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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愁是什么意思

暮愁是什么意思

简介:
暮愁山庄,江湖上最讳莫如深的一处地方。传说,暮愁山庄专门培养女杀手,誓死杀尽天下负心汉。女杀手出身不同,长相各样,性格迥异,进入山庄的理由千差万别。但她们都是人,一个个活生生的女人,她们都会遇见一生难忘的男人。即便,最后她们杀了那些男人。 暮愁山庄:女杀手们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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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愁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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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愚蠢。」白衣女子冷声道,「杀手心软,必自毙。」

    杀手浑身发软,单膝跪倒。他望着眼前白衣若仙的女子,心中止不住地悔恨。他一生干的是拿钱杀人的勾当,今日便是要杀一对夫妇。巧遇白衣女子正在为夫妇施针止血,便只杀了那对夫妇,没有向白衣女子下手。只念他曾经被医者所救,心怀感恩,立誓不杀医者。怎知这一念之差,令他身囿末路。

    杀手吐出一口淤血,竟呈深紫,他看向白衣女子,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是!毒娘子?」

    谁人不知,暮愁山庄的毒娘子,善医术,喜制毒,一双妙手乱江湖。尤其是她研制出的紫陀散,中毒者先是四肢乏力,再是浑身发软,最后口吐紫血,一命呜呼。

    都说,医者,仁心。毒娘子却是,毒者,杀心。

    杀手言讫,面容痛苦地倒了下去,再无生机。

    毒娘子看了眼客栈屋内的三具尸体,她路过而已,顺手行医,不料跳出个杀手,将她医治半途之人一刀毙命。她倒不恼,反正与这对夫妇互不相识,也无大慈大悲之心要为他们讨回公道。只是医治半途有人打搅,心生不快,便洒了点紫陀散,要了杀手的命。

    毒娘子重新戴上幂篱,推窗,纵身一跃。

    六街繁华,商铺纵横,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那边茶肆内坐着一名少年,他刚放下手中的茶盏,就见对面的客栈里飞窗而出一名白衣女子,望那身姿,少年不禁心中惊叹。他思忖片刻,持于右手的折扇轻扣左掌,随后很是遗憾地说道:「只是小可有命在身,耽误不得,否则定要追上佳人与之相交。」

    少年单手展扇,于胸前缓慢轻摇,大步跨出了茶肆,身后一名随从紧跟而上。

    木府。

    厅堂内木老爷正与云蔺寅叙话。招待远客,木老爷强行振作却也难掩忧心之色。

    云蔺寅以折扇示意,随从立马呈上一盒物什。

    「木世伯,小可此趟奉家父之命,特来探望木大哥。家母备了一份百年灵芝,算是薄礼,愿助木大哥早日康复。」

    木老爷自然知道百年灵芝得来不易,世交云家准备这份厚礼必是用了心。只是这依然难解木老爷心结。

    云蔺寅不由问道:「怎么,难道木大哥的病情尚未好转?」

    「不是没有好转。」木老爷叹息一声,「你木大哥他至今昏迷未醒。」

    云蔺寅来木府之前得知,木府长子木长风自青州办事回来就突然陷入昏迷。木老爷聘请数位名医,甚至张贴满城的告示重金求医,如此兴师动众已经五日有余,怎么木长风至今还在昏迷?

    「何至于此?」

    「不知。」木老爷摇了摇头,「所有郎中诊过长风的病后,皆是摇着头离去。他们说此毒游离全身,却不伤及心脉。虽不致死,但能叫人深度昏迷。老夫就觉得怪了,长风不过是去青州办了一趟差事,怎么回来就这般昏迷不醒!」

    「如此说来,木大哥是中了毒?」云蔺寅问道,「何人下毒?」

    「木府家大业大,得罪之人不在少数。这暂且搁后。如今老夫只盼望有人能治好长风的病啊!」

    正说着,一名家仆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老爷,外头来了个女郎中,说是能治大公子的病。」

    木老爷心想一个女郎中能顶什么用。奈何长子如今昏迷不醒,办法全无,便多问一句:「什么样的女郎中?」

    「一袭白衣,幂篱遮面,看不清容貌。但估摸着,不过二九年华。」

    木老爷顿时感到希望尽失,他的长子都比这女娃娃大,谈何高明医术。

    木老爷正想让家仆打发女郎中走,木二小姐木水遥就搀扶着木夫人走进厅堂。

    木夫人亦是愁容满面,五日辛劳,憔悴许多。她听闻有女郎中拜访,立马赶来,生怕木老爷看轻了女郎中,凭白打发走人家。相比之下,木水遥见到了云蔺寅后甚是惊喜,面上浮现红晕。

