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郊区,一处大型墓地。
现场已经被彻底封锁起来,人群全部疏散。
咒术高专所属的「窗口」在数个小时之前监测到这片地带产生强烈的咒力反应,非咒术师甚至也能目击正在生成中的各级咒胎。
粗略估计存在近百枚二级咒胎,十余枚一级咒胎,根据墓地最中心处传来的咒力波动,有一枚特级咒胎正在蜕变中。
这是一次从未有过的大规模咒胎孵化事件。
一旦孵化完成,各级咒灵会给临近的东京城区带来无可挽回的破坏。
咒术高专的辅助监督立刻布下隐蔽人群视线的「帐」并且申请调动相关等级的咒术师,前来祓除诅咒。
三名一级咒术师赶来的三小时之内,尚未孵化完成的一级二级咒胎都被祓除。
然而遗憾的是,那枚特级咒胎失踪了。
墓地中心的咒力残秽表面此处确实存在过一枚特级咒胎,但在三名咒术师目睹之前就消失不见。
事态紧急,任务立刻移交给在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培养新人的五条悟,请求他完成此次特级咒灵的祓除。
五条悟,咒术界仅有的四名特级咒术师之一,镇压诅咒师、祓除咒灵、是现代咒术师中的最强者。
刚打算出校买甜品补脑子的五条悟不得不遗憾地跟正在扎羊毛毡玩偶的校长夜蛾正道道别,并表示别指望他带特产回来。
夜蛾正道冷眼看他耍宝,觉得这个学生糟心任性得不行。
但是,谁叫他是五条悟呢。
……
无人……
漆黑一片……
呈现次方增长速度的怨气在强烈地侵蚀理智与心神。
周遭的一切都在呜咽,恐怖的气息随着集聚在一起的负面情绪全面爆发,汇聚、融合、扩散。
墓地里诡异又恐怖,阴冷的妖风仿佛带来阴森森的低语,让人恐惧又窒息。
风信稚忍住左手传来的灼热感,妖异的烟紫色异能光芒散发出庞大的怨气,一步步蔓延笼罩。
“妖术师……”
妖术师京极夏彦死去十余年,残留下来的异能力却依旧如此强大与棘手。
「天降邪魔」真是名副其实。
他忌惮地看了一眼左手,并不想回忆这诡异的异能力是如何寄宿到他身上的。
早在十多年前,京极夏彦就被他的宿敌杀人侦探绫辻行人用异能力杀死了。
只是,妖术师当时并没有死透。
或者换个说法,妖术师身体死亡但精神化身邪魔,以被破坏过一次的邪恶祠堂为祭,不断地引诱人们堕落、作恶。
京极夏彦想要把这个国家变成罪孽的天堂,妄图成为利用邪恶与犯罪来拯救孤独之人的邪神。
本身就是一个特异点的妖术师,施术范围几乎覆盖了整个国家。
「天降邪魔」能够无限放大与勾出人类内心的邪念,这些负面情绪汇聚便成了无解的妖物诅咒,由此怨念更易滋生、日益深重。
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怨气,风信稚不得不利用自身的异能力暂且压制住「天降邪魔」。
只是,这个方法不可能长久,毕竟又不是什么封印类型的异能力,况且又被削弱了那么多,所以现在能做到的唯有暂且抑制罢了。
解决的办法不是没有,但至少现在不行,因为外面好像已经有专门去除怨气的人来了。
那些怨气集聚而成的未孵化形体在他们的招数下不堪一击,即使有棘手的,也不过是缠斗一会儿的事情。
大致能判断出不会出问题的风信稚脚步一转,迅速脱离「帐」的范围。
「帐」不限制人类进出,所以他能轻松越过。
离开墓地的风信稚顺着路标进走了东京城区。
东京繁华依旧,却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钟表上的年月日已经表面了一切。
啧,时间线乱了,那空间线如何呢?
大概也乱成一团了吧。
回忆起之前所见、在他那个世界从未有过的、因怨气集聚而成型的胚胎状形体,风信稚心无波澜地看了一眼提前了二十二年的时间。
他这是跨越了一个世界线吧。
真是会找麻烦啊,妖术师先生。
风信稚不急不慢地走在大街上,鸢色的眼里带着一点索然无味的淡漠。
所以,现下他应该去哪呢?
“——当然是去咒术高专。”
眼睛上绑着绷带、白色短发被拢起,面容线条精致的五条悟笑容灿烂地想要把手搭在风信稚的肩膀上却莫名地被弹开了。
他歪着脑袋,即使绷带遮住了半张脸也依旧看得出他惊讶了一瞬,然后颇为新奇地凑近了风信稚仔细地打量着。
他追踪着细微到几乎快消失的咒力残秽而来,却发现这个身上沾染特级咒灵气息的少年根本不明白咒力是什么。
真有意思啊,简直跟乙骨差不多。
“咒术高专?”
