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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主群里一个女住户凡尔赛。
「腿太长，做拉伸摸不到脚怎么办？」
我随手回：「腿不要可以锯下来给我。」
次日，一双血淋淋的腿挂在我的房门口。
脚踝上贴着张纸条。
【你要的腿，我给你送来了。】
「人家的腿太长了，跟练拉伸视频都摸不到脚。」
刚打开业主群，就看见 1501 的女住户在凡尔赛。
将正吃着的冰棍叼进嘴里，我翻了个白眼，随手回：「腿不要可以锯下来给我，我腿短，不嫌弃。」
很快，群里被 1501 的 60s 语音条刷屏了，不用听都知道，肯定是在骂我呢。
我熟练地在网上复制了几条怼人语录丢群里，便将手机丢一边，准备美美睡觉。
1501 叫邓蕊，我和她向来不对付。
她在小区遛狗不牵绳，我提醒一句，她就指着我鼻子骂我多管闲事。
朋友来我家聚餐被她撞见，即使我和她之间隔着四层楼，她也要投诉说我扰民。
公司加班晚，男同事送我回来，她看见了就群里造谣，说我带野男人回家。
总之就是一精神不正常的女的。
我一开始还忍气吞声讲道理，后来发现和这种人讲理没用，于是我也开始发疯。
她骂我一句我骂她十句，她造我黄谣我反手报警，时间久了，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我和她有梁子。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咚、咚、咚」的敲门声叫醒的。
「谁呀？」
没人应话。
我凑到猫眼前，也没看到门外有人，可敲门声还在继续。
「咚、咚、咚」，迟缓又有节奏。
肯定是哪个小孩子的恶作剧。
我不耐烦地打开门，看到眼前的画面，整个人愣在地上。
一双惨白的腿悬挂在门口，上面是一道道的血痕。
血液甚至还没凝固，从大腿根部一直往下流，又从足尖缓缓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摊血迹。
走廊的风吹过来，腿一晃一晃，碰到门框，发出「咚」地一声……
起猛了，我眼前出现幻觉了。
我「砰」地一声把门关上，缓了几秒后才又把门大开。
没看错，真的有一双腿挂在我家门口。
方才在猫眼里没看到，是因为两条腿被分开悬挂在两边，正好在电子猫眼视野的死角。
脚踝上贴着个纸条，我翻开一看，上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你要的腿，我给你送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麻木着脸掏出手机快速拨打 110。
「你好，有人在我家门口乱丢垃圾，这种事可以报警吗？」
半小时后，两个辖区民警过来了。
「这不是真的人腿，是从人形模特上拆下来的腿部件。上面的血是红色颜料兑的水，应该是有人恶作剧。」
见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年轻点的那个民警又补充道：「就算是恶作剧，这也是很恶劣的行为，严重影响了小区居民的生活安定，我们会仔细排查，找出嫌疑人，给你个交代。」
我客客气气地把民警送走，转头在业主群里艾特邓蕊。
「@1501，我门口的假肢挂件是你送的？品质太差，我不喜欢，要送就送真的。」
本来以为她还会和我怼一顿，没想到这次竟然没出声，估计是怕警察找上门，心虚了吧。
可让我意外的是，一天后的晚上，她竟然直接找来我家了。
「蒋薇，我是邓蕊，最近和你矛盾有点多，都是我的不对。我特意来道歉，你能让我进去坐坐嘛？」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疑惑地打开房门，看见她的脸后，顿时确认她不是来道歉的，是来扮鬼吓唬我的。
她脸上裹着一张绷带提拉面膜，嘴上涂着鲜红色的口红，在光线幽暗的走廊里，看着活脱脱像个女鬼。
我皱眉看她：「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她大概也知道自己的样子吓人，语气里满是歉意：「你也知道，我是个网红，最重要的就是这张脸。昨晚直播熬了个通宵，今天脸水肿了一天，只能敷面膜急救，你别介意。」
我的视线在她身上扫视了一圈。
何止是脸肿，她整个身体都水肿得不像话，看着比前两天胖了两大圈。
而且嗓子也哑的厉害。
之前邓蕊和我吵架，就算是她主动挑事，业主群里也有很多男的挺她，无非因为她长得好看，声音又甜美罢了。
可现在，她的声音哑得像是连续不断说了三天的话，只勉勉强强能听出来是个女声。
邓蕊讨好地拎起手上的水果，说：「我是真心来和你道歉的，大家都是邻居，要在一起相处很久，没必要天天吵架，你说对不？」
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她这么疲累还过来道歉，我只好让她进了我家。
她错身进门时，我闻到她身上传来淡淡的香味，内心忍不住吐槽。
