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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后,我妹失手杀了人。
我妈却跪在我面前求我替她顶罪。
「婷婷,你是姐姐,你难道忍心让你妹妹去坐牢吗?」
就因为我们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监控拍下的那张脸就也有可能是我的。
我抬头朝坐在沙发上哭泣的妹妹望去,却发现她竟然低着头在笑。
我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因为死的那人是我喜欢的人。
但她又怎么会知道,这本就是我做的一出局。
(1)
高考刚结束没两天,爸爸妈妈就准备带妹妹去国外旅游,提前庆祝她考上清华。至于我,自然是要留在家里。
这偌大的别墅一个月没人打扫可怎么行?
没错,我虽然跟妹妹是双胞胎,但她是这个家里的小公主,我却只是她的保姆角色。
就因为,八岁的时候我把三岁的弟弟推下了楼梯导致他撞断了脊椎骨当场身亡。
那是妈妈做了无数次试管才求来的儿子。
是爸爸心目中完美的继承人。
却被我这么一推,推死了。
从此,我在这个家里就是一个罪人。
可那天下午我明明在我的屋子里睡得好好的,直到被弟弟的哭声吵醒。
等我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房门时,看到的却是妹妹惊慌失措的脸和那双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
「我不是故意的。」
她惊恐地回头望着我。
等我走到楼梯旁想看看到底发生什么的时候,别墅的大门刚好被人推开。
爸爸妈妈开心地说着什么走了进来,但随即妈妈尖锐刺耳的叫声就响了起来!
「是姐姐!是姐姐推的!」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后的妹妹却已经指着我向爸妈控诉。
「我刚刚睡醒起来,就看见姐姐将梓豪带到了楼梯旁,然后一把将他推了下去。」
「姐姐说,姐姐说,梓豪没了,爸爸妈妈的爱才会重新回到我们身上!」
我惊愕地瞪着口若悬河、颠倒黑白的妹妹脑海中一片空白,也就忘了辩驳。
当然,就算我说了不是我,大受刺激的妈妈应该也不会相信。
她锥心的痛需要立刻找到一个倾泻口,我正好撞了上去。
她的指甲掐进我的肉里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不是我,妈妈,真的不是我。」
「你还撒谎!」
她用尽全身力气挥了我一个巴掌!尖锐的指甲在我脸上划下了三道血痕。
我被打得偏过头去,却无意间撞上妹妹弯起的嘴角。
跟我的视线对上,她却毫不在意,还得意地朝我挑了挑眉。
因为我也是爸爸妈妈的亲身骨肉,如何处理我就成了最大的难题。
爸爸拒绝了妈妈报警的要求,他虽然痛失了唯一的儿子,但作为有头有脸的人,他丢不起自己的闺女杀了他儿子这种脸。
但他觉得我心肠太过歹毒,提议将我送去乡下让爷爷的弟弟二爷爷养着我。
妹妹却突然好心地站了出来,说她相信我只是一时冲动,以后会改好的。
她跟我一胎同胞,舍不得我去乡下受苦。不如就让我留在家里做些打扫卫生烧饭的活,也算是赎罪了。
而且,若是我去乡下祸害了别人,爸爸妈妈还要帮我处理那些棘手的事,还不如放在身边看着的好。
妈妈没多考虑就同意了妹妹的说法,我知道,她是要时时刻刻折磨我,这样才能稍许缓解她失去儿子的痛!
(2)
从此以后,妹妹就成为了家里唯一的孩子。
爸爸妈妈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她,她想要的一切,第二天就会出现在她床头。
而我,却成为了家里的佣人,还是唯一的那一个。
妈妈将家里原先照顾小孩打扫卫生的两个保姆阿姨全部辞退。
年仅 8 岁的我就得踩在凳子上给他们一家三口做饭。还得擦地洗衣,干各种家务活。
就连大冬天,妈妈都会拿着一堆真丝的衣服给我,告诉我这些不能用洗衣机洗。我颤抖着手在冰水里一遍遍搓洗那些衣物,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水盆里溅起一朵朵水花。
我盯着盆里的水花对自己发誓,我一定会让她后悔这么对我。
为此,我整整准备了十年。
在这十年里,我唯一庆幸的就是他们还能让我继续读书。
当然,这一切也是我那个好妹妹的功劳。
她希望有一个歹毒的姐姐衬托她,没关系,只要让我能继续念书,衬托一下她又能怎么样。
我知道学校里那些我将亲弟弟推下楼、看见我虐杀学校里的流浪猫之类的谣言是怎么来的。
不过我不在乎。我每天都要拼命地学习,回家还要干各种家务,我没有心思来管什么谣言不谣言的。
反正迟早有一天,这些都会一一还给她。
(3)
我的学习开始突飞猛进,基本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
我知道妹妹又不甘心了。
她是我的同班同学,在一次月考中她偷偷朝我扔了一个纸条。
我想无视她,她却对我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妈妈」。我知道,若是我不捡起这纸条,她就会回家告诉那个因为失去了心爱的儿子而精神崩溃的女人,让她来折磨我。
我没办法,只能捡起来。
等我刚捡起来,她刺耳的声音就已经响起了。「老师!我看见,我看见——」
「吕舒宜,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我好像看见,吕舒婷在作弊。」
我讽刺地望着她像一朵柔弱的小白花一样微微颤动着的双肩,她演戏的天赋真的是无师自通。
老师顿时黑着脸走到我身边,从我紧握着的手里翻出那张纸条。
我低着头,内心充满了嘲讽。
就算我是年级第一又怎么样?他们明明知道我的成绩不需要作弊,但依然不会有人相信我。
因为那些不好的传言,尽管我学习成绩好,也没有老师会喜欢我。
反而,他们因为这一张纸条开始怀疑我过往所有的成绩。
「你是不是一直都是靠作弊才考得那么好的。」
呵呵!那我可真是个作弊的天才,那么久都没被你们发现。那这次又怎么会这么傻地将纸条捏在手里呢?
