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S市。
时值金秋,风中夹杂着阵阵的桂花香。
洛云初刚从手术台下来。
她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站了好几个小时的腰,慢慢踱回了办公室。
还没等她坐稳,门就被轻轻推开。
一个带着墨镜口罩,捂的严严实实的女人走了进来,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他身姿欣长,深黑色的衬衫勾勒出精瘦的身材,微微抬起的眼睛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眼里还带着冷冽的光,不是裴言澈又是谁?
洛云初眼里闪过错愕,有些狼狈的低下头,他怎么会来这里?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头,看着包裹的严实的女人问道:“纪小姐哪里不舒服?”
纪伶身着素衣,身段纤细,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轻笑道:“洛医生认识我?”
她没见过纪伶。
但是她知道能让裴言澈陪着来医院的,只有一个女人...
洛云初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病历,语气尽量平稳的说道:“病历上写着您的名字。”
纪伶没想到突然她会这么说,面上一僵。
洛云初问了几个问题,又看了看她的检查报告,说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些着凉,我给你开点药,近期不要有性 生活。”
纪伶闻言,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眼神里带有隐约的挑衅,“我知道了。”
“洛医生,我看你有些眼熟,咱们是不是见过?”
洛云初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看着她笑道:“应该没有,我只是长了一张大众脸。如果纪小姐没事,我就先走了。”
没等她踏出病房,屋里就传来一句:“澈哥哥,你看!我都说没事的,应该是那天...你硬要带我来医院,还耽误了你的会议,我好过意不去啊~”
洛云初的脚步顿了顿,捏紧了手里的病历走了出去。
回到休息室,她稍作收拾就直接回了家。
雾气弥漫的浴室里,玲珑有致的娇躯隐约可见。
洛云初站在花洒下,努力冲洗着脑海里的画面。
裴言澈体贴的给纪伶披上大衣,帮她开车门、带她看妇科,还有纪伶投过来的炫耀挑衅的眼神...
呵呵,自己的老公带着别的女人来看妇科,医生还是她,真是讽刺!
洛云初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眼泪随着热水滑落。
突然,浴室把手被拧动,一道漆黑的身影倚在门边,门外的冷风闯入,将她luo露的皮肤上吹起一层鸡皮。
她双手抱在胸前转过头,一脸惊吓的看着突然闯入的男人。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神毫无波澜的在她的身上打量了一眼。
洛云初肚子里还有气,装作没看见他的样子,旁若无人的接着擦洗身体。
裴言澈的眼神顺着她的动作在美好的身体上逡巡,深沉的眸子里藏着探究。
突然,微凉的手掌触碰上她的背,一张薄唇毫无预料的压了上来。熟悉的味道涌进鼻息,缠 绵的吻落在她的耳边,一双有力的双手在滑腻的皮肤上滑行。
“裴..放..放开我。”洛云初用力的推拒着身上的男人。
直到她快窒息,男人才松开了手,勾着一抹嘲讽的冷笑:“洛云初,你让爷爷喊我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事?如你所愿。”
洛云初拧着眉毛,顺了顺呼吸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回来的路上确实接到了爷爷的电话,是为了喊她和裴言澈回家吃饭,但她只是借口说工作忙,其余的话没有多说一句。
“不知道吗?洛云初,你不会忘记你是怎么嫁给我的了吧?”裴言澈乌黑的眸子里顿时一暗,绷紧了嘴角。
当年他出了意外,只能每天躺在床上。
彼时,洛云初刚到S市医院,毛遂自荐的要照顾他,装作无害的样子,每天无微不至的照顾他,询问他的病情,降低他的心理防线。
直到他即将痊愈的时候,这个女人总算装不下去了。
她趁机给他下药,当晚就上了他床。
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会伪装。
旧事被重新提起,洛云初脸色一变,咬着牙说道:“我跟你说过!那件事不是不是我做的!我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裴言澈盯着她,凉凉勾唇。
洛云初定定的看着他几秒钟,眼睛里的星光逐渐熄灭,最后归于寂静。
她突然觉的好累。
这三年,她好像在跟一个机器人生活,没有吵过架,没有分享过生活,裴言澈除了过节的时候会交差似的陪她回家,其余的日子就早出晚归的忙工作,回家也不会跟她说一句话。
之前她还能安慰自己说,他就是这个冷淡的性子,除了工作没有什么能让他有反应,直到今天...
