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村老沈家。
林胭躺在床上,被一阵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吵醒。
她不胜其烦,心道隔壁张大妈的孙子大清早的真能嚎,都不带歇会儿的,又胡思乱想有钱了一定要给房间装个隔音墙。
嘟嘟囔囔的想翻个身捂住耳朵继续睡,却发现身体上像是有什么压着一样,翻了两次都翻不过去。
林胭脑海里突然一个激灵,想起来张大妈去年就搬走了,她孙子也被儿子接走上学了,哪来的哭声?
林胭终于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几根粗壮的棕色木头架起的房梁,对面
的墙上贴几张着老旧泛黄的报纸。
林胭揉揉眼,努力睁大眼睛,这不是她家。
坐起身来,掀开绣着鸳鸯交颈的大红色被子,林胭咽了咽喉咙。
她看见自己肚子上有个球。
林胭脸色发白,颤抖的拉开身上的衣服,她惊恐的发现这个球突然动了一下,眼前突然一晕。
无数记忆涌上来,原主的个人生平一帧帧闪过。
这具身体的记忆,原主人是她之前偷偷在工位上摸鱼时看的一本年代文里人物。
既不是穿成女主,也不是女配,而是一个炮灰,马上就要被女主送进监狱,家破人亡的那种。
林胭才想起来,作为一个科研狗,为了写出第二天要交导师的数据,她昨晚熬夜做了一个雾化实验。
太累了就不小心在实验台上睡着了,睡前她认真想着以后再也不拖着交报告了。
但是现在她为什么穿到了书里?
林胭消化了半天,使劲儿掐了自己一下。“嘶……好疼”
林胭疼的呲牙咧嘴,同时她也不得不悲伤的承认自己貌似,可能,大概.........….真的…她穿书了!
林胭想了一下,自己在现代不说勤勤恳恳,也绝没做过偷鸡摸狗,丧尽天良的事情,甚至还获得过年度最佳优秀员工奖,怎么就穿书了?
还是一个炮灰!
还来不及再让林胭吐槽,外面小孩的哭声就再次打乱了她的思绪。
林胭从原身的记忆里翻找,这好像是她那个便宜儿子沈襄南,小名南南的声音。
林胭想起来是沈母今天回她娘家,让原主看着南南,原主懒得管就又把南南丢给了小姑子。
午后小姑子的朋友找她出去玩,她不敢和原主说,于是就把南南骗到了柴房里,说玩捉迷藏,把南南锁在里面,自己去玩了。
南南等了半天也没有人过来,害怕的
太声哭泣大声哭泣,原王听见也嫌麻烦懒得去原主听见也嫌麻烦懒得去
管,于是南南就一直哭到现在。
林胭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原主和这个小姑子真是一个赛一个心狠,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说不管就不管了。
费劲的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着炕沿下了床,随便塞进鞋里就走了出去,寻着声音到了靠近大门口的屋子里。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过来,屋里的南南越发急得拍门,"姑姑,南南听话,不去了,不去了,你开门好不好,南南害怕呜呜.……”
南南的声音嘶哑,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了,林胭着急的加快脚步走到门前,
发现门上挂着锁,窗户也从里面卡着推不开。
但里面的南南还不停的在哭,林胭只能先趴在窗户上生涩的安慰他,“南南,你先不要哭了好不好,妈妈一会儿就开了门了,等下开了门给你吃糖好不好?”
