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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人人都知道,我是傅斯延最听话懂事的情人。
陪他走过 6 年,所有人都说,我终于到要转正的时候了。
傅斯延却和别人订婚了。
有人问他:「沈临熙跟了你这么多年,就这么结束了?」
他笑得淡然:「逢场作戏而已,算不得数的。」
可后来又是他放下矜持和骄傲,拉着我声声哀求:「这次我们清清白白在一起,好吗?」
我只是微微一笑,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傅斯延,不好。」
经纪人发来消息的时候,我正在给傅斯延准备早餐。
我点开。
#傅斯延黎萱下个月订婚
话题冲上了热搜的榜首。
经纪人小心翼翼发了一句:【你跟傅总散了啊?】
我手指滑动了一下。
是一张行业峰会上两人联手启动项目的合照。
一个是高傲矜贵手握权势的集团一把手。
一个是出身名门气质不凡的豪门长千金。
两人站在一起,确实是非常般配。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腰就被后面的人抱住。
他将我圈进滚烫的怀里。
炽热的呼吸就在头顶,然后从耳后流入了脖颈。
我有片刻动弹不得。
「看什么这么出神,嗯?」
傅斯延的声音在清晨染上了一层沙哑,整个人性感又迷人。
他其实极少对我有这么温柔缱倦的时候。
手机页面没来得及关,经纪人的消息又发来了。
【如果散了的话,你要早点做打算了。】
这句话显然被我身后的人看到了。
因为我感觉后背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很快,我便熄灭了屏幕。
他要订婚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昨天晚上,我画着精致的妆容去高档会所接傅斯延。
要敲门而进的时候,听到有人问他:「沈临熙跟了你这么多年,就这么结束了?」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傅斯延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
他笑得淡然:「一个戏子,逢场作戏而已,算不得数的。」
「这个,6 年了吧?」似乎有人在轻叹。
「还提这些干吗?黎家长女,你们两家联姻,不知道股价又要涨到多少了。」
而傅斯延只是很平静地嗯了一声回道:「下个月订婚。」
我进去的时候,全场静默了片刻,然后继续打桥牌。
傅斯延斜斜地靠在软椅上,柔和的灯光打下来,衬得平时冷静自持的他有些许松弛感。
他对我招了招手,拉我顺势坐到了他的怀里。
他圈住我,把手里的牌交到我手上,语气里带着点宠溺的意味:「你陪他们玩玩。」
我调整姿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跟往常一般,然后用撒娇的语气说道:「你知道的,我玩得很差。」
「没关系,有傅少在谁敢赢你。」
傅斯延轻笑地捏了捏我的腰:「你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对自己自信点儿。」
他说得没错。
我 20 岁就跟了他,这些年来他带我见过不少世面。
桥牌,我记得是跟他在一起的第一年,他带我参加了一个宴会,有人提议去楼上的包间玩玩。
傅斯延就带我去了。
去了才知道,原来他们玩得挺大。
输的人,女伴脱一件衣服。
而当天因为参加宴会的原因,大家穿的基本都是裙子。
我算是有远见,搭了一个披肩。
其他女伴仿佛对此见怪不怪,可我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况?
当时我紧张得后背都在发汗。
傅斯延拉我靠近他怀里,俯身在耳边嗤笑道:「怕了?」
我当时理智战胜了情感,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这一年的相处中,我也算是对他的性格摸出了一些门道,他不喜欢小家子气的女人。
而我的反应是大忌。
只是,那天他似乎心情很好,搂住我开玩笑:「相信哥哥的技术吗?」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漆黑又明亮,盛满了自信与狂傲,仿佛是能掌控全局的王者。
「信。」我点了点头。
心仿佛就被安全感包裹。
于是他揽住我,让我坐在他的旁边,一起观摩。
桥牌很复杂,我其实看不太懂。
但是我知道一点,玩牌其实玩的是人心。
而傅斯延,似乎乐忠于此。
一局下来,对家 2 个人的女伴脱了外面的裙子。
女人,赌博,似乎就是男人的兴奋剂。
我看着那些脱了衣服的女人脸上有开心,也有麻木,仿佛对此毫不在意。
突然有一种从脚底的凉直达我的大脑。
牌局玩到最后,我只脱了件披肩。
那些女人脱无可脱,随着男伴转换战场。
结束后,傅斯延带我去了他的另外一处住宅,激情退却后他问我,什么感想。
我这个人不喜欢说谎,只好实话实说:「没有人会永远都是赢家,在牌局没结束之前,都有胜算。」
胜算,不仅来源于对规则的熟悉和强大的自信。
还来源于对人性的洞察。
这么多年,我陪他打过无数次的桥牌,早已得心应手。
只是偶尔想起第一次的窘迫,依旧历历在目。
这段经历就像一个枷锁一样,时刻提醒我,哪怕在最情深的时候也要保持清醒。
因为,在牌局开始前,我根本没有选择。
我们只是依附于别人的蝼蚁,玩物。
不被平视,可以随时被丢弃。
昨晚开车回去的路上,我什么也没说。
他在后座上小憩,眉头微皱,不时揉着眉心。
其实我已经猜到大概了。
他应该在思考,该如何对我开口,才能体面地终止这段关系。
这个圈子里,没有什么新鲜事儿发生。
公子哥们玩够了抽身而出,留下一众女生原地伤心,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我也见识过一个姐妹,曾经为了某个少爷,跳楼自杀。
多不值得啊。
我奋力走出山村,努力走到今天。
我不愿成为第二个这样的女生。
所以我什么都没说。
过分关心金主的生活,不是一个懂事的女伴该有的职业操守。
虽然自我在他身边后,傅斯延就没有别人了,可这并不能代表我在他心里的地位有多高。
只是,人之常情。
养久了的猫啊狗啊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人呢?
