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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核处理器3.0时空定制

梦核处理器3.0时空定制

简介:
如堕梦核之渊,如入暗黑果园。如遭诡异侵袭,如是迷幻泡影。 梦核处理器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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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核处理器3.0时空定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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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来到海岛监狱逃生游戏,游戏将于十分钟后开启。」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身穿囚服,被关在一个巨大的铁笼内。

    300 个玩家被投放在这里,每人颈上都戴着一个电子颈环。

    一个玩家不满地喊:「这狗圈是谁给我戴上的,找死是不是?」

    他伸手剧烈扯动了一下。

    下一秒,他的颈环急促「嘀嘀」两声,随即爆炸。

    失去头颅的身体瞬间倒在地上。

    血液混合脑浆流淌一地,绽放成一朵肮脏腐糜的红花。

    人群惊叫连连,纷纷后退,我皱着眉站到角落,防止自己被挤到。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一个长发女人崩溃叫喊,扑到铁笼边缘,抓着铁栏杆疯狂摇晃。

    「别吵了,没听到刚才的电子音播报吗?这里是逃生游戏!」

    站在我右侧的精瘦男人厌烦地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在游戏里死掉,在现实世界也会被抹杀,不想死的话,我劝你最好别乱来。」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地上尸体,顿时不少人会意——

    那个人就是因为随意扯动颈环,才触发爆炸的。

    看来他和我一样,在被送到这里之前,经历过其他逃生游戏。

    我看着将玩家们圈禁住的铁笼,心微微下沉。

    这是我经历的第五场逃生游戏。

    前面四场每次我都是死里逃生,成为最后幸存的玩家,但我至今仍不明白,游戏的幕后主使到底有什么意图?

    是看着玩家们以各种死法死去,从而获得乐趣,还是出于某种目的,在玩家中进行选拔?

    即使每次我都是走到最后的赢家,却没有任何奖励,除了 NPC 外我也没接触过其他游戏主导者。

    等着我的,只有再次被传送到新游戏中的命运。

    就像现在。

    像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

    人群的喧闹声顿时安静下来不少。

    长发女人呆呆地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啜泣:「怎么会这样……」

    没有人理她,因为此刻,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头顶。

    将整个铁笼封住的巨大漆黑铁皮,竟然下起雨来。

    一开始淅淅沥沥,很快雨势加大,雨水中,乍然出现一把粉红色的伞。

    拿伞的女人穿着华丽的洛丽塔裙装,头戴夸张的兔耳装饰,整个人悬浮在空中,微微张嘴,空间里顿时传来冰冷的电子音女声。

    「欢迎各位玩家来到海岛监狱逃生游戏,我是你们的游戏执行官。

    「你们身处的地方,是一座在未知海域上漂浮的小岛,这里是岛上监狱。

    「你们现在扮演的身份,是犯下各种重罪被投放进这里的犯人。今天你们忽然发现,监狱的狱警集体消失,于是你们决定出逃。

    「游戏第一关:逃离牢笼。」

    铁笼四面栏杆开始异变,凭空出现数道铁门。

    每道铁门图案不一,但都通体漆黑,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与此同时,我的头顶除了雨水外,还在落下无数物品,水果刀、笔记本、扑克牌,甚至发夹……

    电子音继续说道:「你们面前共有 100 道铁门,每道铁门都有对应的『钥匙』,这些『钥匙』就混在你们脚下的 100 个日常物品中。找到相应『钥匙』,打开铁门,就可以逃离牢笼。」

    「『钥匙』不同,开门方式也不同,需玩家自行探索,游戏不限时。」

    兔女郎咧嘴笑了一下,露出渗着血迹的尖利白牙。

    「每道铁门只提供一个逃生名额,有玩家成功通过后,该铁门立即作废。也就是说——」

    她故意拉长声音,在玩家们无比惊恐的注视中,说出了下一句:

    「你们 300 人之中,最多只有 100 人会离开这里。」

    兔女郎忽然消失,我眨了下眼,她又骤然出现在我面前。

    和冰冷的电子音不同,她的眼神带着人类特有的情绪,从里面能很清晰地看到对我的鄙夷。

    她双眼直直盯着我,说:「需要注意,不可以随意拉扯颈环、不可以和其他玩家有肢体攻击,否则会受到爆炸惩罚。

    「最重要的是,不可以有任何攻击 NPC 的行为,否则会当场判定游戏失败,面临抹杀。

    「祝各位玩家好运。」

    我淡淡回看过去,情绪没有一丝起伏。

    在上一场游戏里,我最后成功杀死了游戏执行官。

    看来她为了限制我,干脆搞了一个颈环当作炸弹,只要我有任何的攻击意图,她就可以引爆颈环。

    兔女郎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玩家们顿时又沸腾起来。

    在这样陌生又极度不安全的情况下,人群会下意识组成小团体,寻求互助。

    他们方才都看到了,女人那句不可以攻击 NPC 的话,明显是针对我,所以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将我孤立起来。

    不过眼下我没心思在意这些。

    我在回想女人说的话。

    只能一次性使用的 100 道铁门,可以让 100 个玩家离开,这是很明显的事,为什么兔女郎要强调一句「最多 100 人出逃」?

