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盖房子,苏起禾就来劲儿了。
要说来到这里最大不便之处就是如厕和洗澡了,当苏起禾坐在木桶那薄薄的边缘上,生怕一个不小心,木桶就翻了。还有马桶是要每天倒,每天刷洗的,想到此,苏起禾内心暴风哭泣。
此时不提,更待何时!
“阿大,既然要盖房子,可以在家里弄个厕所不,每天刷马桶太麻烦了。还有可以隔出一个洗澡间吗,不然我和妈洗澡也不方便。”苏起禾纠着眉,真实卖惨。
“这话说的是,你们男人还好,我们女人可太不方便了。每次只能在房间里擦澡,尤其夏天,身上总感觉不够干净,要像你们那样能冲洗才好。”苏母非常赞同。
目前县里已经有好多公厕像后世那样了,甚至大城市里的楼房都装上马桶了,罗平县估计是太偏了,现在县里马桶也没的卖。
不过蹲厕还是好实施的,最主要是买根粗管子连着里外,里面高,外面低一些,现在城镇里有卖这种管子,公厕都是靠这些通向化粪池的。
“这个最好是斜着的,这样用水冲,可以更好的顺着往下冲。”
“同理旁边再隔出一个洗澡间,也挖一个洞,这个洞就可以直接流到外面的土里就好了,免得粪坑的味道传进来。”苏起禾皱皱鼻子,表示很嫌弃。
“嗯,我看禾禾这个想法不错,底部就用大理石,光滑好清洗。就这么一块,也不贵。而且洗澡间和厕所地面也得用水泥才行。”苏起晨附和并提出想法。
大哥太给力了,苏起禾内心默默给苏起灿点个赞!
“嗯,那明天我再去一趟县里。”苏兴民思考了一会便同意了。
“那我待会在村子里问问,看明天有没有人要去林峡村,托个口信给大哥二哥,看他们有没有空,有空后天直接过来。”苏母说着就要往外走。
苏妈家是四兄妹,老大林志武,老二林志勇,苏妈是最小的,还有一个比苏母大一岁的姐姐,原本排老三,不过小时候就夭折了。
两个舅舅和妈妈感情很不错,而林外婆和林外公前两年也相继过世了。
晚上苏父苏母的房间,苏父坐在书桌前写写算算,苏母则打开房间衣柜,从层层叠叠的棉被中掏出一个折叠的手绢。
“当家的,这次盖房子,你算下来得要多少?”苏母问。
“这次去找了我之前的同学,联系县里的砖瓦厂,红砖和瓦片都是两分每块,给我内部价一分五每块。水泥卖十六元一吨,内部价十二元一吨。咱们家三间房,要六吨水泥,混些草木灰一起,沙子、石头、木头就直接村里找,红砖要一万五千六百块砖,瓦要两千块瓦,加上人工费,咱们准备五百就准够了。”
苏母眼皮一颤,默默打开手绢,清点这些年家里的存款。
里面的纸币各个分值都有,有一元,二元,五元,其中十元的最少。一块,五块,十块……一百块……五百……,苏母细心的将每张纸币平整地展开,最后点出五百二十元。
说是要五百元,但是肯定还会有很多计划外的支出。
苏父做为第二支生产队队长,每年有九十多的工资。加上苏起晨在医疗站工作这四年来,每个月也有二十来块,一年就有两百多,村里一年到头算公分,偶尔丰收年还能分个几十块。
除了孩子学费,一些人前人后,生活必要开支外,这些年也有大几百的存款,在这时代的乡下算很不错了。
怪不得这时期大家挤破头都想要当干部工人,这些可是铁饭碗。
“盖了房子,家里存款就百来块了,到时候老大要结婚。禾禾也满十八岁了,要相看起来了,钱就有些不够用了。”
“一步步来,好饭不怕晚,禾禾还小呢。至于老大,房子都盖起来了,还怕娶不到儿媳妇”?
