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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你归还于人海

将你归还于人海

简介:
将你归还于人海,是清醒,也是知趣。现言虐文合集。 吹散温柔:将你归还于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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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你归还于人海》

    ()

    20 岁的时候,我为了救弟弟不告而别,只身去了缅北。

    回国后与初恋重逢,设计让他停职,还把他的小青梅骗去了缅北。

    可是没有人恨我。

    他们都说,你一定要回来。

    「霁川,救我!」

    我一声惊呼睁开了眼,扫视了一遍房间。

    看到不是熟悉的地方,心放了下来。

    「醒了?」

    进来一个身形硬朗、五官清俊的男子。

    他把蜂蜜水递到我手里时,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林霁川的眼神慌乱,开口却生冷。

    「已经安全了,哭什么?!」

    林霁川是在江边的芦苇荡里找到我的。

    他掀开芦苇的那瞬间,我以为是我未婚夫追来了。

    差点用手里的刀刺伤他。

    一见是他,紧绷的弦放开,人就晕了过去。

    我抽抽搭搭地道出了一桩犯罪活动。

    我意外发现未婚夫的金店是境外诈骗团伙的洗钱窝点。

    林霁川听完,沉默了。

    他是刑侦队长,对案件有自己的判断。

    而此刻他的眼里写着将信将疑。

    一个三年前无故消失的前女友的话,的确不太可信。

    他叹了口气,「江云北,我只问一次,这三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喉头哽咽,被委屈和酸楚堵着,说不出话来。

