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鹤林,刘氏鹤林,刘……”
刘鹤林被三声高呼惊醒,他发觉自已平躺在床上,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周围一片嘈杂,哭闹和呼喊声混为一团,吵得他迷糊的脑子更加混乱。
“怎么回事?我怎么动不了?!”他心中又惊又急,却连眼皮都睁不开。
正当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似乎将一件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
“鹤林,鹤林,醒醒,醒醒……”耳边响起年轻女人带着哭腔的呼唤声。
刘鹤林听着熟悉,却终究想不起来是谁,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
“夫人节哀,少爷已经……”旁边又一道声音响起,周围的哭嚎声又重了几分。
节哀?谁死了…我?我又死了……等等,为什么是又?刘鹤林思绪一滞,脑袋突觉胀痛,大量记忆潮涌而来。
刘鹤林本是蓝星人,因车祸魂穿到了这个神鬼世界,因缘际会之下,成为了魔道圣女姒倾城的关门弟子,但……
三十年后,魂穿的事竟然暴露了。。。
我是占据了他的身体,可他已经快死了。
即使没有我,他也要魂飞魄散了!
刘鹤林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那人只做了姒倾城三天的弟子,而他……做了整整三十年。
他到底哪里不如人?
勤勤恳恳,恭恭敬敬地做了姒倾城三十年的徒弟。
一朝事发,就让她立刻翻了脸!
哪怕他不是原主。
但三十年的春秋啊!
难道没有丝毫情谊??
怎会比不过别人三天?
为了重新讨得师父欢心,他拼了命去争各种天材地宝。
可姒倾城却都不屑一顾,视若敝履。
哪怕他因此被人围杀,也不曾回头看上一眼。
姒倾城你怎能如此绝情?!
刘鹤林心中激荡难平。
前世的遭遇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身死之前,姒倾城冷若冰霜的薄凉;身死之时,那烈焰焚身的痛苦。
此刻仿佛依旧折磨着他的身心。
真是舔狗!
舔到最后命都没了,人家却连看都不看你一眼。
刘鹤林心中哀叹一声。
这一世如果可以,我只想努力修行,以求长生。
不过……我怎么躺着动不了,好像又要死了是什么情况?
系统?
模拟器?
老爷爷?流星泪?小绿瓶?深蓝……
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完蛋,没有外挂!这种地狱开局是要逼我重开是吧?
“正老……”
“正老回来了!”
一阵嘟嘟的拐杖声在吵闹中响起,又有几人走了过来。
“正老,陈医师请来了吗?”这道声音柔婉中带着一丝急促,正是刚刚呼唤刘鹤林的年轻女人发出的。
伴随着大量记忆的涌现,刘鹤林总算想起来,这女人姓胡,是父亲的妾室,自已的姨娘。
“哎,陈医师外出就诊了,也不知几时才能回来。”
“那,那就派人去请王医师吧!”胡姨娘焦急道。
“王医师?王医师前几日就撞了煞,现在怕是……”正老声音低沉了几分。
刘鹤林隐约感觉自已的手臂被人捏了几下。
“没有呼吸,身体都硬了,先前请来的几位医师都束手无策…我看还是早些准备后事吧!”正老叹息道。
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我没死啊!!!
刘鹤林忍不住在心中大喊,可是却没人能够听到。
“可是鹤林……鹤林是静远和玥姐姐唯一的孩子啊!他也是刘家的正脉嫡子,您是刘家族老,一定得想想办法啊!”胡姨娘哽咽道。
“刘家……唉!刘家如今已落到这步田地,我这刘家老朽又有何办法啊?”
“实在不行,就去求宗门,宗门一定有办法的。”
“宗门?老爷和静远相继出事后,如今的刘家拿什么去求宗门?你莫要再多事,不然拖得尸变或招来鬼煞,整个刘家都得完蛋!”
正老语气冷硬起来,又向旁人招呼道:“刘俊你去通知亲朋,刘沐,刘善你们过来帮忙殓尸!”
胡姨娘哭泣哽咽不止。
刘鹤林感觉到有人在他的额头上贴了一张纸,双脚也被绑了起来。
完了!这他么是要被活埋不成?
