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碧海青天,犹如人间仙境的海岛上伫立了一座院落,似与周围格格不入,却已屹立百年。
院中时不时传出阵阵说笑声,“璟,你到底跟左耳说了什么小秘密?我怎么问他都不答!”
“苗莆,你快帮我问问左耳!他们到底说什么了?”
“你笑什么?你是不是也知道,就瞒我一人?好啊你!站住别跑……”
伴随着嬉闹声从院外走进一人,细看此人金发玉冠,一袭白衣,是个气宇轩昂的少年郎,少年生的俊朗,尤其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目光凌厉。
此时少年双手端抱在胸前,一脚站立,另一只脚翘在一旁微微的抖动着,不屑的昂首望着院中的四人。
小夭停止了追逐打闹,愣愣的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虽从未见过却有着似曾相识之感。
正当小夭陷入沉思的时候,璟向前一步将小夭护在身后,“请问阁下是?”
少年像没听见一样完全不理会,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小夭看。目光似打量、似欣慰、似愤怒、似哀伤,表情十分复杂,衬托的整张脸古古怪怪。
猛的小夭眼神一亮,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的微微摇了摇头,叹道:“问你话怎么不回?你是谁?来这干什么?”
少年睥睨的看着小夭,一脸不满:“你认不出我?”
小夭笑笑:“我应该认识你吗?”
少年嗤笑着喃喃道:“真是人蠢眼拙,我主人神通广大名震大荒一世英名,唯独眼光太差……”
小夭的笑容逐渐僵硬,打量起眼前的少年,虽没有了从前的趾高气扬,可依然带着三分桀骜与冰冷之气,“你、你是毛球?”
少年仰起下巴,又重新抖起脚来,很是得意:“正是!”
小夭猛的向前抓住了毛球的胳膊,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那他是不是还……”
“死了!”毛球直接出声打断。
小夭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来,松开了手。
毛球盯着她认真地问:“你想不想让他活下来?”
小夭闻言瞪大眼睛:“你有办法?”毛球转头挨个瞧了瞧周围的人,没有回话。
“这里没有外人,你直说就是了!”小夭急了起来。
毛球点头:“我有!”
小夭重新燃起希望,眼神殷切地望着他问:“什么办法?”
毛球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面小镜子,伸手递给小夭:“你可认识此物?”小夭接过后一眼认出:“这是狌狌镜!怎么会在你这?”毛球说:“你打开看看。”
小夭轻轻施法,镜中景象一一浮现。
回春堂的小院里,还是男儿身的玟小六一脸谄笑的在斟酒、递点心。
小六站在雕背上,张开双臂,迎风长啸,满头青丝飞舞张扬,忽的翻身跃下,若流星一般坠向湖面。
微波粼粼的海面上,一轮明月从海面升起,明月的清辉倾泻在小六身上,小六紧紧的抓着露出半截白袖子的手。
神农义军营帐中,小六在煮茶,眯着眼睛喝了一碗,片刻后变了脸色。
小六举着红肿的双手,惨叫着在林子里跑来跑去。
葫芦湖的湖底,白衣白发的相柳抱住小六,唇贴着唇在渡气。
五神山附近的海底,小六伸手去摸漂亮的花,却差点被咬吓了一跳,相柳噙着笑,握着小六的手去触摸那些美丽妖艳的花,那些花瑟瑟发颤,小六边蹂躏花边笑弯了眼睛。
车马行门口,已是女子打扮的小夭小心翼翼的将一盒漂亮的毒点心递给老板,交完钱突然回过身,镜头戛然而止。
敦物山上,小夭一箭射出,钉入大树,开心的拍着手跳起来。
周饶国的侏儒族开的珠宝店内,小夭低着头聚精会神的选首饰,对着铜镜试戴。
巨人夸父族的饭铺内,小夭端着盆子一般的大碗,埋头大吃,嘴角上粘着饭粒。
花妖开的脂粉店里,小夭一瓶瓶认真闻着各种香露。
离戎族开的地下赌场里,小夭戴着狗头面具,举着两个爪子,学狗汪汪叫。
上玄月,相柳拥着小夭躺在海上,随着海浪起伏,两人身上笼罩着一层月光,美好又静谧。
贝壳中,小夭身着宽松的白色纱衣,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一只手掌抚上小夭的额头,轻轻的摩挲着。
幽暗静谧的海底,那是小夭第一次在海底畅快呼吸,跟身姿曼妙的水母、颜色各异的海贝、色彩明媚的鱼群嬉笑玩闹,完全沉浸在大海中,看起来快活又自在。
……
狌狌镜里所有的回忆都是小夭!都是!这不是小夭的那枚镜子!里面一朝朝一幕幕的回忆都是跟相柳在一起的时光,这难道…难道是?
小夭不敢想象,震惊地瞪着毛球。
毛球满目哀怨地看着她,“没错,是我主人的。”
小夭脑子里轰的一声像炸开了般,无法思考,整个人都懵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毛球,又像是在透过毛球看别人,口中喃喃道:“怎……怎么可能……用狌狌妖的精魂锻造的镜子古往今来不是只有一面吗?”说完跌跌撞撞进屋去找镜子,不一会就一手举着一面一模一样的镜子出来了,两面镜子放在一起对比,已分不清哪一面才是自己的。
毛球讥笑道:“这世间有什么事是一定不可能的呢?不过是你知与不知罢了!狌狌镜再难得,也未必没有办法得到!”说罢一步上前夺过两面镜子看向手柄底部,一面底部花纹是星星,另一面底部花纹是月亮。
毛球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难掩激动,兴奋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救了!我的主人有救了!”
小夭立即扑坐在毛球旁边,抓着他的胳膊,颤抖着声音问:“要如何做?”
毛球小心翼翼的将两面镜子收好,微笑着对小夭说:“不急于这一时,别人对你的好,你都从他们身边人嘴中听了去,感动着。而我这个傻主人默默为你付出那么多却从不肯说与你听,真是白长了九个头!凑不出一张有用的嘴!可怜他孑然一身,身边没个能替他说话的人。如今我终于修得人形,定要将我知道的这些秘密说出来,保证句句属实!要么是我亲眼所见,要么是主人亲口所言。你想要听吗?”
小夭怔愣地看着毛球,似没听见一般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
毛球轻蔑地扯了扯嘴角:“我管你想不想听!我一肚子话都憋的喘不过气了!”
璟紧张地拽回小夭,挡到她面前想要制止。小夭突然回过神来,“璟,让他说,我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