这么没素质的人，用得香水倒挺恬淡的。
可进了屋后，她只干巴巴说了两声对不起，就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我等得不耐烦，也不好赶她，便丢下她一个人在客厅坐着，自己去洗手间方便。
等我出去的时候，她应该就会走了吧。
我这样想着，心安理得地坐在马桶上刷手机，业主群突然收到一条群公告。
【物业：各位业主，本小区昨晚发生一起独居女性遇害案，这起案件和市内最近发生的连环杀人案相似，怀疑是同一凶手所为。警方提醒，各位业主在家时请锁好门窗，不要让陌生人进屋，如遇危险，请第一时间打电话报警。】
我们小区进连环杀手了？
我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又收到了一条私聊。
【宋晓晓：薇薇，你听说了吗，我们小区出现凶杀案了！】
宋晓晓也是同小区的业主，我和她上班都坐同一个线路的地铁，时间久了就熟悉了。
她和我不在同一幢楼，因此也在不同的业主群里。
我将刚收到的群公告截图发给她：「刚看到消息，震惊中。」
宋晓晓几乎是秒回：「你知道死的女住户是谁吗？」
我还没来得及说不知道，她下一条消息已经发了过来。
「我男朋友在业主委员会，他刚收到内部消息，死的就是那个和你一直不对付的邓蕊！真是活该！」
她还发来一张案发现场照片。
一个女人躺在一片血泊之中，胸口和腹部被捅了好几个血窟窿。
长发凌乱地盖在脸上，看不清脸，但我浑身的血液还是瞬间被冻住。
女人的身形和邓蕊一模一样，更重要的是，她穿的修身旗袍，我在邓蕊身上也曾见过。
我还记得当时她说：「看什么看，你想要也买不到，这是我的设计师朋友特意给我做的，全世界就这么一条！」
宋晓晓因为和我关系好，也曾被邓蕊骂过。
她大为解气地给我发了好几条信息，全都是说邓蕊活该，被杀是遭报应。
可我眼前阵阵发白，一条都没看下去。
如果死的人真是邓蕊，那此刻在客厅里坐着的……会是谁？
突然，卫生间的门被敲响了。
「蒋薇，你怎么进去这么久啊，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邓蕊」沙哑地声音隔着门传来，像是催命的厉鬼。
我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对啊，她敷着面膜看不清脸，身材比邓蕊本人胖，声音更是不一样……
她不可能是真的邓蕊，她是冒牌货！
她假扮邓蕊来我家做什么？是要杀了我吗？
在我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话时，门外的人已经开始拧门把手，沙哑的声音逐渐变得尖细。
「你怎么不说话？你快开门啊！再不开门我就闯进去了！」
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像催命符一样，激得我心慌，我下意识说：「没事，我有点便秘，这就出来了。」
她的声音又和缓起来，即使隔着门看不见脸，我也能听到隐藏着的笑意：「好哦，我等你出来。」
我吞了下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慌，她还不知道我发现她是冒牌货，只要我表现得什么都不知道，她应该就不会对我做什么。
暗暗打了一番气后，我小心翼翼开门，「邓蕊」站在一旁，见我出来了，夸张地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马桶坐太久，晕过去了呢。」
我讪讪地笑了笑，回到客厅，「邓蕊」自然地坐在沙发上，拿起水果刀，开始慢条斯理地削苹果。
苹果皮一圈圈被削落，我看着那闪着寒芒的水果刀，总觉得被削落的是我的脑袋。
犹豫一番后，我鼓起勇气：「邓蕊，我接受你的道歉，也为自己以前的冲动向你表示歉意。时候不早了，我要睡了，你要不……先回？」
她拿着刀的手停住，抬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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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一眼，声音凉得像是在结冰：「不急，我来找你，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呢。」
「什……什么事啊？」
我又吞了下口水，防止心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邓蕊」转着水果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当她的手停下时，刀尖正好对着我。
「你没看群公告吗，我们小区死了人呢，你知道死的是谁吗？」
我拼命摇头，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如果这时候我全速向门口跑，能不能有时间开门跑出去。