如今破局的关键就是赶快让身体动起来,要解决这个问题,首先要知道我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怎么会变成这样?
可是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大多数记忆都恢复了,甚至连前世都记起来了,怎么就想不起如何受伤躺着的?
刘鹤林努力梳理着大量涌入而变得杂乱的记忆……
车祸魂穿……然后又身死转世到天元剑宗的刘氏家族,如今的我十七岁,距离转世重生已经过去十七年,现在我……
“正老,这身体又冷又硬,束尸衣都穿不进去。”
“是啊,嘴也捏不开,口含都放不进去!”
“用点力,一定要给他穿上,这可是我从三清观求来的,专防尸变!口含实在不行就算了,辟邪符一定得贴好喽!”
这老家伙是有多盼着我死?医师没请来,劳什子束尸衣倒是早早准备好了,刘鹤林被他们的话语声打断了回忆。
“这尸体也太冷了,像冰块一样,不会真的要尸变了吧?”
“快闭上你那乌鸦嘴,赶紧干活!”正老怒骂道。
尸体太冷了,像冰块一样……像冰块一样,刘鹤林心中默念着这句话,突地心神一震,脑海中映现出一幅幅画面:
他站在一条山涧旁,不远处的岩石上,一位背对着他的女子长身而立,一袭白衣,伴着山间清风,衣袂飘扬。
画面流转,白衣女子回身向他走来,到得近前时,女子精致的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手中忽地冒出了一柄寒光凌冽的长剑……
最后,他滚落山涧,顺着水流,坠入一片冒着白茫茫雾气的潭水中……
怎么这一世又差点死在女人手里?
刘鹤林有点无语,他已经彻底想起来了。
他的身体之所以冰冷僵硬,是因为坠入了宗门后山的碧水寒潭之中。
那寒潭水中蕴藏了大量的太阴灵气,属性至阴至寒,将他的整个身体从肌肤到脏腑都封冻了起来。
而他之所以没有死亡,是因为丹田之中存在着一团太阳灵力,这团灵力坚守在丹田中,时而流转,经过胸部的檀中穴,断断续续地滋养着印堂穴中的神魂。
此方世界名为山海界,跟蓝星不同,这里没有月亮。
只有太阴星和太阳星此起彼伏,此间的生灵能够炼化太阴或太阳的灵气精粹来修行。
刘鹤林此世修炼的是天元剑宗的神霄赤阳剑典,与身体中磅礴的太阴灵气属性相斥,完全无法炼化吸收,只能设法将其逼出体内。
他勉力调动起一缕神魂念力,小心翼翼地经过檀中穴,沉入丹田内,控制丹田运行起神霄赤阳剑典。
随着功法运转,灵力在丹田中流转起来,艰难流向四周的经脉中。
可是周身经脉中的太阴灵气实在太过精纯磅礴,丹田中的灵力不仅未能将其驱逐,反而引得其爆发喷薄,向着丹田气海反扑而来。
刘鹤林拼命运转神霄赤阳剑典,太阳灵力在丹田中疯狂运转,总算守住了丹田气海。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的修为太低了,丹田迟早要失守,而且不解决体内的太阴灵气的话,血肉经脉都被封冻,如同活死人般,只能等着被活埋。
刘鹤林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神霄赤阳剑典无法炼化吸收太阴灵气,如果转修前世的太阴化劫录,首先就要散掉丹田中的太阳灵力。
如此这般,还等不到太阴化劫录运转,整个丹田气海就会立刻失守,全身被彻底封冻,神魂危矣!