    索性起身,脱下了松垮的衣服。

    「你!」林霁川慌张地撇过头,却对上了镜子里那个赤裸的身体。

    红的,青的,紫的,新伤夹杂着旧疤。

    被苍白的肌肤衬得更为触目惊心。

    林霁川难以置信地回头。

    「是他干的?」林霁川喑哑地问。

    目光触及到我腰身纹的紫罗兰时,情不自禁伸出了手。

    他的手冰凉,我的肌肤粗粝。

    我能感受到他的颤抖,正如我的颤栗。

    林霁川深吸了一口气,把我抱到床上,要我好好休息。

    却在起身的瞬间,被我搭在他后颈上的手勾住了。

    「霁川,帮我抹去他的痕迹好不好?」

    林霁川怔忪了一秒,定定地凝视着我。

    喉结翻滚。

    我想我押对了,在他接通我求救电话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我。

    我挺起身子,舌尖扫过他喉结。

    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

    他迅速推开我,却被我抓住了手,放到了腰上。

    他看到了的,那里纹了一朵紫罗兰。

    深深叹了口气。

    却抽来椅子,坐在了床边。

    「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很快入眠。

    只是没过多久,我又从床上惊坐起来,「霁川!别走!」

    迷离的泪眼寻找林霁川的身影,最后对上他那双续满了怜爱的倦眸。

    他张开嘴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但是这次,他任由我抓住他的手,一晚也没有松开。

    第二天,我未婚夫被带走了。

    再也没有出来过。

    他死在了看守所。

    未婚夫死后,我就搬了回来,林霁川不放心,每天下班都会来看我。

    只是今天,他的脸色格外难看。

    一进门,他就抱住了我,疲惫地靠在我肩上。

    「看什么呢?」

    我举起手里的手机,「小视频。」

    视频里,女人扑向了进门的男人,两个人拥抱、亲吻、像一对热恋的情侣。

    可身后林霁川的身子却越来越冰凉。

    因为视频里男人的脸,和他一模一样。

    「是你?」

    他推开了我。

    我的身子撞到了桌子上。

    他下意识地伸手,又缩了回去。

    我站直身子,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钱已安全。」

    我低头笑了。

    林霁川大概想不到,他这几天翻江倒海寻找的赃款,在我手上。

    这笔钱刚刚已经转到了海外。

    而所谓未婚夫,不过是我在国内找的帮手。

    他手脚不干净,被人发现了苗头,

    所以被我推出去当了替死鬼。

    我们这一行的规矩,被抓必须自杀。

    以免累及家人。

    而我那未婚夫的父母,正好被我安顿在了缅北。

    他不得不死。

    「为什么要举报我?为什么?」林霁川抓着我手腕,睚眦欲裂地质问。

    他追查诈骗团伙很久了,追得太紧了,大家都没有喘息的机会。

    我只能以身作饵。

    「宝贝,这怎么能叫陷害呢,这是心疼你啊。」

    我言笑晏晏地回答。

    未婚夫是他带人抓的,又死在了牢里。

    而他和我关系匪浅。

    按照规定,他应该回避,可是他没有。

    所以我往局长邮箱里发了份举报信,让他休了个长假。

    林霁川深深地盯着我,像是要看透我的灵魂。

    可惜他不知道,我的灵魂早就卖给了魔鬼。

    他反身把我压到墙上,双目猩红,「你到底有什么是真的?」

    我笑了,笑他的天真。

    「你所看到的,都是真的,除了我的心。」

    「嘭!」耳边的墙被林霁川狠狠一锤,粉尘飞震,锤过的地方留下来点点血迹。

    「所以就连紫罗兰,也是为了迷惑我?」

    林霁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出这句话。

    世上大概没有比林霁川更纯情的男人了吧。

    只是告白时候的一个信物,就骗到了他。

    我凑到他耳边,「你若是不想醒,我可以继续陪你演。」

    林霁川闻言,轻呵了一声。

    低下头自嘲地笑了。

    「你江云北连亲弟弟和未婚夫都能送进去,我只怕无福消受。」

    林霁川是会精准踩雷的。

    三年前,我还只是一个大四的学生。

    有一个乖巧的弟弟江云南,和一个面冷心热的男朋友。

    除了无父无母,我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直到我乖巧的弟弟辞掉了维修厂的工作。

    说跟着村里的同学去东南亚闯一闯。

    我盘问了很久,他支支吾吾说不清。

    只是说他长大了,要赚钱给我存嫁妆,不能让姐夫家看不起。

    刚开始,我们每天都会通话。

    后来他越来越忙。

    接着就只有零星的通话,都只说他很好让我不用担心。

    直到和他同去的同学家,收到了 20 万的勒索视频。

    而我什么也没收到。

    甚至连一月一次的电话也没有了。

    那阵子我疯了一样,找老师朋友帮忙。

    所有人都告诉我,我弟弟是被骗去了缅北。

    那是个人命如草芥的地方。

    凶多吉少。

    终于,在我毕业的前一周。

    接到了他的短信。

    「姐姐,我扛不住了,你能来带我回家吗?」

    我立马打了过去。

    电话那边传来的,是一阵阵啜泣和闷哼声。

    夹杂着咕哝的咒骂。

    江云南断断续续地报出了一个地名。

    一个劲地跟我说「姐姐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姐姐对不起。」

    最后,忽然声嘶力竭地大叫了一声「姐姐你别来了。」

    一阵沉闷的肉搏声后,电话变成了忙音。

    再也打不通。

    我急坏了。

    他们知道我们家没有钱,所以他们要人。

    怎么可能不去呢,那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每个人活着都该为点什么。

    自幼失怙,弟弟就是我的支柱。

    我设想的未来里,每个重要的场合都理所应当有他的身影。

    于是我打电话跟老师借钱。

    他一直对我照顾有加,也认识我弟弟。

    是最能体谅我的人。

    老师苦口婆心,让我配合警方。

    我可以等,可是我弟弟等不起。

    一想到他在电话里的呻吟,我就钻心地疼。

    谁也劝不回一个赌命的人。

    我没有知会林霁川。

    只是在凌晨的早晨,在他们宿舍门口,放了一盆紫罗兰。

    我的幸运花。

    眼泪要掉下的时候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个人背着背包坐车。

    到了指定的地点。

    喝了陌生人递来的一瓶水。

    醒来,就看到了我弟弟。

    他被打得面目全非。

    嘴里嘟嘟囔囔叫着姐姐。

    好在身体还齐全。

    我的到来让他喘了口气。

    可是我却踏入了人间炼狱。

    来之前做过的心理建设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一栋里,每时每刻都萦绕着痛哭哀嚎。

    楼道里刚挨过一顿毒打的男子,爬起来擦干血就得回房间背话术打电话。

    有点姿色的女生被关在联网的房间,白天直播晚上拍视频,期间还要满足各种小组长的需求。

    尊严在这里是比人命更不值钱的东西。

    没有任何价值的人,在这只是物件。

    器官都是商品。

    有的人戴着眼罩,眼罩下两个肉窟窿。

    有的人缠着腰带,自己也说不清被挖走了什么。

    还有的人,几次转手之后,变成了人彘。

    送往非洲的马戏团,沦为观赏的奇观。

    在这里,时间不会等你慢慢成长。

    要么一夜长大,要么查无此人。

    我没得选,我只能成为前者。

    我和林霁川的关系,好像从来就是相爱相杀。

    他踩我痛处,我把他气走。

    我一个正义市民举

    ()

    报违法犯罪行为。

    他无凭无据,甚至已经停职。

    根本没有继续纠缠我的资格。

    我也没那个闲暇。

    老大叫我有空回去一趟。

    我没有直接越境走山路。

    反而南下去了海边,坐上了游轮。

    我用第一桶金买的游轮。

    一条黑白分明的边牧窜了出来。

    「姐,你可回来了。」

    「这钱锈没人陪着玩,天天自己拱着个布就往甲板跑。」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养了只斗牛犬。」

