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阴暗的房间,只有二十几个电视屏幕还亮着光,屏幕上各种各样的头像和资料快速地跳动,空气中充满了令人不安的味道。
“选好这次的目标了吗?”有人低低地问。
“C市两百万人口,全都收录进系统中。”另一个人往桌上的一个红色按钮上一指,“现在只等您按下启动键,开启今年的游戏了。”
那个人往前走了一步:“真是让人期待啊,不知道今年会选出一个怎样的猎物,如果太弱就不好玩了。”
“先生请放心,如果猎物在三天之内死去,我们还可以选出下一个猎物。以此类推,直到有人撑过三天为止。”
“那就开始吧,我已经等不及了。”他在红色按钮上按下,电脑屏幕快速闪动后停在同一份资料上。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皮肤雪白,一年四季总是戴着橡胶手套。
“白小舟,女,十九岁,凝华学园法医系大一学生,父母都在国外,国内没有亲人。”
“很好,很适合做猎物。只是这么年轻,这么柔弱,恐怕死得会很快吧。”
“先生,我们已经三年没有选到年轻漂亮的女孩,观众早就想换换口味了。”
“那就开始吧。”
农历六月十四,诸事不宜。
这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原本是心情舒畅的一天,但白小舟却遇到了她人生中最狗屁倒灶的事情。
刚上完解剖课出来,她饿得肚子咕咕直叫,便在快餐店买了个汉堡,打算去研究所边看书边吃,忽然一辆宝马朝自己开过来,缓缓停在她的面前。她绕过车继续往前走,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
“你就是白小舟?”
她停下步子,回头看她,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看不出年岁,一身名牌自不必说,妆容也化得极为精致,眼角唇边无不流露出她的端庄和高贵。
“请问您是?”
“我是翊凯的母亲。”
“啪。”手中的汉堡跌落在地,滚了几滚,钻进草丛中。
“呃,伯母好。”
“上车吧,我想跟你聊两句。”
白小舟有些犹豫,但还是开门坐了进去。车内弥漫着一丝幽兰的香味,她忍不住问:“是点的‘幽兰露’吗?”
“你知道‘幽兰露’?”朱夫人有些惊讶。
“小时候外公经常点的,这是我外公最喜欢的香。”
“你外公?”朱夫人更加惊讶,“你外公是?”
白小舟岔开话题:“伯母您找我有什么事?”
朱夫人沉默一阵:“你喜欢我儿子吗?”
白小舟没想到她这么直接,脸腾地一下红了:“呃,伯母,这,这……这一定有什么误会。”
“这么说来,你并不喜欢他,只是在耍他?”
“当然不是!”白小舟紧张得语无伦次,朱夫人笑起来,无奈地叹息:“你这么老实,进了我家可怎么活啊。”
“呃。”白小舟的眼睛瞪得宛如铜铃。她在说什么?什么进了她家?八字没一撇的事,这不觉得太快点儿了吗?
“你不要误会。”朱夫人淡淡地说道,“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儿子很喜欢你,前两天他才刚刚打电话回来,说不愿意继承朱家的事业了。”
“呃。”白小舟眼睛瞪得更大,“阿姨,您……不会真的以为他这么做是为了我吧?”
“我们朱家是世家,肯定是不能什么人都容许进门的。”朱夫人的语气彬彬有礼,听来却极为刺耳,“何况是长房长孙的媳妇,必定也要出身名门。家世很重要。翊凯知道族里的人不会同意,才什么都没说直接请求离开朱家。”
白小舟吸了口冷气,顿时明白她此行的目的。她又囧又怒,脸上虽然还尽量保持着笑容,眼神却已经变得冰冷逼人。
“看你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应该知道,翊凯是朱家近百年来最优秀的继承人,族中的长辈对他都抱以厚望,我们朱家不能没有他。”朱夫人情真意切地说,“小舟,你说对吧?”
白小舟笑容依旧:“阿姨说得对,我也这么认为。”
朱夫人松了口气:“我就知道,翊凯喜欢的女孩,一定是知书达理的。你若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
“阿姨,您误会了。”白小舟挑起眼角,“我的意思是,您那句‘家世很重要’说得很对。所以我一直担心我父母不会接受翊凯。不过好在他也出身世家,也不算辱没了我们的家门,只要品行好,想来我父母也不会反对。”
朱夫人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你说什么?”
“阿姨,或许你误会了,翊凯不想继承朱家说不定只是想要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他可不是一个为了女人就会轻易改变自己的人。”白小舟打开车门,“我还有课,告辞了。”
“站住。”朱夫人脸色阴沉,“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你不过是个……”
“对了。”白小舟侧过脸来,补充道,“您不是问我外公是谁吗?我外公姓卫,叫卫天磊。”
朱夫人陡然变色,惊恐地望着她。十九年来白小舟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她踩着欢快的步子离开,世界又变得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朱夫人坐在后座上,脸色阴晴不定。司机低声说:“夫人,少爷来了。”
话音未落,车门打开,朱翊凯坐了进来,拉长了脸问:“妈,我说过请你不要来找小舟麻烦!”