    木夫人入堂后便是一番劝说,木老爷听罢,死马当活马医,于是命家仆去请女郎中入府。

    秋意深深,木府庭院草木黄落,冷风拂过,地上的枯叶翩然回旋。从厅堂望去,正好可见庭院里沉闷萧瑟的风光,竟是与屋内人此刻的心境不谋而合。

    一道白影朦胧地现身庭院,由远及近,愈发清晰。

    云蔺寅本在轻摇折扇的手慢慢停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堂外那抹倩影,直至确定来人之后,眸中再也藏不住笑意。

    白衣女子裙裾飘飘,从容自若地迈入厅堂。她纤手摘幂篱,露出一张其貌不扬的容颜。

    木老爷上前问道:「这位女郎中,请教如何称呼?」

    「苏霜。」眼见木老爷还要继续寒暄,苏霜打住了木老爷的话头,「木老爷,寒暄的话不必多说,为木大公子治病要紧。」

    木老爷见女郎中年岁不大,行事却果断干脆,心中的疑虑打消几分,立刻道:「快请!」

    病榻之上,木长风双目紧闭,面无血色。若不是还能探到他的鼻息,大概所有人都会以为看到的是一具死尸。

    「鹿麻散。」苏霜扫了一眼说道。

    「何为鹿麻散?」

    「一种让人昏迷不醒,但不致死的毒药。只是,若昏迷七日不醒,中毒者必死无疑。」

    众人听完苏霜的解释皆是一惊,木夫人更是险些昏厥。木老爷忧心忡忡地问:「敢问女郎中可有方法医治?」

    苏霜这才抬眼看了看屋内众人,随后几不可闻地轻笑一声:「若我说没有,你们要就地埋了木大公子吗?」

    木老爷没想到苏霜会突然来这么一句浑话,当下又讶又怒不知如何反应。

    「说笑的。」苏霜收回轻蔑的神色,「放心,我若没有十足把握救人,定不会登门造访。」

    「全部人都出去。」苏霜冷声道,「我要替木大公子施针,你们在这里会让我分心。」

    木老爷本想再说什么,但眼下多日以来,只有这个女郎中说出了长风所中之毒的名头,看起来也只有她有办法祛除长风的毒,木老爷便不敢发作和反驳,领着众人立于屋外。

    等待过程最是煎熬。木老爷在院子里踱来踱去,木夫人体弱还好有木水遥搀扶着才不至于被风吹倒。

    一炷香后,这番景象终于被打破。

    屋内传来了一阵男子的咳嗽声,木老爷和木夫人如死灰复燃,也不顾分心不分心,迫不及待地冲进屋内。

    苏霜已经引针完毕,正在收拾医具。木长风竟然隐约张开了眼皮,有苏醒之象。

    木老爷和木夫人赶紧来到木长风的床边,关切这位在鬼门关外走了一趟的亲儿子。骨肉至亲,血脉相连,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泪水。所有人为之动容。

    除了苏霜。

    苏霜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快步想要离开这间屋子,不料术后体力不支,竟没看清楚门槛,一脚绊倒。

    身子前倾,眼看即将落地,一只手及时伸出来,扶住了她。

    「苏神医小心。」声音如春风入耳。

    苏霜抬头,面前是一名青簪入发、面如冠玉的少年郎。他恰好位于日晖倾斜之处,身上似有光。

    离开暮愁山庄的时候,药娘问过苏霜:「为何非要去见?见过又能如何?杀了他们以解心头之恨吗?」

    苏霜当下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木长风苏醒,木府上下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只是余毒未清,苏霜还需要留府住上一段时日。云蔺寅也在木府上住着,想等木长风好一些了再回家复命。

    木长风醒来的当晚,木老爷和木夫人摆满酒菜款待被他们称为「神医」的苏霜和远道而来的云蔺寅。云蔺寅善于应酬,与府主推杯换盏,一派祥和。

    不言不语的只有苏霜一人,她身在局内却格格不入。不是府主不够热情周到,只是她的心,始终是冷的。

    晚膳之后,苏霜信步来到庭院,不断记起药娘说的那句话——杀了他们以解心头之恨吗?