察觉到我的走神,傅斯延抬起了我的下巴,气息萦绕在我唇边,舌尖相抵,我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突如其来的亲吻就像暴风雨般让人措手不及。
我想伸手去抱他,最后还是无力地垂放在了一旁。
像是看到了我的小动作,傅斯延倾身向前,一手按住我的后脑勺,又恶狠狠地吻了上来,带有几分惩罚性的啃咬,我轻哼一声,他又不自觉放柔了动作。
我有一瞬间的悸动。
心里压抑的一个念头在疯狂地攒动。
可他很快放开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声音清冷:「你早就知道了?」
聪明如他,肯定是能猜到一二的。
我没说话,可是答案显而易见。
他盯着我片刻:「你想要什么?」
这句话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仿佛自己就是待价而沽的货物。
但资本家确实喜欢用这一套。
可以用金钱让原本一辈子没有交集的两个人拴在一起。
又可以在结束的时候,以此作为不纠缠不打扰的证据。
我退后一步,调整了情绪,把快凉了的荷包蛋放在桌上:「谢谢傅总,这些年我已经得到很多了,你先吃早饭吧。」
这些年,得益于跟他的关系,我在娱乐圈混得不算太差。
有一些存款和固定资产,也投资了些许不错的项目。
让家人过上了比以前富足的生活。
何况我本来物欲就不高,即便不在娱乐圈里混,找个十八线的城市生活也够支撑我过一辈子。
我确实没有什么想要的。
趁他吃饭的时候,我回到卧室开始平静地收拾行李。
其实我的行李不算多。
搬进傅斯延的私人别墅里,所有东西都有专门的人准备。
他送地的东西比如珠宝、衣服、包包等,我也原封不动地放在衣帽间里。
细数下来,确实我自己的东西连一个行李箱都装不满。
正如,我第一次来这里一样。
我恍然想起,那一年我 22 岁,是跟着傅斯延的第二年,他把我带进了这栋别墅。
当时,我提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看着如同城堡一样的建筑,看着富丽堂皇的装饰。
努力克制住心里澎湃的情绪。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他是多么的遥不可及。
我记得那天晚上他俯下身来时,我虽然紧张得都在发抖,却还是咬着唇让自己冷静。
以往欢爱不是没有,可基本都在他旗下的产业,或者是他某一处的住宅。
就像是......
而这次不一样,感觉像是离他更近了一步。
那晚他极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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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沉沉睡去前我依稀看到窗外透出来点点月光,清冷地洒在被上,像是爱人的拥抱。
我合上行李箱的时候,傅斯延正站在卧室门口。
他抽出了一支烟,打火机在空中蹿出蓝黄色的火苗,又被他熄灭。
反复几次后,他终于点燃。
可能是宿醉,也可能是睡眠不足。
他的神色不算太好。
我抬头对他温柔一笑,语气和缓:「傅总,感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我就不打扰你了,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其实平心而论。
傅斯延也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金主。
对我舍得花钱,舍得投钱,人长得也不差。
圈子里羡慕我的人很多,曾经有人专门来向我取经,问我为何能在傅斯延身边待这么多年。
我半开玩笑道,可能因为我是真的爱他吧。
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做出哄人开心的事。
我记得有一次我在海边拍戏。
他开着直升机来。
而飞机里全是从巴黎空运过来的玫瑰。
新鲜又浪漫。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但我自知这也只是他们圈子里的玩乐而已。
他可以把我捧到最高,也可以把我践踏在谷底。
我见识过太多女人失去自我,甘愿困在牢笼里做一只只会讨主人欢心的鸟。
也见过很多女人误认为自己可以嫁入豪门,不断作死后最后彻底消失的事例。
我没有比她们高尚,毕竟我跟傅斯延的开始也只是一个肮脏的交易。
可我比她们好一点的是,我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
已经有钱了,还要得到人。
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唯有摆正自己的身份,才不会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
「如果.....」
傅斯延吸了一口烟,沙哑开口。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们这种圈子里,公子哥在外金屋藏娇的很多。
虽然这么些年,也总有一些女人对他投怀送抱。
但他身边一直只有我一个。
当然不是因为我的魅力多大。
而是他嫌麻烦。
对,傅斯延是一个很嫌麻烦的人。
他喜欢懂事听话的。
我的性格不算活泼外向,他那帮哥们都说我淡淡的,像一朵山茶花。
气质清冷中又有孤幽的清香。
跟他在一起第五年的时候,他们趁他不在的时候讲给我听,这么多年,没见过谁能在傅少身边待这么久。
我是第一个。
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我跟他能修成正果。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可能只是随口哄我开心。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句话就像是平静湖水里投下的一个石头,在我的心里激荡起了阵阵涟漪。
是不是.....也有可能呢?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也清晰地知道,这都是我的幻想而已。
现在梦醒了,幻灭了。
我淡淡笑着:「傅先生,我不做第三者的。」
情人和第三者,是有区别的。
他愣了愣,烟雾缭绕,让他的脸有一瞬间的模糊。
半晌他开口:「除了结婚,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不,他给不了。
因为我曾经奢望的是他的心。
傅斯延待人接物其实都比较冷淡,但有时候兴起,又可以早起为我做一顿早饭,在外人面前给我足够的尊重,给予我盛大的宠爱,我便天真地以为自己是不是不一样。
是从什么时候不再期望有一个结果呢?
