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无名,出生于正月十五。
上元节,天官赐福。
原本那天是个好日子,可偏偏因为我爹做的混账事儿,害得我娘被人糟蹋,害我变成了尸生子。
我爹叫周来,是个十足的二流子。
他喝酒,嫖娼,赌博无恶不作。
简直就是村子里的一大祸害!
可偏偏就是这么个不着调的货,愣是娶了十里八村最漂亮的女人为妻。
那女人就是我娘。
虽说娶了漂亮媳妇,可我爹仍旧不着调。
他把大笔的钱,都撒给了洗头房的相好。
还染了一身脏病,搞得浑身都是红疹子,身上也总散发出一股臭带鱼味。
不过好在我娘命好,没有感染上那病。
从那之后,两个人分了床。日子也就糊弄着过。
后来,在我娘怀胎八个月的时候。
有一个叫小霞的洗头房女人,总引诱我爹去城里打麻将。
我爹也是个贱皮子,甭管输几回,还是忍不住想去玩。
最后,一把牌局。我爹竟然把媳妇儿也给搭了进去。
我爹债主名叫黄海山,在城里开了个小煤矿,家里趁个千八百万。
那天,是黄海山故意联合小霞给我爹下套。
他倒不是图我爹的钱。
他只是相中了我娘,相中我娘孕妇的身份。
在那群有钱的阔佬之中,流传着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儿——“转孕珠”。
黄海山那几年点儿背,煤矿接连发生事故。死了几个工人,他前前后后也赔进去上百万。
正是听到高人指点,说要找一个即将临产的女人,跟那个女人整事,最好让孩子胎死腹中。
这样的话,便可以把霉气渡给孕妇肚子里的孩子,借此达到转运的效果。
世上的孕妇不少,好上钩的人却不多。
我爹的不着调在整个县城的都出名。
所以那黄海山,才会把目标锁定在我娘的身上。
等我爹反应过来,白纸黑字的契约书上,已经签上了爹的大名。
黄海山带着几个工人,一脚踹开了我家的房门。
我娘性情刚烈,拼命嚎啕。
可架不住黄海山带的人多。
入夜,黄海山系着裤腰带心满意足的离开。此刻,我娘已然满身是血,双目无神。
爹颤颤巍巍的走进房间。
“秀云,没事吧!
孩子还保得住吗?俺不嫌弃你。
这次是我的错,以后俺改……”
谁料,我爹的话还没说完。我娘的七窍就开始往外喷血沫,她躺在炕上不停的抽搐,瞳孔也逐渐变得涣散。
看到媳妇儿快死了,我爹这才急的直跺脚。
他并不是心疼我娘,他心疼的,是娘肚子里还没出生的那个娃。
我爹知道自已的德性,他人长得猥琐,既没钱又没能耐。
倘若我娘一死,我爹这辈子便再也讨不上二房老婆了!等到那时,他就得绝后。
为了不让自已绝后,我爹颤颤巍巍跑出房门,他要去找一个人——我的二叔,周正。
二叔人如其名,长得那是端端正正,性情也是耿直纯善。
他是村子里的野郎中,针灸手法了得,自然通晓接生之术。
我爹急急忙忙冲到二叔家,把二叔拽了出来。
二叔当时还有些懵,直到看到躺在炕上,衣衫不整的我娘,以及那满炕的,刺眼的血。
此刻,母亲的羊水已经破了,黏糊糊的液体淌了一地。
她的一双眼珠子向上翻瞪着,整个人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周老大,你对秀云干了什么?”
二叔气的,一拳挥在了爹的面门上。
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弟弟,我的好弟弟。你救救你嫂子吧!
你救救你嫂子肚子里的娃啊!我不是东西,我不是人。可娃娃是无辜的。”
爹一边说着,然后支支吾吾说出了赌博输钱,把我娘抵给黄海山当做“转运珠”的事。
“周来,你就是个畜生!”