屋里头的南南听见是妈妈在外面温柔的哄自己,即使心里害怕也还是听话的
慢慢的停下来哭声,不过还在一抽一抽的哽咽,乖乖的攥着化掉的糖果纸坐在干净的柴火上。
林胭听着微弱的哭声,不禁松了一口气,小孩子如果一直情绪激动哭泣,控
制不住的话是很容易喘不过气而造成晕厥的。
林胭努力回想钥匙放在哪里,但是原身从来不管家里的事情,自然也不在意钥匙在谁身上,沈母今天和人
扶着腰尽量避免压到肚子,四处找了找钥匙,可能得地方都没有。
找了没几分钟就开始喘气,休息了一下,她也不再找钥匙,直接去后院里找
了一个巴掌大的石头。
经过窗户的时候,林胭大声朝屋里头的南南说:“南南,妈妈要砸门,声音会很大,你现在听妈妈的话,捂住自己的耳朵。”
南南睁大眼睛,脸上还挂着泪珠,就赶紧伸出小手捂住自己的小耳朵。
以前村里的叔叔结婚,大人们放鞭炮的时候,奶奶就会捂住他的耳朵,那个鞭炮声音可大了,大黄狗都被吓跑了。
说完林胭就不再等待,直接对准门锁就往下砸,使了巧劲儿,加上这锁估计传了几代人了,已经生满了几层锈迹,很容易的砸了五六下门就开了。
光线突然照到里面,林胭还没看清屋里的布置,腿上就挂了一个小萝卜头。
林胭低头看过去,小萝卜头也正睁着大眼睛,瘪着小嘴啪嗒啪嗒的往下流眼泪。
他仰着头看着林胭,伸出双手,意思就是想要林胭抱他,眼神里充满依赖。
林胭脸上有些尴尬,她虽然在现代已经27了,但还是个母胎单身狗,连小手都没牵过,更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小的孩子。
大龄未婚女青年就样喜当妈了,林胭有点手足无措,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
但是看着南南期待的目光,她忽然就不忍心让他伤心。
做了几个深呼吸,小心的扶着肚子缓缓蹲下来,稳稳的坐在门槛上。
南南已经迫不及待的搂住林胭的脖子,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服,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
抽噎着还不停的说,“妈妈,安安以后听话,不要把安安关在这里,安安害怕呜呜……”
搂着南南柔软的小身体,林胭有些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但更多的是愤怒,心疼交杂,她缓缓的回抱抱住南南。
感觉到肩膀上变湿的衣服,以及南南一抽一抽的小声哭泣,林胭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无声的安慰他。
虽然不是原主把南南关进去的,但也算半个从犯。
原主本身就不喜欢这个她被迫生下的孩子,平日里都是沈母在照顾,知道小姑子丢下南南出去玩了也没有任何表示,沈河月也知道大嫂不喜欢南南,就更加大胆偷溜出去了。
原主听见南南的哭声后无动于衷,怕南南来烦她,宁愿躺着炕上睡大觉,也不愿走几步路放南南出来。
她甚至恶毒的希望南南可以就这么死掉,这样她就不用天天面对一个自己当年犯错的证据。
林胭知道原主的想法后真是有些无语,作为一个成年人,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自己犯下的错为什么要迁怒到一个小孩子身上。
林胭也更加心疼小萝卜头了。
“唉,没妈的孩子是根草啊。”原主这妈当的有和没有是一个样了。
过了一会儿,林胭发现肩膀上的呼吸声变得清浅平稳,猜测南南已经哭累睡着了。
轻手轻脚的把他从肩膀上挪出来,小心翼翼的避开肚子抱紧他,顺手扶着门框作为支撑点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把南南抱回了林胭屋里。
把南南放到炕上后她大口大口的喘气。
原身在家里当大爷似的,体力着实不怎么样,拿个锅都费劲,不用说抱一个三岁的小孩子。
林胭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结合记忆里的,知道她现在住的屋子是在正屋的隔壁。
正屋是沈母住着,还有一东一西两个小屋子,分别是小叔子沈河全和小姑子沈河月住着,门口有个拱门进去就是沈家后院的菜园子。
原主现在住的这间是一个小套间,里间盘着一张北方特色直通大炕,算作一间卧室,外间放着一张桌子用来吃饭,一个掉漆的小斗柜上放着各种镜子脸盆这些生活用品。