可能是我跟他的开始本来就不是清清白白的。
可能是我在他的选择里,永远都排不上位置。
也可能是昨晚那通电话。
他手机响起,我看到了屏幕上的字。
黎萱。
我收回视线,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继续打牌。
他起身出门去接了电话。
回来后,嘴角盛满了微笑。
黎大家族的长千金,我其实在一个饭局里远远见过她。
她确实是气质不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不是我这种经过多年努力极尽伪装后的样子,一戳就破。
而是真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矜贵。
最重要的是,他们家世相当,门当户对,可以给他的事业更多的帮助。
而我,好像没什么可以给他加持的地方。
如果有这样一个未婚妻,换做是谁都会开心吧。
我没有说话,看着他英俊的面庞,只是淡淡摇了摇头。
傅斯延,再见了。
我又回到了剧组,这部戏马上就要结束了。
半个月后举办杀青宴,我没想到的是傅斯延也来了。
而一向与我不对付的安倩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对我发难。
她在剧中饰演的是恶毒女二。
剧里有一个扇我耳光的情节。
是在刚进组没多久时拍的。
可她旧事重提:「各位老板们没见过我跟沈老师对戏吧?今天趁此机会,沈老师咱们来一场?」
选的就是这个剧情。
导演有一瞬间的尴尬。
但安倩攀附上了这部剧最大的投资方黄老板。
一个年过半百,肥头大耳的男人。
我其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过她。
想来可能是我们同时竞争这部戏的女主角,而却被我拿下的原因。
其实拍戏过程中,她就对我颇有不满。
只不过当时碍于我背后有傅斯延的原因,一直不敢太张扬。
现在,他要订婚的事情满城皆知。
而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已和平分手。
所以,她要来踩我两脚,我也理解。
见我没说话,她坐在黄老板的腿上,挑衅地看着我:「沈老师是天选女主,不会不敢吧?」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没有人会在这种场合里拒绝大投资方。
我答应了下来。
安倩眼里闪过一丝轻蔑,我看懂了她的意思,无非是在说想借机打我又怎么样?
黄老板是最大的 boss,饶是傅斯延在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他不会因为我而得罪这个人脉。
我本来也没指望傅斯延能出手帮我。
离开他后,我已经做好了会遇到很多困难的准备。
他不可能永远成为我的庇护,我得自己在风雨里成长。
对戏的时候,安倩一巴掌扇了下来。
她下手极重,我被打得耳朵嗡嗡嗡作响。
导演喊了咔后想出口解围,安倩甩了甩手,抱歉地对他说道:「导演,我刚才没做好准备,好像没卡对时间,让大家见笑了,要不我们再来一次吧?」
这是存心的为难,任谁都看得出来。
在座的各位心知肚明,但也都放任着她的胡闹。
不过是女人之间的把戏。
不过是无关紧要的戏子而已。
巴掌一下下地扇过来。
她的神色是说不出的得意:「不好意思啊,临熙,我没发挥好,你不介意再来一次吧?」
傅斯延坐在黄老板的另一侧,自始至终他都冷冷观望着,单手握着酒杯,青筋凸起,好看的侧脸蒙上一层愠怒,可他依旧没有吭声。
我也自知。
分开后,就应该一刀两断。
他没有义务再为了我说话。
我强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轻声道:「不介意,但今天不是我们的主场,咱们把剩下的时间交给其他人吧,毕竟戏已经拍完了,期待下一次合作。」
她略略不满,撒娇地搂住了黄老板的脖子:「人家还想玩嘛。」
傅斯延手轻一下浅一下地敲打着桌面,像是无意又像是提醒。
而戏已经演到这一步了,我们都是资本的玩物而已,在利益面前,谁是谁的女人都不重要。
黄老板沉下脸来,轻嗤一声:「下去。」
安倩一愣,便也识趣地从他腿上站起来,乖巧地坐回了原位。
我觉得没意思极了。
借口去卫生间。
脸上是火辣辣的痛,左边的脸肿起来很多,我愣着强忍着没哭。
再苦再难都经历过了,这些又算什么呢?