老师好像听见了我的心声,「多亏了舒宜那个好孩子,要不然,谁会想到年级第一会作弊呢。」
「大义灭亲呢。」
我低着头弯起嘴角轻轻笑了起来。
灭亲?这事她倒确实做了不少。
(4)
因为作弊,妈妈拿出了小时候抽我的藤条将我整整抽了三个小时,直到藤条断了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了手。
「我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歹毒又奸诈的孩子。要是早知道你会变成这样,当初你一出生,我就应该直接掐死你!」
「这样,我的梓豪也就不会离开我了。」
我看着她痛苦的样子,蜷缩在地上紧紧抱住了伤痕累累的自己。
我的好妈妈,你确实生了一个歹毒又奸诈的孩子,但却不是我。
真期待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是什么表情呢!
我本以为我还要忍受好久才能正式复仇,却没想到转机来得那么快。
自从作弊事件之后,我在学校的名声更差了。
所有人看着我都朝我指指点点,只有一个人,望着我的目光越来越充满兴味。
他将我堵在放学路上,一把将我拉进了旁边的一个弄堂里。
「吕舒婷,你可真有趣。」
我抬头盯着他那张玩世不恭地脸笑了,「哦?你哪里看出了我有趣?」
他伸出细长的手指点了点我的眼睛,「这里。」
他将头凑到我耳边,温热的气息拂在了我的耳廓上。我因为第一次被男生靠得那么近,就算再想装淡定,也忍不住微微红了耳尖。
他发现后笑得越发开心了。
「别怕,我来帮你。」
「你?」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对啊。」他理所当然地朝我点了点头,「我的身份不够格吗?」
我跟着他笑起来,「够!怎么不够!」
学校的小霸王,本市最大富商的长子,就连自称是富豪的爸爸也只是他们家子公司的经理罢了。
既然太子爷想陪着我玩一次,那我自然不会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但──」我故意停顿了下,他果然好奇地朝我望过来。「这场游戏也许会要了你的命。」
他「哈哈哈」大笑起来。
整张脸上都透着青春的飞扬。
「那更好玩了,不是吗?」
(5)
林殊问我他要怎么帮我,我说只要他每天接送我上下学就可以了。
他却做得更多,不仅接送我上下学,在学校也一直黏着我。
一下课他就会找人去小卖部买一大堆零食堆在我的桌前,用温柔多情的眼睛盯着我,「想吃什么自己挑。」
我朝他笑了笑,随意拿起一个面包啃起来。
在家里,我是吃不上饱饭的。所以我虽然跟妹妹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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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模一样,但仔细看依然会看出很明显的差别来。
比如,我瘦得跟个竹竿似的。她虽然不胖,但还是保留了些许婴儿肥。
虽然我在吃面包,但周围人投过来羡慕嫉妒的眼神我一个不落全接收到了。
林殊长得好,家境更是优越,难得的是成绩也很好,是我们学校大多数女生心目中的梦中情人。
但他一直对谁都冷冰冰的,这还是第一次他公开对一个人好,那个人竟然还是学校最臭名昭著的我。
我朝妹妹所在的方向望去,她的眼神犹如淬了毒一般狠狠地瞪着我。
我故意朝她得意地笑了笑。
她果然没经受住刺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椅子都带倒了。
我心中的小人立刻快乐地跳跃起来,来了来了。
等她气势汹汹地走到我们身边时,我还以为她会忍不住直接打我一个巴掌,就像平时在家里一样。
可没曾想,倒是我小瞧她了。
她的气势在林殊抬头看向她的瞬间立刻转换成柔弱的模样。
可怜兮兮地眨着一双大眼睛,语气更是娇滴滴的让人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
「林殊,你什么时候跟我姐姐关系这么好啦,我怎么都不知道。」
林殊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需要你知道吗?」
一句话让周围看热闹的同学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所有人都觉得,我跟吕舒宜长得一模一样。如果林殊喜欢我这张脸的话,为什么不去喜欢更活泼开朗单纯的吕舒宜呢?
所以,在吕舒宜走过去的时候他们都是抱着看我好戏的念头。
却没想到,林殊竟然这么不给吕舒宜面子。
我淡定地嚼着嘴里的面包看着我的好妹妹瞬间涨红的脸。
这点小挫折应该还打不倒她。
果然,她虽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但咬了咬唇后她就像林殊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姐姐她那么多年一直都是一个人,我还从来没见过她跟谁那么要好呢。」
我都快忍不住给她鼓掌了,一句话没说我在学校的那些恶臭的名声,但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了我是一个怪人。
你看,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你难道没听说她做的那些歹毒的事吗?她可将她亲弟弟推下了楼!