    陈强是三年前我刚当上小组长的时候,从一楼捡来的。

    那时候他被打得血肉模糊,嘴里污言秽语还不肯停。

    和我弟一样的年纪,眼里却是老练的狠绝。

    后来才知道,他是混迹在老街的孤儿。

    母亲是个站街女,生下他没多久就死了。

    我收留了他,给了他一颗大白兔。

    那是我弟小时候最爱吃的。

    现在,军装笔挺的陈强已经有了一帮小弟。

    兜里却随时都揣着大白兔。

    我挠了挠钱锈的下巴,它讨好地冲我摆尾。

    「姐,换上衣服,大姐在等着呢。」

    陈强递给我一身旗袍。

    在游轮上换了,我就往园区走。

    路过一栋楼。

    七楼伸下来一条长长的被单。

    像是一床被子被撕开再连起来的。

    落地的女生衣衫褴褛,披头散发。

    看到我的瞬间,跪了下去。

    裸露的肌肤都是被暴虐的痕迹。

    「求求你,带我出去,求求你,要什么都可以。」

    她好像不知道。

    在这个园区里,最可怕的不是穿军装的男人。

    而是穿旗袍的女人。

    我捏着她下巴的时候,陈强才牵着钱锈姗姗来迟。

    女人的目光落到钱锈身上时。

    一脸死灰。

    她不认识我,但是明白,在园区里的狗只有两种。

    一种是牢房里的恶犬。

    一种是二姐的宠物。

    碰上哪一种都得掉一层皮。

    女人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我甩手,她便像发软的面条一样躺在了地上。

    「和我倒是有几分像。」

    「算她命好,爸妈给了个好皮囊。」

    「跟一栋的负责人说一声,这个人我要了,送去培训吧。」

    「好嘞。」

    陈强把人扛走了。

    我看了眼七楼的窗户。

    该装电网了。

    「买了个游轮,是不是看不上我们这小破楼了。」

    顶楼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位容貌昳丽的女人。

    旗袍把她的身材包裹得玲珑有致。

    蜷曲的大波浪,看出几分风尘气。

    她挥了挥手。

    钱锈停在门口,我独自走了进去。

    「来让我瞧瞧。」

    她粗粝的手指摩挲我的腰线。

    以掌为尺,丈量我的腰身。

    「不错,保持的挺好,那边的水土也没把你养肥了。」

    我轻笑挪开腰身,「吃肥了,可就穿不上姐姐送的旗袍了。」

    梦姐点燃一根烟。

    吐出一圈圈浓雾。

    漫不经心开口,「听说,你找的那相好的被抓了?」

    「我举报的,他手脚不干净,已经自己了断了。」

    梦姐一圈烟雾吐到我脸上。

    「你还是你,杀人不见血啊。」

    上一秒还在笑的人,下一秒按灭了烟。

    「那个新来的林队长你知道吧,他最近可是坏了我不少好事。」

    一双手环上了我的腰身,满含烟味的浊口在我耳边轻语。

    「听说,你们俩来往频繁啊。」

    一只手已经伸到了我衣领,熟门熟路地解开盘扣。

    一股被毒蛇盘旋的凉意从脊柱爬上我后颈。

    三年了,我始终适应不了。

    我轻笑着推开腰间的手。

    自己解开衣扣。

    「男人嘛,脱了衣服都一个样,有什么稀罕的。」

    「都是工具罢了。」

    旗袍落地。

    梦姐围着我转了一圈。

    手指抚上我腰窝。

    再如何用纹身掩饰。

    那里的疤痕都一摸便知。

    「恨我吗?」

    坚硬的美甲若有似无地划过疤痕,引得我阵阵颤栗。

    「不恨。」我逼迫自己忽视掉身体的感觉,「姐姐都是为了我好。」

    梦姐满意的抽身。

    「这次,是有新的任务。」

    她转身,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照片。

    「现在这片街上业务已经饱和了,有条件贩卖器官的没几家。」

    「我打算建个解剖实验室。你那金店转移出来的资金安全吧。」

    「安全。」

    我接过照片。

    世界有时候小得,只有年轻时候那片天地。

    照片上言笑晏晏的女人,不就是以前天天围在林霁川身边的小青梅,陈玉汐吗?