直到看到了今天那一幕,原来他也可以像一个正常男人一样,对喜欢的人 体贴,能放下工作陪伴在她左右,笑意相迎。
原来他也会开心、也会心疼,只不过不是对着自己罢了。
甚至在自己撞见他陪着别的女人之后,没有得到一句解释或道歉。
她到底算什么?
一个敷衍父母的工具?
就在这一瞬间,她十几年的爱慕情愫消耗殆尽,这三年的一切就像是个笑话。
她闭上眼睛,眼泪无声无息的从脸上滑落。
她从未拥有,却又好像失去了所有。
再睁开眼时,洛云初的眼睛里只留一片漆黑,再无任何情绪。
“裴言澈,我们离婚吧。”
裴言澈的眼皮一撩,一些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情绪冒了出来,他忽视心里突如其来的慌张,淡淡道:“离婚?”
他的手不自觉的攥紧她纤细的手腕,眼神愈发冰冷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洛云初默不作声,直到被他盯的全身泛红。
裴言澈幽黯的瞳孔微缩,带着松木香的嘴唇又覆了上去,房间内一番悱恻缠 绵。
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洛云初的眼角一滴热泪无声滑落。
直到天际泛白,房间里的热浪才逐渐平息。
裴言澈早就沉沉睡去,徒留洛云初呆呆的看着屋顶,眼神里一片寂静。
休息片刻,她拖着疲惫疼痛的身体爬了起来。
将自己的行李塞进一个袖珍的行李箱,走了出去。
洛云初嘲讽的笑了笑,这就是自己的十年,自己的青春,廉价到只能装满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再见了,裴言澈。
————
裴言澈醒来时,床侧已经冰凉,房间也有说不出的不对劲。
直到他走进洗漱室,才发现洛云初的东西好像都不见了。
他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但没放在心上,照旧收拾好自己,一直到坐在一楼吃早餐时,才有闲心问一句:“洛云初呢?”
佣人低着头,小声说道:“夫人她...离开了。”
“离开是什么意思?她回医院了?”他皱着眉头。
佣人摇摇头,有些胆怯的看着他,战战兢兢的说道:“夫人说桌子上有东西给您...”
裴言澈放下杯子,拿起桌子上的东西,只见上面写着——《离婚协议书》,他狭长的眸子微垂,眼底愈发深邃,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真是翅膀硬了,这种欲擒故纵的戏码还没演够?敢拿这个威胁他!
他拨通了洛云初的电话,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怒气,“洛云初!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裴言澈,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见人爱的香饽饽吧?整天板着张脸,连笑都吝啬给一个。就跟别人都欠你钱一样!一个婚内出轨的渣男有什么好神气的?现在老娘不跟你玩了,你哪凉快哪呆着,离婚!”洛云初刚送走一个胡搅蛮缠的病人,正一肚子火,裴言澈就上来撞刀刃。
她说完没给裴言澈反应的机会,直接拉黑。
电话那边,裴言澈长这么大就没被人骂的这么难听过,俊脸上罕见的露出些许怒气。
他讨厌洛云初。
明明是她费尽心机爬上了他的床,嫁到了裴家,但却时不时恶毒用满怀爱意的眼神望着他,好像她有多么情深一样。
婚后,她不仅对他关怀备至,对家里人也是言听计从,要不是他知道她的真面目,可能真要被哄骗了。
现在这个女人一改常态,竟然要离婚?
裴言澈想到什么似的,脸色有些难看,又一个电话打了过去,结果...
他被拉黑了。
他面无表情的挂掉电话,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的戳了几下,‘洛云初,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下班后自己回来,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