不过我可不担心,我好整以暇地看了林殊一眼。他立刻朝着我笑起来,露出来左脸上的一个酒窝。
「那最好了,就让我来做她第一个朋友。」
我的眼角余光中,吕舒宜已经愤恨地走回她自己的座位了。
我差点忍不住大笑出声,这应该是她人生第一次吃瘪吧。
我盯着林殊望着我的如琥珀一般流转着光华的眼睛,玩味地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来陪我演这出戏,但我一定会好好抓住这次机会。
(6)
当天我故意让林殊晚点送我回家。
我们站在空无一人的走道上,晚风轻拂,吹起了我的长发。
「为什么要晚点回去?」
我收回望着远处蓝天白云的视线转投到我身边的男生身上,他穿着一身校服,身材还是少年人的消瘦,但看上去已经如一颗挺拔的白杨树生机勃勃。
我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来,「不晚点回去,怎么留时间给她告状呢?」
说完,我看了眼漫天的夕阳招呼他,「走吧,差不多了。」
身后的人却一直没跟上来,我回头望了他一眼,他的脸正好被柱子的阴影挡住看不清表情。
「怎么了?」
他低了低头,似乎嘟囔了一句什么。
风有些大了,我没有听清楚。
「你说什么?」
林殊摇了摇头,快步走到我身边,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痞笑。
「没什么,我说等等我。」
我心中一跳,总觉得他有些奇怪。但他本来就是个奇怪的人,不然怎么会愿意陪我玩这一场游戏。
我要下车的时候,林殊拉了拉我的手,「不要受伤。」
我没多说什么,心里却哧了一声,果然是个大少爷,不知人间疾苦。
没关系,他反正也只是个道具罢了,正戏马上就会开场。
(7)
将门打开的那个瞬间,一个拖鞋直直地朝我飞了过来。
我没有故意躲开,只是侧了侧身避免它打到我的脸。不然,等会她会用更痛的东西打我。
等我朝拖鞋飞来的地方望过去,爸爸妈妈和吕舒宜早就坐在那里等着我了。
「吕舒婷,你还要不要脸呢?」
妈妈刺耳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天花板。虽然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依然还是会被这些恶言恶语刺痛,明明我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为什么,那么多年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呢。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却似乎更惹怒了她。
「你心肠歹毒害了你弟弟不说,考个试还作弊。现在竟然小小年纪还学会勾搭男人了,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呢你?!」
「婷婷,这次爸爸也不帮你了。你,你怎么能跟男生做那种事呢?」
跟男生做那种事?我有些疑惑地朝吕舒宜望过去,她得意地朝我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都似乎淬着毒。
「啪。」
爸爸掏出一打打印的 KAI 房记录扔在了茶几上,「你看看,这些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婷婷,你丢尽了爸爸的脸啊。」
我将打印材料拿起来一张一张仔细翻阅,发现上面的时间基本都是近一年的,大多数都是周末。
我不禁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原来那些周末你是去干这种事了啊吕舒宜。
将自己做的事安到我身上来,倒确实是你一贯的作风。
不过,爸爸你是故意装傻还是瞎了呢?
哪一个周末我不是在家里被你们指挥着一会做这个家务一会干那些跑腿,我哪来的时间还能跑出去 KAI 房呢?
见我没有争辩,一如过去十年那默不作声的样子,吕舒宜越发得意和舒心了。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呢!连累着我的名声都变得不好了呢,人家肯定会说我们吕家的女儿都是这种放荡的性子。」
我冷漠地抬起双眼盯着她,她似乎被我冰冷的视线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往后仰了仰身体。
「我没有!」我朝着他们三个坚定地说了今晚我第一句反驳的话。
我还抱有期待,若爸爸妈妈能相信我。
但没有,迎接我的是妈妈用力的一个巴掌。
「我真恨不得没生过你。」
我将咬破嘴唇的血吐了出来,真可笑啊,我刚刚竟然还对他们抱有期待。
见我被打之后竟然还笑了,吕舒宜立刻跟爸爸妈妈撒娇说我这样子一看就是不服管教。
眼见着妈妈又抬起了手,我在她挥下的瞬间一把抓住她。
「我的好妈妈,你怎么不问问吕舒宜我是跟谁去的呢?」
(8)
听完我的话,爸爸妈妈疑惑地朝吕舒宜望了过去。她的眼角微微抽了抽,肉眼看得出的紧张。
我就知道,她不敢把林殊的名字告诉爸爸妈妈。
否则,以爸爸那种溜须拍马的性格,怎么敢在他们集团太子爷头上动土。
「就,就是我们学校一个普通的男生。」吕舒宜刻意在普通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却更显出了她的心虚。
「噢?原来那种叫做普通啊。」
见我要开口将林殊的身份告诉爸爸妈妈,吕舒宜一下子就激动了。她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到我面前抓住我的头发,「吕舒婷,我怎么有你这种恶心的姐姐!」
这次我没有再忍,反手「啪」得一声用力甩了一个巴掌给她。
她不可置信地捂着红肿的脸,整张脸都变得狰狞起来,「你敢打我?!」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在妈妈冲过来将吕舒宜搂在怀里安慰,用愤恨的眼神瞪着我的时候回瞪了回去。
「怎么办呢?」我摸了摸自己肿胀的右脸,「下车前林殊还担心我会不会受伤。这要是被他知道了——」
「林殊?」
爸爸果然立刻抓住了话里的重点,他的脸色顿时一变,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婷婷,你说的林殊是我们集团总经理的儿子林殊吗?」
我朝爸爸望过去,并没有立刻回答他。
我欣赏着他急得不行,但却按耐住自己,不敢逼问我的那种矛盾的表情。
在他快要忍不住的时候才淡定地点了点头,「我们学校只有一个叫做林殊的男生。」
「你,你的奸,你的好朋友原来是林殊啊。」爸爸高兴地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怎么不早点跟爸爸说。」
「你看看这误会弄的。」
我朝依旧用阴毒的眼神瞪着我的母女二人故意装作害怕地瑟缩了下,「妈妈和妹妹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爸爸立刻回头警告地瞪了她们一眼。妈妈缩了缩身子,没敢再多说什么。
自从弟弟去世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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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觉得自己在爸爸面前抬不起头来,每天害怕爸爸会跟她离婚,所以她从来不敢反驳爸爸的话。
吕舒宜却还想负隅顽抗一下,她伸出手臂指着我朝爸爸喊道:「爸爸,你别被她骗了。她这种人,怎么可能跟林殊有关系!」
果然,爸爸怀疑的目光立刻如飞刀一般朝我射过来。
我委委屈屈地揪了揪衣服的一角,看上去越发上不得台面了。
「婷婷,如果你是骗爸爸的,那这次爸爸绝对不会再轻易原谅你了。」
真是快笑死我了,你什么时候原谅过我呢?