    梦姐把烟灰倒进我桌上的紫罗兰里。

    我眉心微微下沉。

    「把她带过来,没问题吧?」

    「没问题。」

    和我不一样。

    陈玉汐是正经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硕士刚毕业,就追着林霁川来了这边境小城市。

    看到林霁川接了她进了屋。

    我戴上了耳机。

    「霁川哥,你这盆紫罗兰,盆都裂了。」

    「我明天去花店买花,顺便换个盆。你陪我去呗。」

    「没空。」

    「那好吧,我自己去。」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

    「这里不比在家,出门带上这个。」

    「霁川哥,你对我真好。」

    我取下耳机。

    第二天,花店里就来了位客人。

    看到我的时候惊讶了两秒。

    聪明地装作不认识。

    临走的时候还盯着门口的紫罗兰看了两眼。

    「美女,你微信支付转多了。」

    陈玉汐走进小巷子,我才气喘吁吁追上。

    她回头一瞬间,一块毛巾捂住她的嘴鼻。

    没几秒,整个人就昏迷了。

    我抽出胶带准备绑人的时候。

    陈玉汐忽然睁开眼,猛地推开我,从包里掏出防狼喷雾。

    喷得我一时睁不开眼。

    她倒是有点小得意。

    「你也太小看医学生了,你身上这乙醚的味道我老早就闻到了。」

    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准备报警的时候,发现我又爬了起来。

    手里抓着一块砖。

    她又连喷几下,撒腿逃跑。

    正好巷子口出现了一名男子。

    她跑过去拽住男子,「救救我,这个人她想要绑架我。」

    「她吗?」

    在得到陈玉汐的肯定之后。

    男子顺手抄起路边的木条。

    「唔——」

    一声闷哼,陈玉汐倒地。

    我冷笑。

    终究是涉世未深啊。

    陈强把陈玉汐关到了花店的秘密地下室里。

    绘声绘色地模仿起陈玉汐刚刚一脸天真向他求救的模样。

    不知为何,我心底渗出一丝不安。

    窗台上的紫罗兰放了一天了。

    我拿起水壶,浇水的时候看了眼公安局顶层。

    一天了,那里的灯都没有亮。

    陈强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电视。

    本地频道,在播报一则讣告。

    「2023 年 7 月 26 日上午 10 时 23 分,李建泽同志遭遇车祸,不幸过世,享年 59 岁。」

    一股强大的无力感和宿命感侵袭我的身体。

    把我打倒在地上。

    「姐,你怎么了?」陈强连忙扶起我。

    我手脚发软地掏出手机,却不知道该打给谁来确认消息。

    「没事。」我苦笑,「可能是最近往返奔波太累了。」

    陈强闻言,把我抬进了卧室。

    「姐。你好好休息,有啥事我都给你兜着。」

    「让我睡会,天塌下来也要明天再告诉我。」

    陈强点点头。

    他一出门,我就把门反锁。

    顺着窗外的水管爬了下去。

    不知何时下起了细密小雨。

    生出一种风雨飘零的破碎感。

    我像是断线的风筝,自己也不知道会飘到哪里。

    脑海只是不断想起那个改变我人生轨迹的夜晚。

    「云北,按照目前你弟弟的情况,他大概率是被骗去缅北了。」

    「你现在去找他无异于狼入虎口。」

    「老师,我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我就这一个亲人了,我不去他会被活活打死。」

    「云北,你想清楚,就算你去了,也不见得能救他,反而会让你搭上一条命。」

    「老师,道理我都懂,但是只要有一丝机会我都要救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在我以为老师不愿意借钱给我的时候,他开口了。

    「云北,除了弟弟,你是不是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没有。」

    「你还记得咱们的校训吗?」

    「忠诚、严谨、奋进、奉献。」

    「答应我,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

    「好。」

    三分钟后,我收到了一条转账消息。

    一笔来自李建泽的转账。

    确定没有被人尾随之后,我溜进了一座废弃的工地。

    从工地的角落里,被压住的地板下,翻出了一部手机。

    没有意外,等待我的是漫长的忙音。

    谈不上悲伤和惶恐。

    只是预料中的最坏的结果提前上演。

    正当我准备关机销毁手机的时候。

    铃声响了。

    是我烂熟于心的号码。

    却永远不可能是它原本

    ()

    的主人打来的。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让我心头一怔。

    命运真的太可笑了。

    我和老师千方百计想要让他远离这个案子。

    最终还是落到了他手里。

    「是你吗?」

    分明是疑问句,却被林霁川说出笃定的语气。

    「真的是你。」

    他哽咽了。

    勾出我喉间的酸意。

    「你身上的伤疤,是他们打的吗?」

    原来他早就发现了我腰上的疤痕,却一直没提。

    可是,都不重要了。

    老师死了,有的事情还要继续。

    「陈玉汐被我绑了。」

    电话那头沉默。

    「他们想要开辟一条稳定的器官贩卖产业链,陈玉汐恰好被盯上了。」

    「近期,他们会尽快建造好解剖实验室。」

    「现在应该在寻找固定的合作方,大概率会是黑诊所或者地下实验室。」

    秋风入喉,我轻喘了几声。

    电话那头仿若惊醒,「我懂了。」

    「陈玉汐对他们还有用处,你不用太担心。有情况我会主动联系你。」

    「江云北!」

    我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林霁川急促地喊了一声。

    我从没听过他这样哀戚的声音。

    「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我想了一秒。

    「林霁川,我窗台上那盆紫罗兰,是我和老师的信号标。」

    「我离开之后,你帮我献给老师吧。」

    说完,我迅速挂断电话。

    温热的液体从脸颊划过。

    我闭上眼,冲进雨里。

    陈玉汐是被车子的颠簸弄醒的。

    她一脸茫然地看了眼窗外。

    在看到驾驶座的人时,不禁往后缩。

    但是很快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果然还是淡定一点。

    可惜,她到这之后的所见,会超出她对世界的认知。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指着路边一排排树上的包裹问她。

    「驱虫的?」

    她真的好天真。

    「坟包。」

    陈玉汐明显懵住了。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不知道坟包吗?就是装死人的。」

    陈玉汐脸色已经开始发白。

    「你猜为什么要把尸体挂在树上?」

    陈玉汐双手环臂。

    企图身体的哆嗦。

    牙齿却打颤,「为、为什么?」

    后视镜看到她害怕的样子。

    我满意地回答,「因为土地下面已经埋不下了。」

    「你少来吓我!」

    陈玉汐陡然高升的语调,不是勇敢。

    是强弩之末。

    「我不是吓你,我只是给你打个预防针。」

    「进了园区,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不然像你这样肤白貌美的女人,园区里可有的是男人想教你规矩。」

