晚上刮起了风,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我从书房出来,恰好看到江易急匆匆从阳台走进客厅。
看到我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慌张解释说,「下雨了,我看看阳台有没有要收的衣服。」
阳台的位置可以看到何曼。
我没拆穿。
越晚雨势越大。
我躺下,江易在浴室洗澡。
他的手机依旧不断有消息弹出:
「江易,打雷了,我好害怕,你能下来陪陪我吗?」
「江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跟你一起过。」
「江易,等不到你我是不会走的。」
浴室的水流声停了,我放下手机闭眼。
床的另一边塌陷。
窗外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许久,我听到江易轻轻喊我的名字,「初初,你睡着了吗?」
我闭着眼睛,没有回应。
然后他轻轻掀开被子起身,从卧室走出大门。
我也平静地起身,去到阳台。
何曼真的是不要命的疯子。
大雨滂沱她也不躲,就站在路灯底下,浑身湿透。
江易逐渐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何曼也看到了他。
她直接朝他跑过去,二话不说,垫脚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江易最初只是任由她吻着,最后伸手搂住她的腰身,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雨夜,路灯下,拥吻。
多浪漫。
我平静地看着。
江易一晚上都没回来。
我也一晚上没睡。
何曼先是在凌晨1点的时候发了条朋友圈:
「虽然晚了点,但只要是对的人永远不会迟。祝我生日快乐,祝你永远快乐。」
配图是她跟另一只手共同握着一把刀在切蛋糕。
两只手上都戴着红色平安绳。
我点了个赞。
凌晨5点,何曼直接给我发了一张图片。
她跟江易半裸着搂抱睡在床上。
下半身被子已经盖住。
何曼:「谁说我得不到他?」
本来以为我已经能够平静应对,但是看到这张图片的时候,胃部还是泛起一阵又一阵不适。
我冲进浴室,吐了起来。
真脏。
吐干净后,我发消息给闺蜜叶青,
「可以收网了。」
12
我在叶青家,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我要做什么的人。
这件事需要她帮忙才不会让江易起疑。
江易在门外,「你让我进去跟初初解释可以吗?」
「昨晚我原本只是想下去给何曼送伞,没想到她直接亲了上来,还要我送她回家。后来,她又不停地劝我喝酒,喝完以后我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不是有意去跟何曼上床的,初初,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我今天早上直接把何曼发给我的那张照片发给了他。
他疯了一样打我的电话。
我一个没接。
等把他晾在一旁得差不多了,我才出去见他。
「离婚吧,江易。」我直说。
江易想都不想直接摇头,「不可能,初初。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你相信我,我不喜欢何曼,我昨天晚上跟她、跟她就是个意外。」
他的反应在意料之中。
我了解江易。
他只会一次又一次地愧疚,但不会改,更不会承认自己在感情里的不忠。
所以他不可能答应离婚。
但没关系,离婚也不是我这一步的目的。
我说,「你上次才发过誓,说不会再单独见何曼,可是你昨晚做了什么?」
「半夜醒来的时候我看你不在,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我一直打你的电话,又是关机。我担心你担心得一整晚睡不着,可是你呢?」
「你睡在何曼的身边。」
「江易,你骗了我三次,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江易迫切地想证明自己,「初初,你再相信我一次,除了离婚,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垂眸不答。
叶青默契地丢出了一份婚内财产协议,用话逼他,
「说什么鬼话都没用,空口无凭,除非你签了这份协议,否则我不会让初初跟你回去。」