    苏霜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井边,手里握着一口白色瓷瓶犹豫不决。瓷瓶中装着她苦心酿制的毒药水,无色无味,无形无相。只需往井里投下一滴,整个木府便会丧命。天下剧毒,只有她知晓,没人能查出是她干的。她曾经奉暮愁山庄庄主之命杀人无数,此刻又在心慈手软什么?杀手最忌心软。

    苏霜不断地提醒自己,她是毒娘子,毒者,杀心。

    「苏神医对着一口井做什么?」

    薄云遮月许久,终于散开。阴冷的月光洒在庭院,连带苏霜手中的瓷瓶也白上几分。苏霜不动声色将瓷瓶收回袖中,若无其事地转过身,与询问她的云蔺寅面对面。

    「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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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霜坦然道。

    云蔺寅哦了一声,眼中意味不明。他向苏霜走近几步,笑着说:「对着水井赏月?苏神医好雅兴。」

    苏霜不疾不徐,后退了几步,平静应答:「云公子可听闻,水中捞月。」

    云蔺寅笑而不答,纸扇轻摇,桃花似的眼中似笑非笑。

    昨日之事因云蔺寅的突然出现被打断,但是苏霜并不打算放弃对木府投毒。苏霜记得,昨晚丫鬟们就是走这条廊道送去的晚膳。苏霜算好午膳时分,状若无意地进入廊道,果然碰见了端着盘饭菜迎面而来的丫鬟。

    苏霜取出袖中的白瓷瓶,放慢脚步想伪装一个不经意地擦肩而过,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投毒。

    她正准备下手,背后一个如沐春风的声音响起。

    「苏神医,又见面了,我们真是有缘哪。」

    又是他!

    眼见丫鬟已经端着盘子过去,苏霜错失了最佳的投毒时机,心中郁恼,还不能发作,只能沉心按下怒火,面上装作波澜不惊,从容自若地回过身,与云蔺寅面对面。

    云蔺寅换了一身墨紫锦袍,乌黑青丝上斜斜插着一枚白玉簪子,风流倜傥的模样。

    云蔺寅嘴角上扬,仿佛已经看穿苏霜的小动作。

    苏霜想不明白这个总在身后突然出现的人要做什么,她只能冷冷地瞪着云蔺寅。

    一直以来苏霜都表现得淡淡的,对任何事物漠不关心,面无表情,仿佛冰山上的雪女,拒人于千里。所以当苏霜秀眉微皱,狭长的风眼里透着杀气,这让云蔺寅颇感意外,甚至惊喜。

    云蔺寅走上前去:「苏神医这般凶狠地盯着小可做什么?难道是未用午膳饿了,想要吃了小可不成?」

    「吃你,恐怕你还不够资格。」苏霜的语气难得严厉。在她看来,云蔺寅是在挑衅。

    「苏神医好大口气。」说话间,云蔺寅又上前几步,苏霜这次毫无退缩之意,直接对上云蔺寅的双眼。

    云蔺寅笑了,仿佛心情极好:「小可不过是见此处白云深深有异光,乘兴而来,就见一个背影如月如风,似雪犹莲。小可心生仰慕,便大胆上前问候了。」

    「油嘴滑舌。」丢下这一句,苏霜轻巧地从云蔺寅那儿侧身而过。既然云蔺寅不肯有话直说,那么苏霜也不愿多费唇舌。

    云蔺寅并不恼,望着离去的背影,面上的笑意久久不去。

    「小姐,您瞧那个女郎中真是不知羞耻,竟然大白日里就和云公子眉来眼去,奴婢就说她平日里的清高都是装出来的,也不瞧瞧自己不过是个云游郎中,云公子哪能瞧得上她……」

    木水遥躲在廊柱后许久,苏霜和云蔺寅的一举一动她都尽收眼底。此刻侍婢小芳的话更是打翻了她隐忍不发的醋坛子。

    木水遥自小心系云蔺寅,总盼着有一天会嫁给他。况且她曾经听母亲提起,与云家有过一个娃娃亲,后来不知为何不了了之。木水遥曾经想要探究这个娃娃亲,却被母亲厉声制止,她也就不敢再问。但是她嫁给云蔺寅的希望还是很大,毕竟两家是世交,木父木母也有此意,多番向云蔺寅提起,可总是被云蔺寅用别的话搪塞过去。木水遥一直想不通云蔺寅为何不肯娶自己,如今看到云蔺寅对苏霜不一般的态度,才知道症结在这里。