    10

    刚进园区,迎接我的就是钱锈的一个跃扑。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大方布。

    别人斗牛我斗狗。

    钱锈欢快地扑腾。

    叼起布就往二栋跑。

    不一会儿就出现在顶楼。

    威风凛凛地摆尾和我邀功。

    傻狗。

    我回神,就看到陈玉汐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没多想。

    让陈强带她去我二栋,我自己去了梦姐办公室。

    看到办公室里的男人,我不禁蹙眉。

    是一栋的负责人,主管电话诈骗业务。

    当初我弟就是被他带人打得不成人样。

    园区里都知道我看不惯他。

    偏偏他还挺喜欢黏上来。

    平时见着我都点头哈腰,这次倒是挺直了脊背。

    「小云,阿剑最近给咱们园区立了大功。」

    梦姐闲适的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

    「问他想要什么奖励,他说想从你园区要个人。」

    梦姐不说,光是范剑落在我身上那不加掩饰的猥琐目光。

    我也知道他想要谁。

    不敢动我,就来个宛宛类卿的游戏?

    无能。

    我冷笑,「在中国消息闭塞,我倒是不知道剑哥干了件什么大事?」

    「谈不上居功甚伟,只是杀了个市局的负责人而已。」

    我的心脏像是骤停了一秒。

    杀老师的人是他?!

