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和长姐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姐妹,可我却从小不得家中宠爱。
只因长姐出生羸弱,而我身体康健。
全家都说我吸了长姐的气运,视我为灾星。
任由我在这深宅中自生自灭。
长姐嫉妒我貌美刮花我的脸,又一副药毒哑了我的嗓子。
就连我豁出去半条命换来的姻缘,长姐几滴泪便轻而易举的夺走。
大婚当日她找来一群乞儿将我凌辱至死。
母亲却嫌恶我在长姐最重要的日子做出这种丑事。
将我一副草席丢去乱葬岗。
死后,我才知道长姐是鸠占鹊巢的外室之女。
她只想除掉我,坐稳相府唯一嫡女的位置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长姐要刮花我脸的时候。
......
“给我死死的抓住她!
沈禾,你凭什么哪里都比我强,凭什么他们都夸你貌美,嗓音如莺,那我便让你两样尽失......”
我刚睁开眼睛,就看到长姐沈嘉卉面色阴沉的端着一碗药要给我灌下。
也许是我以往被欺凌时从不反抗,丫鬟并没有使多大劲抓住我。
我一下挣脱开,长姐手中盛药的瓷碗被我一抬手打落在地,四分五裂。
“小翠,你还不过来抓好她!”
长姐见我敢反抗,登时发了怒。
小翠扑了上了死死的将我钳制,长姐慢条斯理的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瓷片。
冷笑着朝我逼近。
眼看那碎瓷片就要扎到我脸上,常年干粗活的我猛的爆发出一股力气。
挣脱了小翠,还不小心推到了长姐。
我以为接下来长姐肯定会震怒,对我下死手。
她却顺势躺在地上,对我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下一秒,三弟沈宁远怒气冲冲的推门而入。
伸手一巴掌狠狠的扇到我脸上,我的脸被扇的偏过去,口腔里瞬间充斥着血腥味。
“沈禾,你背地里就是这么欺负长姐的?”
“不是......
我下意识想解释。
沈宁远一边扶起长姐,口中不断斥责我。
“我亲眼看见的,你有什么好辩解的。”
“长姐身子本来就弱,你还这样蛮横无理的待她,你看看你跟长姐哪里像双生子!”
可明明一直是长姐欺凌我啊,我试图辩解。
“是长姐要刮花我的脸......”
“你还嘴硬!”
沈宁远气急,猛的推了我一把。
我猝不及防摔倒在地,后腰正好压在那些碎瓷片上。
刹那间,钻心的疼痛在伤口蔓延。
痛到令人窒息。
长姐却小声的抽泣:“宁远,你不要为了姐姐伤了跟你二姐之间的感情。”
沈宁远最见不得长姐哭,立刻心疼的哄着她。
“长姐你莫哭,沈禾那是罪有应得,跟你没关系。”
“摔到的地方还疼吗?我陪长姐去上药可好?”
沈宁远扶着长姐走出我住的丫鬟房,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浑身是血的我。
也难怪,这个家人人嫌恶我这个灾星。
只因母亲生产那日,霞光满天。
但母亲却差点出血而亡,长姐身体孱弱,只有我康健如牛。
家中便认定我是个灾星,吸了长姐的气运还差点克死母亲。
之后长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我却从来没被母亲奶过一口。
要不是怕落人口舌,他们只怕是连这条命都不想给我。
我忍着痛刚从地上爬起来。
沈宁远就带着母亲来了,想必是觉得我受的罚还不够。
母亲让人去取家法。
可家法还未到,却等到了小厮通报府中来了摄政王府的人。
母亲一听是摄政王府人,惊讶了片刻。
立即丢下我,带着沈宁远去迎接。
不一会儿,母亲院里的丫鬟过来请我过去。
前厅里,母亲端坐主位。
旁边俨然是红着眼睛,刚刚哭过的长姐。
母亲单刀直入的问了我跟摄政王世子陆不尘相识的经过。
我全盘托出,母亲冷冽的脸色有所缓和。
难得的让我在她身边坐下,跟我说起了我小时候的事情。
“你在我腹中的时候也不知怎么长得,壮的跟小牛一样,倒是你长姐从小孱弱,病痛不断。”
“罢了,说到底也是你欠她的。
你救了世子,现在世子要求娶你,你姐姐这样孱弱以后怕是不好说婆家,这门亲事你就让给她吧。”
所以母亲难得对我露出一丝柔情,也是在为长姐谋算。
父亲在一旁云淡风轻的喝着茶。
“左右世子也未看清你的脸,这婚事让给你长姐是你的荣幸,就当你还欠你长姐的了。”
屋内的炭火明明燃的甚旺,但我的心口却仿佛被寒风凌迟。
冷得刺骨......
......