她缓慢勾了下唇：「你不知道吗，死的人跟你很熟……」
她身子前倾，渐渐逼近我，我拼命抑制住想要叫出声的冲动。
她要摊牌了！
这个念头让我恐慌不已，明明知道现在应该往外跑，腿却软得站不起来。
「邓蕊」漆黑的瞳仁里映出我面无血色的脸，她张开嘴，缓声宣判道：「死的，是宋晓晓。」
我愣了一下，随即惊呼出声：「怎么可能？！」
她见我不信，翻出一张手机照片递给我看：「我有个朋友在辖区派出所上班，这是他发给我的。」
照片里的女尸，和方才宋晓晓发给我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女尸的脸完整露了出来。
我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天旋地转。
那张脸，和宋晓晓一模一样。
死的人到底是谁？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像要炸开一般。
那件旗袍是邓蕊的，可脸又是晓晓的脸……
难道这是什么恶作剧？
我猛地甩了下头，这不可能。
晓晓和邓蕊矛盾很大，她俩不会联手整我。
而且物业的确在群里发了命案通告，我们小区确实有人死了。
我脸色阵阵发白，一时不知到底该相信谁。
「邓蕊」的红唇一张一合，还在继续说：「上周我把这件旗袍拿去洗衣店，结果再去的时候店老板说衣服丢了。哼，原来是被宋晓晓偷走了。
「我早就看她不像好人，没想到还是个贼。」
她说话的时候，我手机一直在震动，我偷瞄了一眼，是「宋晓晓」还在不停给我发消息。
【蒋薇，你也是独居，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怎么不回我消息，吓坏了吗？】
【要不我今晚去你家住吧，咱俩作个伴。】
不，不行，宋晓晓很可能死了，谁知道这个人是谁！
可当着「邓蕊」的面，我不敢发消息，生怕她看到「宋晓晓」和我的聊天记录。
手机又是「嗡」一声震动。
【宋晓晓：我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很快就到。】
我眼前阵阵发晕，紧张得浑身都在发抖。
绝对不能让「宋晓晓」和「邓蕊」碰面。
到时候无论谁是冒牌货，都会知道自己假冒的身份被戳穿，我的处境只会更危险！
邓蕊突然停下话头，凑近仔细看了看我，轻飘飘地问：「蒋薇，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舒服吗？」
我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没事，就是小区里出了杀人案，我被吓到了。」
她翘了翘唇角。
在我的视线里，弯起的红唇渐渐模糊成一把镰刀：「害怕的话，今晚我留下陪你吧。」
「不行！」我下意识尖叫出声，整个人都从沙发上跳起来。
也许是我的反应太过激烈，「邓蕊」眯起眼睛，审视地看着我，侧头问：「怎么了，我留下给你做伴，不好吗？还是说……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不能慌，如果她真的不是邓蕊本人，我露馅的话就死定了。
强大地求生欲迫使我冷静下来。
我又坐回沙发，极力保持声音的平稳：「我今晚要通宵加班，和同事打电话会很吵，会影响你睡觉的。
「你是网红，休息不好会影响皮肤状态的。」
我随口扯了个理由，「邓蕊」将身体全部的重量都挤压在沙发上，视线仍直勾勾挂在我身上，却一句话不说。
她为什么不说话？会相信我的话吗？
还是说……她早就看穿我的掩饰了？
挂在墙上的钟表滴答声好像催命的讯号，豆大的汗珠顺着我的额头滴落，「啪」一下落在手臂上，我却不敢动一下。
漫长的沉默险些将我淹死，终于，在我即将崩溃的前一刻，她遗憾地说：「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这句，她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我暗松一口气，走过去送她。
「啪嗒」一声，防盗门被打开，「邓蕊」却顿住脚，身子又转了回来。
她反悔了？我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浑身的肌肉都在瞬间绷紧。
「邓蕊」轻笑一声，说：「给你带的苹果是我老家特产，很甜的，你快去尝尝看。」
我点头答应，她却催我现在就去吃，我没办法，只好转回身去拿苹果。
刚把苹果拿起来，「砰」一声，防盗门在身后关上了。
我看着玄关处已经空无一人，浑身瞬间泄力，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不断大口喘气。
可我还没彻底缓过来时，防盗门又被敲响。
「薇薇，我是晓晓，我来找你了，你快开门。」
我刚松下的心弦又绷紧起来。
悄手悄脚挪到门口，我小心翼翼凑到猫眼前往外看。