    「你还记得一栋之前那个负责人吧,就是把你弟整回国被抓的那个。」

    「阿剑最近查出来,他是李副局长派来的卧底。」

    记得,怎么会忘记。

    他是我在这个地狱里,唯一的光。

    11

    那时候刚到园区,见到我弟没多久,我就和他分开。

    被关进了一个住了十几个人的房间。

    没多久进来一个人自称组长。

    给我们发了两个小册子。

    一本是直播话术,一本是恋爱技巧。

    一本教你通过电脑直播立轻轻松松收入过万的人设,从网上吸引中国人来缅北。

    一本传授利用手机在各种交友平台物色对象网恋,奔现就是抓猪现场。

    所有人都是边学边用。

    不听话的人,被抓出去。

    一阵嚎叫之后,回来眼睛鼻子肿成了一片。

    挨打的时候,不分男女。

    只有夜晚才分。

    当天晚上,几个男人摸了进来。

    新来的奋力挣扎,老人甚至都不会醒来。

    四只手摸到了我身上。

    「这是今天新来那个妞。」

    我拿起枕头乱挥的时候,身边又多了几种声音。

    我不知道有几个人,我只知道我是被抬出去的。

    抬到了一个宽敞的房间。

    一群人嬉笑着扒我的衣服。

    污言秽语里,甚至安排好了顺序。

    一群人训练有素地出去排队。

    房间里只留下了骑在我身上的男人。

    我盯着桌子上的啤酒瓶。

    趁他脱衣服的时候突然起身。

    在要抓到啤酒瓶的时候。

    被男人狠狠一脚踹到了地上。

    「你这样的,老子干过没有成百也有上十个了,和老子耍心眼?」

    男人扑倒我身上。

    毫无章法地撕开我的衣服。

    我的声音都喊哑了。

    可惜地狱空荡荡,恶魔在身边。

    回应我的只有门外更激烈的嬉笑声。

    和身上更兴奋的抽打辱骂。

    直到另一个声音的出现。

    「你们几个业绩完成了?又偷跑这边来?」

    门口一阵窸窸窣窣之后安静了。

    身上的男子也停了下来。

    连忙穿起衣服。

    「大哥。」

    进来的男人看了我一眼,让他滚。

    那人一边哈腰一边说「大哥慢慢享用。」

    我慢慢缩到墙角退无可退的时候。

    他掏出来一张纸。

    12

    「忠诚、严谨、奋进、奉献」。

    是校训。

    我眼眶湿了。

    他凑到我耳边。

    「他们还没走,你哭大点声,越激烈越好,懂吗?」

    我点点头,发出各种呜咽和喘息。

    而他点燃纸条。

    顷刻间燃成灰烬。

    直到门口出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他才让我停住了抽噎。

    他说他叫老莫。

    是有人叮嘱他多关照我。

    对他的身份心照不宣。

    但我没有跟着他干。

    两个知道真相的人在一起,只会让危险加倍。

    可是园区的底层都流传我是老莫的马子。

    即使我凭借自己的本事,让诈骗团伙逃脱警方的追捕,在梦姐的二栋站住了脚跟。

    也有人说我是靠的床上功夫。

    男女通吃。

    甚至江云南都跑来问我。

    我和梦姐是不是真的。

    因为我和老莫的谣言,让他在一栋过得很逍遥。

    当上了小组长。

    他说我和梦姐的关系,让他在一栋很难做。

    那时候他嘴里叼着一根烟,一个想逃跑被抓回来的小伙子路过。

    他上去踹了一脚。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他从受害者变成了施暴者。

    我扇了他一巴掌。

    他红着眼狠狠地扔掉烟。

    两个人渐行渐远。

    直到有一天,老莫找到我。

    他很开心。

    说他终于可以回去了。

    却又有点落寞。

    父母双亡,孩子早夭,妻子改嫁。

    我们都不知道他回去的意义。

    那天,他给了我一部手机。

    说他的任务要完成了。

    可有的事情,远没有结束。

    他说,被骗来的人,或许贪婪,或许愚蠢,但都付出了代价。

    在光照不到的地方,他想给他们一点希望。

    我嘲笑他,地狱待久了还那么天真。

    直到第二天。

    他和园区老板一起去边境谈一宗大买卖。

    同行的还有我弟弟。

    那天,三个人没有一个人回来。

    老莫和老板都死了。

    而我弟弟被事先买通的华裔转运到了国内。

    后来我才知道,是我弟弟发现了老莫和当地华裔的猫腻。

    提醒了老板。

    才让老莫的计划失败,鱼死网破。

    混乱里,华裔只能按照约定把我弟弟带走。

    有的人一生渴望光明。

    有的人却只想沉湎泥泞之中。

    接到消息的我,第一次拿起老莫的手机。

    单线联系,我没有老师的电话。

    只能给林霁川打电话。

    无视他冷言冷语的质问。

    给他报了那天被我弟踹了一脚的男子的信息。

    「林霁川,我可以相信你吗?」

    「帮我,把我弟抓起来。」

    13

    「立了头等功,要个女人算什么,待会就派人给你送回去。

    ()

    我憋着恶心回笑。

    范剑离开之后,我又被梦姐留了下来。

    照例褪下了旗袍。

    冰凉的指间如蛇信子一般。

    在我腰间的疤痕上盘旋。

    「你好像很喜欢紫罗兰?」

    疤痕上新纹了一朵紫罗兰。

    上一朵,还是老莫死之后纹的。

    「我的幸运花。」

    「干咱们这一行,神佛不庇,只能跟些草木要点运气。」

    梦姐呵笑,笑我身上还有一股子读书人的迂腐。

    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一件新的旗袍。

    「新买的,试试。」

    我接下旗袍,心却沉了。

    上一次梦姐送我旗袍。

    还是三年前。

    我穿上之后腰身太鼓。

    改的不是旗袍。

    是我。

    从此我的腰上便多了两道疤痕。

    是梦姐叫人生生刮掉她觉得我身上多余的赘肉。

    园区里的人只知道梦姐待我亲如姐妹。

    却不知道,我在她眼里,甚至比不上一件随意送人的旗袍。

    她只信死物。

    她的死物,从不迁就活人。

    直到看到新旗袍服帖地穿在我身上,梦姐才放过我。

    「过阵子香港会有人过来和咱们谈生意。」

    「你就穿这身吧。」

    14

    我冷汗涔涔回到了自己的地方。

    陈玉汐正在开榴莲。

    前两天的恫吓对她的威慑似乎已经烟消云散。

    她吃得很香,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实验室马上要落成了,近期要不要找几个人给你练练手?」

