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白月光回国了。”
这句话在耳边响起时,戚寒正闭着眼靠进沙发里。
他晃了晃神,垂眼看到傅歌跪在自己双腿之间,柔软的头发慢慢摇晃。
白月光不仅回国了,白月光还正跪在他脚下。
“谁?”
他举着手机明知故问,另一只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指端捏着燃到一半的烟草。
冰凉的大理石地板把傅歌的膝盖硌得通红,灰尘和淡淡的淤青印在皮肤上,戚寒眉一敛,把皮鞋伸到了他的膝盖和地板之间。
傅歌呆愣地抬起眼,茫然不解,但还是乖乖起身挪到那双皮鞋上。
可下一秒,戚寒的手臂一抖,几点烟灰登时落在他的侧颈,傅歌被烫得轻哼。
戚寒收回视线,“专心。”
“傅歌啊!”电话对面的人揶揄道:“你上学那会儿痴迷得不行的那个小画家!有钱人家的少爷,高高在上,对谁都爱搭不理的,怎么,舔了人家一年多,不记得了?”
“啊,记得。”
戚寒面无表情,突然伸手按在傅歌后颈,陡然乍起的*迫使他闭着眼仰起头,发出一声野兽般隐忍至极的喟叹。
“唔......”傅歌难耐地闭上眼,鼻尖和眼尾早被熏到透红,只能在满眼热泪中艰难地拨清视线。
他看到戚寒仰头时缓慢滚动的喉结、悍利崩紧的下颌线,再往下是做工考究、严整到遍寻不出一丝褶皱的高定西装,而自己却狼狈得只系着一条领带。
对比鲜明,地位悬殊。
注意到他的走神,戚寒不满地垂眼看去,傅歌连忙专心致志起来,可肩膀却突然被人按住。
“要不要和老同学聊几句?”戚寒问。
傅歌想了半分钟,也无法在模糊的记忆中找到相熟的老同学的身影,他摇了摇头,生疏地抿了下唇,连讨好人的动作都显得呆板。
“先生,可以继续了吗?”他很小声地请示。
戚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可以。”
电话对面的人自然听不到他们这边的动静,兀自咂了咂舌,追忆往昔:“你那时候追他都快追疯了吧,恨不得全校都知道你是他傅小少爷的头号舔狗,哎我听说高中毕业后你还追到理塘去了,卧槽戚哥,这都没能得手?比天仙还难追啊。”
理塘......
他把香烟递到唇边,眯着眼吸了一口。
干涩又浓烈的烟草味在喉间滚过一圈,再吐出时却只剩几缕浓白的烟雾。
就像扎噶神山上被马蹄溅起的白色云海。
戚寒至今都记得五年前勒通理塘上那场精彩绝伦的赛马。
那是傅歌答应他告白的第二天,亲手送给他的礼物。
理塘被称为世界高城,海拔近4000多米,背靠针叶林覆盖的连绵雪山,夕阳落下前,五彩斑斓的晚霞像大火焚山一般铺满穹顶,从远处的天际线惊掠至眼前。
而傅歌就骑着马驰骋于这样的天幕之下,头顶是低飞的雄鹰,胯下是猎猎嘶鸣。
他单手拉着缰绳一连冲破二十二道寓意吉祥安康的彩旗经幡,作为赛道上唯一一名beta选手,穿梭于无数身强体壮的康巴汉子之间,却最先奔袭到终点。
前蹄扬起,马头朝天咆哮出萧萧长鸣,小beta笑着扯紧缰绳,就在此刻转头看向戚寒。
只那一眼,被称作“天空之城”的自然绝迹都骤然失色,晚霞和雪山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戚寒觉得傅歌就是仓央嘉措笔下最风流的浪子,只一个随风扬起的发梢,都让人追梦彻夜,辗转难眠。
去领奖前小beta还驭马跑到他面前,红艳的脸上沾着薄汗,兴奋和羞赧藏在眸间。
戚寒记得他当时用马鞭抵着自己的下巴,笑得张扬又恣意:“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如果跑了第一,要给我奖励。”
戚寒说好,抬手帮他捋过散在耳边的长发,发丝间还缠着他亲手绑上去的彩线。
第一名的奖品是一条藏蓝色的哈达,寓示头顶的蔚蓝天空。
颁奖的藏民解释说傅歌是他们见过骑马最快的beta,就像草原上最烈的雏鹰,只有蓝天才能和他相配。
傅歌听了特别喜欢,扬着哈达就要奔向戚寒,中途却被一个藏族女孩儿截胡。
耀眼的小beta岂止让戚寒一个人乱了视线,还没下场就有四五个男孩儿女孩儿涌到他旁边,AO都有。
藏族同胞的性格向来大胆豪爽,看上了就立刻去追,赛马时跑了第四名的alpha女孩儿拿着自己的哈达要和傅歌交换,这是流传在他们之间的求爱方式,只要对方同意,就示为愿意结为伴侣。
小beta没有丝毫腼腆,大大方方地和女孩儿拥抱,说:“您是我见过最漂亮飒爽的姑娘,能得到您的喜欢是我的荣幸,但哈达不能给你啦。”
他说着看向远处的戚寒,嗓音温柔得像亭亭雾霭,却字字坚定有力:“因为,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确卡。”
那天的夕阳好像故意落得很晚,直到傅歌和女孩儿拥抱完霞光才全部消散。
戚寒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只看到傅歌乘着天边最后一线光亮策马奔来,在经过他身侧的一瞬间抛出哈达。
藏蓝色的绸带套在脖子上,戚寒顺势翻身上马,小beta拉着缰绳掉头,向整片山峦和那个姑娘介绍自己的爱人:“谢谢您的喜欢!但我也有一颗欢心要讨。”
那天晚上正好是十五。
傅歌带着他骑了很久的马,直到夜色渐深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他们躺在纳措湖旁边,头顶的月亮像玉兔舔过的圆盘。
小beta玩累了,此刻安安静静地被戚寒圈在怀里,他身上总有一种神奇的特质,能在高冷的雪豹、凶狠的小狼和黏人的猫之间随意切换,不管哪种都分外讨人喜欢。
“想要什么奖励?”戚寒边问边帮他拆头上的小辫儿。
傅歌第一次恋爱,除了满腔的爱和赤忱外没有任何技巧,只低头露出光滑的后颈,说:“我没有腺体,但我想要一个临时标记,可以吗?”