    木水遥不甘心。云蔺寅是她的,谁也别想抢走。

    后来几日,苏霜策划了几起投毒行动,但是都因为云蔺寅的「偶遇」被迫中止。乃至苏霜每次再见到云蔺寅的时候,目光都会比上一回冷上几分。

    某日,听闻云蔺寅要陪同木水遥出府,苏霜觉得最佳的投毒时机来了。

    苏霜准备了一种毒香,色清味淡,历久弥香。一投放到庭院里,她就抽身离府,而香气会在府中扩散,凡是嗅入毒香者,都将暴毙而亡。

    有了前几次的教训,苏霜投毒之前,先是观察好四周,确定没人后再取出袖中的毒香。

    只听「咔」的一声脆响,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身后有人。

    苏霜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云蔺寅那张阴魂不散的脸。

    苏霜刹那转身:「云蔺寅,你究竟……」

    许是被苏霜的怒气吓到,踩到树枝的奴婢小芳连连倒退几步,似乎很是害怕。

    竟然不是云蔺寅。苏霜颇感惊讶,口中的话戛然而止。但是这份讶异没有维持多久,苏霜很快就恢复了往常从容的样子。

    小芳匆匆离去。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隐蔽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天已入冬。

    尤其是在山里,寒风四起,上山采药的小童使劲搓揉双手。

    小童懊恼自己不听阿娘的话多穿一点,现在只能在山里叫冷。山里有什么法子能让身子暖起来?小童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转,有了。他跑起来身子就会发热。

    小童先试跑了一段平路,发现还挺轻松,便有了侥幸的信心,越跑越快。

    可山里的路,哪里跑得。一个没注意,踩到了碎石,小脚一滑,眼见就要滚下山去,忽然一袭白衣掠过,将他从半空中拎了起来,然后丢在了地上。

    「谢谢仙女姐……」咦?人呢?小童还没来得及道谢,苏霜已经走远。

    要想彻底清除木长风身上的毒,还需一株曼珠草。曼珠草极其罕见,普通的药铺里根本买不到。苏霜在山中行了一段路,细细寻找,终于在山壁上瞧见了它。攀岩对于从小采药的苏霜并不难,又有轻功辅佐,简直易如反掌。只是,刚刚为救小童扭伤了手腕,此时贸然爬上去,恐有差池。

    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吧。苏霜心想,一点小伤,不妨碍事。于是,她倔强地手脚并用,爬上山去。眼见曼珠草唾手可得,天意弄人,苏霜扶着石块的手肿痛起来,她条件反射地松手,身体无法控制地下落。

    就在苏霜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她稳稳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苏霜望着抱她的人,云蔺寅。这一瞬间,仿佛春花秋月那么长。