    「练什么?」

    陈玉汐一口榴莲专属香味。

    只是下一秒,就不香了。

    「不练。」陈玉汐把果肉放到桌上,「我不可能为你们卖命的。」

    「钱锈!」我一边换衣服一边呼唤。

    钱锈窜了进来。

    我一个眼神,它就往陈玉汐身上扑。

    傻狗的舌头在她脸上舔舐。

    血盆大口吓得陈玉汐瘫在沙发上。

    「有本事你杀了我,霁川哥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陈玉汐闭着眼大喊。

    我唤了声钱锈,它乖顺地爬下来蹲在我脚边。

    「你果然还是喜欢霁川哥的。」

    陈玉汐喘着大气,「霁川哥家里也有一盆紫罗兰。」

    她又看了眼钱锈。

    「云开千岫出,雪霁一川明。」

    「他们读书少不知道,你休想骗过我。」

    她说着说着呜咽起来。

    「你要是还想回去霁川哥身边,你就不能动我。」

    还没有蠢到家。

    我换好了衣服,提溜着她衣领。

    「如果我不想回去呢?」

    陈玉汐被我拖到了水牢。

    牢笼是真的,水池是假的。

    池子里蓄的根本不是水。

    陈玉汐只是站到了池子边上,就吐了出来。

    她抱着我的腿,不肯下去。

    另一个池子里,三面是墙。

    唯一可以攀援的一面被铁栏拦住。

    外面是恶犬张着血盆大口。

    下去过的人,要么死在里面没人捞,要么神志不清被送走挖器官。

    陈玉汐瑟瑟发抖,脸色泛白。

    「会动手术刀吗?」

    「会。」

    「会缝合吗?」

    「会。」

    「在我身上试试吧。」

    15

    实验室落成那天。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场面十分热闹。

    梦姐甚至请了几位国内的巨星剪彩。

    钱锈异常兴奋,还扑翻了几面军旗。

    我呵斥了几句,它就开始往我身上蹭。

    很快把我的旗袍弄脏了。

    人潮来往里,我闪身进了邻街的旗袍店。

    园区里能穿旗袍的人不多。

    梦姐的从来都是定制。

    只有我才是店里的常客。

    选中一件进了试衣间。

    后墙用力一推,就进了暗门。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部手机。

    「梦姐五天后会在公海上和香港来的客人谈生意。」

    「好,我知道。」

    对面沉吟一阵。

    「最近有人在查你,自己小心一点。」

    我冷笑。

    梦姐果然开始怀疑我了,上次暗杀老师她就全程没让我知道。

    「好。」

    「还有个好消息,你弟弟在服刑期间表现良好,已经提前释放了。」

    的确是个好消息。

    只要他改邪归正,也不枉我为他入这狼窟。

    「好的,有事我会再联系你。」

    「等等。」

    林霁川真的好婆婆妈妈。

    「江云北,答应我你要活着回来。」

    16

    活着。

    苦痛才会让我感觉自己活着。

    「嘶——」

    我难得地皱了下眉。

    相熟的纹身师,拍了拍我的背。

    「伤口都还没好全,就要来纹身,还不敷麻醉,当天上色,你不痛谁痛。」

    「还要等结痂再上色,多麻烦啊。」

    纹身师不理解,既然要纹三朵紫罗兰,为什么不一次性纹三朵。

    我笑着回复说每一朵紫罗兰都有自己的宿命。

    走出纹身店。

    忽然感觉心态舒爽。

    钱锈欢脱地围在我脚边。

    买它的时候它才比手掌大一点。

    三年已经到我膝盖了。

    我伸出手,它就会把下巴撘上来。

    和那些笼子里的猎犬一点也不一样。

    长得凶巴巴的,最爱撒娇。

    我从兜里掏出它最爱的玩具。

    一块大方布扔到空中。

    它扑腾起来。

    盖着方布跑得飞快为我带路。

    17

    五天后。

    梦姐一行人登上游轮。

    却不见阿剑的身影。

    「园区不能没人管着。」

    我点了点头没有置喙。

    今天天气很好。

    万里无云。

    旗帜在风中飘扬。

    我站在甲板上撸狗。

    却发现远处有另外一艘船远远跟着。

    在进入公海之后,才和我们分道扬镳。

    游艇行驶到了约定的地点。

    海面上风平浪静。

    再也没有其他船舶的影子。

    「姐。」陈强有点不安。

    我扔给了他一颗大白兔。

    「别担心,我进去看看。」

    又撸了下钱锈的下巴。

    「要是我没出来,你记得带钱锈去找它最爱的玩具。」

    陈强点了点头,眼红红的。

    「姐。」

    我摸了摸他的头。

    转身进了船舱。

    梦姐身边站了好几个穿军装的健壮小伙。

    都是园区里一等一的打手。

    一个个表情严肃,严阵以待。

    「梦姐,咱们的客人好像迟到了。」

    梦姐吸了口烟,不紧不慢。

    「不急,生意的事交给阿剑。」

    「咱们今天另有要事。」

    另有要事?