我平静地拿出化妆品开始补妆。
出来的时候,碰到了傅斯延。
他背对着我,手指间的星火半明半灭,而窗外是车水马龙,灯红酒绿。
「教给你的你都忘了是吗?」
他转过身来,依旧是那副清冷自持的样子。
我站到他旁边,颔首微笑:「没忘,但是这不是合适的时机。」
「傅总先忙,我就先走了。」
侧身而过的时候,他却突然拉住我的手。
我顺着手腕迎上了他的眼:「傅总这是,什么意思呢?」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傅斯延放开我的手,捏成了拳头又放了下去。
他摁灭烟头,看着我:「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脸上的疼痛提醒我,我跟他已经结束了。
再纠缠下去,没有任何的意义,反而徒增烦恼。
我轻声道:「傅总,没必要。」
他的眼睛里盛满了阴鸷:「有必要。」
我想到以前。
那是在一起的第三年,我在一部剧里演女三号。
在一次不经意间,我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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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女主。
据说女主角也是一个金主的女伴。
她嚣张跋扈,以为自己有靠山便在剧组里作威作福。
在傅斯延身边三年,我早已学会了对这种事情视而不见。
可当天比较冷,因为她 NG 多次,所有人在冰天雪地里等她又不能走。
大家怨气也比较深。
眼看着她再次 NG 不过,导演提议先拍下一幕。
下一幕是我的戏。
她便以为是我跟导演说了坏话。
我的那场戏是需要在河里拍摄的。
可是她从中作梗,导致拍摄了很多条都没过。
我在河里被冻得失去了知觉,嘴唇发紫,人也在不停地颤抖。
刚好那天傅斯延路过剧组来探班,被他看到后,他不顾众人的眼光,直接从河里把我抱了出来。
「乖乖,还冷吗?」言语间的心疼不是假的。
我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刚才没觉得一丁点的委屈,只因为他一句乖乖,所有的伪装都尽数崩溃。
我的眼泪打湿了他胸前的衬衣。
他抱着我回到了酒店。
细心地给我洗了一个热水澡。
他一向高贵,那是第一次,他主动为我服务。
我便觉得啊,哪怕他是对我逢场作戏,我也值了。
那晚他捧着我的脸,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恨的话:「别人欺负你,你就给我加倍还回去,有什么后果我都给你兜着。」
那天后,戏都拍到一半,女主被换了。
而那个女生自此在娱乐圈彻底没有了姓名。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权势的力量。
我知道是他做的,但我没敢问。
我只是感到后怕,也许某一天,我也会这样,彻底消失。
于是我在娱乐圈里一直谨言慎行,不敢得罪谁,不是为谁,而是为我自己。
我叹了一口气。
「傅总,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以后还会遇到更多的困难,你也打算这样吗?把你的未婚妻置于何地?」
他紧皱着眉头。
大家都是聪明人,言尽于此就够了。
再说多了,就没意思了。
我朝他点了点头:「感谢傅总抬爱,今后的路我得一个人走了。」
离开傅斯延后,我才真正算是体会到了人间疾苦。
之前因为他的关系,人人都能给我一些薄面。
可失去一个有力的靠山后。
我的资源一跌再跌。
甚至每一部戏都碰壁。
经纪人说:「临熙,这个圈子就是这么现实,咱们现在这样很难有出头的机会。有人捧的时候人人都会来阿谀奉承,人走茶凉后就会说一句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定了人。」
我回想这 6 年。
自己也算是踏踏实实在演戏。
但局限于自己长相的原因,多半都是偶像剧。
这种剧,用谁都可以。
更何况我也 26 岁了。
有更年轻的小花们一茬又一茬地涌进来。
又便宜又好用。
还有很多是自带资本的。
留给我的机会确实是不多了。
之前积累的一些资源也没有什么好的剧本。
经纪人接着说:「要不就去接综艺吧,来钱快,咱们虽然说不是大红流量,但出道这么多年,在观众眼里也算有个脸熟。」
我拒绝了:「我本来性格就闷,也不会接梗,去了只会让大家觉得我更无趣。」
经纪人想了想也觉得是。
见我这边工作上没有指望。
公司便安排她去带其他的人。
她安慰我道:「临熙,我们也不能一条路走到黑,如果这条路走不通,要不要换个方向?」
换个方向?
她给我发来一个文艺电影的女主角招募。
「天才女导演郭玉,她不听资本的。不过吧,她的戏要求很高,而且文艺片片酬低,你要不要去试一试?」
电影名字叫《新生》,讲述的是一个底层离异女人在社会上的经历与最终被救赎的故事。
这种角色,我确实从来没有涉猎过。
但看完介绍后,我十分触动。
不管结果如何,我想去试试。
于是我亲自发了个人介绍到她的邮箱。
10
没等到回复,却等到傅斯延和黎萱举办盛大订婚仪式的消息。
毕竟算是上流圈子,这场豪门联姻一整天都挂在热搜上。
想不看到都难。
只是视频里的他们两人,冷静又疏离。
看着看着,我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可我明明,一点儿都不想哭的啊。
一定是风太大了。
在当晚的凌晨,手机响了。
我迷迷糊糊去接电话,那头却一直都没有声音。
我恍然惊醒。
猜到了是谁。
其实分开后,为了避免麻烦,我就换了各种联系方式。
沉默就像是山间的水潭,静静流淌。
只有彼此间的呼吸声。
半晌后,傅斯延终于先开口了:「沈临熙,如果你想通了......」
我轻声打断他:「傅斯延,我们不要再联系了,今天后我不会接你电话了,你已经订婚,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目的组合在一起,我都希望你能对这段关系保持忠诚。」
良久傅斯延都没有说话。
而我挂了电话。
可我却一宿没睡,睁眼到了天亮。
11
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傅斯延的未婚妻。
那是一个商业聚会。
托圈内好友的福,她说带我去大佬面前混混脸熟。
介绍的时候,我看到了黎萱。
确实是太好认了。
她本来就美得惊心动魄,如果不是要接管家族业务,或许她出道就能火吧。
再次感叹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
也舒了一口气,傅斯延有个这么优秀的未婚妻,挺好的。
我拿着酒杯倚靠在桌边看她跟其他的大佬们谈笑风生。
整个人散发出来的不仅仅是自信。
那是我从来祈求不到的高度。