苏父站起身,慢悠悠的本子收起来,不是他自负,就自家这条件,还怕儿子女儿的婚事,那村里没什么人家容易了。
“哼,还不急?囡囡十八岁了,等农闲时就可以安排相看了,得给禾禾选个靠谱的,家境也得过得去,相貌……,到时候还能看看那品性,一些列下来要费不少功夫”!
这边夫妻俩讲着私房话。
而当事人苏起禾在回房间简单的擦洗了下,就躺在床上了,盖着蓝色粗布的薄被,床垫是老旧到发硬结块的棉絮,上面铺着草席。
握紧小拳拳,加油啊,苏起禾,争取早日睡上席梦思!
第二天一早起来一家人就开始忙碌,按着昨晚说的盖房计划,苏父去县里,苏大哥则要去上班了。他今天还得去问问,看能不能和同事换班或者请假一段时间先,而苏小弟也要去上学,他今年还在上初三。
o城是个河流多的城市,而现如今的公路交通并不发达,外市很少人进来,甚至同是o城人,各县城之间来往大多都靠轮船。
因此罗平县受特殊运动的冲击比较小,到现在苏小弟他们的学校都还在正常上课,至于学习氛围什么的就没有要求了。
家里现在住的房子是二十来年前,苏父结婚时盖的,用土胚泥和木头为主。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修修补补已经很破了,所以这次打算三间房子全推了重盖。
今天一整天,苏起禾和苏妈都忙到脚打后脑勺,幸好还有大伯母,三堂姐苏小娣还有隔壁邻居们过来一起帮忙。
对于三堂姐,苏起禾心情有点复杂,一方面因为她也算翘了原主的墙角,但实际上原主不知道这件事。而苏起禾本人可能是对王向东的不喜,所以就算不认可她的这种行为,但是也没到讨厌她的地步。
这次盖房打算把菜园子和三只鸡都移到后院,因为水井,厕所都在后院,到时候浇水,施肥也更方便。
所以要把整个房子的地基往前移,而今天就要把菜地里的蔬菜能移植的移掉,不能的就都砍掉晒干。
苏妈很不舍得,但是没办法,盖房子可是大事。
幸好现在六月份,到时候菜地重新开出来,播种之后很快会再长出来。这次来帮忙的人,苏妈也都送了一些别人家里没有种的一些菜,多少是个心意。
六七个人小半天的时间把菜地弄好,又马不停蹄去家里把小件零碎的东西都整理起来。午饭都没时间煮,一家人匆忙煮了一锅粉干,配着早上的咸菜虾米吃完后,又接着忙活。
下午苏父找了村里的几个汉子们,花了两小时就在前院用竹子和稻草搭了一个大棚,然后一家人把家具,床被,生活用品等全都移到木棚子下。
现在这个天气,晚上盖着薄被在外面睡觉,也不会冷。另外还用几块大石头和砖头,简易垒了个灶台用来烧饭。
第二天一大早,苏起禾的大舅,大舅妈带着建国,建党两个表哥,二舅带着建军,建华表哥都来了。二舅妈留在家里带着三个表妹和最小的建业表弟,大舅家两二两女,二舅家三儿一女。
这时期提倡‘人多力量大’,每家孩子都不少。
苏父还特地叫了三位大工师傅,专门做砌砖铺瓦的工作,按现在的物价,泥瓦师傅是五毛钱一天,然后包两顿饭,讲究一些人家还有一顿下午点心。
不过师傅们都决定晚上那顿回家吃,所以就七毛钱一天,包中午一顿,而村里过来帮忙的则是每人四毛钱一天,不包饭。
这样的话,苏母和苏起禾烧饭的负担也会小很多。
村里来帮忙的人,苏起禾根据原主的记忆,知道大部分都是苏姓的本家人,还有三个是苏父的名兄弟,苏起禾跟着就叫叔叔伯伯的叫。
近二十个人分布在院子里,整个院子都闹哄哄的,每个人分工合作,把还能用的木门,窗等先拆下来。