    「苏神医,这么大的山里我们都能遇见,说明我们真的很有缘呢。」两人安全落地后,云蔺寅就笑着说道,依然是那如沐春风的口吻。

    苏霜早已回过神,语气依旧冷淡:「又是巧合?」

    「不。」云蔺寅装作委屈的模样,「我可是特意来找苏神医你的,怎么能冤枉说是巧合呢。」

    苏霜冷哼一声:「我既不在木府,你又何必盯着我。」

    「不过是找机会接近你罢了。」云蔺寅见苏霜面露疑惑,补充了一句,「你又不会真的下毒,我何必要盯着你。」

    「若不是你三翻四次妨碍,木府早已被我灭门。」

    云蔺寅叹了一口气:「你若真的铁了心害人,怎会犹豫不决?我不过是令你停手的借口。」

    苏霜侧过身去,不知为何有些紧张:「云蔺寅,不要自以为很了解我。」

    「你啊,刀子嘴,菩萨心肠。」

    苏霜感到怪好笑的,她杀人无数,如今竟然被人称为菩萨。偏偏云蔺寅还说得那么坚定。

    「你不是个狠心的人,何必逼自己心狠。」

    云蔺寅突然一改往日常态,十分认真地盯着苏霜。苏霜从未见过这样的云蔺寅,只觉得心跳在不断加快。

    「苏霜,无论你和木府有什么仇恨,我都希望你能放下。」

    这是云蔺寅第一次,直呼苏霜的名字。

    空山风起,衣袂飘飘。一抹纯白,悄然落下。接着是两抹,三抹。

    初雪已至。

    两人行回木府,一路无话。

    「到了。」沉默了一路,直至抵达木府门前,云蔺寅才开口说话。

    苏霜嗯了一声,却没有进府的意思。

    「走吧。」云蔺寅说道。

    苏霜又嗯了一声,还是原地不动。

    「苏神医莫不是有私密话要对小可说?」云蔺寅恢复了他玩世不恭的性子,打趣着说道。

    苏霜默了半晌,冰冷的脸上竟然有些动容:「今日,多谢。」

    云蔺寅笑了:「若苏神医真有心谢我,不如……」

    话未说完,府里小厮开门,一看见苏霜便气势汹汹。

    「好啊,臭郎中!你还敢回来!」

    云蔺寅及时上前,一把拦下小厮伸出来要抓苏霜的手。

    「岂敢对贵客无礼!」

    小厮哎哟喂一声:「什么贵客啊,云公子您不知道,这个女郎中对二小姐下毒!」

    苏霜和云蔺寅赶到厅堂时,木水遥已哭成个泪人,众人都围着她不停地安慰着。

    瞧见苏霜进来,木水遥立马用楚楚可怜的模样质问她:「苏姐姐,我们不过是拌嘴两句,你就如此狠心,竟然要下毒害我!」

    苏霜想着自己进府以来,根本就懒得搭理人,何时与木水遥拌过嘴?

    「就你,也配我特意下毒?」

    木水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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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话里头轻蔑的意味,立马涨红了脸。

    「你还不承认!」木水遥身边的小芳跳上前,咄咄逼人,「要不是我们发现小姐屋子里的茶杯沾着粉末,小姐现在就被你这个毒妇下毒害死了!」

    苏霜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如此劣质的毒药,我才瞧不上。」

    「你!」小芳以为苏霜是在辩解,拿出一盒粉末说道,「这盒毒药是从你屋子里搜出来的,我们已经给郎中验过,与小姐茶杯上的粉末一样,证据确凿,看你还敢狡辩!」

    苏霜没有把构陷放在心上,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似乎是在看一群跳梁小丑唱戏。苏霜没反应的举动落在木水遥和小芳眼里是放弃了抵抗,木水遥趁机哭得更凶了。

    木夫人想不通苏霜是来救长风的,为什么要对水遥下毒?但是水遥是自己的女儿,她自然无条件地相信水遥。

    木水遥边哭边说着爹爹你要为女儿做主啊,木老爷心想长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吩咐家仆把苏霜抓起来。

    苏霜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她正准备取出紫陀散,要了家仆的命。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将她与家仆们隔开。

    「木世伯,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还请查明真相。」

    木水遥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云蔺寅竟然会出面护着苏霜,心中的妒意和委屈瞬间决堤:「云大哥!你难道宁可相信她,也不相信我吗!我可是与你从小长大的世妹啊!你怎么能帮着外人欺负我!」

    「水遥妹妹,这不是在欺负你,只是我相信苏姑娘不是会下毒的人。」

    木水遥不可置信,云蔺寅竟然相信苏霜至此。她感到自己心中小心翼翼护着的那个梦,一戳,破了。但是她不能输。木水遥转而抓住木老爷的衣袖哭诉:「爹爹,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木老爷急迫地对云蔺寅说道:「世侄,如今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查的!」

    「我相信苏姑娘,还请世伯查明真相。」

    「你!」木老爷没想到云蔺寅如此冥顽不灵,气得说不出话来。

    眼看双方僵持不下,苏霜叹了一口气,从云蔺寅身后踱出。

    「是我下的毒,又如何?」

    云蔺寅不明所以,刚要发问,却被苏霜打断:

    「云蔺寅,你这么容易就相信我?真是好骗。」

    木水遥虽然不知道苏霜突然承认是在打什么注意,不过这正如她所愿:「你终于承认了!」

    「对,我承认了。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们,我想要杀的不止木水遥一个,而是木府所有人。」

    众人大骇,就连木水遥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出,皆是怔怔地望着苏霜。

    苏霜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丢给木夫人。木夫人看完大惊:「这、这是……」随后木夫人指着苏霜颤抖不已:「你、难道你是……婉儿?」