虽然对方的视线被绷带阻隔,但那种被探究的感觉确是实实在在,早就料到会有人追踪而来的风信稚一点也不惊讶而是对五条悟的话提出了疑问。
听名字应该是个学校,从内容上来看还可能是所谓咒术体系的据点中心。
“是哦。”五条悟站直了身体,脸上笑容更深,带着一丝类似推销的语气,“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日本仅有的两家咒术教育机关之一。”
他指了指风信稚的左手,虽然有压制掩盖的痕迹,但是那里的咒力等级强度明显超出正常范围。
“怎么样,为了祓除依附在你身上的那个咒灵,要不要来上学呢?”
风信稚盯着五条悟看了一会儿,不觉得他这是在说笑。
哪怕没有太多的根据,仅仅是凭依感觉,他也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强大。
一旦拒绝,就会被武力强制镇压吧。
大概率会输,且没机会赢。
行吧,反正暂时而言也没别的去处不是,而且不仅有应对「天降邪魔」的方法还能白嫖学籍、解决住宿问题等等。
大概,划得来。
以及这个所谓的咒术高专应该能给他编造或者申请一个户籍出来的吧。
跨了世界线而变成黑户的风信稚冷静地比量了一下,然后就点头同意了。
虽然在这些之前大概率会进行一些审讯程序,但在知道无法脱身的情况下还是听从指示比较好。
毕竟,他不是很确定自己熟知的那些人是否存在于这个这个世界。
本以为还需要多费一番口舌的五条悟立刻精神抖擞了起来,他伸出一根手指整个人都亮堂了。
“那么我们先去一趟甜品屋吧!”
因经常动脑而吃甜食最终变成甜食党的五条悟扫荡了甜品专柜,恨不得包揽下所有甜点。
风信稚跟着他逛了两三家店铺没有丝毫不耐烦,而是想着如果是乱步先生的话说不定会有共同语言呢。
“并没有哦。”
声音很细微,但是耳熟到让他能够直接在脑海里描绘出对方说话的模样——
一街之隔,江户川乱步紧紧地抱着装满零食的纸袋跟身边的福泽谕吉据理力争,翠绿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一只警惕到炸毛的黑猫。
“乱步大人并没有蛀牙!”
所以吃零食甜品是被允许的!
福泽谕吉双手插袖,面色肃穆地盯着乱步,指尖忍不住动了动。
像猫。
他忍住自己蠢蠢欲动想要撸猫的念头,眸色沉静地看向了对面一直在注视他们的人。
令他出乎意料的,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微长的棕黑色发丝微微遮掩住前额,鸢色的眼眸像是带着晚秋的霜露一样,清冷淡漠中夹杂一丝轻浅的冷色调绮丽。
如同霜雪和月夜。
是一个难以让人心生恶感的人。
这个样貌……
福泽谕吉眸光微动却没有开口。
“唔——”
注意到福泽谕吉视线的转移,乱步顺着看了过去,目光在风信稚身上扫了扫然后立刻顿住,视线交汇间传递了许多信息。
他从口袋里摸出黑框眼镜戴了起来,把风信稚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得出了结论。
“社长,那个少年会是一个好社员哦。”
继承了你的剑法与体术的学生。
惊讶于乱步得出的结论,福泽谕吉想了想还是决定过去搭个话。
毕竟,武装侦探社真的很缺人。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福泽先生和乱步先生,风信稚鸢色的眼里晕染出浅淡而惊艳的笑意。
哪怕他刻意隐蔽了身上带着的一些线索信息,乱步先生果然也能一眼看出。
不愧是乱步先生。
风信稚很自然地打了声招呼,面容明朗清隽了起来,稍显冷淡的气质完全散去。
看穿一切的乱步对此接受良好,伸出爪子挥了挥,而福泽谕吉则是觉得对方态度自然到仿佛相识多年,最终他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来不来武装侦探社呀?”
乱步笑容灿烂,试图说服风信稚加入武侦。
咦,他是有看出来的。
以风信稚对他纵容的态度,乱步大人每天的零食甜点肯定会有保证的,再也不会被社长和晶子以蛀牙为名直接克扣啦!
风信稚还没有回答,那边逛完这家甜品店、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装盒刚结完账的五条悟就听见了这句话。
他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是在当着他的面挖他刚刚忽悠来的墙角吗?
嗯?!
咒术师人那么少,好不容易挖到一颗水灵灵的小白菜,居然有人想拿铲子挖走?
直觉不可的五条悟直接插到了乱步和风信稚之间,以高大的体型隔断他们的视线交流。
乱步目光一凝,立刻歪过脑袋开始探头探脑,试图让视线越过去。
五条悟的身体随着乱步的视线扭来扭去就是不让他们对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