随着一声声“咚,咚,咚”的重物敲击声,这间有二十多年历史的老房子顷刻间就倒下了,一家人相视一笑,目露希冀,之后立着的就是崭新的砖瓦房了。
天气热,大伙们直接脱衣光着膀子,挖土砌墙,挑砖夯土,和水泥的,每个人忙得热火朝天。
而苏起禾就和苏妈,还有大舅妈一起煮饭做菜,洗衣喂鸡,因为盖房子,苏母这几天连村里出工都请假了,实在分身乏术。
像村里平时农活不忙的时候,妇女们还能通过打猪草养猪,田间除草,放牛等来赚工分。
等大舅妈忙了两天回家去了,苏起禾就成了烧饭的主力,每天都是精疲力尽,一到晚上,倒床就睡,几天下来人都瘦了一圈。
苏大哥也晒黑了一些,苏起灿干脆也请假了,在工地上跟着一起搬砖,这个时候去学校其实也学不到很多,所以苏父苏母也就放任了。
自家的孩子自己疼,因为这几天干的都是力气活。苏母这些天油啊,菜啊,蛋啊,也不省了,前几天苏起灿抓的一些海鲜,或晒或腌的,这几天也都陆陆续续烧了,还专门去买了几块豆腐。
苏起禾趁这几天菜里会有油,而且用了多少油就她自己知道,因此偷偷倒了好些空间里菜油和猪油。
每天苏起禾早起,下午时都会分别煮上一大锅水,加一把盐,额外还有一滴‘凝胶’,然后放到水井里冰镇着,要么就是泡大桶野菊花水。
过一段时间就取出来给大家喝,本来累的大汗淋漓,气喘如牛乡亲们喝了瞬间感觉神清气爽,精力充沛。但是都以为是井水冰过的,以及像苏家丫头之前说的什么,流了汗要及时摄取盐分。
今天中午苏起禾做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鮸鱼炖豆腐,吃午饭的除了自家五口人,三位打工师傅,也就两位舅舅和表哥们了,总共十四人,所以直接煎了一整条鮸鱼,有七八斤重呢。
苏起禾从空间里到了一小碗油,等锅烧热,撒些盐,这样可以防止煎鱼时沾锅。
再把鱼肉一段一段放下,等鱼身煎的微黄时,再细细的翻身,只听“呲——”一声,随着老酒的炝入,锅中开始发出鲜香味。
下一步把豆腐依次放入煎,一会后,撒点白糖,倒入适量的酱油,加水,再放入咸菜一锅炖,这样味道特别咸香,农家人爱吃,等到锅中水沸腾之后再炖一小会,就起锅放两个大汤盘装着。
用了家里的三个蛋,苏起禾从空间又拿两个蛋,做了一个丝瓜蛋汤,加了一滴‘凝胶’,最后再用猪油爆炒了一大盘小青菜。
苏起禾看就三盘菜,不好看,o城的习俗,家里不摆三盘菜,三盘菜一般都是过节时祭祖的样式。就又切了西红柿撒上白糖,酸酸甜甜再放水井里湃凉,凑成四道菜,红红绿绿又好看有好吃。
虽然就三菜一汤,加上一大锅番薯饭,但是菜的分量都很多,而且又是鱼,又是豆腐,又是蛋的,对大家来说已经是过节才有的大菜了。(豆腐是地里长出的肉,不算很素)
基本上都是自己人,三个大工师傅也是乡里乡亲,大家也不讲究。家里的八仙桌,折叠桌都直接露天摆着,凳子不够,干脆大伙儿都挤挤攘攘的站在一起,随便夹,倒是更热闹。
干了一早上,本来大家就都饿了,更何况苏起禾本就不错的手艺,再加上‘凝胶’的成倍放大。在烧菜时就被香气引得饥肠辘辘的人,一开吃就像没有喉咙一样,风残云卷的就吃完了。
幸好苏起禾已经有经验了,事情另外盛出小部分给自己和苏母,不然战斗力根本干不过他们。
十就这样七八个汉子一刻不停的忙着,前几天房子还刚被拆掉,过几天就打好地基砌墙了,如此转眼间半个多月后,三间砖瓦房就在眼前拔地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