是在我擦窗的时候跟我说角落里还有好多灰的时候,还是在我吃剩饭的时候不当心把我饭碗打碎的时候?
我知道你们爱弟弟,但不分青红皂白、重男轻女到这个份上,我实在无法为你们的所作所为找出合理的解释。
我定定地抬起头朝着他们三个人望去,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看看大门口的监控不就知道了吗,爸爸。」
(9)
监控画面正好能看到林殊跟着我一起下车,他目光担忧地望着我,还帮我将散落的头发别回脑后。
我抬头朝他笑了笑,画面异常温馨。
妹妹和妈妈的脸像五颜六色的调色盘,难看的要死。
嫉妒果然使人面目全非。
爸爸则激动地脸部都微微抽动起来,拍着我的肩膀不停地说着:「好,果然是我的好女儿。」
只有在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你才会想起我这个女儿吧。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家人。
我目光冰冷地一一扫过他们,将心中最后的一点亲情一点一点剥离出去。
「爸爸,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当然!婷婷,爸爸一直都是相信你的。不过,这样确认过了,知道你不是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玩,爸爸也就更放心了,不是吗?」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可是妹妹刚刚撒谎骗了爸爸。」
爸爸回头看了一眼吕舒宜,吕舒宜紧张地缩在妈妈的怀抱中,身子颤抖着一副害怕极了的模样。
到底是他多年放在心尖宠爱的唯一的孩子,爸爸应该是有些生气的,生气吕舒宜为了打击我这个姐姐说了谎话,但他还是为她辩解了下,「你妹妹没搞清楚事情真相就胡乱说话是她不对,爸爸之后会好好教育她的。」
我笑了笑,竟然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少失望,似乎我早已料到了这个结局。
当然,只让他们知道我和林殊关系比较好就想推翻这么多年的情感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本来也没想这么简单地就将吕舒宜踩在脚下,那多没意思不是吗?
最让人痛苦的,是凌迟。一点一点摧毁她,将她对我做的还给她,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和我角色互换,才更有意思。
「知道了,爸爸。」我低了低头,手指紧紧捏住衣角,「那我以后可不可以不再打扫卫生了?否则,林殊喊我出去一起补习功课我都没办法答应他。」
爸爸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纠结。
「不行!」刺耳的尖叫声在我耳边响起,我朝阻止的妈妈望去。
「这么大个家没人打扫怎么行?」
「那,那我不去了。」我委屈地望向爸爸,「林殊要是因此跟我疏远了,我——」
突然,妈妈将吕舒宜推了出来,「没事。林殊喊你的时候你就让宜宜去!反正林殊也是看上了你这张脸,你妹妹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她肯定会很快跟林殊搞好关系的。」
爸爸紧皱的眉头松开了,很认同地点了点头,「你妈说的没错,这样就不耽误了。」
(10)
望着他们三个一脸期盼的样子,我无所谓地同意了。
既然他们想让吕舒宜去撞这堵墙,撞得头破血流,我又为什么要拦着呢。
爸爸似乎觉得对我有些苛刻了,大概是怕我使什么绊子吧,竟然跟妈妈说明天再去找个钟点工来家里打扫卫生,帮我分担一部分工作。
「婷婷要干的活也太多了。马上就要高考了,还是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
妈妈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抬手阻止了更不情愿的吕舒宜。「知道了。」
我低下头弯起嘴角,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11)
第二天早上我刚要出门,竟发现爸爸妈妈正带着吕舒宜在大门口等我。
往常这时候吕舒宜还在慢悠悠起床,因为爸爸会开车送她去学校。而我,因为需要自己坐公交出门,所以一般会比他们早出发半小时。
我讽刺地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是我平时出门的时间没错。
我故意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问:「爸爸,今天你们怎么那么早,是在等我吗?」
爸爸低低咳嗽了一声,「当然是在等你了。」
「哦?那,那我今天也能坐爸爸的车去上学了吗?」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我都想为他们三人尴尬得抠脚趾。
「婷婷今天想坐爸爸的车吗?那今天就让爸爸送婷婷去上学。」
「没错没错。既然你要坐你爸爸的车,不如就让你妹妹坐林殊的车去上学吧。」
看来,他们昨晚已达成了共识,要让吕舒宜来代替我了。
「我倒是没关系,就是不知道林殊同不同意。」
妈妈急切地将吕舒宜推出来,「林殊怎么会不同意。你都可以坐,难道你妹妹不能坐?」
我装作无可奈何地微微点了点头。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你们了,到时候吃一鼻子灰可别到我这里来找存在感。
爸爸打开门率先走了出去,我跟在最后,冷漠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不远处,林殊家的车早已等在那里了。
见我走出来,林殊并没有下车。他的司机黄叔却站在车边朝我打招呼,「吕小姐,您出来了,快上车吧。」
我在妈妈的怒瞪下吓得往后倒退了一步,「黄叔,我,我今天就不坐您的车了。」
我话还没说完,妈妈已经迫不及待地推着吕舒宜走到黄叔面前,「黄叔是吧。您好,我是吕舒婷的妈妈,今天她要坐她爸爸的车去上学。他爸车小,坐不了太多人,她去坐了她妹妹就得去坐公交了。现在时间也来不及了,不如今天让她妹妹搭下林少爷的车,您看?」
听着这颠倒黑白的话,我都忍不住要笑出声了。
她是觉得黄叔傻还是没常识,哪辆车只能坐得下两个人啊?