戚寒怎么都没想到这居然会被对方当成奖励,愣了片刻神,最后轻吻上他的后颈。
咬破皮肤,獠牙凶狠地刺入,滚烫的信息素灌满那两个微小的创口,然后顺着血液流经他全身各处。
傅歌被烫得浑身发抖,意识都不清醒了,却还是扯开衣服央求他咬一咬别的地方。
戚寒只能轻轻亲吻他的手指,含糊问:“哥哥赢了赛马才要标记,如果输了怎么办?”
小beta握着他的手指摇了摇,说:“输了就用那二十二道经幡为你祈福啊,阿寒要永远平安。”
那天晚上傅歌是被他抱回马上的。
临时标记的次数太多,即便是没有腺体的beta都起了反应,3S级alpha的信息素强势又霸道,不管不顾地冲进沸腾的血液中,弄的傅歌浑身酸软,刚上马就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戚寒把人抱紧,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白天和藏族女孩儿的对话。
傅歌道:“我和她说你是我的确卡。”
戚寒对藏语一知半解,“确卡是什么意思?”
“嗯......男朋友的意思啊。”
戚寒自然信了,接下来的几天也学着用这两个字叫他,每每都把傅歌叫的脸红,直到离开理塘前他才从民宿主人那里得知,“确卡”是丈夫的意思。
“喂?戚哥?戚哥!”
朋友的喊叫帮他把思绪拉回现实,戚寒应了一声,这才发现傅歌已经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好一会儿都没动过,像是意识到他在走神,就安静地等着。
“很乖,动吧。”他揉了揉傅歌的脑袋。
“追到了,好过几个月。”戚寒和朋友说。
“卧槽,就几个月就分了啊?谁提的分手啊?”
戚寒垂眸向下,手上的力道陡然加重,像是在惩罚,“他。”
“咳——”傅歌深深闭上眼,两行泪登时就被震了出来,顺着下颌滴到戚寒的裤脚上。
这样的画面实在太好看。
酒吧里狭小的包厢,摇晃刺眼的灯光,冰凉的大理石地面,还有温驯地伏在地板上、嘴角沾着红艳的赤裸美人。
视觉冲击力完全不亚于理塘赛马时小beta那回眸一笑,戚寒的呼吸再次凌乱,难言的冲动去而复返。
然而当朋友问及他想不想旧情复燃时,戚寒嘴里却说着截然相反的话。
“beta啊,索然无味。”
傅歌的动作一顿,擦拭嘴角的手都变得万分迟钝。
他把指尖掐进掌心,空洞的眼神落在地面上,数地板上有几条纹路,一直数到第十九条,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索然无味的不是beta,是他。
那天晚上戚寒没有再让他“辛苦”第二次,大概是觉得他技术太差,beta又实在无趣。
傅歌刚裹上一件单薄的衬衫,抬眼就注意到戚寒指端的烟即将燃尽。
“您的烟快烧到手了。”他声音小的自己都听不清。
戚寒扫向他下方,一目了然,“想了?”
傅歌还怔愣着,呆呆地望着他,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他们一个坐,一个跪,alpha的双腿修长结实,浓烈的信息素霸道得充斥整间包厢,即便beta闻不到,更感受不到,也没有一丝一毫地收敛。
3S级alpha对beta的天然压制来源于基因和血脉,戚寒的眼神只是轻轻一扫,都极具压迫感。
但傅歌越着急越没眼力,半天看不出alpha的意图,直到戚寒的小腿碰了碰他,才恍然大悟,慢半拍地红了脸。
戚寒问:“想了怎么不说?”
傅歌的眼眶已经被一层水雾泅湿,出口都能呵出灼烫的喘息,“没......自己没发现......”
戚寒把快要烧完的烟蒂徒手碾灭,又快速甩了甩,只留一圈温热都算不上的余温,问:“哪儿?”
傅歌看了他一眼,高扬起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