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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古诗原文

将进酒古诗原文

简介:
浪荡败类纨绔攻vs睚眦必报美人受。恶狗对疯犬。中博六州被拱手让于外敌,沈泽川受押入京,沦为人人痛打的落水狗。萧驰野闻着味来,不叫别人动手,自己将沈泽川一脚踹成了病秧子,谁知这病秧子回头一口,咬得他鲜血淋漓 将进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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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古诗原文》

    【上卷:我本放逐臣】

    第1章 寒风

    “建兴王沈卫兵败于东北茶石河,敦州一线随即沦陷,三万军士被活埋于茶石天坑。你也在其中,为何只有你活着?”

    沈泽川眼神涣散,并不回答。

    审问的人用力捶了捶桌,倾身过来,眼神阴鸷,说:“因为沈卫早已私通了边沙十二部,有意将中博六州拱手让给外敌,你们想要里应外合攻破阒都,所以边沙骑兵没有杀你,是不是?”

    沈泽川干涩起皮的双唇动了动,他费力地听着审问人的话,喉间缓慢地滚动,涩滞地回话:“不……不是。”

    审问人厉声说:“沈卫畏罪自焚,私通文书已由锦衣卫全部递呈给了皇上,竖子还敢嘴硬,当真是冥顽不灵!”

    沈泽川脑袋昏沉,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合过眼。他像是被一根线吊在万丈高空,只要稍有疏忽,放开了手,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审问人把供词摊开,扫了几眼,说:“你昨夜说,你能活着走出茶石天坑,是因为你兄长救了你。是不是?”

    沈泽川眼前恍惚地浮现出那日的场景。坑陷得那么深,无数军士们拥挤在一起,可是怎么也爬不上去,踩着的尸体越来越厚,却始终够不着坑沿。边沙骑兵围绕着天坑,深夜的寒风里夹杂着流矢的飞声,血漫过了小腿肚,哀号与残喘全部紧贴在耳边。

    沈泽川呼吸急促,他在椅子上开始颤抖。他失控地抓着头发,难以遏止地发出哽咽声。

    “你说谎。”

    审问人举起供词,对着沈泽川掸了掸。

    “你兄长是建兴王嫡长子沈舟济,他在茶石天坑之前抛下三万军士,带着亲兵私自逃跑,却被边沙骑兵套上绳索活活拖死在了茶石河畔的官道。边沙十二部坑杀军士时,他已经死了,根本救不了你。”

    沈泽川脑中混乱,审问人的声音仿佛远在天边,他耳边只有无尽的哭喊。

    出路在哪儿?援兵在哪儿?死人挤着死人,污臭的烂肉就压在手上。暮哥罩在他头顶,他趴在血秽尸首上。他听着暮哥喘息急促,喉间的哭声却是因为太绝望了。

    “哥有三头六臂。”纪暮艰难地挤出笑,却已经泪流满面,声音呜咽地继续说,“哥是铜墙铁壁!撑一撑就没事了。撑过去援兵就到了,到时候哥跟你回家接爹娘,哥还要去找你嫂子……”

    审问人“砰”地拍响桌子,喝道:“如实交代!”

    沈泽川挣扎起来,他像是要挣脱看不见的枷锁,却被蜂拥而上的锦衣卫摁在了桌子上。

    “你进了咱们诏狱,我谅你年纪小,所以没有动用重刑。可是你这般不识好歹,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来人,给他上刑!”

    沈泽川的双臂被套上绳索,接着被拖向堂中空地。长凳“哐当”放下来,他的双脚也被捆在凳子上。旁边虎背熊腰的男人提了狱杖,掂量了一下,跟着就打了下来。

    “我再问你一次。”审问人拨着茶沫,慢条斯理地抿了几口,才说,“沈卫是不是通敌卖国?”

    沈泽川咬死了不松口,在杖刑中断续地喊:“不、不是!”

    审问人搁了茶盏,说:“你若是把这份硬气用在了战场上,今日便轮不到你们沈家人进来,给我继续打!”

    沈泽川逐渐扛不住,埋头嘶哑地说:“沈卫没有通敌……”

    “茶石河一战兵败,全系沈卫轻率迎敌。茶石河败后,敦州一线尚有挽回之机,可他却在兵力悬殊之下无故退兵。端州三城因此沦陷,那城中数万百姓皆丧于边沙弯刀之下。”审问人说到此处,长叹一声,恨道,“中博六州,血流成河。沈卫带兵南撤,灯州一战最为蹊跷!启东赤郡守备军已经越过天妃阙前去支援,他却抛弃夹击之策,调抽数千骑兵护送家眷去往丹城,致使灯州防线全部崩溃——这难道不是有意为之吗?若不是离北铁骑狼奔三夜渡过冰河,边沙骑兵就该到阒都门前了!”