这份婚内财产协议里,一条条清楚地罗列出了离婚后我跟江易的财产归属。
如果我跟江易离婚,我们所有的财产及股份都归我。
通俗来说就是,如果离婚,江易净身出户。
而此时此刻,江易迫切地想留住我,也因为愧疚想要补偿我。
他想,只要不离婚,什么都好说。
而且,只要不离婚,这份协议就永远不会奏效。
他觉得自己是不会离婚的。
所以,他毫不犹豫,在协议上签了字。
13
而另一个人,何曼,她今天在公司春风得意,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
我前脚刚到茶水间,她后脚就跟过来炫耀,
「照片拍得不太好,你就随意看看吧。」
「我说过,江易现在喜欢的是我,你强行用婚姻留下他是没用的,趁早离婚吧。」
我转身看她,「你怎么知道我没提离婚?」
我播放了一段录音。
——「我们离婚吧,江易。」
——「初初,你再相信我一次,除了离婚,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说,「提过了,但没办法,江易求着我不愿意离婚。」
何曼听完录音后,脸色唰的变白,身体僵硬地立在原地。
「还是那句话,有本事,就来抢。」
当然,我也会递刀。
而且是很锋利的刀。
所以,在还没完全走出茶水间的时候,我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卢医生吗?我可以跟你预约下个月的子宫手术吗……对,这么多年,我还是没有怀上。」
何曼的眼神瞬间变了。
……
何曼消停了差不多一个月。
这个月来她只是按时上下班,没有来招惹我,也没有找江易。
江易在那天后更加老实,除了必要的上班时间外,几乎都是腻在我的身边。
像是在极力证明什么。
只是,偶尔会看着手机发呆。
一个多月后,何曼突然又化了妆,穿着高跟鞋来公司。
她来找我,「到现在你还是认为我抢不过你吗?」
我平淡地看向她。
她说,「我怀孕了,江易的。」
14
这天晚上,江易没有回来。
15
第二天,江易依旧没有回来。
16
第三天,江易回来了。
他的下巴长满了胡茬,整张脸看起来很憔悴,但眼神却格外亮。
就像当时我同意他的求婚的眼神一样。
不过,他现在开口跟我说的是,
「初初,我们离婚吧。」
我小口喝着牛奶,「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他说,「何曼怀孕了。」
「你不能生育,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孩子。但我是男的,我想要一个孩子传宗接代。」
「所有财产都给你我也认了,就当作是我补偿你的。」
我低头藏下眼里所有的情绪,「……好。」
17
我跟江易办了离婚手续。
第二天,何曼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立刻拉江易去领了结婚证。
领完证后她立即昭告所有人,
——「我一直坚信,到最后只会是我和你。」
何曼到公司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向我炫耀,把两人的结婚证甩在我的面前,
「看清楚上面的字了吗?何曼,江易。」
「现在,我才是江易的合法妻子。」
我淡淡说了句,「恭喜啊。」
她哼了声,「离婚财产平分,真是便宜你了。不过你不能生孩子,看在你是一个不完整的女人份上,这些钱就当我跟江易施舍给你养老。」
我淡声说,「谁说我不能生孩子?」
「那天你自己打电话说的,还有江易也说,这些年来你们有在备孕,但是都没有怀上,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就是你的问题!」
「哦。」我只是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又是谁告诉你我跟江易离婚,财产是平分的?」
何曼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我说,「江易为了你们的孩子情愿净身出户,是不是很感动?」
「哦,你还不知道,因为是我建议江易暂时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的。」
何曼愣住,最后连班都不上,直接跑回家。
18
听说她回去跟江易大吵了一架,想让江易来找我重新把钱拿回去。
但是经过法律公证的,已经转到我名下的财产,怎么可能轻易又让人拿回去?
