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随着后面黑色汽车轮胎的爆裂,紧接着传来了一阵急刹车的声音。
严敬存收回撒钉子的手,司机趁势甩掉了追踪的车。
“严哥,需要报警吗?”
“家丑不可外扬。” 男人靠在后排椅背上,淡淡吐出了几个字,嗓音偏于低沉,却不浑浊,很明显是年轻男人的音色。
严敬存松开一颗袖扣方便活动,刚回华国出了机场就给他搞这种事情,国内禁枪的规定饶了很多阴沟里的老鼠一命。
“那先去公司吗?”
“回家。”
国外留学四年,上次回家是一年半以前了,他若再不露面,某些人怕是忘记了谁才是严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颜色低调的迈巴赫停在大院门口,修长的双腿踩着皮鞋踏在石板上,迈着大步向里走。
“哥哥,哥!” 严宝韵飞奔出来迎接。
“小心点,多大的姑娘了,还这么疯跑。”严敬存任由妹妹扑进怀里。
“哥,我想你了。”
“让哥看看,化妆了?长多高了?”他把妹妹按在胸前,照着头顶比划了一下,他身高1米94,妹妹还没到他肩膀。
“没化妆,涂了唇膏,上个月学校体检刚量的,1米66。”
“不够高,太矮了,再长长。”
严宝韵朝着哥哥的背影吐了个舌头,又小跑两步挎上哥哥的手臂。
兄妹二人进入前厅就变了氛围。父亲严丛达坐在主位上,摆出不容外人置疑的威严,母亲曾慧慧眼中倒是见着几分欣喜,却也端着一贯的端庄架子,从前是大小姐,现在是贵太太。
“路上还顺利吧?”
“托您的福,没死。” 严敬存一开口既生疏又称不上客气。
他和父亲的关系比传统的父子关系更多了几分微妙,父母是原配,家中儿女双全,按理说父子之间不至于互相猜忌到如此地步,怪就怪在他这个爹不老实。
严敬存小时候很崇拜父亲,男孩子慕强,父亲一个人做严家的掌舵人,在他心中的形象高大威猛,可这样的形象在得知父亲外面有两个私生子之后坍塌了。
在他前面有一个,父亲和初恋生的,在他后面还有一个,父亲和小秘生的,父亲有心让两个杂种认祖归宗,但爷爷去世时留下遗嘱,不允许两个私生子入族谱。
因此严家族谱上这一代只有两个孩子,严敬存和严宝韵。
严敬存从不承认自己有“大哥”或“三弟”,他只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妹妹。
想来那两个杂种也不喜欢他的存在,比如刚刚路上差点出车祸,应该就是两个人其中一个干的,或者是联手做的。
严丛达不动声色,心里被儿子顶撞得一股火,却又觉得和小兔崽子计较有失身份。“跟我来趟书房。”
“哥...”严宝韵担心地看着,父亲不会动用家法吧,哥哥刚回来,被抽了板子可怎么办?
“没事。”严敬存摸了摸妹妹的后脑勺。
但这就是父子关系的自相矛盾之处,一边互相提防,一边又想要权力传承。
父亲骨子里是个典型的传统男人,他没想动原配的地位,当然也动不起,父亲把他视为第一继承人,同时又想要“阖家欢乐”,让两个私生子进入严氏辅佐他。
父亲打算让他拿大头,两个私生子拿小头,三个人“兄友弟恭”。
可严敬存不想。
即使是蛋糕的边角料,一点肉渣汤,严敬存也不愿分给那两个伤了母亲心的杂种,严家的一切只能是他和宝韵的。
“上个月发给你的资料在国外看了吗?”
“看完了。”
“有什么想法?”
“巴玛国和周边的几个小国经济不发达,是很好的世界代工厂,一片未被发掘的蓝海,在代工厂加工能省下80%以上的成本。”
“跨国运输的费用考虑了吗?那边之所以未被发掘,是因为做出来的东西全部依赖空运出口。”
“如果我说靠航运呢?我从国外同学那里得到消息,那个位置要开一条新的运河。” 严敬存接住了父亲的试探,父亲肯定早就知道这个消息。
严丛达脸上露出一丝欣赏的笑容。“谁去?”
“我去。”
“国外很危险。”
也很诱人。“我喜欢挑战。” 严敬存凝视着父亲身后的交椅,掌握了航运的命脉,就是掌握了严氏的未来。
“好。”
过几天便走,严敬存索性也没有打开行李箱,反倒又收拾了一些国外用得着的东西,去那种穷乡僻壤的小国工作不比在米国留学,什么都得自己带着。
严宝韵缠着哥哥问,“怎么才回来又要走啊?不是说毕业了回家吗?”