也会有羡慕的吧,我想是的。
走神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我面前。
我本打算先走一步的,毕竟我跟傅斯延的事情她多多少少会有听说。
我不想破坏别人的婚姻。
她却毫不在意,对我扬起一个微笑:「聊聊?」
在贵宾室里,黎萱抽出了一支烟,扫了我一眼:「你还真是个聪明的女孩。」
可能她是误会了。
我开口解释道:「黎小姐,我跟傅先生在你们决定订婚的时候就和平分开了,以前的事情早已过去,你不用担心我,更不必担心他,我们都是成年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她轻笑一声,吐出一个烟圈,在空气中晕开。
「你以为我是来对你问责的?」
我看着她,确实想不清楚她找我的目的。
「那晚,他给你打了电话是吧?」
心里忽地一缩,我咬紧嘴唇,不知道她问这句话的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窘迫,她开口道:「我听说,你跟了他 6 年?」
我没回复。
「确实是挺长的时间了,就这么走了,不觉得可惜?」
这次我坚定地摇头:「不,我只是不去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曾经快乐过,已经足够了。」
她没说话,好像在思考什么。
临走时,我问她:「你爱他吗?」
她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我:「我们这种家庭出身的,感情有时候是最珍贵又最廉价的东西。」
珍贵是因为得不到。
廉价却是因为人人都有一张虚伪的嘴脸。
「在家族面前,没有爱情,只有利益。」
她问我:「不会觉得遗憾吗?」
「我不爱他,我也有爱人,联姻只是因为我要靠他们家获得黎家的最终掌控权,而傅斯延也需要我给的资源,助他坐稳一把手的位置。你不用把我当敌人,如果你愿意.....」
我打断她:「不,我不愿意。」
她轻笑一声,把烟摁灭:「那祝你所念皆所得。」
12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没有戏拍,没有通告要赶,我打算回老家休养一段时间。
毕竟外婆年纪大了,想我了。
我是家里最不受宠的女儿。
上有哥哥,下有妹妹,从小我就是夹心饼干,各种不讨好。
原本我爸妈是想把我过继到别家去的。
是我外婆阻挠着,豁出老命要留下我。
当时我爸本来就不想管她,于是便更有理由了。
最后我跟着外婆回了她那破败的屋子。
是她,靠着捡破烂,靠着种地,靠着那点微薄的收入一点点把我拉扯大。
10 多年婆孙俩的苦苦挣扎,还好迎来了不算差的结果,我考上了大学。
我走出山村的时候,外婆送我到火车站泪眼婆娑:「娃儿呀,以后要靠你自己了。」
我知道,能把我养这么大她已经做了很大的努力。
我含泪点了点头,拥抱了外婆,轻轻拍着她的背:「外婆你放心,我会好好的,等我接你来城里享福。」
19 岁的时候,朋友拉我陪她参加选秀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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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一点儿才艺都没有,性格也不算讨喜。
为什么参加?仅仅是因为奖金有 5000 元。
如果有了这钱,我的学费就有了着落。
只是没想到我会一路走到最后,拿下了冠军的奖座。
主持人让我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就哭了,对着镜头说道:「外婆,你看,我出息了,你再等我几年,我回家给你盖大房子。」
评委们都笑了出来。
只有我知道,这真的是我最大的愿望。
后来趁着节目的热度我拍了一些广告,虽然公司抽走了大部分报酬,但我来说,已经非常好了。
他们不知道,餐厅端盘子一个小时才 6 元钱。
一年后我 20 岁,被公司拉去参加一个饭局。
我遇到了 27 岁的傅斯延,我的命运也将被改变。
13
怎么说他呢?
好像没有什么词能形容他的气质和外貌。
因为只一眼,我的心跳就乱得没有节拍。
他算是我活了 20 年遇到的最好看的男人。
当时公司让我们去给大佬们敬酒。
轮到我走到他面前时,我紧张到头皮发麻。
我已经忘记当时说了什么话了,只是看他轻启了嘴唇,语气淡淡:「怕我?」
脑子里的弦瞬间绷紧,我摇了摇头。
嘴笨我也说不什么话来,最后是公司解围,我才得以脱身。
那个饭局上大家各显神通,发挥自己的各种优势,为的是让大佬们能记住。
如果能被选中,或许可以少奋斗很多年。
我也不是圣人,来参加这种局,也不过是想走捷径罢了。
可看着大家的样子,我又不想了。
说实话,我害怕极了。
我没有他们见过的世面多,前 18 年都在那个小山村的小天地里度过。
没人教我怎么讨好别人。
我只知道要生存下去,才能有后面选择生活尊严的机会。
可当这一幕赤裸裸地摊在我眼前的时候,我退缩了。
结束的时候,懂事的人已经被带走了。
我一个人出来,望着不知何时下起的大暴雨。
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
突然觉得想要跟命运作抗争对于我们这种出身的人来说,要付出的代价是何其多。
发呆的时候。
傅斯延的车停在了我的跟前。
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
上车意味着什么,我再清楚不过。
可能是那天的暴雨实在让人太无力了,也可能是鬼迷心窍。
我还是选择了上去。
因为又要上学,又要拍广告或者客串角色,我的时间不算太多。
可傅斯延好像有极大的耐心。
他愿意等我。
或者也可以这么说。
女人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只是消遣。
没我的时候,也可以有其他人。
只是没想到,20 岁到 26 岁,我在他的身边能待这么久。
久到仿佛像是过完了一整个青春。
14
我躺在外婆的腿上,她温柔地给我梳着头发,给我念叨着小时候的事情。
在这里,我才能放下所有的戒备。
完完整整变成以前的自己。
晚一点,经纪人给我发来消息:【你给郭玉导演发过邮件啦?】
【怎么了?】
【他们工作人员发来消息,让你表演一段先发给他们,ok 后才有资格进入下一轮的现场试演。不过我打听了一下,竞选的人很多,还有影后,所以我觉得希望不太大。】
【没关系的。你发给我吧,我想试试。】
经纪人在那边感叹着,替我打抱不平。
我安慰她:【你看有很多人都是晚年才火的啊,现在走的每一步都算数,都是在为以后铺路,熬过了黑暗,看黎明前的第一抹曙光才最激动人心。】
我跟外婆过了那么多黑暗的时分。
都没有放弃对生活的希望。
那么现在遇到的困难又算什么呢?