    忽然有人惊恐地问:「地上的水怎么流不出去?」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地上的水已经积蓄起来,甚至漫过了半个脚面。

    积水流到铁笼边缘,却像碰上一堵透明的墙,全部被挡了回来,没有一滴流出去。

    原来兔女郎是这个意思。

    如果无法打开铁门逃离这里,留在这里的玩家早晚会被不断上涨的积水淹死。

    很快,积水越来越多,升至脚踝,人群又开始躁动起来。

    「水流不出去,我们又不能离开,这样下去的话,早晚会被淹死在这儿!」

    「救救我,我不想死!」

    「谁快想想办法……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能带我们逃出去吧!」

    有人猛地冲到精瘦男人面前,不敢有太大动作,只能抓着他的肩膀,满眼恳求。

    男人不耐烦地甩开,又一脸暴躁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每扇门只能逃出去一个人,我怎么救你们?有这时间不如去找钥匙!」

    这句话一语惊醒梦中人,围在一块的人群瞬间散去,纷纷抢夺地上的物品。

    在我的右前方,静静躺着一把匕首。

    它紧挨着铁笼边缘,因此还没被其他人发现。

    既是钥匙,又可以防身,简直是最好不过的物品。

    我弯下腰,正准备把匕首捡起来,一只小手快速出现在我面前,抢先一步拿走匕首。

    是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看起来也就十岁左右。

    她满脸惊恐,向后退了两步,生怕我会上去抢,但是手死死握着匕首,没有半分要松开的意思。

    算了,没兴趣欺负小孩。

    我的手向左移了两寸,拿起原本躺在匕首旁边的圆珠笔。

    这是一支外形很普通的笔,塑料质感,笔芯已经没墨了,像是被人使用许久后丢弃的。

    我将它藏进袖口,不动声色观察周围的铁门。

    按照游戏规则,这支笔,是其中一扇门的钥匙。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那扇门。

    水势逐渐上涨,泡在水里的物品很快被拣空。

    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开,每个人都在找属于自己的那扇门,找到的则在想办法破解门锁。

    矛盾很快开始爆发。

    一个中年女人很幸运,她捡到的是一把真正的钥匙,不需要对门锁解谜。

    而且她很快就找到了那扇门。

    但她捡到钥匙后没有藏起来,反而得意洋洋地高声叫嚷,说自己肯定是第一个逃出去的玩家。

    「你们看什么看?游戏规则说了,玩家之间不可以互相攻击,你们想抢也没用!」

    看着周围人怨恨嫉妒的目光,她轻蔑地晃了下脑袋。

    可就在她走到门前,准备开锁的时候,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挡在她面前,露出一副坏笑的表情:

    「打个商量,把你的钥匙和我的换一下呗?」

    中年女人惊愕地瞪圆眼睛,下意识叫出声:「你想都不要想!」

    刀疤男虽然面相可怖,但是游戏规定不能攻击其他玩家,所以中年女人并不怕他。

    可她没想到的是,刀疤男是个无赖。

    被拒绝后,他干脆堵在门前,恶狠狠地说:「不换钥匙,我就一直挡在这儿,你别想逃出去!大不了我在这和你耗时间,等你被上涨的水淹死了,我再从你手里把钥匙抢走!」

    中年女人的脸色青白交替,好半天后,咬着牙将钥匙丢给了刀疤男。

    刀疤男冷哼一声后,将自己原本捡到的水杯丢进水里,转身用钥匙开了锁。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他打开门的瞬间,中年女人用极快的速度冲过去,想从门缝抢先挤出去。

    她确实挤了出去,但在跨过门槛的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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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铁门急速收缩,像张大嘴巴的怪物感知到食物进了嘴里,于是将嘴巴合拢起来。

    她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身体就被收缩的铁门切割为二。

    鲜血混着残肉和碎裂的骨头渣子四溅,大半溅在刀疤男的身上。

    我心下暗惊。

    看来铁门一旦被打开,就会认主,只有手拿钥匙开门的玩家才可以走过去,其他玩家想要通过,会被判定犯规,遭到抹杀。

    兔女郎根本没提这一点,真是用心险恶。

    此时铁门已经恢复如初,刀疤男愣愣地擦了一下脸,深吸两口气后,一脚跨过面前的半具尸体,声音里发着狠:「门是我打开的,我走过去肯定没事!」

    水势上涨很快,在这里的每一秒都是对心理的压迫,如果有可以出逃的机会,没人愿意错过。

    他闭着眼迈过铁门,在我的视线里,他的身体瞬间消失不见。

    看来通过铁门后,玩家会被传送到其他地方。

    在水涨至膝盖时,我终于找到能被圆珠笔打开的那扇门。

    漆黑的门上,有一个圆珠笔的图案,门把手的位置挂着个巴掌大的正方体铁盒,除此之外,这扇门并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也没有任何看起来像是门锁的东西。

    我刚要仔细检查铁盒,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姐姐,你能帮帮我吗?」

    是那个拿走匕首的双马尾女孩。

    她面色有些苍白,声音微微发抖:「姐姐,我找到了我的铁门,但是我不敢对自己下手,你能用匕首在我手上划一道口子吗?」

    我没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挑挑眉:「你相信我?」

    把匕首交给我,就等于把一次开门的机会放到我手里,如果我借此强占匕首,她压根反抗不了。

    她咬了咬唇,说:「如果你想抢走匕首的话,在我最初捡起它的时候就会抢了,我相信你。」

    在这种游戏里,相信一个陌生人,是很危险的事,我嗤之以鼻,但也没什么教育她的闲心。

    小女孩说,在她的铁门上,她找到一个凹陷进去的手印,她猜测用匕首划伤手掌,将血按在手印之中,就是打开门的方式。

    「姐姐,我不敢对自己下手,你帮帮我,等到第二关,我们万一能组队呢?」

    她眨眨眼睛,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天真。

    我勾勾唇,组队什么的我根本不需要,但如果多一个人可以利用,也没什么不好。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月,姐姐你呢?」