「宋晓晓」戴着顶鸭舌帽，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去年生日时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可她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脸，因此我也无法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宋晓晓。
我仔细观察着她，一直没说话。
门外的人「砰、砰、砰」又敲了几下门后，可能等得有些不耐烦，掏出手机拨了号码打了过去。
两秒钟后，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显示来电人是【宋晓晓】。
「嗡嗡嗡」的震动声吓了我一跳，我赶紧手忙脚乱调成静音模式，再看回猫眼时，我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凝固。
猫眼可以看到的范围里，她的脸不见了，只能看到戴着帽子的头顶。
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屋里的动静。
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手心渗出一层黏腻的汗。
宋晓晓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者说，她真的是宋晓晓吗？
我蹲坐在门口不动声色地等了一会儿后，门外的人彻底失去耐心，转身离开。
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拖着脚步回到房间，把自己整个人丢在床上。
不管「邓蕊」和「宋晓晓」是真是假，这两个人都走了，在小区解除危险之前我都不会打开房门，应该彻底安全了。
精神一旦松懈，困意很快涌上，我渐渐合上双眼，准备好好睡一觉。
可能是这一晚上遭受了太多的惊吓，我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总感觉有一道视线在盯着我。
但是「邓蕊」已经走了，「宋晓晓」也没进来，屋里怎么可能有其他人。
不对！
我猛地睁开眼坐起来，想起方才被我忽视的一件事，瞬间困意全无，身上又开始冒冷汗。
「邓蕊」离开时，我没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
她没走，她还在我家里！
我僵着脖子，缓缓向衣柜看去。
方才感觉到的视线，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我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提步向衣柜走去。
柜门没有关严，透出一点缝隙来，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将脸凑过去，仔细看了一会儿，才看出来。
缝隙之间，是一颗布满血丝的眼球。
是「邓蕊」！
我瞬间清醒，整个人扑过去死死堵住柜门。
里面传来「砰、砰」的撞门声。
「哎呀，竟然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真是一点都不好玩。」
她的声音已经没了沙哑粗粝的感觉，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男声。
「邓蕊」边说着，边伸手解开了脸上的绷带面膜，擦掉了嘴上的口红。
我的瞳孔愕然变大，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这是一张男人的脸，他是那个连环杀人犯！
如果我把他放出来，他一定会杀了我！
极致的恐慌之下，反而催生出我的求生欲。
我咬着牙努力堵门，腾出一只手抓向梳妆台上的发带。
发带抓到手里后，我侧着身子，一边挡着门缝，一边快速用发带将衣柜门把手绑起来。
杀人犯还在撞着门，发出接连不断的狞笑声：「你以为一根小小的发带，真的能锁住我吗？」
我顾不上理他，确认发带把衣柜把手绑死后，深吸一口气，向大门迅速冲去。
与此同时，衣柜门的撞击声更为猛烈，我甚至听到了门板破裂的声音。
我快速打开防盗门，正要向外跑，意外发现一张纸条贴在门把手上。
【你杀了你。】
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后脑勺隐隐感觉到一阵钝痛，还不待细想，房间里已经传来「轰」的一声。
衣柜门被他撞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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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我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快速冲到走廊，「砰」一声把防盗门关在身后，颤抖着手指用最快的速度在密码锁上连输了三遍错误密码。