不过,人不要脸则无敌。
黄叔已经五十多岁了,脸上皱纹本来就颇深,闻言更是皱得仿佛能夹死蚊子。
「我看还是让吕舒婷小姐坐我们少爷的车,至于这位吕舒宜小姐就去坐她们爸爸的车吧!」
黄叔的话让妈妈本来用力挤出来的笑瞬间僵硬在脸上,不上不下的看着都有些难受。
「老黄啊,」爸爸伸出手想跟黄叔握个手,被黄叔的无动于衷搞得只能默默缩回来放在身边紧紧攥着拳。
被人无视的感觉很难受吧。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依爸爸那种趋利附势的性格是绝不敢得罪黄叔的,更何况林殊还坐在车里呢。
「这不是她姐姐好久没坐我的车了。」
「哦?」车后窗被人缓缓降下来,露出了林殊那张矜贵冷淡的脸,「原来吕舒婷还坐过您的车啊,我怎么记得我每次看见她都是坐的公交上的学。」
林殊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难道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黄叔!林医生上礼拜给我做的体检里有没有说过我的眼睛出了什么毛病?」
「哪能啊,少爷您的眼睛连近视都没有呢。」
看着林殊跟黄叔两个人一唱一和把爸爸的脸都唱绿了,我终于没忍住偷偷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吕舒婷,还不快上来!」
林殊将带笑的眼睛对准我,「我的车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可以坐的,我嫌脏!」
我看向爸爸,他皱着眉朝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赶快去。
等我坐上车,吕舒宜已经扑进妈妈怀里哭得不能自已了。
我特意朝车窗外喊了她一下,她转过头瞪着一双微红的眼睛,眼里的怨毒一如既往。
「妹妹,林殊他有洁癖。要不,明天你早起好好洗个澡,也许他就同意你坐他的车了。」
说完,见吕舒宜气得微张着嘴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我心满意足地将车窗关上,示意黄叔快走。
车辆飞速驶离,我望着后视镜里只能默默注视我们离开的三个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笑得弯下腰紧紧捂住自己的肚子,「他们的样子可太好笑了。」
林殊一开始也跟着我一起笑,但见我笑了好久好久一直不抬起头,他终于意识到什么,一把拽住我的手臂将我拉起来。
「你——」
我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瞪了他一眼,随后又不好意思地抿紧唇,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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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不去看他。
可他却一把将我拉进了他怀里。他身体还有些单薄,硌得我有些疼,耳边却传来了剧烈的心跳声,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如雷鸣一般。
「既然开心,哭什么?」
我撇了撇嘴,「你没听说过,开心到极致人就会哭吗?」
「好。」他温柔地拍着我的后背,「那你哭吧,开心地哭!」
强忍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滑落,「林殊,为什么你要对我那么好?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对我好过。」
「大概是因为我能感受到你所感受的吧。」
(12)
自从那天早上过后,爸爸对我的态度好上了不少。
家里重新请了个保姆,基本已不需要我再做什么打扫卫生的工作了。
我有了更多的时间放在高考上。
不过,这段时间的考试我都故意算着分考得很差。既然他们觉得我一直以来的成绩都是作弊得来的,那就让他们继续这么认为下去吧。
省得我还得提防吕舒宜在学习上对我搞出什么幺蛾子。
高考就是我最大的翻身仗,是我离开这个恶心的家的资本,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能影响到它。
之后,遇上周末,林殊喊我出去一起复习功课。
我故意跑去爸爸那里,提议让吕舒宜代替我去。
吕舒宜一脸的跃跃欲试,妈妈也撇着嘴说我还算有点当姐姐的样子。
不过她们两个一点都不重要,在这个家,只有爸爸说的话才能决定一切。
我连看都懒得看她们,只是盯着爸爸,看他如何决定。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过去了,爸爸终于舒展了眉头从沉思中脱离出来,抬起头来看了我和吕舒宜一眼。
吕舒宜立刻娇滴滴地喊了声:「爸爸。」
我却故意一言不发,反而微微低着头,耷拉着肩膀,装出一副想去但又不得不让给吕舒宜去的样子,看着就委屈。
「还是让婷婷去吧。」
本来还一脸自信的妈妈和吕舒宜瞬间愣在当场,满脸的不可思议。
「老公,怎么能让婷婷去呢。」
「闭嘴!我说让谁去就让谁去,更何况人家林少爷本来邀请的就是婷婷。」
我低着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果然如我所料。
那天早上的事过后,爸爸就应该认清楚林殊对我好并不是单单看上了我这张长得还算可以的脸。虽然他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但至少随随便便想用吕舒宜来代替我是不行的。
他应该想通了,都是他的女儿,只要能为他的事业做出贡献,管他是哪个女儿做的呢。
反正不是儿子,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
爸爸将手伸出来的时候,我乖顺地将手放进他的掌心中任他握住。
「婷婷啊,以前呢是爸爸对你有所疏忽。不过,那也是你小时候犯了错导致的。现在我们就忘记过去,一起向前看好不好?」
是向钱看吧,爸爸。
「好。」
「真乖!那你在林殊面前,多提提爸爸怎么样?爸爸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婷婷以后的生活也能过得更好,你说对不对啊?」
我侧过头故意朝吕舒宜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来,她果然受不了激想冲上来打我,却被妈妈一把拦住抱在怀里。
啧,真是有些无趣呢。
「当然了,爸爸。」
我怎么可能不多提你呢?你可是我这一局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呢!
