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中等大小的商船在运河上缓缓前行,船上的樵夫们看着河岸的风光由初绽嫩黄的杨柳依依变成了高大阔气的牌坊,河岸的三两花船变成了商队的集合,就算是从未远行过的闺中女子也知晓这是快到京城了。
不时有年纪轻的小学徒望着船舱里,他们出船了很久才发现船上有一个天仙一般的世家小姐,简直比那些画上的绝世美人还要美上三分
以往接近黄昏的时候,这个天仙就会到甲板上来看看风景,这时候甲板上聚集着很多人就为一睹芳颜
可巧这快要抵达京城了,天仙已经三天没出房门了,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遇见这样的国色天香
哪知他们心心念念的人正在屋里跟婢女们打叶子牌呢,因为赢而欢呼的脸上跟国色天香这样的属实差的远,原是没见过这般放荡不羁的
“哎呀小姐,不玩了不玩了,一个下午一局都没赢过。”采萍的脸上画满了各种的图案,
采薇看着她的小脾气,欲哄着她继续:“有输有赢实属正常,又不让你输钱,怎还这般小气。”
采萍看着采薇脸上才有一个图案,心里着急:“你没输你自然不难受。”
秦书轻看采萍委屈的小模样,笑的很是开怀,打牌都不如逗这小丫头好玩
秦书轻从金丝乌木匣中取出前几日刚刚做的绢花:“快点收着,给你的补偿。”
采萍看上这个绢花很久了,喜欢的紧,紧蹙的眉头立刻舒展了
秦书轻紧接着又命她去打听船何时靠岸,她算着日子将近了
“小姐,船两日后靠岸。也不知道祁国公府有没有人来接咱们。”采萍摆好晚饭,今日终于结束了鱼虾宴
采薇服侍书轻洗好手,才坐下准备一同用餐
书轻看着那一碗鸡丝凉面,一碟清炒时蔬,一盅鱼尾汤,一盘山楂糕。很是满意今日的食谱
自打上了船就一直吃些海货,咸腻得很,却无甚办法。这是去京城一品快船,中间只停站补给
船上的东西一稀有,价格自然水涨船高了,书轻吃的青菜甚少,为此清瘦了不少
采薇采萍看小姐今日用的颇多,心里总算是踏实点
本来就是纤细体型的小姐,再瘦下来不免有些过于轻贱
长辈们多喜欢珠圆玉润的长相,若是过于瘦削了,难免会被人认为福气不多
两日光景如白驹,到了京城的地界,靠岸就要快了
采薇正在给书轻挽发,斟酌带什么发饰:“小姐,是带这个肉桂色的绢花还是这朵浅粉色的?”
秦书轻今天穿了一件碧色散花百褶裙,一身装束过于素淡了些,最好在发饰上点缀一下
秦书轻拂过刚刚挽好的双平发髻摇了摇头:“都不要,就那个珍珠衔丝珠花就行。”
“小姐那个珠花太小了,不如这朵绢花衬你。”
“傻采薇,我如今什么身份?我这趟又是来干什么的?往朴素了装扮就好。”
采萍嘴上都能挂油壶了:“小姐,你再怎么说也是国公府正经的表小姐,怎么能穿的如此寒酸,为什么要做低人一等的姿态。”
“再与你们两个说这一回,我们寄居国公府就是一个外人,莫要想着越过别人去。我不过是个未见过面的表亲,说是打秋风的也不过如此了。祖母既为我某了这个机会,便不可辜负她老人家的用心。她是想能够嫁个真心待我的人,这辈子有了依靠极好了。可是我自幼便如浮萍一般,只是想求一片容身之地,多的我自是不奢望。”
书轻清楚祖母的用心,都说凡事多靠命数,但是她却是不信命的人,她信的是事在人为,是人之本性
采萍愤愤不平,眼神哀怨至极:“都怪那个叶氏狐媚,迷得老爷都快忘了小姐。”
秦书轻对这个一起长大的婢女宠溺得很,一是念及多年相伴的情谊,二是怜她没有亲人关心:“你呀你,还是这么不长记性。上次她陷害我差点累得你被发卖,你就应该明白祸从口出,万不可嘴上什么都吐。”
采萍自知不妥,但是唯小姐至上的心不受控制:“小姐,总不能让人家欺负到你头上。”
书轻自知自己这趟国公府未可知,想放了采萍嫁人去,但是她父兄不是什么善类这才作罢。
秦书轻从妆笼上拿起一个圆润透亮的玉佩带上,上好的质地与她朴素的衣裙极不相称
采萍嘴里还不时念叨着:“万一国公府的主子轻视小姐怎么办,现在的仆妇可会看人下菜碟了,小姐要是被欺负我可不许。”
采薇眉目蹙起,看得采萍气焰顿消:“万事都有小姐谋划,你的脑子不用也罢。可不许给小姐招事。”
相比于采萍的莽撞无知,采薇更加稳重有礼,跟着书轻更是眼明心静,最懂主人的心思
书轻呷醋地看着采萍:“还得是你能治她采薇,我的话她一向是听不进去。”
采萍急着表忠心:“小姐,我肯定听你的。没人能跟你比。”
“那以后我给你指婚一个男人你嫁吗?”
“小姐我不嫁人,我要跟着你一辈子的,不要把我嫁出去。”
“傻丫头,哪有不嫁人的?我可不要老姑娘伺候我,我要那些个漂亮年轻的,看着就养眼。”
“我长得也不差吧?老夫人说我看着就喜庆有福。”采萍不服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鹅蛋脸上还有不少婴儿肥,但是圆圆的眼睛和小小的酒窝点亮了平平无奇的面,明明也是一个清秀姑娘
“祖母还说我是江南第一美人呢?”秦书轻的柳枝般细的腰浅浅扭了两下
“哎呀,小姐你怎么吃都不胖,就不要气我了。”
“老夫人说的没错,小姐天人之姿完全当得起。”采薇帮书轻理着衣服上的褶皱
“话说京城美女如云,闺秀之中也不乏仙人。我可喜欢美人了,有机会定要结交一下。”
“小姐收服人心不在话下,到时候国公府的小姐们也都会被你收服。”采萍喜滋滋地想着
采萍这话没错,秦书轻在江南时被封为 第一美人,当时好多才貌双全的世家小姐不服气
认为她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花瓶,还常常戏称她是花楼的头牌
不过任是再刁蛮,再高傲的女郎们
最后都接受了书轻,甚至一度力捧她为江南第一才女
书轻说是不费吹灰之力拿到了贵女们往日争抢的头衔
可谁又知道她的所见所知,耗尽她年幼时的所有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