门锁被短暂锁死，那个杀人犯两分钟之内无法打开房门，这是我能给自己争取到最多的逃跑时间。
杀人犯已经冲到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试图开锁的声音，我一阵牙酸。
正准备继续向外跑时，住在走廊另一头的刘奶奶许是听到声音，打开门诧异地问我：「薇薇？你站在门口干嘛，进不去家门了吗，要不要来我家坐一会儿？」
我猛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只要去刘奶奶家锁好门，再报警让警察过来，我就安全了。
这样想着，我的脚步都跟着轻快起来。
光线昏暗的走廊里，刘奶奶身后的光源看着就像个温暖的避风港，我迫不及待朝她家走去。
刘奶奶笑着朝我招手：「快过来，正好我在做红烧肉，你也来吃点。」
一步，两步，三步……我离刘奶奶家越来越近，她的笑容也越来越清晰……
不对！
我猛地止住脚步，一脸惊恐地看着几步之遥的刘奶奶的脸。
前天刘奶奶犯了心梗，送去医院抢救，还是我打的 120！
她这会儿还住在 ICU，不可能在家里！
巨大的惊恐感席卷我的全身，像上涨的潮水要把我整个人淹没。
我连连后退，不顾刘奶奶的招呼声，扭头朝电梯跑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离开这里！
电梯在一楼停着，我拼命按按钮，可它上来的速度极缓慢。
就在我焦灼等待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熟悉地「啪嗒」声。
是我家防盗门电子锁被打开的声音，那个杀人犯出来了！
我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恰好对上他阴沉沉的视线。
10
跑！
顾不上等电梯，我冲到楼梯口，疯了一样往下跑。
一层又一层的楼梯仿佛没有尽头，能听到的只有脚步声和我的心跳声。
不知跑了多久，我终于跑出单元楼，外面天色昏暗，看不到月亮，小区里也静悄悄地，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想往小区大门口跑去，只要离开这里，去外面有人流的地方，我就安全了。
可不知为何，我像迷路了一样，不管怎么走，都找不到大门口。
身后已经隐隐能听到脚步声，再不跑出去，杀人犯就要追上来了！
我正焦躁不安的时候，脚步声忽然逼近，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
完了，我被捉住了……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薇薇，你怎么在这？」
我错愕睁开眼，宋晓晓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她还戴着那顶鸭舌帽，满眼担忧。
「我刚才去你家找你，没人应声，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我怕你出事，还特意贴着门听了半天，原来你不在家呀。」
看着熟悉的脸，我的心瞬间放松下来。
原来方才真的是她去找我，偷听门内的声音，是因为她在担心我。
我懊恼自己想得太多，同时又庆幸我没开门，不然碰到杀人犯，她也会有危险的。
想起那个不知跑到哪去的杀人犯，我顿时又紧张起来，边四处张望边把他的事跟宋晓晓说了。
宋晓晓大惊失色，拉起我的手，不由分说就往她家跑，直到进了家门，俩人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递给我一杯热牛奶，安慰我道：「我已经打电话报了警，警察说很快就到，你先喝点东西，今晚受了这么大惊吓，先好好休息吧。」
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接过牛奶一饮而尽。
杯子刚放下没多久，就听到了敲门声：「我是警察，你们有人报警吗？」
太好了，警察这么快就来了！
宋晓晓去了洗手间，还没出来，我几乎飞奔到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正准备开门，又习惯性地看了眼猫眼。
可只是一眼，我就看出不对劲来。
按照规定，警察出警至少要两人一组，一个警察是无法单独出警的。
但是门外只有一个警察的身影，我没看到第二个警察的存在。
警察还在不断敲门：「怎么没人开门？报假警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快开门！」
他语气严厉，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
也许另一个警察正在楼外蹲守那个杀人犯吧，我这样想着，搭在门把手上的手轻轻往下压，准备开门。