跌落到了谷底,以后的每一步都是向上的路了。
郭玉导演要求试演的是女主角没走出山村前的艰苦生活。
其实跟我年少的经历很像。
初中的时候,我差点被村里的光棍侵犯。
那种绝望和无助,我到现在想起来都害怕。
还好外婆及时回来,她拿着手里的锄头直接就砸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后背鲜血淋漓,血溅在了我的身上,男人落荒而逃。
那个年代,这种事情是丢人的,尤其是对我们还在上学的女孩子来说。
可是我伟大的外婆,拉着我找到村长,找到了支书,一定要为我讨回公道。
我想过退缩,甚至自责是不是自己长得太招摇了。
是她拉着我的手,告诉我,我没有错,是别人的错,不要为此感到羞愤。
羞愤的是施害者。
就是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才会避免下一个人受害。
那个冬天天气阴沉得可怕。
可我觉得我的外婆在发光。
15
我是在一周后收到了现场面试的机会。
经纪人打来电话:「临熙,你已经踏出第一步了,我真的很为你高兴,不管结局如何,一定要往前走啊。」
是的。
我这么多年全部在偶像剧里打转,毕竟非科班出身,这种戏相对来说比较简单一些,同时没多少亲密戏。
以前是怕傅斯延介意,现在没了这个束缚,我的选择更多了。
「你放心,我会尽力争取的。」
最后角逐的时候,我终于见到了郭玉导演本人,她有一双猎鹰般的眼神。
整个人威严却有魔力。
现场有很多人,我甚至见到了经纪人说的影后。
轮到我上场的时候,她说:「加油,走到这一步,我们已经算是成功了。」
我点了点头。
这场戏像是抽干了我所有的力气。
结束后我在现场久久回不过神来,仿佛是把以前的经历撕开给别人看。
可那些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疤痕,不见到阳光,是永远不会愈合的。
郭玉导演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回去等消息。
经纪人拍了拍我:「临熙,我感觉你有点变了。」
我点了点头,可能是有了退路也有需要保护的人吧。
我这次终于说服了外婆,把她接到了城里,毕竟她一天天老去,我怕以后更没有时间好好照顾她了,索性把她留在我的身边,跟我一起生活。
她闲不住,在花园里种了许多菜,又不要阿姨做饭,每天都亲自给我做以前我爱吃的菜。
我好喜欢这种相依为命的日子。
如果没有再次碰到傅斯延的话。
16
准确来说,是傅斯延和黎萱两人。
那是一个商业站台活动。
我是陪着圈内好友去的,只是没想到,这个产业会是他们家的。
想要逃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再见。
他依旧还是那个样子,浑身上下散发着矜贵,又自带距离感。
身边的黎萱挽着他的手,姿态万千,大方得体。
他低着头倾听她的言语,末了嘴角又露出浅浅的微笑。
我心里突然升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
快要喘不过气了。
有中间人在做引荐。
他抬头撞上了我的眼睛,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我赶紧挪开视线,指尖陷进掌心,强迫自己要清醒。
寒暄几句后,我落荒而逃。
突然想到这是不是命运给我开的一个玩笑。
我是在入圈第 4 年才算有了一点儿知名度,那时我在一个网剧里演了一个讨喜的女二,获得了很多好评,举办庆功宴的时候,来了很多粉丝,举着我的灯牌。
犹如是繁星满天,照亮我的心。
那天我好开心,多喝了一些。
是傅斯延来接的我。
我太高兴了,回家后抱着他又亲又抱,还放肆地坐在了他的腿上,异常大胆地捧着他的脸问他,需不需要我帮他的产业站台,我现在是有粉丝的人了,最重要的是免费。
我至今还记得傅斯延的眼神。
就像是盛满了爱的海洋,让人无法抗拒,忍不住沉沦。
他抱着我,声音温柔得像是要把我溺死:「荣幸至极。」
可直到分开,我都没机会还他一次。
却在现在以这种方式相见。
在无人的黑暗的休息室里,我背靠着墙,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眼睛酸涩疼痛,我努力抬着头抑制着不该有的情绪。
可是下一秒,门被打开。
熟悉的气息瞬间萦绕在我周围。
是他来了。
没有开灯。
我们只能凭借呼吸声定位彼此的位置。
腰间突然被禁锢,然后我落入到了一个温暖的环抱里。
「为什么?」他问。
分开那天我没哭。
被打耳光那天我没哭。
甚至见到黎萱我都没哭。
却在此时此刻,他一开口就让我轻易掉下了眼泪。
我无声地咬住他的肩膀,努力地控制自己。
他的手轻一下浅一
()
下拍着我的后背。
我摇了摇头,推开他。
退回了安全位置。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傅先生,我该走了。」
刚踏出一步,他问:「你要去拍郭玉的电影?」
他怎么知道?