    为了避开玩家间肢体攻击的判定,我将匕首塞进她的右手,牵着在她的左手上划出一道狭长伤口。

    鲜血顿时涌出,我听见自己没什么波澜的声音:「我叫杜晴。」

    林月把失去作用的匕首留给了我。

    她的铁门在不远处,我看见她将渗血左手按在铁门边缘,很快,手下发出淡淡的蓝光,铁门开启。

    林月冲我摆了摆手,无声说了句:「姐姐,一会儿见。」

    然后便迈出了铁门。

    我回过头,将挂在自己铁门上的小铁盒仔细摸索了一遍,终于在它的底部,摸到一个小圆洞。

    那个洞很小,直径 0.5mm 左右,而 0.5mm,正好是我手中圆珠笔芯的笔珠尺寸。

    我挑了挑眉,没想到匕首还真能派上用场。

    将圆珠笔拆开后,我抽出笔芯,用匕首的尖端翘掉笔头,一点点削掉,将笔珠取了出来。

    没猜错的话,只要将笔珠塞进铁盒的小圆洞里,就可以打开门。

    我正要这么做的时候,一个男人出现在我面前。

    是最开始吸引了所有人注意的那个精瘦男人。

    他好像没找到破解自己铁门的办法,凶神恶煞地对我说:「跟我换钥匙,不然我堵在这,你别想离开这里!」

    我随意扫视了一圈,看来之前刀疤男的成功让很多人找到了方法,他们围在已经找到解锁方式的玩家身边,威胁着要交换钥匙。

    但精瘦男人很明显选错了对象。

    掂了掂手中的圆珠笔,我将笔珠握在手心,向前走了两步,左手摸上他的颈圈。

    我面无表情地说:「游戏禁止玩家间的肢体攻击,但没说不允许触碰对方颈圈。只要我稍微拉扯一下,你的脑袋就会爆炸,我顶多失去左手而已,我不介意赌一把。」

    「还想抢我的钥匙吗,嗯?」

    精瘦男人满脸不可置信:「你就是个疯子!」

    我冷笑出声:「所以你不要得罪疯子啊。别动,你稍微动一下,颈圈感知到扯动,命就会没了呢。」

    「说吧,是想滚蛋留住你这颗脑袋,还是死在我手里?」

    我的声音不算小,铁笼内的玩家基本都听到了。

    很快有个同样被刁难的女玩家领会我的意图,大声对站在她面前的玩家说道:「换了钥匙,谁知道我还能不能找到解锁方式,我才不要换!你想挡着不让我离开,那就一起耗死在这!」

    绝境之下,很容易让人心生恐慌,继而变得脆弱,但一旦有人强硬起来,这种情绪同样可以传染。

    被刁难的玩家相继拒绝,精瘦男人恶狠狠地瞪着我,不甘心地问:「我可是老玩家,你就算能逃出这关,下一关我也会想办法搞死你,你确定要得罪我吗?」

    我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个智障:「你先有命逃出这关再说吧。」

    左手向外微微拉动了一下,他面色大变,赶紧喊道:「我滚,我滚,我发誓不抢你的钥匙!」

    识相就好。

    我松开手的瞬间,他落荒而逃,我转过身,摸索着将笔珠推进铁盒的小洞里。

    推进去后,手下铁盒发出熟悉的蓝光,「吱吖」一声,铁门打开,一片白光出现在我眼前。

    我踏进白光,身后的声音渐渐消失,大概走了 200 米后,眼前光线骤然暗下去,我出现在一个新的地方。

    是一间巨大的刑室,里面摆满了各种刑具,有几个刑具上,都挂着新鲜的尸体,他们都是比我先逃出牢笼的玩家。

    最先逃出来的刀疤男被钉在一人高的十字架上,四肢手脚嵌着十几枚长钉,鲜血从伤口不断流出,汇集到他脚下的凹槽,又顺着凹槽流入刑室中央的圆盘。

    其他被固定在刑具上的玩家,流出的鲜血同样被各自脚下的凹槽送进圆盘中。

    很像某个邪教的献祭仪式。

    和其他已经死去化成干尸的玩家不同,刀疤男还活着。

    他面色苍白血色尽失,嘴唇微微发抖,可以看出很痛苦。

    撞上我的视线时,他无神的双眼微微瞪大,拼尽全力从喉咙间挤出一句话来:

    「求你……杀了我。」

    血液一点点被放干,漫长刑罚的折磨让他彻底失去了求生欲。

    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双马尾女孩,是林月。

    林月没有被绑在刑具上,但一脸麻木,左臂袖管空荡荡垂在身侧。

    她失去了一条胳膊。

    这时,兔女郎出现在我面前,但应该不是她的本体,而是全息投影。

    因为我注意到,在我之后从牢笼里成功逃出的玩家,每人面前都有个一模一样的兔女郎。

    我面前的兔女郎张开嘴,冰冷的机械音开始播报第二关游戏内容。

    「恭喜玩家杜晴成功逃出游戏第一关。

    「如你眼前所见,这里是海岛监狱的中央刑室,所有犯下重罪的犯人都要在这里受到惩罚。

    「但同时,这里也是通往监狱外部的唯一出口。」

    兔女郎向我对面的墙壁一伸手,一道两人高的半圆形铁门缓缓浮现,闪动两下后随即消失。

    这应该就是监狱的大门。

    兔女郎继续说道:「监狱大门没有门锁,也没有钥匙,想打开大门,需要监狱长浑身浸满犯人的鲜血后,将自己的身体印在门上。

    「现在狱警集体消失,犯人们得到消息,监狱长的身体被分成多份,藏在这个监狱的角落。

    想拼凑出监狱长的完整身体,需要犯人们两两组队,进行 1v1 游戏。

    「胜者可以得到一件监狱长的身体部件,失败者则需上刑具,榨干自己的鲜血,成为打开大门的另一半『钥匙』。

    「等所有小队的游戏结束,胜者们拼凑出监狱长的完整身体,就可以用失败者的鲜血打开大门,逃出监狱。」

    站在右侧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是兔女郎分配给我的游戏对手。

    男人身材高大魁梧,但气质并不粗野,反而文质彬彬。

    明明是对手,看向我的眼神却极为温和。

    他向我伸出手,友好地说:「你好,我叫许鹤,是一名外科医生。」

    我没理他,转身问兔女郎:「游戏内容是什么?」

    兔女郎挥动一块虚拟光屏,数十个蓝色方块出现在面前,其中几个已经颜色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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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黯淡下去。