可就在门锁即将被开动的瞬间，我忽然觉得他的声音有些耳熟。
以防万一，我又凑到猫眼前，小心地向外看。
警察低垂着头，帽檐遮挡住半张脸，我视线下移，看向他的警服。
却没看到本应挂在胸口处的警号。
警服上不可能没有警号，如果没有，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警察是假的！
这时，门外的人缓缓抬起头，我终于看清了他的鼻子，他的双眼。
是那个杀人犯！
11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急急松开手，退后了两步。
洗手间传来冲水的声音，宋晓晓很快走出来，见我愣在原地，诧异地问：「我听见警察敲门了，你怎么不开门？」
我还未反应过来，她已经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准备开门。
「不能开门！」我回过神，猛地拉住她往后退，哆嗦着说：「门外的不是警察，是那个杀人犯，他找上门了！」
我后怕得牙齿都在打颤，宋晓晓安抚了我两下，冷静地将门反锁两节，拉着我进了卧室。
和我的惊慌无措相比，她显得极为冷静：「我把门锁死了，他闯不进来，我们很安全。我在客厅等警察过来，你先休息吧。」
我点头答应，宋晓晓帮我铺好床后，打开床头的香薰机，对我说了声晚安，便关上房门，去了卧室。
香薰机里，掺了精油的水雾在不断向外扩散，我深吸了一口空气中恬淡的香味，将自己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里，任由疲惫将我包围。
我放松地翘起唇角，希望明天一觉醒来，就能听到杀人犯被抓到的好消息。
淡淡的香味不断萦绕在鼻尖，安抚着我的神经。
香薰味道真的很好闻，等明天我问问宋晓晓在哪里买的精油，我也买一瓶。
说起来，我今天在邓蕊身上，也闻到过一样的香味，看来这个味道最近很火嘛……
不对！
我猛地睁开眼睛，柔软的床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冰窟，拉着我不断往下坠，冻得我浑身都在打颤。
我今天看到的邓蕊，是杀人犯假扮的，他身上的香味，为什么会和宋晓晓的香薰味道一样？！
12
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安静得像没有人一样。
我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时钟，寒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派出所就在小区旁边，我昨天因为假腿报警，不到十分钟警察就过来了。
可是现在距离宋晓晓说报警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为什么警察还没来？
她，真的报警了吗……
而且，为什么那个杀人犯知道她会报警？
心仿佛在瞬间被戳出一个窟窿，狂风呼啸而过，吹得我脑壳生疼。
将所有问题联系起来，答案只有一个。
宋晓晓和杀人犯是同伙，她也想要我的命！
一晚上的死里逃生，我现在反而冷静下来。
不能慌，我一定可以想出办法逃离这里。
我将手摸向衣服兜里，打算亲自报警，却只摸到一张纸条。
这才想起，方才宋晓晓以充电为由，把我的手机拿走了。
纸条是之前贴在我家门上的那张【你杀了你。】
后脑勺又开始隐隐作痛，好像这张纸条有什么魔咒一样。
它到底是谁留下的，上面的字又是什么意思？
我还好端端活着，怎么可能自己杀了自己！
一时想不明白，我随手将纸条揣回衣服兜，蹑手蹑脚走到房门口，耳朵贴在门上，意外听到了对话声。
声音一男一女，果然是那个杀人犯和宋晓晓。
「她现在应该睡着了，我们直接动手吗？」
「不急，你不觉得这样逗弄她，看着她惊惶失措的样子很好玩吗？」
「你这算什么，捉弄她的恶趣味？」
「就当是吧……不过，她今晚受了这么大惊吓，你觉得她真的会睡着吗？要不要猜猜看，她现在是在睡觉，还是发现了异常，躲在门后偷听呢？」
对话声戛然而止。
我艰难地吞了下口水，口腔却干涸得像一片沙漠，喉咙反而传来刺痛感。
他们不说话，是不是在过来了……
我轻手轻脚跑回床上，背对着房门假装睡着。
方才听他们的对话，暂时没有要杀掉我的意思，所以我现在还是安全的。
等了许久，我都没有等到开门的声音。
房间里寂静极了，只能听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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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如擂鼓的心跳声。
我闭着眼睛翻了个身，隐隐约约感觉面前有一片阴影投下。
将眼睛眯起一条缝，看清阴影的来源后，我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靠剧烈的疼痛感提醒自己保持冷静，才没有尖叫出声。