    我后退了一步。

    就马上有人堵住了舱门。

    「小云,你跟着我多久了?」

    「快三年。」

    梦姐走到我跟前。

    厚重的脂粉也掩饰不了她脸上的沟壑。

    一双眼里满是浊黄。

    「三年,你养的钱锈都知道摇尾乞怜了。」

    「你怎么就养不熟呢?」

    梦姐拍拍我的脸,从旁边的人手里抽出一张照片。

    「你学过法律,的确让我们在国内的行动安全了不少。」

    「可你怎么偏偏, 就是李副局长的学生呢?」

    梦姐未熄的烟蒂狠狠地按在我腰间。

    精准地按在我的伤疤上。

    「当年对你还是太仁慈了。」

    梦姐还在喟叹。

    我忍着疼痛。

    目光停留在梦姐身旁保镖的身上。

    在我弯腰捂住腰部的时候,迅速从打手身上抽出一把匕首。

    「嘭!」

    「姐!」

    我的手还没有落下。

    一声枪响。

    一句呼唤。

    一个人影倒在我面前。

    18

    陈强不知什么时候挡在我身前。

    身子上多了个血窟窿。

    我右手扶起他。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说不出一句话来。

    鲜血染湿的手挤进我手心。

    我的手掌里多了一颗大白兔。

    他笑着, 血水哽咽发不出一丝声音。

    看着嘴型,我却哭了。

    他说, 下辈子要当我的亲弟弟。

    我闭上眼。

    攥住手里的匕首, 狠狠地插进身上那朵最新的紫罗兰。

    打手要开枪,被梦姐拦住了。

    我抱着陈强, 身上一层一层冷汗。

    死死咬着嘴唇。

    让匕首在伤口搅动。

    终于。

    一个小黑块掉了出来。

    「大姐!」

    打手把小黑块捡起来,递给梦姐。

    我已经直不起身子。

    「信号发射器?」

    梦姐拿起枪,一发把发射器打了个粉碎。

    我苍白着脸。

    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我的笑刺痛了梦姐。

    她掐着我的脖子,对身边的人挥了挥手,有两个人离开了。

    「小云,你怎么都不好奇,我们是怎么发现的呢?」

    她嘴角勾起一丝可怖的笑。

    狠狠把我扔在地上。

    「姐!」

    我惊愕地抬头。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江云南被按在我面前。

    「警方把你的信息伪造得一丝不漏。」

    「可惜啊,你的弟弟一下子就认出来李副局长是你老师。」

    我难以置信地望向我弟。

    他垂着头不敢看我。

    一双手瑟瑟发抖。

    梦姐用枪抵着我的头。

    扣动扳机。

    「小云,你连你弟的命都不管了吗?」

    我弟已经跪在地上, 不停地给梦姐磕头。

    他祈求梦姐高抬贵手。

    说我们余生做牛做马报答她。

    又转头匍匐

    ()

    到我面前。

    哭喊着要我联系警方, 发假信号, 保他们一命。

    我摸着手底还温热的尸体。

    深吸一口气。

    「江云南,你还记得,你是哪个国家的人吗?」

    他不懂我在说什么,眼里只有惊慌。

    梦姐已经失去了耐心。

    额头的枪口转向了我弟。

    「说,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我们要怎么逃走?」

    船尾忽然传来两声狗吠。

    随即传来一阵落水声。

    梦姐派人去看。

    我咳了一口。

    斩钉截铁地接着说。

    「我记得我是中国人。」

    「老大, 是云姐的狗跳水了。」

    梦姐笑了, 「果然狗是养不亲的。」

    「那只狗嘴里还叼着一面国旗。」

    「什么?」

    梦姐跑到窗边。

    耳边却传来了警鸣。

    我从陈强的身下掏出一把手枪。

    「嘭!」

    「嘭!」

    「姐!」

    窗户上溅起了血迹。

    我倒在了陈强身上。

    怎么会有那么傻的孩子。

    藏在甲板下的手枪, 是我留给他自保的。

    他却执拗地冲进来。

    用性命还给我。

    眼前人影幢幢。

    喇叭声越来越近。

    我想再睁大眼看看纯净的天空。

    眼皮却越来越重。

    19

    「江云北,你要是疼你就哭啊!」

    手术刀下的人分明是我。

    陈玉汐却哭花了脸。

    从我让她帮忙把信号发射器装进我腰上的紫罗兰纹身下的时候。

    她的眼睛就开始红了。

    「你这样, 我还拿什么和你抢霁川哥啊。」

    我疼得额头沁出一颗一颗汗珠, 还得安慰她。

    「你别哭了,回头手抖了还是我遭殃。」

    陈玉汐立马停止了抽噎。

    我还是忍不住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盯着桌上的紫罗兰发呆。

    「你说,它明明是紫罗兰,怎么会是蓝色的呢?」

    我想爬起来, 伤口被扯得生疼。

    陈玉汐立马过来查看纱布。

    嘴里又是一阵唠叨。

    「你身上也有两朵紫罗兰,是什么意思啊?」

    我勾着她的脖子。

    没有回答。

    还有更要重要的事交代。

    我告诉她如果有一天, 我和梦姐坐船离开后。

    她一定要去旗袍店。

    买一件最新的红色旗袍。

    老板会带她去试衣间。

    那里有道暗门。

    信号接收器和手机都在那。

    手机里只有一个号码, 可以联系到林霁川。

    一定要实时告诉他,我的位置。

    信号一旦中断。

    他们就要开始实施抓捕。

    「可那是公海啊,中国警方登不了他国船舶。」

    「游艇是我买的, 没有注册。」

    「可是会挂旗啊。」

    我呼了一声哨,钱锈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

    嘴里叼着一面军旗。

    我挠了挠钱锈下巴,喂它吃了一根热狗。

    「枕套里有一张银行卡, 你用里面的钱去找当地的华裔。」

    「我要是没有回来,你就自己回国, 不要犹豫。」

    陈玉汐的眼睛又红了。

    「你一定要回来。」

    她不知道,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为自己纹上一朵蓝色紫罗兰。

    20

    「江云北!你给我撑住!」

    是霁川来了。

    他们派去的香港商人, 应该把范剑也控制住了吧。

    「云北!」

    「姐!」

    好吵。

    我疲惫地睁开眼。

    仿佛看到了林霁川。

    20 岁的林霁川。

    冷着一张俊脸,捧着一盆花。

    眼睛亮晶晶的。

    「没见过谁告白送紫罗兰的,还是个蓝色的。」

    「那你知道蓝色紫罗兰的花语是什么吗?」

    「什么?」

    「忠诚。」

    林霁川, 是你说的,要忠诚。

    我做到了。

    忠于国家。

    忠于信仰。

    你不会怪我的吧。

    林霁川。

    下辈子,换我带着蓝色紫罗兰来找你吧。备案号:YXX1ba559AJCeerrDmhMaK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