现在江易就是一个普通的每个月领几千块的白领,没有公司股份,也没有任何财产。
何曼想要当有钱人太太的梦想破裂。
她不甘心,来找我闹,但反被公司开除了。
现在每次她出现在公司门口,保安都把她拦得死死的,根本不让她进来。
我也借着这个由头跟公司请了长假,准备去旅游散心。
不过,在出发之前,我给江易寄了一份礼物。
——他的不育报告单。
19
结婚的第二年,我跟江易就有要孩子的打算。
可我们备孕了一年,我的肚子没有动静。
妈妈就劝我跟江易去做个检查。
那段时间恰好江易忙,检查结果是我自己一个人去拿的。
看到结果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回家后整个人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江易问我检查结果。
我脸色苍白,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也看了我很久,随后抱住我,「你不能生育也没关系,我们不要孩子就是了。」
我愣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后来江易的妈妈不知道怎么听说了这件事,打电话来要死要活的威胁。
说他不能娶一个不能生育的媳妇,让他立刻跟我离婚。
江易直接放话说,「就算你们打死我,我不会跟初初离婚的。」
我知道江易骨子里其实跟他父母一样,是个传统的人,也知道他对孩子的渴望。
他能为我说这些话,应该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当时为他的真诚感动,就背下了这口锅。
20
江易收到报告单后起初还不愿相信,自己去医院做了一次检查。
看到一模一样的不育检查结果后,他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回去质问何曼孩子是谁的。
何曼不愿意说。
江易就动手打她,硬生生把她打到流产。
何曼害怕江易会把她打死,赶紧说了孩子是她的前未婚夫陈南的。
陈南是个赌徒,总是会来找何曼要钱,有时候还要强行跟她发生关系。
如果何曼不从,就威胁要回去打死她的爸妈。
陈南说自己就是烂命一条,死之前拉几个垫背的也值得。
何曼就是在陈南来找的那一个晚上怀孕的。
何曼哭着跟江易解释,「我是想把孩子打掉的,可是沈念初说她一直不能怀孕,我才想着利用这个孩子逼你跟她离婚,然后来和我结婚!」
何曼说着说着,突然醒悟,「沈念初她骗我!都是沈念初搞的鬼!她故意让我以为她不能怀孕,刺激我去骗你,逼你去跟她离婚。」
「她先是一次又一次地刺激我去找你,她再以受伤者的身份出现,让你愧疚,让你心疼,让你一心想着弥补他,然后签下那份净身出户的婚内财产协议!」
「她再故意让我知道她不能怀孕的假消息,然后用孩子去逼你跟她离婚。」
「第一步先是想办法让你签下婚内财产协议,第二步再想办法让你离婚。」
「你净身出户,我什么都得不到……她连我怀孕的事情都知道了……她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何曼像疯了一样大笑,「哈哈哈哈沈念初,你真是下了一盘好棋!」
江易颓唐地倒在地上,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
21
我又送了第二份礼物给他们。
我想办法让人告诉何曼的前未婚夫陈南,何曼现在嫁了个有钱人。
陈南就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他们身边。
他是个亡命赌徒,他什么都不怕,一心就想着吸他们两个的血。
没钱了就问何曼要,何曼不给就去问江易,江易不给他就开始闹。
在家里砸东西,不然就是抓何曼来打。
江易受不了这样的日子,跟何曼提离婚。
但何曼死活不肯,她害怕一个人面对陈南,她只想拉一个人下水。
两个人面对陈南,总比一个人面对的好。
所以现在,陈南一直纠缠在他们两人中间。
就像当时的何曼,一直纠缠在我跟江易之间一样。
因为陈南欠钱不还,所以经常有催债的人上他们家收钱,没钱还的话就砸东西。
逼不得已,他们只能经常搬家,像过街的老鼠,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杨德那边我也送了一份礼物。
我把他擅自挪用公款的证据寄到了他们公司。
数额巨大。
公司直接走法律程序,他不仅要赔偿公司损失,还要坐牢。
22
江易突然来找我。
他比之前憔悴了很多,眼窝深陷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也是皱皱巴巴,整个人很颓废。
看样子过得很不好。
「初初……」他叫我。
我冷声,「别过来。」
他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看着我,
「我知道错了初初,之前是我鬼迷心窍,被何曼骗了,我不该去同情她,也不该背叛你。」
「我不知道你……你为我背下了不能生育的锅。」
「对不起,初初,真的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不可能。」我转身就走。
他在我身后声嘶力竭吼,「初初,你就真的那么狠心吗?我们在一起了8年,你说忘就忘,这8年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我觉得可笑。
到底是谁先背叛了这段感情?
是谁在这段感情里面不忠?
他凭什么这么质问我?
但是我已经不想去辩驳了,无所谓的人和事不值得我浪费情绪。
我说,「算我倒霉。」
23
后来我养了一只小狗叫年糕,它等我下班,陪我散步。
工作之余我还会跟叶青一起去旅游散心。
关于江易和何曼的事,我没有再留意过,也不值得我再费心去打听。
前尘往事,烟消云散。
以后。
——至此鲜花赠自己,纵马踏花向自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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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之花:暗黑困境中的觉醒和救赎
每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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