我没有细问,怕多待一秒,已经建立起来的盔甲就会被击破。
17
一周后,郭玉导演打来了电话,问我愿不愿意再去试一次镜。
我答应了。
并最终获得了这个角色。
签合同的时候,她说:「我的戏片酬不高,而且不能用替身,你确定可以吗?」
我毫不犹豫地告诉她,我没问题。
享受过资源被喂进嘴里后,现在反而觉得通过自己争取来的果实更加甜美。
可就在要签字的时候。
她突然问道:「你跟傅总......」
黑色水性笔在纸上划过一笔,我心一顿:「他来找您了吗?」
所以,这又是他在背后给我争取的资源?
导演摇了摇头,笑了笑:「是你得罪过他?他特地打来电话,让我不要用你。」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
「谁知道呢,不过我选中的人,我是不会轻易就放弃的,这个圈子里,有人为权势低头,有人为金钱折腰,我只忠于自己的心。」
我心里一动。
握着笔的手更加坚定:「导演您放心,我不会放弃的,因为这也是我的新生。」
进了组才知道,导演对戏的要求很高。
我对自己的要求更高。
为了更好地演出底层的绝望。
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在菜市场里卖菜体验生活。
我不想让她失望。
更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绝佳机会就这么溜走。
这个电影整整拍了六个月。
杀青的时候,导演对我说:「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用你吗?」
她说:「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我望了望天。
时间过得多快啊。
都一年了。
举办杀青宴的时候,傅斯延和黎萱结婚了。
18
我以为过了一年,我的心肯定不会再起波澜的。
可是我仍旧不敢去看他们的照片。
我怕......
宴会上有人在议论。
「绝了啊,真豪门就是不一样,这排面够大。」
「这才叫世纪婚礼,真羡慕。」
「你以后结婚想要什么样的啊?」
在第 5 年的时候,因为他哥们的话,我曾经也幻想过会不会有一天我能跟傅斯延走到这一步。
趁他睡着的时候,我偷偷量过他的指圈。
甚至,我还去定做过戒指。
那是一个法国的小店,之前跟傅斯延度假的时候,我们去逛过。
定制花了快一年的时间。
拿到戒指的那天,刚好是我听到傅斯延说关系结束的那天。
后来,戒指放哪儿了呢?
我好像放在了衣帽间里。
就跟所有的回忆一起,留在那里吧。
有新的主人进去。
那些东西会连同我跟他之间的纠葛一起,被清理干净。
我举起酒杯敬了空气。
傅斯延,祝你幸福。
可就在他们婚礼的第二天,我出去晨跑的时候就看到了他。
清晨的露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失焦。
我揉了揉眼睛。
确实是他。
他站在门口,依旧保持着优雅与矜贵,浅浅问道:「不邀请我进去吃个早饭吗?」
我犹豫了。
恰好我外婆出来。
她以为是我的追求者,非常热情地把傅斯延请了进去。
在饭桌上,我低头吃饭。
我外婆跟傅斯延聊天,他耐心作答,教养极好。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过他的父母。
当然,作为一个女伴,也并没有必要。
我知道自己的位置,麻雀变凤凰的事情都是电视剧演来给大家造梦的。
真正的现实,王子一定会跟公主生活在一起。
并最终有个人人艳羡的结局。
吃完饭后,我送傅斯延出去。
在花园里,他看到我外婆种的菜,笑了笑。
可能是没有了之前那层关系,我问他:「笑什么?」
他的目光转而面向我:「只是觉得这种日子也挺不错的。」
我没回答。
因为我不知道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但我不想问。
成年人,有的事情不用了解得那么透彻,反而对大家都好。
临走时,他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盒子放在我的手里。
然后转身上了车。
他俯身的时候,我恍然看到他的脖子里露出了一个熟悉的戒指。
打开盒子,我的那枚戒指也被做成了项链。
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不知道怎么的,脚下发软,我蹲在地上,泪流满面。
19
电影是在第二年上映的。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我经郭导演的介绍,去另外的电影组里演过几个带感的女二女三角色。
跟我之前演电视剧的手法完全不一样。
遇到了很多困难。
也被质疑过。
郭导演告诉我:「别慌啊,慢工出细活,一分耕耘就会有一分收获,别去想以后,把当下做好,未来就会给你答案。」
《新生》票房预售的时候,我紧得不行。
这种影片在国内算是比较大尺度的了。
为了过审,删掉了一些激情戏。
我才恍然回过神来,当年傅斯延不要我接这部戏的原因。
预售票房打破了文艺片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
首映的时候,也得到了专业领域人员的好评。
电影上映后,很多人开始认识我。
也有之前的粉丝惊讶于我的转型。
纷纷为我打 CALL。
但是文艺片的受众群体不算太大,所以能取得这个结果我已经非常知足了。
于是郭玉导演邀请我二搭了她要拍的新电影。
一个女性犯罪题材。
我欣然同意,但又担心自己的长相会有局限。
她说,长相不会设限,是自己对自己设限了。
一句话让我醍醐灌顶,于是投入到了高强度的训练中。
却在要进组的时候,碰到了安倩。