    她说:「每组玩家要进行的游戏内容都不同,二位可以随机选一个。」

    许鹤礼貌地说:「女士来选吧。」

    没什么好选择的,无论是什么样的游戏,我都一定要赢。

    我随意点开一个蓝色方块,它瞬间在我眼前扩大,暗红色的文字呈现其上,是第二关游戏内容。

    【游戏地点:单人监牢区。

    玩家杜晴游戏目标:维持犯人身份,两小时内,找到并拼凑出监狱长的完整左手。

    玩家许鹤游戏目标:身份转换为监狱长亡灵,抓捕杜晴。

    游戏判定标准:两小时内,玩家杜晴成功拼凑出监狱长的左手,即视为游戏成功。

    若超时未找到游戏目标,或在游戏期间被玩家许鹤抓到,即视为玩家许鹤游戏成功。】

    记下游戏规则后,一道白光出现在面前。

    按照兔女郎的指示,我和许鹤一同踏上白光,面前又是熟悉的白色通道。

    走过这条通道,就意味着第二关游戏正式开始。

    四周寂静无声,通道内只有我和许鹤的脚步声在响动。

    他本来在我身后,忽然加快两步走到我身边,语气仿佛在闲谈:「你叫杜晴?是晴天的晴?这是你第一次参加游戏吗?」

    我冷冷打断道:「你死我活的关系,没必要闲聊。」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我只是在想,也许游戏里会有隐藏的通关方式,可以让我们实现双赢,都不用上刑具。」

    通道已走至尽头,再往前迈出一步,就是第二关的游戏场景。

    我脚步微顿,扭头看了他一眼:「一个陌生玩家,还不配让我试错。」

    一脚踏出通道,白光和许鹤挂在脸上的笑容都消失在身后,我独自出现在单人监牢区狱警的办公室里。

    办公室的环境极为破败昏暗。

    脱落的墙皮上印满血手印,发霉的桌子上零散放着一些已经腐烂的人皮。

    覆满血迹的煤油灯、生锈的铁栏门,无一不昭示这里的阴暗和诡异。

    透过铁栏可以看到整个监牢区的大致情景。

    这里没有任何 NPC,目之所及空荡荡的,许鹤不知被传送到了哪里。

    但我隐隐约约听到了许多声音。

    痛苦哀号的声音,铁链拖地的声音,棍棒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可以想象,这里曾经诞生过无数惨死的亡魂。

    我揉了揉耳朵。

    有点吵。

    办公室内布置简单,我用最快的速度搜寻了一遍,在一个破旧的铁皮柜子里找到了地图。

    整个监牢区呈回字形,「回」字中心的单人牢房专门关押等级最高的重刑犯,外围三面关押低一等级的犯人。

    我所在的办公室这一面,则是狱警的工作区域,除两间办公室外,其他都是单独拷问犯人的刑房。

    确保许鹤不在外面后,我快速潜进隔壁另一间办公室。

    一模一样的环境和布置,唯一不同的是,我在铁皮柜里找到的是一把小刀。

    刀已开过刃,但表面光洁如新,明显未经过使用,和这里的破败腐烂格格不入。

    也许是游戏道具。

    我将刀收好,转身离开,进入旁边的刑房。

    和狱警办公室比,刑房明显要大得多,里面摆满各种欧洲中世纪的刑具,五个人偶穿着全副武装的尖刺盔甲,并排摆放在最里面,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我正打算搜寻,忽然听到远处隐隐传来脚步声。

    应该是许鹤朝这边来了。

    扫视一圈后,我的目光落在穿着尖刺盔甲的人偶身上。

    将其中一个人偶取出放在铁钉棺材里,我迅速给自己套上盔甲,戴上包围整个头部的头盔面具,站到原来人偶的位置上。

    刚做完这一切不久,我就听到轻快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

    接着,脚步声的主人用极缓慢的速度,踏了进来。

    头盔本身是刑具的部件之一,没有在眼睛处开口,为的是夺取犯人的视线,让他们在黑暗中,彻底被恐惧淹没。

    此刻我的眼前一片漆黑,因此听觉变得更为敏锐。

    我听到许鹤打开铁处女,摆弄了一下拉肢架,而后慢悠悠地,踱步走到我旁边。

    时间的流速好像在变缓,他呼吸间的冷气,仿佛随时能穿透我正戴着的头盔面具。

    空气里安静了片刻后,我听到了他的轻笑声:「你在里面吗,杜晴?」

    我轻缓地控制着呼吸节奏,尽力让自己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许鹤没有下一步动作,还在兀自说着话:「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外科医生吗?」

    他好像舔了一下嘴唇,声音忽然变得有几分痴迷。

    「因为我喜欢鲜血的味道。甜甜的,带着铁锈气,黏稠的质感会让味道留存更久,比香水还要诱人。

    「每次在手术室给病人开刀时,对我来说都是嗅觉的狂欢。

    「所以,我会亲手把你送上刑具的,你身体里的血液,会在我面前尽数绽放。」

    原来这是个披着人皮的变态。

    下一刻,我听到金属尖锐物被推进、铁锈之间互相摩擦发出的声音。

    虽然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但我想象得出,此刻许鹤脸上的表情一定是错愕的。

    他推的并非是我身上盔甲的铁刺,而是躺在我旁边铁钉棺材上的钉子。

    「刺啦」一声,棺材板被推开,许鹤轻吸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啊……猜错了,你竟然不在这里。」

    「那么……你会在哪里呢?」

    一股强烈的注视感袭来,我顿时屏住呼吸。

    脚步声响起两下又消失,接着又是金属摩擦的声音。

    他在检查我旁边其他穿着盔甲的人偶!