    沈泽川意识昏沉,冷汗淋漓,审问人鄙夷地甩过供词,砸在他后脑。

    “宁为一条狗,不做中博郎。这一次,沈卫便是大周的罪人。你不认?你只能认!”

    沈泽川痛得半身麻木,他伏在长凳上,看那供词盖在眼前。上边的墨迹清晰,每个字都是场耻辱的鞭罚,抽在他的脸上,告诉天底下所有的人。

    沈卫卖国,连条狗都不是。

    他让中博六州尸骸塞流,茶石天坑里埋着的尸体到此刻都没有人去收,因为敦州群城已经被屠干净了。

    沈卫是自焚了,可这笔血迹斑斑的账却必须要个活人来承担。沈卫妻妾成群,儿子众多,在边沙骑兵攻占敦州的时候全死了,只有沈泽川因为出身太卑微,被养在外边才幸免于难。

    沈泽川被拖回去,血顺着脚跟拖出痕迹。他面对着墙壁,望着那扇窄小的窗。寒风呼啸,疾雪扑打,黑黢黢的夜没有尽头。

    他脑袋混沌,在风声里,又回到了坑中。

    纪暮已经不行了,呼吸变得很艰难,血水顺着盔甲淌到沈泽川的后颈,很快就变得冰凉。周围的哭号已经消失了,只剩下难耐的痛吟,以及凛风的咆哮。

    沈泽川跟面目全非的死人面对面,腿被压在厚重的人体下,盾硌着他的腰腹,喘息间皆是浓重的血腥味。他咬牙淌着泪,却不能哭出声。他颓唐地盯着这张被踏烂的脸,却认不出这是不是曾经见过的士兵。

    “哥。”沈泽川低声啜泣着,“我、我好怕……”

    纪暮喉间滑动一下,用手掌轻轻地拍着沈泽川的头,说:“没事……没事。”

    沈泽川听见了濒临死亡的士兵在唱歌,歌声被狂风撕扯,破破烂烂地飘在这寒冷的夜晚。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1]”

    “哥。”沈泽川在他身下小声地说,“我背你走……哥。”

    纪暮的身躯像是一面扭曲的盾牌,他笑了笑,哑声说:“哥走得动。”

    “你中箭了吗?”

    “没有。”纪暮泪已干涸,他轻飘飘地说,“……边沙秃子的箭射得不准啊。”

    沈泽川手指也泡在了血肉中,他勉强地擦拭着脸,说:“师娘包了饺子,等你和我家去,我们吃很多碗。”

    纪暮叹气,说:“……哥吃得慢,你……不要抢。”

    沈泽川在底下用力地点着头。

    雪渐渐覆盖了纪暮的身体,他似乎很困,声音那般小,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歌唱得很慢,等到了那句“枭骑战斗死”,纪暮便合上了眼。

    沈泽川说:“我的……我的钱也给哥,娶嫂子……”

    “哥。”

    “哥。”

    纪暮沉默着,仿佛是听腻了他的话,忍不住睡着了。

    沈泽川浑身颤抖起来,他忘记了边沙骑兵是何时离开,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爬出去的。当他撑着手臂抬起身体时,大雪中死寂一片。重叠的尸体垒垫在膝下,像是废弃的麻袋。

    沈泽川回头,却失声哽咽起来。

    纪暮背部箭杆密集,一个人变成了一只蜷曲着的刺猬。那么多血淌在沈泽川的背上,他竟然毫无知觉。

    马蹄声疾追而来,像沉闷的雷鸣。沈泽川忽然一个激灵,惊醒了。

    他想要干呕,却发觉双腕被捆绑结实,身上盖着个装有土的麻袋。

    这麻袋越来越沉,压着胸口,连声音也发不出。这是狱里惯用的“土袋压杀”,专门招待不想留活口的犯人,不会留下任何伤口。如果刚才没有醒来,等到天明时,沈泽川就该凉透了。

