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嫁,求求你们!”
苏云初耳边传来一个女声的哀求的声音,随后身体一轻,被人绑住手脚扛起来塞进了一个地方。
身下开始颠簸起来,她晕晕乎乎地撑开沉重的眼皮,茫然的环顾了四周。
好像是一顶轿子。
奇怪,她不是死了吗?
“听闻那易王从边境被人抬回来后就变得阴晴不定,残暴嗜血,啧啧。”
“兵权都被夺了,换我我也得发疯。”
“二小姐也是可怜,唉,谁叫她是庶出,总不能叫大小姐嫁过去受苦。”
抬轿的两名轿夫一前一后的小声谈论着。
苏云初张了张嘴,口中被喜帕堵着,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什么一王二王,她不会是穿越了吧!
正想着,本就沉重的脑海蓦然一疼,许多本不该属于她的记忆宛如洪水泄闸,争前恐后的在她面前走马观花掠过。
苏云初微微一愣。
她真的穿越了!
她穿成了大景朝苏侍郎小妾生的女儿,苏府的庶出小姐!
因为易王中敌军埋伏已经生命垂危奄奄一息,当今圣上不知抱着什么心理,特地赐婚,指了苏侍郎的千金给易王冲喜。
苏家一共三个女儿,嫡女苏云曦乃是正妻王氏所出,二小姐苏云初和三小姐苏云沫乃是妾室刘氏所出。
谁都知道易王从边境回来之后,性情大变,阴晴不定,更别说指不定哪日就死了。
嫁过去的女儿铁定是要守活寡的,若是易王开口,甚至还得跟着陪葬。
嫡女身份尊贵,苏父自然也舍不得苏云曦受苦,三小姐苏云沫还未到出嫁的年纪,这冲喜的任务,就落到了不受宠的二小姐苏云初身上。
即便是再不愿意,她还是被绑住手脚塞进了这顶喜轿里。
许是原主哀莫大于心死,想死的念头太甚,这才叫苏云初占了机会,重生到了这具身体上。
简陋的红色小轿从苏府后门,一路嘎吱嘎吱抬进了易王府的偏门。
冲喜的婚事无法大办,易王府里只有主宅的寝屋门口,象征性的挂了两幅新婚对联,和贴了几个红纸剪的“喜”字。
苏云初手脚都被绑的结结实实,临到寝屋门口,才被嬷嬷解开了身上的桎梏。
紧接着手里被塞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老嬷嬷面无表情的教诲道:“进了王府,姑娘就好生伺候王爷,别动什么逃跑的心思,王爷虽说如今行动不方便,但生育子嗣的能力还是有的,就得劳烦姑娘尽心尽力了,若是能为王爷诞下一儿半女,陛下也会重重有赏的。”
说罢,就打开门将苏云初推了进去。
苏云初一个踉跄,手里的册子飞了出去。
展开的页面中,女子坐在男子身上,肤如白脂,面若桃红,身上只披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纱。
苏云初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结合老嬷嬷的话,小脸迅速爆红。
老祖宗果然比现代人会玩。
苏云初连忙把册子捡起来塞进衣襟里。
她掸了掸裙子,从地上站起来。
她这才发现屋里全是药味,苦涩又呛鼻,让人喘不过气。
屏风后面就是床,被褥凸起成一个人的形状,平缓的上下起伏,想必就是易王。
这易王在落势之前手握兵权,六次亲征把敌国打的连连败退,开拓疆土,是景朝人人敬仰的守护神。
反观刚才那位嬷嬷,一口一个陛下压她,也不知道她的主子到底是王爷,还是陛下。
她即便是庶出,也是陛下亲赐的王妃吧。
苏云初放轻脚步,缓缓上前。
床上的男人只露出一个头在被褥外面。
苏云初看清他的长相,不由得在心里发出一声“卧槽”。
见过帅的,没见过这么帅的!
男人的脸就像是女娲细心雕刻出来的杰作,五官立体深邃,紧闭的眼睛下是长而浓密的睫毛,鼻梁高挺,淡粉色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不怒自威,天生的贵气。
征战沙场多年,皮肤也依然白皙。
只是看起来像是发了高烧,此刻他露出的皮肤都泛着一股不正常的红色。
许是察觉到苏云初的炙热的视线,床上的男人睫羽轻轻颤动。
一双空洞狠厉的黑眸缓缓出现在苏云初的视线里。
苏云初一惊。
沈凌州转动眼珠,只是淡淡的看了女子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冷漠俊美的脸上满是隐忍,眼底充斥着不耐和厌恶。
厌恶她?
苏云初柳眉倏地皱了皱,“这是御赐的婚姻。”
他以为自己又是多想嫁给他?
都被苏家绑来了,她根本没地方跑去,何况一走了之的话到底时候死的可就不是她一个人了。
她借着原主的身体多活一世,疼爱原主的母亲和乖巧的小妹,就是她的亲人。
沈凌州闻言,忽地盯住她,眼神晦暗不明,声音无比沙哑:“那又如何。”
他如今生不如死,那人竟还叫人下药,身上的情\/热憋了足足一日,早就将他折磨的不成人样。
大不了便痛快的杀了他,何必找个女人羞辱他。
苏云初没有沈凌州这样豁达的生死观,她还是惜命的。
“不如何,凑合过呗,还能离咋滴。”
苏云初咧嘴露齿笑了一下,伸手捏住被褥一角。
沈凌州深吸了一口气,闻见对方身上的皂香,呼吸一沉,气血翻涌,“你要做什么。”
奈何他身体动弹不得,修养了三个月也仅仅是手臂能微微使上力气,完全无法阻止女子的动作。
苏云初道:“睡觉啊。”
她舟车劳顿,又是刚刚重生到这具身体上,现在疲倦的很。
地上脏乱,都是药罐子,都是夫妻了,何况对方动弹不得,这床又有足够睡下三四个人那么大,她犯不着扭怩。
沈凌州想起方才那老奴在门口说的话,他脸色涨红,睚眦欲裂,“放肆!”
你又动不了,你看我放不放肆。
苏云初不理会他的威胁,直接掀开了被褥。
“yue——”
一股血腥味混着臭味扑面而来。
即便是浓厚的苦药味,也难以掩盖。
苏云初被熏的直接干呕了两声,眼泪花子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沈凌州浑身一僵,脸色由白转青,死死的抿着唇,直挺挺的躺着,一副坚决赴死的表情。
自他失势之后,皇帝以庸医的罪名砍了好几个御医的脑袋,从那之后,他这王府就没有大夫敢上门了。
王府里的奴才也换了好几批。
他动弹不了,那些奴才只有每日早晨才来清理一次。
今日,更是直接没有来。
白色的亵裤和亵衣沾满了黑紫色的脓水,还有些许淡黄色的尿渍,中间却狼狈的鼓起。
沈凌州心如死灰的闭上眼睛,决计要是自己听见对方半句嘲讽,他一定要让她一起陪葬!
苏云初缓了许久,才从这股恶臭中缓过来,坚决的转身离开。
沈凌州听见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紧紧闭着眼。
只是没听见开门声,反倒过了一会,那脚步声又回来了。
苏云初愤愤跺脚:“这也太欺负人了,他们就把你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