    我听到了头盔接二连三落地的声音。

    一个、两个……四个。

    时间变得极为缓慢,一分一秒都很难熬。

    就在这时,穿在胸前的盔甲微微颤抖了一下。

    是许鹤在检查!

    只要他掀开头盔,马上就会抓到我,游戏立即结束。

    可我忽然想到,他为什么会这么快找过来?是有单独的游戏提示吗?

    不及我细想,头盔已被掀开一角,昏暗的光线从缝隙中闯入视野,就在这时,刑房内突然响起一道电子音:

    「五分钟搜寻时间已结束,玩家许鹤即将被传送回初始位置,十分钟后方可再次进入。」

    「啪嗒」一声,头盔复位,光线消失,房间内再无声息。

    又等了一小会儿,确认许鹤已不在这里后,我脱下身上的全副盔甲,发现地上躺着一个光牌。

    扑克牌大小,散发着淡蓝色的光,上面一行红色血字:

    【道具:一次性传送地图。

    功能:可以查询玩家杜晴此刻所在房间,并传送至附近位置。

    限制:生效时限五分钟,过时限后立即将玩家传送回初始位置。

    备注:本道具已失效。】

    这个游戏里竟然真的有道具,一股寒意瞬间涌上心头。

    如果不是许鹤太过自信、废话太多浪费了时间,这会儿我已经被他抓住,结束游戏了。

    只是……我摸了下被放在腰后的小刀,不知它的作用是什么。

    10

    我在搜寻刑具室时,很轻松地找到了监狱长的手掌。

    它躺在棺材的角落里,许鹤之前没有完全推开棺材盖,所以并没有发现。

    但是如我所预想,游戏并没有提示我顺利通关。

    手掌已经腐烂蜕皮,露出里面变成褐色的肌肉纹理,上面挂着的四根手指要落不落,唯有小拇指不知所终。

    看来想完成游戏,还要找到那根去向不明的小拇指才行。

    失去道具的许鹤没有外挂,只要我足够小心,注意不要发出太大声响,他在偌大的监牢区想找到我并非易事。

    但我也陷入了僵局。

    我将整个监牢区几乎翻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那根小拇指。

    此刻,我站在「回」字中心区,面前是关押最高等级犯人的单人牢房,也是我要搜索的最后一个房间。

    可将房间翻个底朝天,我都没有找到那根小拇指。

    怪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兔女郎明显看不惯我,但是在监狱游戏里,她一直在遵循公平。

    颈环是每个玩家都有的,没有因为针对我就只给我一个人戴。

    1v1 游戏是让玩家自己选择的,虽然随机,但也说明她懒得操控游戏内容。

    也因此,从不久前起,我的脑子里就冒出一个问题——

    这关游戏,真的公平吗?

    从通关条件来看,我必须集齐监狱长的手掌,但许鹤只要抓到我,或者耐心等待两小时游戏结束,就会判定他胜利。

    也就是说,只有我的通关条件具有唯一性。

    是游戏不公平,还是隐藏了对我有利的通关方式,只是我没发现?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出现在身后,我下意识转过身,看见许鹤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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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上仍挂着温和的笑容:

    「我找到你了。」

    11

    他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靠在门口,并不急着进来。

    「看来你没有集齐手掌嘛,这局游戏,你输了。」

    我掏出小刀,习惯性地在手里掂了一下。

    许鹤的视线在小刀上停留了片刻,面带微讽:「想用它防身?只要我碰到你一下,游戏就会结束,就算我被你刺伤也没关系,你应该知道吧?」

    我点点头:「所以这把刀不是用来防身的。」

    这也是方才我一直在想的问题。

    如果说光屏卡片和我找到的小刀都是游戏道具,那为什么只有卡片有说明?

    小刀到底是用来干吗的?

    两个玩家的通关判定标准本就不公平,加上道具的辅助作用,这局游戏对我有太多不利。

    除非……我的通关要简单得多,小刀的作用也很明显,所以游戏要把这些信息通通隐藏起来,防止游戏失衡。

    许鹤已经迈步走了进来,离我只有几步远的距离。

    对于他来说,游戏已经胜利在望,所以他没有急着来抓我,反而以极慢的速度靠近,好像等着欣赏我的崩溃一样。

    我忽然想起进入游戏前看到的林月。

    失去整条手臂,脸色苍白一片。

    原来是这样。

    我微微勾起唇角,对许鹤说:「你知道吗,如果这局你输了,那你一定死在自负上。」

    许鹤扬了下眉,面带询问地看着我。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我手起刀落,迅速砍下自己左手的小拇指,拼接在监狱长的手掌上。

    淡蓝色的光芒自接口处发出,逐渐将整个手掌包围。

    许鹤怒吼着向我扑来,却在碰到我的前一刻,整个人消失不见。

    耀眼的白光充斥整个视线,下一瞬,我已经回到第二关游戏开始前的中央刑具室,而我的对面,是已经被绑在刑具「铁处女」上的许鹤。

    兔女郎的声音乍然响起:「恭喜玩家杜晴成功找到游戏目标『监狱长的手掌』,顺利通关。」

    「现在请关上刑具『铁处女』,提取失败玩家血液。」

    许鹤并没有预想的那么脆弱,这个变态,死到临头还能维持着云淡风轻的样子,担忧地对我说:「你敢动手吗?动手的话,我就是死在你手里了,你不会愧疚害怕吗?」

    我上前两步,手搭在『铁处女』上,轻轻笑了一声:

    「在进入游戏前,你问我是不是第一次参加游戏。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在这之前,我已经参加过四场,亲眼目睹无数玩家死亡。我见过的死人比你在医院见到的都多。

    「只有我每次都能活下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在许鹤微变的脸色中,我扣上了『铁处女』的门。

    「因为我不会害怕,不会共情,更不会绝望伤心。所以你知道了吗?想让一个没有人性的人,为你的死亡而愧疚,是痴人说梦。」

    现在,他终于听到了血肉被铁刺捅穿的声音。

    伴随着痛苦的哀号声,许鹤脚下的凹槽开始迅速汇集血水,流向刑具室中间的圆盘。

    他喜欢闻鲜血的味道,这下可以闻个够了。

    12

    后面的时间,陆续有其他玩家通过第一关,又立即组队被传送进第二关。

    我无事可做,只有耐心等待其他玩家游戏结束。

    等待期间,林月朝我走来,却欲言又止。

    她的脸色仍然惨白一片,双眼无神,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我心下了然。

    除了要自断手臂外,亲手对游戏对手施以刑罚,对这个小姑娘来说,已经成了噩梦。

    我看了眼左手原本小拇指处整齐的刀口,顿了一下,说:「让玩家互相争夺,自相残杀,输的人失去性命,赢的人饱受内心折磨,继而丧失斗志,这就是游戏的恶趣味。」

    「如果你过不去这个坎,那你就已经死在这了,觉得愧疚的话,大可以自杀向你的对手赔罪。」

    第二关能顺利通关,多亏了她的伤口给我灵感,我提醒两句,也不算什么。

    林月虽然是小孩子,但是能在第二关活下来,已经比常人聪明许多,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

    中央圆盘的鲜血已经集满,开始咕噜咕噜冒泡。

    在一阵沸腾的血泡中,缓缓钻出一个浑身覆满鲜血的灵体。

    应该就是监狱长的亡魂。

    兔女郎一挥手,墙壁上的铁门再次浮现,灵体走过去,将自己彻底融入铁门之中。

    片刻后,伴随「哗啦」一声,铁门碎为齑粉,外面的光毫无遮挡地照了进来。

    13

    外面是监狱所在的海岛,按照兔女郎的指示,幸存的 36 位玩家都出来后,身后如怪物般庞大漆黑的监狱骤然消失,好像从未存在过。

    天上是黑压压的云层,随着疾风吹过,云层越来越低,明显要下雨。

    兔女郎悬浮在半空,机械音里不掺杂任何感情。

    「恭喜各位玩家成功通过前两关,逃离监狱大门。」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远处的海岛边缘,缓缓出现一艘轮船。

    「游戏的第三关,也就是各位玩家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是离开海岛,搭上岸边的轮船。」

    「限定两小时内,成功上船即判定游戏通关,可以获得意想不到的奖励。」

    说到「奖励」时,兔女郎的视线又一次对上我,好像是特意说给我听的。

    她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容,宣判最后一关游戏正式开始。

    「那么,祝各位玩家好运吧。」

    话音落下时,她的身形又一次消失,紧接着,酝酿许久的暴雨倾盆而下,落在身上滋生出一种灼烧感。

    身上的衣服沾上雨水后,瞬间被灼出黑洞,衣物纤维被烧焦的味道发出一阵恶臭,缓缓钻进鼻腔。

    而滴落在身体表面的雨水,则毫无阻碍地在腐蚀皮肤。

    脸上、胳膊上被烧出一个个血洞,如果不赶紧找到避雨的地方,所有人都会被熔成枯骨。

    玩家们又一次乱成一团。

    「快跑,这是酸雨!」

    「不行!这么直接跑的话,不等到船上,我们就要被酸雨腐蚀而死了!」

    「你们快回头看!」

    一个玩家手指身后,惊呼出声。

    在原来监狱的位置上,生出整整齐齐 20 个铁皮棺材,棺材不大,每个仅能容一人。

    我顿时反应过来,这是临时避雨处!

    棺材只有 20 个,幸存玩家却有 36 个,只有一半的拥有率,要抢!

    我拉过身边的林月,飞速跑到最近的两个棺材处,打开其中一个棺材的门,一把将她推了进去。

    林月忽然尖叫:「不行,不能关门!我有密闭恐惧症!」

    她抓着我急急说道:「我被关进密闭空间,会呼吸困难,喘不上气的!」

    我掰开她的手,直直看着她的眼睛:「关上门,你只是呼吸困难,不关门,你会死的。」

    林月手一僵,终于认命地松开。

    但是因为耽误了时间,原本离我最近的另一个棺材已经被人抢先占领了。

    我扫视一圈,发现没人注意的空棺材竟然只剩下一个,在棺材群的最后方角落,因此还没有被占据。

    这是最后的机会。

    趁着周围玩家们在争夺身边的其他棺材,我飞速向后方跑去。

    跑到一边时,身后骤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不用扭头看也知道,有别的玩家和我目标一样。

    在我终于碰到棺材门的同时,一只手死死拽住了我的衣角。

    一个中年男人满脸哀求地看着我:「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不能死……」

    我对这张脸有点印象。

    第一关游戏里,他早就打开了自己找到的铁门,但没急着离开,而是热心地帮其他玩家破解「钥匙」和铁门之间的关系,甚至还问过我需不需要帮助。

    我静静地看着他,声音无波无澜:「我救你,谁来救我呢?」

    男人脸上的恳求瞬间变得扭曲、狰狞,他松开我的衣角,伸出手要拉我的手腕,「砰」的一声,我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在他因为惯性而后退两步的空隙,我迅速打开棺材门,闪身进去。