(13)
我跟林殊在咖啡厅中碰面。
我专注地做着练习题,林殊盯着我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我。
「啥时候动手?」
我抬起头朝他望去,见他一脸兴味盎然的样子,便挑了挑眉。
「你这么急干什么?」
他弯起一边嘴角朝我笑了笑,「你不是知道了吗。」
我随着他笑起来,没错,我确实知道了。
其实林家的事情并不难查,就连互联网上都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八卦,更何况我还有一个在林氏集团子公司工作的爸爸。
爸爸为了让我跟林殊打好关系,特意把我喊过去将林家不为人知的密辛告诉我,以防我不当心踩了雷导致林殊疏远我。
一个俗套的故事。
林殊的母亲是他爸爸的原配,但因生林殊时难产大出血身亡。
他爸将他妈的死全怪罪在林殊身上,却转头就娶了林殊母亲的亲妹妹,那个跟林殊母亲有 8 分相似的女人。
隔年他们就生下了林殊的弟弟林远。
还好,林殊的爷爷林氏家族实际掌权人有一次去他们家发现发着高烧的林殊一个人被扔在房间里自生自灭后,将林殊带回了自己身边养育。
林殊在老爷子身边长大,大家族的勾心斗角也耳语目染了很多,渐渐才发现,原来当初他爸本就跟他继母两情相悦。
是爷爷看不上他继母要求对方家族将更优秀的长女嫁过来他妈妈才会嫁给他爸爸。
而他母亲的死也没那么简单。据调查,他妈妈怀他的时候就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因为怀孕时内分泌紊乱造成的,林殊却觉得应该是他妈知道了他爸和她亲妹妹的私情,将自己困住了,最后导致的难产。
怪不得,他爷爷常常会跟他说对不起他妈妈。也许因为有这份愧疚感,他才会养育他吧。
林殊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落寞低沉,眼角更是泛起了莹莹的泪光。
「你不会是要哭了吧?」我故意出声调侃他。
果然,他立刻挣脱出那种悲伤的情绪,骄矜地侧过了头。
「生活总是比电视剧还狗血。要不然,怎么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呢!」
林殊低下了头,半晌后才重新抬起头望向我。「他们怕我继承林氏,这些年联合了不少亲戚争权,这一次我不能输。」
他的眼睛在头顶的水晶灯照射下泛出细碎的星光,「输就是死。」
「你也一样,吕舒婷!」
我无所谓地朝他笑了笑,「就是死,也得让我先把高考考完。」
(14)
高考考完的那一天,我走出考场正巧碰见吕舒宜扑进手捧鲜花迎接她的妈妈怀里。
我远远望着她们,并没有走过去打扰这看上去异常温馨的画面。
林殊走到我身边和我并肩站着。
「终于考完了,你考得怎么样?」他收回视线,低头望向我。
我抬起头笑了笑,「不是说好在清华的校园里再见,你可别和我说你最后去不了。」
「那我会笑你的,林殊!」
说完,我就笑着跑走了。
离我真正自由的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15)
高考后,妈妈以我放假了有很多时间为由将保姆又辞退了。
爸爸这次并没有阻拦,我知道原因,所以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反正都做了十年了,也不差这么几天了。
等估分后,吕舒宜就兴奋地跟妈妈说她一定能考上清华。正好爸爸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段时间假期,妈妈就提议他们一家三口出国旅游一趟,提前庆祝。
爸爸也同意了。
而我,自然是被遗忘地留在了家里。
不过,这一次谁也别想出去玩。
一大早,爸爸妈妈带着吕舒宜赶往机场后,我就给林殊打了电话,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这件事他已经准备了很久,就在等我这边了。
我一通知,他就可以让他安排的人动手了。
果然,没过多久,爸爸妈妈就狼狈地带着吕舒宜回来了。
爸爸还在接着电话,他一脸焦虑眉头紧蹙,明明电话那边的人看不见他的样子却依然恭敬地弯着腰。
电话里传来的谩骂声连我站得离他还那么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不是跟我保证了那是你女儿亲耳听见我那个死儿子说的吗?说他爷爷马上就会将那些股份过给他?为什么我派去调查的人说根本没这回事?那我先前一力促成召开的股东大会不就成了个笑话?」
「吕建强我告诉你!你马上让你女儿去我那个死儿子那里问清楚老爷子到底要怎么将股份转给他,否则,你明天立马给我滚蛋!」
在爸爸点头哈腰保证马上就处理这件事后,这通对他来说痛苦异常的通话才终于结束。
我好笑地看着他朝我举起的手,淡声道:「爸爸,若是我顶着一个巴掌去见林殊。您猜,您还能不能收取到您想要的情报!」
「你——」
看着他无可奈何地放下手,我嘲讽地眯了眯眼睛。
「不就是想去探下林殊的话嘛,我肯定会好好帮你完成这个任务的。」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他突然眉头一拧,脸部都变得狰狞起来,「不会一开始就是你这个小贱人跟林殊联手起来骗我的吧?」
哟,竟然被他猜到了,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蠢嘛。
不过,他能一步步爬上林
()
氏集团分公司总经理的位置,自然不会是什么善茬。
原先他只是被之后的利益冲昏了头脑,现在苗头有些不对,他自然也能很快想明白这一切。
但现在还不行。
我无辜地摊了摊手,「怎么可能呢爸爸,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说的到底是什么。我只不过是按您的吩咐将在林殊那边听到的话都转述给您罢了。」
我朝一边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的吕舒宜望去,「若是爸爸不相信我的话,不如这次让妹妹跟我一起去,如何?」
(16)
就这样,吕舒宜跟在我身后一起去见了林殊。
林殊这次一反常态地没有对她的到来表现出什么不满,反而有些异常热情地招呼了她。
我冷眼旁观吕舒宜一脸恋爱脑的娇羞模样,在林殊不经意间朝我望过来的视线里冲他偷偷比了个大拇指。
原来,所有人都天生就会演戏,只是看你愿不愿意花这个心思去演罢了。