宋晓晓站在床边，脸涂得煞白，被涂成艳红色的嘴唇，像一道刚被割开的伤口，横亘在面皮之上。
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竟然没听到一点声音！
见我睁开眼，她微微俯下身，鲜艳的红唇仿佛有了生命般在蠕动：「薇薇，你怎么还没睡呀。」
我看着她的嘴，缓慢地说：「嗯，今晚受了太多惊吓，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她离我又近了些，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冰冷的呼吸：「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把脸涂成这样呀？」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扬起张自然的笑脸：「刚想问你呢，这么晚了，你又不出门，化妆干嘛？」
她「咯咯咯」笑了一会儿，说：「那个杀人犯还在门外，他说只要化出他满意的妆，就不会害我们了。你觉得我化成这样，他会不会满意？」
「胡说！你们明明是一伙的！」
我怒吼出声，翻身而起将宋晓晓扑在地上，一把泛着寒光的水果刀横在她的颈间，上面还带着淡淡的苹果香气。
这把水果刀是我从家里拿出来的，当时杀人犯扮作的邓蕊假装要离开我家时，为了不让我看到他藏身衣柜，催促我去拿苹果，那个时候我顺手将水果刀收了起来，一直随身带着。
宋晓晓的脸上露出错愕，接着轻笑一声：「呀，看来你已经发现了。」
我恶狠狠地将刀刃往前抵，在她的脖子上压出一道红痕：「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竟然想杀我！」
13
宋晓晓眨了眨眼睛：「薇薇，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了？」
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嘴硬不肯承认。
我冷笑一声，眼神冰冷地看着她：「方才你和那个杀人犯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和他联手，就是为了害我！」
她叹了口气，语气里竟然带着几分无奈：「所以，你哪个字听出来我们有要杀你的意思？」
我险些被她这无耻的样子气笑：「你们对话的字眼里没有说要杀我，但是分明有要对我动手的意思。当我是三岁小孩听不出来吗？！」
恼怒之下，我拿着水果刀的手持续用力，刀刃已经划破她的脖子，渗出殷红的血珠。
宋晓晓看我的眼神渐渐变得奇怪，沉默了一会儿后，她说：「薇薇，我们说的动手，不是要杀你，而是带你离开这里。
「你还没发现吗，你已经不属于这了，跟我们走吧。
「还是说……你想再杀我一次？」
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感，我颤抖着手去摸，摸了满手的血。
可我的身后没有任何人，那个杀人犯不知去了哪，一直没有出现。
我愕然地看着宋晓晓，张了张嘴，好半天后才从空气里听到自己的声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再杀你一次……？」
她扑满白粉的脸上露出悲悯的神情，看起来极为滑稽，我却丝毫笑不出来。
她说：「薇薇，你不仅杀了我，杀了邓蕊，你还杀了你自己。
「债已经还了，你该回想起来了。」
宋晓晓的胸前忽然露出一个血洞，鲜血源源不断地往外冒。
我惊慌失措地想要捂住血洞，却怎么都捂不住。
后脑勺的痛感猛然加剧，像一把锤子在狠狠敲击我的脑壳。
我痛得眼前一阵阵发白，一段陌生的记忆伴随疼痛涌入脑海。
好半天后，眼前白光散去，我发现自己躺在小区的绿化带里，后脑勺裂开，鲜血还在源源不断涌出。
浑身的骨头断裂，像被卡车来回碾碎。
我看着黑沉沉的天空，感受着遍布全身的痛意。
我都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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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我就知道自己与其他人不正常。
我的体内居住着另一个灵魂。
或者说，我是双重人格。
我的副人格是个男人，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只知道他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很少会主动占据我的身体。
因此他没有给我带来过什么困扰，我甚至觉得，只要把他的存在小心藏好，我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过完一生。