严敬存把卧室门锁上,“宝韵,过来,听哥哥说。”他揽过妹妹的肩膀,在耳边交代着,“你在家照顾好妈妈,出门记得带保镖,有事给哥打电话,你和妈妈如果遇到急事去找舅舅,别找叔叔,叔叔不可靠。”
严宝韵眨着眼睛,感觉此次非比寻常。“哥,你放心,我帮你盯着爸爸。”
“宝韵长大了。”
严敬存看了眼和国外的时差,悄悄打了通电话。“给我准备几把枪,三天后在圣玛市接应我。” 国内禁枪,他在过海关之前把身上清干净了,外面可不比华国太平。
但这还不够,拓展海外版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需要帮手。
严敬存想起了朋友说过的东南亚“洪蓝公司”。
洪蓝是个国际人力资源公司,为各国公司和海外务工人员双向匹配,有传闻说洪蓝同时也是个组织,秘密培训自己的全能成员,输出到各国上流权贵身边,获取商业秘密,或者攫取更大利益。
闵乔觉得外面的传言都不准确。
他就是被组织收养长大的,还有其他小伙伴,组织培训了他们很多技能,但这些技能与其说是用来谋生牟利,不如说是用来服务雇主。
他们的宗旨是一切为了雇主服务,可以为雇主做所有事,答应雇主的所有要求。
组织内部“游戏”规定,成员通过考核即可执行合约任务,被雇主挑选聘用,如果合约结束前,雇主愿意出钱向组织赎人,则他们可以获得自由,从此脱离组织,过正常人的生活。
理论上这个游戏每经历一任雇主,都有一次被赎的机会,但事实不是。
根据前辈们的经验,大概有四分之一的人会被赎走,而被赎走的人中,赎买者为第一任雇主的概率为99.8%,为第二任雇主的概率为0.2%,第三任为0。
也就是说,如果不能在第一次执行任务时被赎走,他将永远无法脱离组织,从此在各个金主之间轮转,直到最后没人愿意聘用他,失去最后一分利用价值,被彻底处理掉。
闵乔是同一批伙伴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他从出生时就被收养了,没有任何关于亲人的记忆,他对于家庭和亲情的想象都来源于电视剧,他渴望早日还清欠组织的债,经常偷偷幻想组织外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他努力学习,努力训练,在18岁时成年即通过了考核。
现在他和其他通过考核的成员一起进入名单,排队等待雇主的挑选。
闵乔低头搓着手指上训练出来的茧子,他年纪小,长相也稚嫩,很多雇主不喜欢这样看起来没有经验的人,不知道他要排队等多久才能有人挑中他。
名单资料一页一页地翻过。
翻到某页时,严敬存手指停住了,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技能和训练成绩,而是右上角的二寸证件照。也许是证件照拍得失真,照片里的男孩看起来非常白净乖巧,偏棕色的头发顺毛梳着,眼睛微圆,还有一点呆呆的。
他又扫了一眼文字,“闵乔,18岁,擅长技能:格斗,烹饪,全车型驾驶……”但是人际关系处理成绩不高,72分。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他今年22岁,很多老油条看他年纪不大会在他面前倚老卖老,不相信他,不服从命令,他经常得费功夫周旋。
所以年纪小未必是坏事,找助理还是要找个他能压得住的人。
“闵乔”, 轮廓分明的下巴动了动,轻轻念了一句名字。
就这个了。
报价不贵,严敬存在报价上又给加了2.2万,凑了每月8万整,将签约意向给“洪蓝”发了过去。跟着他去那种鸟不拉屎的艰苦地方开疆拓土,这点钱算不上高薪了,大半都是辛苦费,他预留了一些谈判空间,如果对方要再加价也可以商量。
闵乔收到组织通知时站了起来。“是我吗?”微圆的眼睛里闪着惊喜的光。
“是,这是雇主的联系方式,他约你电话谈一下。”管理者Eric把人带到了会议室。
闵乔紧张地接过电话。“您好。”
声音顺着电磁波传到电话另一端,严敬存想如果这个声音以后每天和他汇报工作,他应该不会觉得厌烦。
他把工作地点,工作内容,可能的困难与不良条件大致都讲述清楚了,询问对方,“你有什么疑问或者要求?”
“没有。”闵乔摇摇头,尽管隔着电话对方看不见。
“你愿意接受这份工作吗?”
“我愿意。”他又拼命点着头。
“后天上午11点,首都机场见。”严敬存想了想对方这样小的年纪恐怕不经常出国,又叮嘱了一句,“多带些东西。”
“好。”
闵乔放下电话开始收拾东西,同一批的小伙伴听说了消息来向他道喜。
“闵乔,合约签了多久?”
“五年。”
“五年?”古恩为朋友高兴,“那太幸运了。”
闵乔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五年他会好好表现,他相信即使是一颗石头也会被他捂热的。
两天后,闵乔提前到了机场,四处张望寻找着,忽然人群中出现聚光点,他目光定住,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迈着大步向他走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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