在林殊的嘘寒问暖中吕舒宜逐渐放下了所有的戒心,甚至忘记了爸爸嘱咐她来这里的目的。
我本以为没那么轻松的,可事情发展却出乎意料的容易。
我在旁边旁观着吕舒宜,明明她从小到大使出了各种阴谋诡计,但却在这种时候显得异常天真。
我看着她娇羞,看着她微微地笑,看着她甜蜜地跟林殊交谈,突然发现一直以来其实是我想错了。
吕舒宜并没有我想像中那么奸诈,她其实只是一个异常缺爱的孩子罢了。
我脑海中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她吃坏了肚子,妈妈让她吃药,她却哭着闹着不肯吃。其实那时候她应该只是想妈妈抱抱她罢了,毕竟自从有了弟弟之后,妈妈的目光似乎再也不会在我们身上停留了。
但并不是所有的爱都是能抢过来的,也更不能为了夺取爱而伤害别人。
如果有人不爱你,那你更应该爱自己,这样总有一天才会有别人因为你闪闪发光而爱你。
趁着林殊亲自去给吕舒宜拿饮料,她得意洋洋地走到我面前告诉我:「林殊已经知道你把他跟你说的话都告诉爸爸了,他不会再和你好了。」
「你告诉他了?」
「当然!你一直都在利用他,他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我眼神异常认真地盯着她,她被我的严肃弄得有些紧张,不自觉倒退了一步。
「吕舒宜,林殊比爸爸对你来说更重要吗?」
「当然!如果以后能嫁给林殊,那我什么都不缺了,爸爸在我面前也得摇尾乞怜。」
我不自觉地为她鼓了鼓掌,「你不觉得你真的是爸爸的好女儿吗?」
我站起来,凑近她的耳边,「你跟爸爸妈妈简直一模一样,自私自利!」
她猛地抬起手又想打我,被我一把推开。
「别恼羞成怒啊,好戏还没开始呢。」
(17)
正好这时候,林殊端了两杯果茶进来,吕舒宜顺势跌坐在地上,假装是被我用力推倒的。
「怎么回事?」林殊望着我们淡漠地问道。
「林殊,姐姐刚刚嫉妒你一直对我好,竟然——」
我像以往一样,并没有出言反驳,由着她又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林殊立刻走过来将吕舒宜从地上扶起来,低声安慰她。
一切都跟过去一样,只要吕舒宜冤枉我,所有人都会相信她。
「滚出去!」林殊侧过头朝我喊道,眼神里却透露着笑意。
这太子爷真把这个局当作了一场游戏。
我顺从地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走出别墅的那一刻,我总感觉身后有人在盯着我。
应该是林殊爸爸派的人到了。他想要他儿子的命,却不知道他儿子早就在等着他入网了。
我安全地回到家中,家中竟然空无一人。
爸爸应该赶去公司处理股东大会的相关事宜了,妈妈则去美容院做脸了。
我站在一楼,环顾了一下整栋别墅,这个号称是我家的地方。
很快它就将不是了,但我一点都不觉得可惜。
因为,有温暖,有爱的地方才能称之为家。这里到处都冷冰冰的,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罢了。
(18)
吕舒宜跟妈妈哭哭啼啼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正在睡午觉。
刚被她们吵醒,妈妈就拉着吕舒宜直接跪在了我面前。
我一脸漠然地听着她们哭哭啼啼地絮絮叨叨了半天,终于把事情原委听了个大概。
我走后没多久,吕舒宜正跟林殊聊天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了好多人。
情况一时混乱得不行,林殊拉着吕舒宜跑的时候有个人手持着一把匕首追了上来。
吕舒宜怕得不行,就将林殊往后推了一把,正好将他推到那把刀上。
林殊当场就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还好别墅里又冲出来好多人将那群闯进来的人和吕舒宜一起控制住了。
「他们说有监控,拍到了我推林殊那一下,不然他不会被刺中。」
吕舒宜低着头,整个人抖个不停。
「吕舒婷,你帮帮我,你就说那个人是你行不行?」
虽然我早就设想到了这些场景,但真的亲眼目睹一个人的脸皮能厚成这样依然觉得大开眼界。
「你不是说有监控吗?而且别墅里的人都知道那是你,不是我!」
吕舒宜见自己说不通我,忙伸手拉了拉妈妈的袖子。
「婷婷!你妹妹本来就不是故意的,你作为姐姐就不能帮帮她吗?」
我冷笑了一下,「要我怎么帮?你们真当林殊醒过来不会说出真相吗?你们是不是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啊!」
听我这么说,吕舒宜她脱口而出道:「林殊他醒不过来了!」
「什么?!」
(19)
我不敢置信地望着吕舒宜。
不可能!这一切都是我和林殊设的一场局,虽然我一开始就跟林殊开玩笑说这个局要用他自己的命做赌注,但我从来不认为,林殊真的会死。
「你是说林殊死了?」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跪在这里求你!」
「吕舒宜!」妈妈马上喝止了求人还趾高气昂的吕舒宜,「婷婷,你别怪你妹妹。这都是那些闯进林殊家的坏人做的,你妹妹她都是受了无妄之灾!」
她膝行两步走到床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握在手心。「婷婷,你跟你妹妹长得一模一样,只要你说是你,就没人能证明那是你妹妹。」
我本以为我再听到这种话不会再有什么感觉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林殊的死让我心神一时恍惚,我突然觉得自己心绞痛得厉害。
「你妹妹还有大好的前程,你真的不能帮帮她吗?」
「我就没有前程了吗?」我惨白着一张脸,紧紧盯着她,「是不是只有她才是你的女儿?」
见我冥顽不灵,妈妈顿时脱去了慈爱的假面,一把甩开了我的手。「在你把你弟弟推下楼的那一瞬间,你就不配是我的女儿了。」
「我现在就只有宜宜一个女儿,这个忙,你不帮也得帮!」
「哦,是吗?」我虽然心痛得厉害,却依然撑起身体强硬地望着她们。
「别的你们颠倒黑白都没关系,也许会有人信你们。但这证词,似乎只有我亲自说出口才有效吧!」
我侧过头望着愤恨地盯着我的吕舒宜,微微地笑了笑。
「吕舒宜,这个忙我可以帮你,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也该知道,这件事就算妈妈强逼我也没用。你想抵罪,就只能好好求我。不过我现在给你个选择,若是你说出这些年所有事的真相,我就帮你最后顶一次怎么样?」