唯一能让林胭感到欣慰的是原主还算爱干净,东西都整齐的摆放在柜子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收拾的干净整洁。
揉了揉酸疼的胳膊,林胭看着南南挂满泪痕的小脸,起身拿着洗脸盆去了厨房。
用木质的水瓢从水缸里舀了几勺水,回了屋里,找到一条红色的洗脸毛巾,浸到水里反复揉了几下,拧干净后进了里间。
细细的擦干净南南脏兮兮的脸,林胭发现南南肉嘟嘟的脸上还有两个明显的小酒窝,睫毛又长又弯,还有乌黑的细眉,小小的鼻子。
林胭心说这小子长得比女孩子还好看,长大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万千少女。
又突然想到书里写过这个孩子下场这么惨烈,林胭心情又不美丽了。
这本书的背景是在1986年,讲的是男女主突破重重困难,终于在一起了,而且携手创业,成就一段商业佳话的故事。
原主是里面的十八线炮灰,喜欢自己的高中同学,也就是书中的男主,和自己的丈夫沈河阳离了婚就坐上火车南下找他。
美其名曰是寻找真爱,其实就是知三当三,结果被女主发现,使了手段把原主送进了监狱,最后在监狱里病死了。
而沈河阳则是女主创业路上遇到的贵人,有了他的投资,女主的公司成功上市。
不过在女主最后的回忆里,沈河阳的大儿子沈襄南得了抑郁症自杀,沈河阳也积劳成疾英年早逝,小女儿沈施绮被黑心的小叔小姑送去国外,偌大的家产就这样落到了旁人手里。
之前站在读者视角,林胭觉得女主和男主一起白手起家,历经艰难最终创业成功,华丽蜕变的过程很快乐。
但现在林胭变成一个无关紧要的炮灰,她越想越气。
两个眉头之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只觉得这个作者和林胭沈河阳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写到人家家破人亡才行。
看了看酣然入睡的小崽崽,林胭感叹,这么可爱的男孩子,长大后竟然得了抑郁症,他得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能让他忍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选择自杀来结束生命。
但是现在的自己不是原主,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家破人亡。
既来之则安之,或许就是因为这段剧情太过分,所以才派她来挽救他们。
只要自己不作妖,关注南南的心理健康,就一定可以保护他不受伤害,一家人安稳的生活下去。
至于那个什么破剧情,让他滚一边去。
林胭上了炕,拿过蒲扇给南南扇风,驱走初秋的热浪,听着耳边的蝉鸣,沉沉的进了梦乡。
——
夜幕四合,西沉的夕阳火烧似的笼罩着周围的群山,静谧的小河村依稀可以听到几声犬吠。
林胭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南南可能是哭的太累了现在还在睡,林胭给他盖好肚子,起身去了厨房。
沈母是个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人,除了专门给孙子的每天一个鸡蛋,一家子一个星期只吃一顿肉已经是极限了。
每天的菜都是从自家菜园子种的,做饭的时候就去摘两个应季的蔬菜。
看了看厨房,只剩下半根西葫芦,鸡蛋都在沈母的柜子里锁着。
林胭往锅里加水,把柴火上沾了点油,抽了一根火柴划拉了一下点着火,看着火没问题就找了个篮子去了后院。
沈母把菜园子打理的井井有条,几种蔬菜都长得很旺盛。
从藤上掰了十几个长熟了的豆角,又摘了一根黄瓜,两个西红柿,觉得应该够两个人吃了。
沈母明天才会回来,至于那个狼心狗肺的沈河月,林胭自动没把她当人看。
沈河阳供他们吃饭读书成才,他们竟然还能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她真是想想都要吐了,就是喂了狗,她都不会给沈河月吃一口饭。
林胭才走到拱门,就看见大门口有个人影,吓了她一大跳。
天色太暗,又是背着光,林胭看不清脸,只能目测出这个人很高大,估计得
有185往上了。
这种压迫感让林胭有些害怕,大声问道:“谁在那?"
细听之下她的声音里还有一丝颤抖。
正想要不要抄起旁边的锄头,就看见来人从阴暗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