至于为什么不同修阴阳两种法门,却是因为有信史以来,这样做的狂人,最后都落了个阴阳相冲,爆体而亡的下场。
……
“正老,明天就要入棺了,可棺材还没准备呢?”又有人小跑过来。
“我不是一早就吩咐你了吗?你这混账干什么去了!”正老提声吼道。
“正老,您是知道的,这…公账上没钱,我……”
“公账没钱?家族里那么多…产业,那些铺面都是你…你们管着的,怎会没钱呢?”胡姨娘抽泣着质问道。
“二少夫人有所不知,如今的家里哪还有多少产业,这些年被那边的占的占,卖的卖,如今就只剩几间铺面,
再加上这两日为鹤林寻医问药,以及那辟邪符箓,束尸衣,绊脚绳等物什,也花费不少,公账上没钱也是正常。”正老摸着发白的胡须解释道。
“那边的近些年是越来越过分,当年全靠老祖宗收养,让他们姓了刘,如今主家遇难,他们不说援把手,还又侵又占,真是……”
胡姨娘忍不住恨声道,却只说了两句就停了下来,叹了一声又道,“知翠,你去将我房中的犀皮小箱子拿过来,东北角的屉子里。”
胡姨娘很少管族中事物,刘鹤林却是时常查看家族账目,虽然很多产业确实被那边逼占了,但在他出事之前,公账上还有着不少钱财,这才几天?断不可能就用完了!
其中必定有人私藏贪墨!
可是以他目前的状态,也管不了。
不一会儿,丫鬟知翠就抱着犀皮箱子回来了,里面装着胡姨娘的体已钱。
“还不赶快去,到西街的棺材铺,选口好的棺材,让人明早之前务必送过来,明儿就要入棺,莫要误了时辰!”正老吩咐道。
“等等!”胡姨娘出声打断道:“让知翠和他一起去。”
……
时间慢慢流逝,周围天色也暗了下来,太阴星泛着紫黑色的幽光出现在夜空中。
刘鹤林一直运转着神霄赤阳剑典,抵御着太阴灵气的侵蚀。
也不知具体过了多久,只感觉周围安静了不少,先前乱作一团的哭闹声已然消失,只有偶尔响起几句交谈声。
“对了,雅薇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没见她人影。”又是胡姨娘的声音。
“她…她和陈福去了二老爷那边儿,说是…说是要去求那边救救鹤林少爷。”旁边有一个声音怯怯回道。
“都说了让她别去,她偏不听。那边儿早就得了消息,也派人去求过,但凡还念着一点情分……”胡姨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都这时辰了,还没回来,你赶快去叫她回家…算了,你们几个一起去,路上注意安全!”
“是!”几个声音应声离去。
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
……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嗤啦一声响起,有人推门而入。
来人身材肥胖,四肢粗短,方圆脸,塌肥的酒糟鼻上长着一对肿泡眼,下半边脸上除了一张厚唇,其余部位都被浓密的胡须覆盖。
这中年男子正是刘俊。
“嫂子,近的亲朋都已通知到了,离得远的也让人送了消息。”刘俊大嘴咧开,露出一口黄牙笑着道。
“这事你自与正老说便是。”
“自然告与了我爹,这不是又来向嫂子汇报嘛。”刘俊凑近来接着笑道:“嫂子一个人在这儿守夜也不怕么?”
“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像某些人做多了亏心事,怕招鬼来。这儿也不需你,你自忙去罢!”
“嘿嘿,嫂子何必急着赶我走,我在这儿陪嫂子说说话,解解闷儿,不比独守寂寞强!”
“刘俊!你给我放尊重些!”胡姨娘怒声斥道。
“嫂子何故对我如此冷漠,静远也去了好几年了,嫂子就当真不觉得寂寞孤苦吗?”刘俊肥胖的身子几乎贴了上来。
“你这畜生再浑闹,我要喊人了!”胡姨娘退后几步大声道。
“哈哈,嫂子你就从了我吧,外面早没人了。”
自从刘静远死后,刘俊对他这娇媚妾室就动了心思,先前顾虑着刘鹤林,仍不敢有所动作,如今这父子二人皆赴了黄泉……
嘿,合该我享受这美娇娘!刘俊心头火热,白日看着胡姨娘素衣泪目的俏丽模样,下面就绷得难受。
如今四下无人,再看那双眼红肿,犹自带着泪痕的勾人俏脸,更觉灼热难耐。
他再也忍耐不住,咧着嘴,扑了上去。
刘鹤林自然是听见了动静,胡姨娘待他甚好,尤其是父母出事后的这几年,几乎将他当作亲儿看待。
如今见她受辱,心中顿时怒火翻腾,本就勉力维持的丹田气海开始震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