见吕舒宜低下头陷入沉思中,我便给她加了个码,「你们大概不知道,股东大会现在已经召开了,林殊的爸爸将会卸任林氏集团总经理的职务。而且,爸爸挪用公款的罪名也已经被人收集好证据告发了。」
我弯下腰凑近吕舒宜,「你现在已经成年了,高考也考完了。就算最后爸爸坐牢,你也会有光明的未来。但若是我不替你顶罪,想必以林氏集团的手段,你这后半辈子都将在牢里度过。你说,这样你还死守着那些秘密干什么呢?妈妈还能帮得上你的忙吗?」
吕舒宜终于被我说动了,她咬了咬牙猛地抬起头,「你最好说话算话。」
「当然!」
「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
在妈妈震惊的目光中,吕舒宜也不装了,彻底暴露了她自私自利的本性。「怪只怪你当初为什么只看着弟弟,难道我们就不是你的孩子了?」
「其实我本来也并不想推他,那次真的是意外。他自己玩着玩着走到了楼梯边,我只是没有去拦住他而已。他摔下去的时候,我还本能地想伸手拉他一下,可是没拉住。」
妈妈颤抖着手点着她,「你,你怎么那么狠心
()
。」
吕舒宜一把打开妈妈的手,讽刺地笑了起来。「我不狠心,你们会将爱转移到我身上来吗?看看吕舒婷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既然这都跟你说了,不如再告诉你一些吧。那些虐猫啊,作弊的事情其实都是我干的,就连那些 kai 房记录都是我的。谁叫你们那么傻,我说这些都是吕舒婷干的,你们全都深信不疑。她艰难地活着都够呛了,还有空做这些吗?」
「啪」得一声,妈妈终于像当年对我一样用力甩了吕舒宜一个巴掌,「我恨不得你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你。」
我看着这荒诞的一幕,整个人都无知无觉一样。没有真相揭露的痛快,也没有洗脱冤情的激动,我只觉得这十年是如此荒谬。
就在吕舒宜跟妈妈两个人厮打在一起,头发满天飞的时候,房门终于被人一脚踹开。
我朝门口望去,来的人却不是商量好的黄叔,竟然是林殊!
他坐在轮椅上, 腰上绑了一条绷带, 隐隐能透出些血色。
「怎么是你?」
他笑着朝我挥了挥手中的录音笔,「你真希望我死了啊?」
我跌跌撞撞从床上爬起来穿过比我还要震惊的妈妈和吕舒宜朝林殊扑过去, 刚刚没有任何感觉的身体在这一刻被巨大的喜悦充满,整颗心脏都鼓鼓囊囊的。
「傻子, 哭什么?又是在开心地哭?」林殊刮了刮我的鼻尖,我却哭得更厉害了。
「赢了吗?」
「当然, 你刚刚不是都告诉她们了吗。」
「我是故意那么说的。」
「那你还对我挺有信心。」
我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环抱住他, 「林殊, 还好你没有食言。」
他的身体在僵硬了一瞬后缓缓回抱住我,「当然,我们说好要在清华的校园相见,我可不敢不去。」
番外
刚上完一节大课, 我打算去图书馆自习,路过学校的湖边时发现有个人正坐在长凳上望着我。
我惊喜地跑过去坐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胳膊, 「你不是说你今天要去公司开会吗, 怎么会在这里?」
林殊笑眯眯地摸了摸我的头, 「没事,我已经去过了。」
「你还好吗?」
我迷瞪地望着他,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今天是爸爸挪用公款开庭的日子, 我没有去现场参加。既然他做了违法的事, 就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
我学着他的样子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你呢?当时你用自己的命逼着你爷爷把你爸爸撤职, 他只能带着你弟弟和你继母搬去加拿大的时候你难过吗?」
他微微低了低头, 思索了一会后认真地盯着我,「要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有些东西其实并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只是期盼得久了, 就会有那种一定要得到的执念罢了。」
他将我搂进怀里, 像过去一样拍着我的后背安慰我。「但现在我已经释然了, 因为我想要的爱已经有人给我了。」
我从他的背后向远处的蓝天白云望去,天空似乎一幅幕布, 一帧一帧展现着过去的十年。
渐渐地画面播放到结局。
吕舒宜在监狱里辛勤地劳作, 她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了有期徒刑三年。曾经畅想的美好未来是肯定荡然无存了。一个坐过牢又只有高中学历的人, 之后也只能在社会上挣扎着活着罢了。相信之后社会会教给她更多。
妈妈则在精神病院抱着个洋娃娃说是她的儿子, 她因为受到的刺激过大, 精神失常了。
最后是爸爸一头白发地站在法庭上忏悔着自己的过错。他以为跟着林殊爸爸事业会更上一层楼,却没想到临到头得自己背下所有罪名。
他们都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天空幕布逐渐合拢,我也渐渐从沉浸在过去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一切似乎都随风远去, 而我身边也出现了真正爱我的人。
「傻林殊, 还记得那天我们在学校的走道上吗?那时,你想对我说的是什么?」
林殊将唇贴近我的耳边,嗓音充满了魅惑感,「我那时候说, 吕舒婷, 你怎么那么可怜,比我还可怜好多。」
「但你又坚强得让我喜欢上你了。」
「原来,那时候你就喜欢我了啊。」
他轻轻地吻了吻我的耳垂,「也许在我第一次看见你眼中燃烧的那团烈火的时候, 我就喜欢你了。」
「谢谢你,将我救出那个火坑。」
「我也谢谢你,让我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我爱你。」
「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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