直到我和邓蕊开始交恶。
我能感觉到，我和邓蕊之间的每一次争吵，都能引起他兴奋的情绪。
我以为他是和我同仇敌忾，看不惯邓蕊种种不道德的行为。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喜欢听女人各种各样的声音，尤其是崩溃的尖叫声。
我平淡的生活让他觉得乏味，所以他不愿意出来，但是嚣张跋扈的邓蕊，恰好击中了他变态的癖好。
有一天夜里，他趁我睡着后，占据我的身体，随意从冰箱里挑了几颗苹果，敲响了邓蕊家的门。
「邓蕊，我是蒋薇，最近和你矛盾有点多，都是我的不对。我特意来道歉，你能让我进去坐坐嘛？」
邓蕊没有丝毫怀疑地开了门。
他用花言巧语不断奉承，讨得邓蕊欢心，哄骗她穿上那条经常拿出去招摇的旗袍后，暴露凶相，将她捆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学到的人体结构知识，但他用水果刀捅在邓蕊身上的每一刀，都避开了要害。
在那个漫长的夜晚，他像坐在音乐殿堂欣赏交响乐一般，欣赏着邓蕊的尖叫、哭泣，还有求饶声。
直到夜色将尽，邓蕊奄奄一息，再也叫不出来一声。
他索然无味，一刀捅进心脏，结束了邓蕊的性命。
他很聪明，穿着男装骗过了监控，也没在案发现场留下指纹和其他痕迹，小区只通报发生了命案，一时半会儿没能查到他头上。
连环凶手、专杀独居女性、偷窥狂……各种各样的流言在小区群里传开，宋晓晓吓坏了，邀请我去她家里住，可收到短信时，控制我身体的恰好是他。
他已经迷上这样的快乐，所以他没放过这次机会。
更残忍的是，宋晓晓在死前，遭受了巨大的精神折磨。
他嫌弃宋晓晓不会化妆，不够漂亮，于是逼着她将各种化妆品涂在脸上。
化好妆后，他又兴致勃勃地拿出从邓蕊的尸体上脱下来的旗袍，逼宋晓晓穿上。
他觉得这是一种仪式感。
包括之前他在邓蕊家随手拿走的一瓶香水，也在宋晓晓的房间里喷了个遍。
欣赏动听的「音乐」，自然要打造一个最舒适的环境。
女人要赏心悦目，空气要沁人心脾, 缺一不可。
他在宋晓晓身上，完全复刻了邓蕊的伤口。
最终在宋晓晓绝望的哭泣下, 他将刀捅进她的胸口, 手腕旋转，拧出一个血洞来。
这晚结束得很快，他回家时, 甚至还没到晚上十点。
他录入指纹打开房门，邻居刘奶奶听到动静，以为是我回来了, 开门想要邀请我吃她刚做好的红烧肉。
他扭过头，露出满是鲜血的脸，刘奶奶受到惊吓，因此诱发心梗, 当晚便去世了。
而我之所以能完整地知道这一切, 因为他甚至连我也不肯放过。
他对我的折磨更为残忍。
杀完人后, 他会短暂放弃对身体的控制，缩在阴暗的角落, 静静欣赏我面对凶案现场时的精神崩溃。
我本来不敢对抗他, 可宋晓晓的死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我这具身体注定会变成他杀人的工具。
那我哪怕和恶魔同归于尽，也要彻底毁了他。
而且，这具身体要在他掌控的时候被毁掉才行。
我要让他也感受到面对死亡的恐惧, 受到惩罚。
我不敢有明显的计划, 一旦被发现, 他一定会跳出来阻止我。
所以我在宋晓晓头七那天，假装受不了良心的谴责, 坐在楼顶天台边缘，一瓶接一瓶地灌酒。
我的酒量很差, 而酒精对人的麻痹是直接作用在身体上的，他也会受到影响。
一直喝到眼前的景象出现重影，我感到自己几乎无法控制身体。
我知道时候到了。
闭上双眼, 彻底放松自己的精神, 我感觉到有另一股力量在掌控身体。
接着，我听到「自己」发出惨叫声, 继而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比我先一步消失。
而我因为对邓蕊、宋晓晓、刘奶奶等人心存愧疚, 潜意识觉得她们应该再杀我一次, 报复回来，意识涣散时，陷入了自己编织的幻象。
幻象里的邓蕊变成男人，那是我对自己第二人格的投射。
那张【你杀了你】的纸条, 是我留给自己的结束幻象的提示, 它在暗示我，杀人犯是我, 我也已经杀了自己。
邓蕊和宋晓晓房间的香味，来自他从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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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家拿走的那瓶香水。
我在幻象里感受到的后脑勺的疼痛, 则是因为现实里, 我的颅骨已经被摔碎了……
耳边传来警笛声，还有围观群众的惊呼。
意识逐渐涣散，我的眼前又一次陷入空茫。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宋晓晓、邓蕊、刘奶奶在向我招手。
我慢慢站起身, 脚步越来越轻盈，我轻快地向她们跑去，脸上露出解脱的笑容。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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