    有人要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铙歌十八曲·战城南》

    第2章 杖毙

    诏狱里灯火灰暗,沈泽川手脚发凉,愈渐喘不上气。那麻绳捆得紧,他不断地搓动着双腕,却无济于事。

    土袋挤压着前胸,他仿佛被投进了深水潭,耳边嗡鸣,鼻息错乱,像是溺水一般地无法继续呼吸。

    沈泽川转动着眼珠,盯着栏杆外的烛光。

    堂中几个锦衣卫正在吃酒,划着拳呼喝,根本无暇回头看一眼沈泽川。沈泽川被土袋钉在粗糙的草席上,窒息的恶心感犹如洪水一般埋没了他。

    眼睛有些昏花,沈泽川抬高头,咬着牙动起了脚。双腿被杖刑打得几近麻木,此刻抬起来,竟像是没有知觉。他踩在了木板床的左角,那里被虫蛀烂了,头一天还被他坐坏了些许。

    呼吸越来越艰难。

    沈泽川蹬着那一角,用尽力气下跺。可是他的腿脚无力,甚至没跺出声音,床板纹丝不动。冷汗使劲地淌,背后的衣衫浸透了。

    他想活。

    沈泽川喉间疯狂地逸着呜声,他咬破了舌尖,用脚接着跺着床板。

    纪暮那具不成人样的尸体就是抽着他求生欲望的马鞭,他耳边似乎还回荡着纪暮的声音。

    他要活!

    沈泽川发狠地撞着那木板,终于听见“扑通”一声。床板被跺塌了一半,身体侧陷,土袋跟着滚下去。他犹如破水而出,摔在地上大口喘息。

    地上冰凉,沈泽川的伤腿不听使唤,他用手肘撑着身,汗顺着鼻梁往下滴。狱里冷,他却觉得整个身体都像是在燃烧,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滚,终于忍不住垂下头,干呕了起来。

    沈卫该死。

    中博有十二万兵马,分六州设防线,茶石河兵败后边沙骑兵入侵敦州一线。正如审问人所说,当时还有挽回之机,沈卫不仅兵强马壮,粮草充实,还有端州三城的守备军可供调配。然而他却出人意料地抛下了端州,畏畏缩缩地躲回了敦州王府。

    这一躲成为了中博沦陷的开端,端州三城被边沙骑兵全部屠城,守备军士气顿挫,仓皇南撤,所有人都以为沈卫会在敦州与边沙十二部殊死一搏,他却再次闻风而逃。

    中博军节节败退,边沙骑兵像是把锋芒毕露的钢刀,几乎捅穿了六州全境。他们策马而来,轻装上阵,全凭以战养战一路追到了大周王城阒都八百里之外。

    如果沈卫能够在撤退时烧掉城中粮仓,实行坚壁清野,那么边沙骑兵绝对无法深入到这般地步。因为他们没有辎重,全凭攻下的城中的粮食充作补给,一旦把城中粮食烧干净,再彪悍的边沙骑兵也要饿肚子。

    饿肚子是没有办法持续作战的,届时离北铁骑会渡过冰河从上阻断边沙十二部的退路,启东五郡守备军由天妃阙掐死了边沙十二部能够逃窜的方向,这些弯刀就是瓮中之鳖,决计撑不过冬天。

    可是沈卫没有这么干。

    他不仅放弃了抵抗,还把城中粮仓全部留给了边沙骑兵。边沙骑兵靠着大周人的粮,屠尽了大周人的城。他们的马被沈卫养得膘肥体壮,在茶石河驱赶百姓与被俘军士,一夜坑杀得干干净净。

    沈泽川是死里逃生。

    阒都如今要清账本,沈卫生前的一切调令都显得格外草率,他确实像是在与边沙十二部里应外合。然而沈卫畏罪自焚,一把火烧掉了自己,连带着所有文书全部销毁,就是办事雷厉风行的锦衣卫此刻也束手无策。

    皇上要查明白,他们只能不断地审问可能知情的沈泽川。但是沈泽川生母乃端州舞伎,沈卫儿子太多了,他庶出排第八,上下都轮不到他,早就被敦州王府驱放在端州野养,恐怕连沈卫自己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有人要杀他。

    这并不是秘密,他进入阒都便是要替父受过。他是中博沈氏仅剩的余孽,父债子偿,在诏狱审问结束后,皇上一定会用他的命来祭奠中博敦州茶石河一战中被坑杀的三万军士。

    但那不应该是这样的暗杀。

    沈泽川用拇指擦拭着唇角,偏头啐掉了口中的血沫。

    如果沈卫确实是私通外敌意欲谋反,那么沈泽川迟早也要死,何必再多此一举来暗杀他一个无名无姓的庶子?阒都之中还有人在担心审问,若是这般,那么沈卫兵败一事必有蹊跷。

    沈泽川什么都不知道。

    他在端州有师父,他的兄弟是师父的独子纪暮。对他而言,沈卫只是建兴王,与他没关系。沈卫到底有没有通敌,他根本不知道。

    但是他必须咬死了没有。

    地上寒冷砭骨,沈泽川就这般趴着,被冻得反倒比白天更加清醒。他是锦衣卫钦提重犯,所有的缉拿牌票、拘传驾帖以及精徽批文全部都是自上传达,直接把他从离北世子萧既明手中提进了诏狱,甚至绕过了三司会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