    庭院里的雪花纷纷扬扬,苏霜记得药娘说过,捡到她的那天,也下着这样一场大雪。

    那是个凛冬,地上的雪积了厚厚一层,一步便是一个脚印。

    药娘落脚的地方,似乎是踢到了什么东西,药娘蹲下身子推开雪一看,是个尚在襁褓浑身冻得青紫的婴儿。婴儿不声不响,但尚有一丝微弱的鼻息,药娘便将婴儿带回了暮愁山庄。

    如果是个男婴,就杀掉。如果是个女婴,就留下。

    婴儿命大。

    只是这个女婴睁开眼后,双目通红,十分骇人诡异。若是一般人见了,定觉得女婴是个怪物。但是药娘会医术,知道这只是一种罕见病,她可以医治。

    暮愁山庄,全部都是女杀手。男的,和不会杀人的女的,都不能留。

    药娘医治好了女婴的病,等她差不多能走路时,就准备送去培养成杀手。但是女娃生下来时,在冰天雪地里冻得太久,伤及筋脉无法修炼内功。女娃成了一条连名字都没有的废虫。

    庄主让药娘亲手杀了女娃。药娘夺命的手举到一半时,庄主看到女娃的眼睛里竟然没有丝毫害怕,冰冷得像个真正的杀手。

    庄主及时拦住了药娘,对着女娃叹息,可惜了好苗子。随后让药娘传授女娃药术,让女娃今后学习以毒杀人,并给女娃起了个冰冷的名字,苏霜。

    苏霜话少但刻苦用功,药娘带了苏霜一段时间,便决定倾囊相授。从此,苏霜成为了药娘真正意义上的徒弟,每天钻研怎么用毒杀人。即便是学医,也是为了知己知彼,百毒攻医。

    药娘以为,苏霜总有一天会问起自己的身世,但是直到苏霜长大成人,杀人无数,她也从来没有问过关于自己身世的一点消息。

    比起苏霜自己,药娘倒是更加好奇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娃的身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家人,竟然舍得把亲生女儿扔到雪地里,任其自灭。

    药娘取出怀中的玉佩,这是她捡到苏霜的时候,藏在苏霜身上的,上面有一个「木」字。

    药娘偷偷调查此事,最后终于知道了真相。木府曾经诞下过一名女婴,但是双目通红,木老爷觉得这意味着不详,抱去请人算命,算命先生说此女天生自带煞气,是魔鬼克星。

    木老爷很害怕,即便木夫人再怎么请求,还是决定将女婴找个地方埋了。许是那日天降大雪,操办此事的人只把女婴丢进了雪堆里,就算是埋了。后来被药娘发现, 这才捡了一条命。

    药娘回到暮愁山庄, 决定还是将此事全部告诉了苏霜, 把玉佩也还给了她。

    只是没想到,苏霜决定去一趟木府,问她为什么, 苏霜说, 她想看一看,如果她有家的话,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苏霜要潜进木府, 必须有个由头。她前往青州, 随手给木长风洒了点鹿麻散,然后再上门拜访, 一边医治木长风, 一边观察木府。

    如今, 苏霜看着眼前荒唐的一幕, 过河拆桥的木老爷,不分青红皂白的木夫人, 愚蠢构陷自己的木水遥,她突然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家,是一件幸事。

    唯有云蔺寅, 苏霜一直看不懂。

    木老爷像是见到了妖怪,那个被他下令活埋的女婴,早在十八年前就该死了!

    「快!抓住她!抓住她!」木老爷气急败坏地喊着,仿佛苏霜还活着, 是对他错误判断的耻辱。

    可是现在的苏霜, 已经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围上她的家仆,被她一并洒了紫陀散,口吐紫血, 一命呼呼。

    「毒娘子!暮愁山庄的毒娘子!」

    谁会想到, 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郎中,竟然是大名鼎鼎暮愁山庄的杀手毒娘子。

    事态完全超出了众人的想象,尤其是木水遥, 当苏霜慢慢向她逼近,木水遥像见了鬼似的哭喊着不要过来。木夫人护女心切, 挡在木水遥面前, 求苏霜放过他们一马。

    好一出母女情深。

    苏霜正打算下手。

    云蔺寅再次挡在了她面前。

    只是这一次云蔺寅要保护的人不是苏霜,而是木氏母女。

    「让开, 否则连你一起杀。」

    云蔺寅看着苏霜冰冷的眼睛, 相信她所言非虚。但是云蔺寅不为所动, 只是缓缓道出一句:「我说了,你不是狠心的人。」

    还是这么自以为是,苏霜心想。

    但是看着云蔺寅认真的眼神,不知为何苏霜顿时没有了杀人的兴趣。

    苏霜杀气尽消,转身离开厅堂。

    当苏霜从庭院跃上房梁, 飞身离去的那一刻, 苏霜和云蔺寅都以为,那将会是永别。

    至少在苏霜的心底,云蔺寅这三个字, 已经是一个死人的名字。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两个月后,竟然会再次相遇。备案号:YXX1lAZwklYHx1Qx6BFP5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