就在她又要让人去请家法时,我答应了。
但我有个条件——给我一千两白银。
母亲以为我是被打怕了,松了口气答应下来。
一千两而已,对相府来说简直是毛毛雨。
长姐听我答应了,立刻破涕为笑,搂着母亲撒娇。
母亲对下人嫌恶的挥挥手,示意将我拖走。
正好我也不想看他们母慈女孝的样子。
我像死狗一样被下人拖回了房。
熟练的从床底下掏出药敷上。
药粉碰上血肉模糊的伤口,痛意直击灵魂。
我嘴角却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
回想起上一世,我倔强地不肯放弃这门婚事。
被母亲打得奄奄一息后丢去了家庙。
而我在长姐大婚那日逃了出来,还收到了陆不尘的约见信。
没想到,我满怀希望的赴约。
见到的却是一群恶臭至极的乞儿,将我几乎欺凌至死。
我还剩最后一口气时,长姐带着母亲来了。
她们站在门外,深怕沾染上我的晦气。
母亲紧皱眉头,不想多看我一眼。
命人一张草席将我裹起,扔到了乱葬岗。
我在长姐盛大而又热闹的成亲仪式中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在乱葬岗被野狗啃食殆尽......
死后,我的灵魂腾空而起。
我才知道原来我的死是长姐一手策划的。
而陆不尘是她的帮凶。
而她必须要除掉我的原因是——她是我爹养的外室之女。
唯有借家中唯一嫡女的位置谋一门好亲事,这样就算以后母亲发现也奈何不了她。
我恨她占了我的位置,却还要将我赶尽杀绝。
也恨恩将仇报的陆不尘和助纣为虐的家人。
这一世,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
长姐的婚事将近,府中上下都在围着婚事转。
没人有空再来刁难我,我拿着那一千两银子盘下一家医馆。
跟医馆一位医术不凡老大夫学医术,这是我前世一直想做但未能做成的事。
我总担心自己学艺不精。
这天我琢磨起医书太过专注了,再抬眼窗外已是繁星点点。
我揉着酸痛的脖子,起身打算关门回家。
摇曳的烛光刚被吹灭,一个身影却突然闪了进来。
我吓得差点叫出来,被那人死死的捂着嘴。
“别喊,否则我就打晕你。”
面对这样的威胁,我只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你是打劫的?”
那人沉默的好一阵,回复道:“看病。”
“我受伤了,你帮我包扎一下。”
说完他扔过来一锭金子。
出手倒是阔绰。
我答应了下来,重新将屋里的烛台点亮。
烛光亮起的一瞬间,我注意到了这个男人蒙着面。
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冰冷孤傲的似乎没有焦距。
深黯的眼底在看到我时却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前胸和后背有不少剑伤,反倒让他看起来有一丝破碎的美感。
我麻利的帮他处理好了伤口。
正想着怎么开口让他离开时,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紧张不已。
“你是相府的二小姐沈禾?那你还记不记得我?”
他突然拿下自己的蒙面,我背后冷汗直冒。
虽然那张脸俊美绝伦,但我生怕看到了会被杀人灭口。
他好像猜透了我的想法似的。
轻笑一声。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胆小,听说你长姐要嫁给摄政王世子了,可......救世子的人不是你吗?”
我心中猛的一惊,抬头看向他。
他看着我只是笑,笑得如沐春风。
我总觉得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觉得他对我并没有什么恶意。
下意识就讲这件事跟他讲了个大概。
他听完,逐渐收起了笑,面色有些严肃,
“那你还想嫁给世子吗?要是想的话,我可以帮你。”
我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世子并非我的良人,我一开始想嫁只不过是为了能有有个依靠,逃出相府。”
男人这才重展笑颜,伸手塞给我一枚玉佩。
摸在手里温润之际,似乎是顶好的羊脂玉。
“今天你救了我,你想要的我会替你实现,这枚玉佩赠你,权当我们的信物。”
倒不是我不愿相信,只不过摄政王权势滔天。
有陆不尘帮着长姐,他又如何能带我逃离相府呢。
我不想拉不想干的人下水,正想把玉佩还给他。
他却早已不在原地,我急忙拉开窗户。
只见他一个箭步凌空飞起后便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
长姐大婚当日,我不能坐以待毙。
使银子买通了几个碎嘴婆子。
命她们在当初为母亲接生的稳婆那议论相府的小姐找了个好夫婿。
今日大婚每个伺候过小姐的奴婢都可前去领赏钱。
那稳婆家贫,一听还有这等好事,立刻收拾一番喜不自胜的去了相府。
这一世,那个熟悉的小厮还是给我送来了“陆不尘”
约见我的信。
我接了,但并未赴约。
而是躲到了偏厅,果不其然,稳婆来了。
她喜滋滋的上前道喜,母亲对当年将她从血崩中就回来的稳婆自是诚心款待。
稳婆开心极了,立刻打开了话匣子。
“老奴听闻小姐找了个好夫婿,特意寻了一处偏方,可治小姐的异瞳,助小姐更得姑爷喜爱。”
这下母亲愣住了,迟疑了一下接过话。
“今日大婚的是大小姐,异瞳的是二小姐,你是不是听外人传错了?”
没错,我出生后便被发现双瞳颜色不一。
一个是黑色的,另一个是褐色。
所以当时家人更加确信这是不详的特征。
稳婆神情诧异。
“可是当时老奴记得清清楚楚,夫人您就产下一女啊,小姐还天生异瞳。”
话音刚落,喧闹的声音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在场的人全都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