“我找她麻烦?我哪里敢找她麻烦,是你亲娘被她羞辱了一顿。”朱夫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小子行啊,连卫先生的外孙女都能让你追到。”
朱翊凯额头上满是黑线:“妈,素质,注意你的素质。”
“怎么,我天天扮贵妇,就不许我在自己儿子面前原形毕露吗?”朱夫人瞪着他说,“你到底打算怎么样?真要放弃朱家?”
“我想请朱家放过我。”
“咱们来做个交易吧。”朱夫人双手抱胸,脸色转晴,“我替你把她娶到手,你乖乖回来给我当继承人。”
“妈,你这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吧?”朱翊凯不满地说,“难道我要娶她,还需要你来帮忙?”
“傻小子,她是卫先生的外孙女,你真的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娶她吗?”
朱翊凯愣住。
“卫先生的外孙女,是有婚约的。”
瞿思齐气急败坏地冲进研究所,秦哲铭正一边看报纸一边喝咖啡。“你咋了,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吗?眼圈黑得像熊猫了。”
“我做了个梦。”他黑着半边脸说。
“梦见什么了?”秦哲铭暧昧地挑了挑眉,“难道梦见小舟和凯子结婚了不成?”
瞿思齐瞪了他一眼:“我梦见小舟被人追杀。”
秦哲铭愣了一下,他当然知道瞿思齐的本事。沉默了一阵,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给龙老师打电话。”
“打过了,她宿醉未醒,让我下午再叫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是司马接的电话。”
秦哲铭的眼神又变得暧昧起来:“既然她这么说,那就没事,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去守着她。”
“我正有此意。”他从包里掏出一把钥匙,走向屋角那扇从来没有打开过的门。秦哲铭惊得差点儿没握住咖啡杯:“你,你怎么会有那屋的钥匙?”
“龙老师给的。她让我来取一件东西。”他顿了顿,又补充,“钥匙是司马送来给我的。”
秦哲铭连忙凑过去,这间屋子里锁着很多以前搜集来的法器,算是个小小的藏宝库,他还从来没见过里面的东西。
钥匙似乎是特制的,伸进锁孔,也不用转动,门锁自己像陀螺般转动起来,转了足足半分钟,“咔哒”一声,门开了。
门开的刹那就像某个结界被撕开了一样,两人都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凛冽杀意。那杀意像风,刺得人浑身骨头都疼,就好像里面存放着一件杀人无数、饮血无数的可怕武器。
秦哲铭本能地后退一步,他没什么异能,通常这种时候还是选择跑路比较好。他侧过去看瞿思齐,这个油嘴滑舌、玩世不恭的少年此时脸色严肃得像另一个人。瞿思齐目不斜视,步伐矫健,大步走进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从一只红木柜子下面拖出了一只长条形的木头盒子来。
“这就是龙老师让你拿的东西?”秦哲铭问。
“他说门开之后,如果听到有人叫我,顺着声音去取就行了。”瞿思齐毫不费力地将盒子放在桌上,用手一摸,锁就开了:“锁好像坏了,几百年的老古董了,不知道里面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秦哲铭捡起锁,那是古代的子母锁,黄铜铸造,非常坚硬耐用,可以使用上千年。
瞿思齐打开盒子,里面静悄悄地躺着一把长剑,木质剑鞘上的红漆已经斑驳不堪,好在木材坚硬,还没坏。
“是把宝剑?”他将剑拔出来,顿时愣住了。
那是一把断剑,从剑身当中生生折断,剑身已经生了绿色的铜锈,剑刃钝得可能连豆腐都切不开。
两人呆若木鸡。
“龙老师……她在忽悠我吧?”
白小舟心情很好,为了纪念这难得的好心情,她打算回寝室换件衣服出去逛街。她所居住的是桃蹊园的别墅,舒适的确很舒适,悲剧的是她很懒,不喜欢打扫,除了自己那间卧室和客厅,其他房间都落满了一层薄薄的灰。她从衣柜里找出一条粉红色纱裙换上,又整理了一下头发,瞬间好像从邋遢的三十岁大妈变回了十九岁小姑娘。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装,虽然她已经被封为法医系怪胎之首,但拾掇一下还是能够看的。
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她愣了一下,回头去看床头柜上的座机。这部电话是寝室自带的,从她搬进来起就从来没响过,她没有多少朋友,跟人联系都用手机,几乎没人知道这部电话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