二叔一记窝心脚,把爹踹了个踉跄。
紧接着,二叔爬到炕边,去探我娘的鼻息。
只可惜,那个时候我娘气息微弱的,还不如一只难产濒死的母猫。
“大人是保不住了,肚子里的娃娃说不定能活。
刀!去找刀!这孩子得剖出来!”
二叔大叫大嚷,情绪有些崩溃。
我爹见状,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去厨房找刀。
二叔急的手脚并用,他平时医术了得,一手针灸术更是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可唯独面对我娘的尸体,二叔彻底乱了阵脚。他手中握着针灸针,双手却在不停的颤抖,甚至连穴位都找不准。
后来,我爹从厨房操来了一把砍菜刀。
此时,二叔也用针灸细针,分别刺入我娘的天灵,人中,手五里,少海,关元,梁邱,血海……等13处穴位之中。
紧接着,二叔接过我爹手中的砍菜刀。
他开我娘的衣服,然后用手在我娘的肚皮上比划出一条竖线。
最终,二叔双眼含泪,下足了决心,才劈开了娘的肚子。
与此同时,娘终于断了气。
二叔哭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紧接着,他把手伸进娘的肚皮。在里头东掏西掏,最后终于抓住了我的一条右腿。
我就这样,被二叔生生从娘的肚子里扯了出来。
我出生了!浑身沾染着惨白的胎衣。
二叔又给我剪了脐带。
就在这时,二叔和我爹都发现了,我的面相长得属实太诡异。
别的孩子生出来都是皱皱巴巴,双眼紧闭,哭的铿锵有力。
可我却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圆眼,长脸儿,尖尖的,像是个牲畜。
并且我浑身还毛乎乎的。最奇特的,就是我的屁股后头还长了一条紫色的小尾巴。
那尾巴有小拇指粗细,大约二十公分长。
总之,怎么看怎么不像个人!
并且,我根本不会哭。
当时,我躺在二叔的怀里,一双小手勾丫勾丫,就是不出动静。
二叔当时还以为我是哑巴,他抬起厚实的大手,在我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三下。
可是,二叔越打我,我却越兴奋。
最终,我虽说没哭出来,可我竟然“嘿嘿嘿”笑出了声。
此刻,我爹虎躯一震。
他不合时宜的问我二叔。
“小正,这孩子长得怎么这么邪性?并且这娃娃还不会哭。
老人们都讲,孩子出生就笑,这可是妨父母的!
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说道啊?”
我爹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在这时,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
正月十五,北方村落,原本是飘雪的季节。
可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却把二叔吓得心神不宁。
紧接着,豆大的冰雹从天上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随即便有九道闪电,直愣愣的劈在了我家院子正中央。
如此奇特的天气,二叔抱着我的手也忍不住发起抖来。
“天变有异象,人变有异相。
这孩子,当真有点儿邪门儿啊!”
当时也就才下午5点多钟,可是天色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二叔把我塞进了爹的怀里。
“周来,你照看好孩子。我去请陈大仙!让陈大仙给娃相相面。”
陈大仙儿是我们村儿家喻户晓的人物,他当年50多岁,身材佝偻,却学富五车,是个出马仙儿。
二叔前脚刚走,我爹抱着我,他埋下头,看着怀中样貌诡异的我,心里便起了一个坏心思!
“尖脸,长毛,带尾巴。这简直是个妖孽!”爹口中喃喃念叨。
“一出生就不会哭,生来就是个克爹娘的胚子!”
爹不管怎么看我,都喜欢不起来。
我没出生前,爹还满心满意的想给家里添个后。
可我好不容易降世,爹却觉的我邪门儿。
他生怕把这么一个妖孽养在身边,会连累到自已。
“不如……”
爹口中喃喃,他的目光锁定在炕边儿的尿盆儿上。
……
少顷,等二叔急匆匆的把陈大仙儿带来我家。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却是我爹的尸体。
我爹死了!脑瓜子插在尿盆里活生生淹死的。
与此同时,还有一只老态龙钟的黄皮子。
它死在了我父亲的身边。造型姿势跟我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