    密闭狭小的空间内,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着雨点噼里啪啦砸落在头顶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雨声渐收,我试着推开棺材门,却意外发现,门纹丝不动。

    我被锁在里面了。

    14

    棺材内的温度开始上升,很快升到体感 30° 左右。

    这时,一个电子光屏出现在面前,淡蓝色背景上,浮现两行猩红的血字。

    【海岛监狱最大的 boss 是谁?】

    【提示:玩家拥有两次回答机会,回答正确可成功打开棺材门。】

    如果从游戏制定的角度来看,boss 显然是兔女郎。

    但她更多的身份是游戏执行官,而非参与进游戏

    ()

    内容的 NPC,这一点与 boss 的设定并不相符。

    我沉思片刻后抬起手,没有多犹豫,写下「监狱长」三个字。

    监狱长是离开监狱的关键『钥匙』,也是玩家们在第二关的主要目标,说是 boss 也不为过。

    光屏急促闪烁了两下,血字的红色浓了几分,甚至在屏幕上蜿蜒出数道血痕。

    【海岛监狱最大的 boss 是谁?】

    【提示:玩家仅拥有一次回答机会,回答正确可成功打开棺材门。】

    竟然不是监狱长。

    可除了他之外,游戏里并没有出现过任何 NPC 啊!

    我搓了搓手指,开始仔细回忆被传送进游戏后,到目前为止的通关过程。

    第一关寻找钥匙,解锁相应铁门,考验的是玩家敏锐度,还有面对恶意时的抉择。

    第二关玩家之间互相对抗,考验的是果断和狠心。

    第三关……

    我抬手摸了下棺材的内壁。

    随着时间推移,棺材内部温度急速上升,现在体感应该有 37° 左右,我的额头已经挂满汗水,衣服也紧紧贴在身上,轻轻动一下,就是一阵黏腻感。

    时间的紧迫、回答次数的限制、不断上升的温度,想在种种不利条件下找到唯一正确的答案,考验的是情绪的稳定。

    而每关所考验的内容汇集在一起,我眼前出现一个答案。

    我抬起手,垂眸在屏幕上写下「人心」二字。

    光屏又一次急速闪烁,血字渐渐由红色变成黑色,最终消散在屏幕中。

    「吱吖」一声,棺材门向一侧移动,我成功逃出。

    而眼前的景象,说是地狱也不为过。

    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多具尸体,血肉皆被酸雨腐蚀殆尽,只留下泛着灰色的骨架。

    而在我身后,好几个棺材忽然燃起火焰,在阵阵发闷的惨叫声中变为灰烬。

    零星几个逃出来的玩家,本来还在交流各自碰到的不同谜题,此刻都静静站在一边看着面前惨剧,脸上皆是骇然的表情。

    我下意识向林月的棺材看去,时间已经过去许久,可她仍没有任何动静。

    而就在下一瞬,在我眼前,猛烈的火焰从地底升起,瞬间将这具棺材包围。

    ……看来她没能熬过她的恐惧症。

    15

    开局 300 个玩家,到现在成功存活的,包括我在内,只剩下 9 个人。

    所有人都开始拔步向岸边跑去,大家心里都知道,在岛上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这一路畅通无阻,可在离岸边轮船只有 400 米远时,意外陡生。

    跑在最前面的男玩家惊叫一声,接着身体迅速陷落,只几秒的工夫,就彻底被地面吞噬,不见踪影。

    我果断刹住脚,果然感觉到脚底传来微微吸力,像是在吞噬我的身躯。

    是沼泽地。

    这一片沼泽地表面覆盖杂草,从远处看根本发现不了异常。

    而等走近发觉不对时,已经被沼泽牢牢抓住,来不及跑了。

    大部分玩家惊慌之下来回扑腾,结果挣扎得越厉害,被沼泽吞噬的速度越快。

    更致命的是,沼泽地里潜伏着一条鳄鱼。

    泥浆覆盖了它的全身,但仍能看到它身体表面凸出的无数尖刺,还有它一张嘴便能露出的森森利齿。

    鳄鱼咬合力惊人,这种时候被它捉到,只有死路一条。

    它游刃有余地在泥浆里爬行,速度不快,但对于无法逃跑的玩家来说,鳄鱼速度的快慢,都改写不了结局。

    不过眨眼工夫,存活的玩家除我之外,竟只剩下一人。

    是在第一关里,曾妄图抢走我钥匙的那个精瘦男人。

    他和我一样都稳稳扎在沼泽里,一动不动,因此陷落的速度极为缓慢。

    而那条鳄鱼接连吃了三个玩家后,肚子鼓胀,正趴伏在一侧消化食物,因此没有急着过来捕猎。

    精瘦男人也发现了我,但这种时候,任何对话都是多余,想要求生,只能靠自己。

    我没忘记,他也是经历过其他游戏的老玩家。

    所以他也知道,每场通关游戏,只允许有一个赢家。

    此时沼泽已经吞噬到我的小腿处,身体陷落的速度反而变得更加缓慢。

    换了一口气后,我绷紧腿部肌肉,以大腿为支点,缓慢地向后躺去——

    加大与沼泽面的接触面积,会让沼泽承受的压力骤减。

    成功躺下,又确保自己没有进一步陷落后,我上半身用力,将已被沼泽吞噬的小腿依次拔出,正要侧滚出沼泽圈,余光却瞥见鳄鱼正在朝我爬来。

    它圆鼓鼓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浑浊的瞳仁里满是贪婪的食欲。

    发现我挣脱出沼泽地的禁锢后,它速度加快,全速爬向我。

    没有丝毫犹豫,我用最快的速度侧滚出沼泽圈。

    摸到坚硬的土地时,后脑勺处传来风声,我扭头看去,鳄鱼正张大嘴巴不停咬合,想将我吞食腹中。

    但它只能在沼泽地里行动,不能再往前一步了。

    我爬起来拍落身上的泥浆,指了指精瘦男人的方向,面无表情对它说:「没吃饱的话,你后面还有一个人呢。」

    刚把自己从沼泽里拔出来,一直看着这处的精瘦男人听到了我的话,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我冷冷朝他勾唇一笑,转身朝轮船走去。

    如果不是他方才不停歇地朝我这扔泥浆,鳄鱼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注意到我?

