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色浓重,安定村的一处小破庙中传来一阵低低的喧哗声。
“嘶——这小娘皮长得真得劲。”
“幸好江家老大是个没福气的,刚娶到媳妇就死了,真是便宜我们了。”
“动作快点,有人来了怎么办。”
“放心吧,这荒郊野岭更深露重的,谁家不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也就咋们这种人才会来这小破庙了。”
余烟头脑发晕,眼前是挂满蛛网的屋顶,晃动着几层不甚明晰的人影。
这时,脑海中传来一阵针扎似的刺痛,一段记忆涌入脑海。
她竟然穿越了!
这具身体与她同名,是被爹娘五两银子卖去了江家冲喜的,却在入洞房后便发现江老大咽了气,婆婆当场破口大骂原身是丧门星,立刻便要休妻,原身挣扎之中还被泼了一桶水,被江家人赶了出来,娘家也不要她。
原身无法,只得来到寺庙栖身,却因为那桶水半夜染了风寒,被几个乞丐发现意欲玷污,惊怒之下直接没了,让余烟进入了这具身体。
余烟脑袋发胀,喉咙里仿佛塞满了磨砂纸一样粗糙,发出“嗬嗬”的破风箱似的声音,双手紧紧揪着衣襟,因为发烧力气全无,挣扎都像只年幼的猫崽似的,微不可闻。
“滚,滚开......”
这细微的动静更加刺激了几个乞丐。
只听撕拉一声,一个乞丐直接撕开了余烟的裤腿,露出半条白 皙修长的大腿,在月光下像是能发光一般。
周围沉寂一瞬,呼吸声一下就重了。
“草,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白的。”
一个乞丐更是凑近了余烟,猛地深吸一口她身上甜腻的馨香,眼神猥 亵又下流。
余烟轻吸口气,咬紧了下唇,痛苦地蜷缩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难道我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要被玷污吗......
正在她满心绝望时,一个沉稳厚重的男声猛地传来。
“都给老子滚!”
紧接着一个身量高大威猛,气质凶悍的男人踏入了破庙。
这群乞丐常年四处要饭,最会察言观色,一见这男人不好惹,心里就有了退意。
但来人显然不打算放过他们,肌肉虬结的手臂青筋鼓起,一挥拳,便把一个瘦高乞丐揍飞了两丈远。
“好汉,好汉饶命,这小娘子给你,我们不要了!”
一个乞丐跪地求饶,却被男人毫不客气提起衣襟,重重丢了出去。
无论这些乞丐如何求饶,男人沉着脸,一语不发,将他们统统揍了个遍,待乞丐全都落荒而逃后,这才来得及看向地上的女子。
才看一眼,江霆那张黝黑俊脸一僵,匆匆别开了脸,额上微汗。
地上的女人,是他才替二弟拜过堂的妻子,新进门便守了活寡的弟妹。
余烟此时早已被烧得脑袋发晕,迷蒙不清地撕扯着衣物,喃喃着:
“热......好热。”
江霆抿着唇,眼角余光里瞥见余烟白得晃眼的大腿,与自己粗糙的皮肤是完全不同的模样,忽然猛地脱下外衫,迅速将余烟团了个卷,裹住了乍泄的春 光,这才松了口气。
他捞起余烟,正准备将人带回去,却忽地一僵。
余烟被裹住了也不安分,一贴到江霆被风吹凉的脖子,便像是接触到了冰块,急不可耐地贴了上去,想让脸颊降降温。
江霆脖子都是粗糙的沙砾感和劲揫的肌肉,蹭着格外舒服,余烟喃喃:
“唔......别走......”
模模糊糊感觉自己抱住了一条冰冰凉的大鲤鱼,余烟挣扎着把手臂也伸了出来,嫩如柔荑的胳膊直接揽上了江霆宽阔的脊背,柔嫩的肌肤因发热显得粉红粉红的。
怀里的人像只柔 软带着奶香味的猫崽似的不安分,吐息炽 热,贴在江霆高大宽厚的怀里,显得娇小极了。
江霆呼吸一顿,见余烟蹭热了一个地方,又想去蹭其他地方,忍无可忍,一掌将人劈晕了, 那张黝黑的俊脸难得有些无措发红。
等余烟再次醒来时,脑袋里的眩晕已经消了下去,只是后脖颈酸胀酸胀的。
她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个梦,梦里有她前世经营的农场,屋前鸡鸭成群,牛羊一片,屋后小溪潺潺,灌溉着她种下的农作物......
余烟怔忡了片刻思绪才回到现实,屋子很小,一床一桌一椅,便什么都没了。
她捂着脖子下床,刚出房门,便迎面撞上了一个身材臃肿,面色刻薄的老妇人,竟是原身的婆婆江王氏。
见到余烟,江王氏脸色一黑,猛地将手中的盆搁到桌子上,说话间口水喷得到处都是。
“醒了傻站在这干嘛,还不去干活,我们江家可不养闲人,要是不干事就滚出去。”
说完又恶狠狠瞪了余烟一眼:“克死了我儿子,孙子又没个着落,家里还欠着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这么个赔钱货。”
余烟一哂,觉得有些不可理喻,江家大儿病得半死不活是整个安定村都知道的事,却非要赖在自己身上,只怕也是觉得大儿子都死了,她也不可能给她凭空生个孙子,懒得多养一张嘴,想把她赶走吧。
江王氏见余烟还站着,眼神清透得仿佛自己的小九九全都无所遁形,更生气了,推搡了余烟一把:“跟你说话呢,是聋了还是瞎了,去把西边粪坑里的粪挑去施肥,今天我看不到你把活干完,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余烟挑了挑眉,往西院走,准备趁机溜掉,便听见江王氏低低嘀咕道:“一来救克死了我大郎,要不是二郎叫我留下你,我非弄死你个扫把星。”
闻言,余烟脚步一顿,恍然想起了昨晚冲进庙里救了她的高大男人。
昨晚她昏昏沉沉时的记忆彻底回笼,让她后背有些凉。
她后面被劈晕了,应该没做什么吧,也不知道昨天的休书管不管用,她现在还算不算江霆的弟妹,古代对妇人贞 洁要求这么高,别被人知道了给抓去浸猪笼,她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还是得赶紧走了去找个地方上工,有手有脚的干嘛要在这里受恶婆婆的气。
余烟正要从西院翻出去,身后却传来了一道稚嫩严肃的嗓音。
“站住......”
余烟一愣,回头去看,却见一个五六岁,穿着粗布麻衣的小男孩站在房门口,一双眼睛出奇的大,却黑沉沉的,像是林中的淤泥,看得余烟内心一惊,不确定道:“小弟 弟,你是在叫我吗?”
小男孩嗯了一声,自我介绍道:“我叫江海。”
江海介绍完便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小身子裹在衣服里空空荡荡的,瘦弱极了。
待到了余烟脚下,便拉着余烟的衣角,仰头道:“你低头,我有话对你说。”
余烟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依言低下了头,江海便凑近了余烟耳畔,低声道:“我昨天晚上都看见了,你的湿衣服是爹爹帮你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