只不过才两年的时间,她变化极大。
她早已没有了当时的意气风发,在别的剧组里做打杂工作。
看到我时,她慌忙躲闪,我问了问经纪人。
她说就在我被打后没多久,安倩就在黄老板那儿失了宠。
本来她为人处世就不太行,之前就得罪过不少人。
于是纷纷对她落井下石。
这个圈子里,人脉固然重要,但人品也不可或缺。
是她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原本就算没有关系,靠点知名度去参加些商演,去网剧里演演角色,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所以,人呐,在高处要懂得谦卑,在低处也不能自卑。
这个世界多的是风水轮流转,多一些善意,说不定在跌落谷底的时候还会有人拉一把。
经纪人继续说道,「黄老板你还记得吗?之前还让你去陪酒的。得亏当时有傅总,那次你被打,多多少少还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有这件事。」
经纪人叹了一口气:「我也是听人说的,不过不重要了,反正他已经被查了,据说现在还关着呢。」
心下一惊。
我突然想到那晚从卫生间出来后,傅斯延说的话。
原来,他真的是,说到做到。
《新生》在上映第二年的时候,我获得了最佳新人的提名。
虽然没得奖,但我真的很开心。
恰好新电影也上映。
我好像自从脱离了那个牢笼后,便终于发现了原来还有更广袤的天地。
30 岁的时候,我终于凭借这部女性犯罪电影获得了最佳女主角。
当我拿起奖杯的时候。
恍然又想起了 19 岁那年,我拿起奖杯在镜头前说的话。
那个时候,我只想让外婆过得好一点。
现在,我的所有目标都已达成。
却已经过去 11 年了。
而就在举办庆功宴的时候,傅斯延来了。
20
上次见面是两年前了。
京城说大不大,这几年我一心扎在剧组里,没再参加商业活动, 所以能碰到的几率少之又少。
但这次庆功宴确实是避无可避。
他端着酒杯来到我的身边时, 我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跳乱了几拍。
「恭喜你。」
我酒杯低了低,浅浅微笑:「谢谢傅总。」
这几年, 还是偶尔会从别人嘴里知道他们的消息。
据说傅斯延已经坐稳了傅式集团的位置,那些不支持者, 早已解决完毕。
而黎萱呢,在父亲去世后, 顺利成为了黎家产业的实际掌控者。
京城人人都说, 这一对夫妻, 简直是雷厉风行,铁血手腕。
是啊,他们应该都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吧。
沉默了片刻。
傅斯延淡淡开口:「我跟黎萱离婚了。」
我心里猛地一缩。
他走近我一步,拉着我的手腕:「这次我们清清白白在一
()
起, 好吗?」
宴会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晚他说:「跟着我, 你愿不愿意?」
那个时候, 我是觉得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啊?
谁能拒绝得了 27 岁的傅斯延呢?
可 10 年过去, 我也不再是 20 岁的青春少女。
我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微微一笑:「傅先生,不好。」
他蹙眉。
我喝了一口酒静静说道:「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依旧还要去工作, 还要去拍广告, 去拍戏吗?明明你给我的已经够我用一辈子了。」
「因为我不想成为你的附属,不想成为一个物品, 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就像第一次桥牌桌上的样子。
我们只是男人游乐的筹码。
根本没有选择权。
我看着他, 一字一句说道:「如果我不去努力,你永远不会平视我,我不会有像今天一样跟你平等站在一起的机会。」
我浅浅笑着:「我永远不是你的第一选择。你的第一选择是家族利益, 是你自己。我排在第几呢?」
「傅先生, 如果下一次, 在家族和我之间必须要牺牲一个人的话,你会怎么选?」
他沉默。
而沉默, 也是回答。
三年前, 因为家族利益, 他放弃了我。
我不怪他。
因为在那段关系里, 我跟他本身就不平等。
三年后, 我有了还算不错的事业,可能以后会有更好的发展。
我又为何要再次被困到笼中,做一只只会讨主人欢心的金丝雀呢?
他开口:「不会有任何阻挠了。」
我看着他脖间挂着的项链, 缓缓吐了一口气:「傅先生, 我们就走到这里吧。」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伤痛:「为什么?」
在那个黑暗的休息室里,他曾抱着我问过为什么。
那时我不懂他问这句话的原因。
现在我懂了。
为什么我会落荒而逃?
因为那时的我依旧放不下他,他在这段关系里,依旧是最高掌控者。
现在他问为什么, 我要离开他。
是因为, 走过那段荒芜的日子。
我发现一个人啊,原来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获得想要的东西。
只是走得快和走得慢的区别。
我不想再依靠他的力量了。
我再次跟他碰了碰杯,笑道:「因为接下来的路,我想自己一个人走了。」
我将一往无前, 即使在最谷底,也会奋力向上,野蛮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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