    没过多久,身后响起惨叫声和物体在泥浆表面翻滚的声音。

    我看着面前的轮船,抬步踏了上去。

    玩家只剩我一个了,这次我也一样可以赢。

    16

    站在甲板上时,兔女郎出现在我面前。

    她围着我转了两圈,浑身都散发着不满的气息:「怎么又是你活到最后啊?真无聊。」

    我瞥了她一眼,她撇着嘴:「做游戏执行官时不能暴露太多个人感情嘛,我可是很敬业的!现在游戏结束,我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啦。」

    她抬起手,指着船尾处的踏板,有些不耐烦地说:「你的游戏奖励就在那,自己去拿吧。」

    踏板像个跷跷板一样,一半被酒桶压在甲板上,一半孤悬在空中。

    我走到中心时,回头看了兔女郎一眼,她露出个恶劣的笑容。

    「怎么,不敢了吗?我还没通报你游戏结束,所以想离开这里,走上去是你必做的一步,你要怎么选择?」

    我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和前面几场游戏的执行官玩偶相比,你差远了。」

    在她恼怒的尖叫声中,我走到踏板顶端,随后木桶翻滚,我的身体急速坠落,陷入深海。

    17

    预想中的窒息感并没有袭来,甚至海水也不存在,我仿佛身处一片墨蓝色的虚空之中。

    无数星辰向我袭来,又擦肩而过,在这万千星辰中,我听到了浩渺如容纳万物的声音:

    「杜晴,恭喜你走到了这里。」

    「你是谁?」

    「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吗?」祂轻笑一声,补充道,「甚至想杀了我。」

    我心头忽地一跳。

    祂是所有荒诞游戏的幕后主使,是玩偶口中的主神。

    我终于可以将那个问题问出口:

    「游戏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何时,群星在我面前汇聚,渐渐形成一个流动的人形。

    祂说:「宇宙星辰皆在我的掌控之中,包括你们人类。我看着你们,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但人类的发展进程实在太过缓慢,在我眼里,就像众多孩子中最不学无术的那个,令人头疼。

    「所以我制造了玩偶、兔女郎,还有你在其他游戏曾见过的 NPC,让他们通过游戏的方式,来改造人类。」

    祂的声音充满柔和的力量,像是黎明来临时第一束阳光,给人希望。

    可接下来他说出口的话,却是极致的冰冷无情:

    「对于整个人类而言,不合格的个人就像孩子体内的癌细胞,对人类发展毫无益处,所以我通过游戏将他消灭。

    「而在万千游戏里, 只有你没有让我失望。你足够聪明、足够冷静,简直就是为游戏而生, 为人类的使命而生。

    「这次的游戏更让我确认,你应该和我联手, 里外配合, 我们一起来改造人类。」

    许是为了示好,我身上被酸雨烧出的伤口, 甚至早就被我丢弃在监狱里的小拇指,竟在瞬间复原。

    我轻轻垂下眸,什么主神,简直就是个邪神。

    无数场游戏里不知死了有多少人,在祂眼中,竟都成了活该被处死的癌细胞。

    简直比我还要疯。

    我问:「你想要我怎么做?」

    组成人形的星星被打散,开始围绕着我高速旋转。

    我听到祂兴奋的声音:「你和我联手,一起创造出更多更精彩的游戏,我们可以把人类中所有拖后腿的废物都

    ()

    淘汰掉, 再筛选出像你这样的人, 人类会成为我最喜爱的孩子!

    「当然, 作为回报,我会给你数不尽的财富,甚至永恒的生命。」

    我轻轻笑了一下,看着不知何时停在我面前的一颗星,闲适地说:「你知道吗, 关于养育孩子, 我一直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无论是谁想要当父母, 都得先去考个上岗证才行,不然就会像你一样, 明明不配摆布任何人, 却偏要以父母的名义自居,随意摧毁生命。」

    围绕我旋转的星星瞬间停下,祂的声音从这万千璀璨中齐齐发出,带着足以毁天灭地的怒火:

    「你要拒绝我?你知道拒绝我的后果吗?

    「如果你拒绝, 我会把你再丢入无数场游戏中,直到你在某一关里死去, 你会后悔的。

    「所以, 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

    18

    也许过了千年万年,也许只是一瞬间, 再睁眼时,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张扑克牌大小的卡片静静躺在桌面上,我看着它背面的花纹, 没急着翻开。

    我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一道声音:

    「来做个小游戏吧。你回到人类世界后,会忘记你的选择, 但我会用卡片的方式告诉你。让我们一起猜猜看, 片刻后的你, 会满意现在的你做出的选择吗?」

    是【和主神联手,一同制造游戏改造人类】;

    还是【拒绝主神,让自己的生命在无尽的游戏里终结】?

    手轻轻搭在卡片上, 我有点儿好奇,片刻前的我,心中所想会和此刻的我一样吗?

    她会和我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 完 -

    □ 暮渔备案号:YXX1EoNrx8xTppoozLfmo9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