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像是要把人吞噬一般的热。
八月,正是一年中最为炎热的季节,阮漾躺在床上,哪怕将空调开到最低,她还是觉得自己全身就跟在冒火一般。
怎么会这样?
她解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光洁的肩膀来。
这样发热的症状似乎是从自己上完课回到家开始的,其实在路上的时候她便觉得异常口渴,到了房间她便立刻打开空调。
却不想这空调居然越吹越热,她全身的皮肤都在迫切渴望着什么的接触。
后颈,后颈更是又烫又痒。
难道是发烧了吗?
阮漾混沌的脑子根本思考不了太多,她脑子一片混乱,只想去喝点冰水。
外面传来一阵极为轻细的脚步声,随即阮漾闻到了一阵浓郁的玫瑰香,像是漫天大雪中孤傲盛开的那一朵玫瑰。
阮漾忽然呼吸发紧,身体产生了一种奇异的燥热感。她起身动了一下,便一阵晕眩感传来,“砰”的一声,她摔到了地上。
那一串脚步声也停了,此时阮漾的听觉也不知为何,竟异常灵敏。她听到玻璃杯中冰块晃动的声音,随即脚步声的主人停在了她的房间门口。
“笃笃。”两声敲门声,门外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阮漾?你没事儿吧?”
床头柜上摆着一杯水,阮漾额上出了汗,想伸手去拿。
门外的人得不到回应,清丽的声音高扬了一度,“阮漾?”
话音还未落,便从房间内传来一阵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以及什么人猛地撞上东西忍不住发出来的闷哼声。
许枝意皱起眉头,也来不及顾上许多,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进入房间内,许枝意一打开灯,映入眼帘的便是躺在地上,双眼迷蒙皱着小脸揉按自己刚刚因为和床头柜撞上而变红额角的阮漾。
阮漾此刻正面色潮红,衣衫不整,上身的衬衣不知为何褪到了肩膀以下,某处隐隐可以窥见的弧度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黑长的头发因为泼洒在身上的水而黏在脖子和肩膀上,她坐在一堆陶瓷碎片中,反倒透露出一种迷人的危险。
猛地瞧见这样的春色,许枝意挑了挑眉,勾起红唇,似是不经意般晃动了一下自己手中盛满冰块的冰水。
又来来回回欣赏了好几眼,她终于眨着春水般的眸子,轻轻问了一声,“哟,这是怎么了?”
说完她便在空气中闻到了浓厚的松木香,许枝意心中一哂。
这小崽子。
许枝意那一声似是顶级的招魂术,拖长的尾调直接将阮漾的神思拉回来一半。
阮漾猛地睁开眼,却在看到来人是许枝意后,整张脸更是红得如同煮熟的小龙虾。
“出、出去!”沉默了半晌后,阮漾别过脸,几乎是咬牙切齿一般说出了这句话,像是在狠狠隐忍着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她这副模样的时候,偏偏是被许枝意给看见了?
空气似乎也因为阮漾的滚烫而上升了几度,许枝意一直默默看着,此刻听到这话倏地嗤笑一声。
“你让我走?”她仿若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这里可是我家啊,漾漾。”
也不只是哪个词语突然刺激到了阮漾,阮漾忽地全身都在抖,呼吸都肉眼可见地加重了几分。
这副模样似乎取悦了许枝意。
她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指尖轻轻在杯壁上点了两下,啜了一小口杯中的冰水,然后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坏心眼地继续喊了几声:“漾漾,漾漾,漾——漾——”
每喊一声,阮漾的身体便会更抖一分,头埋得更低。
终于,在阮漾看起来像是终于要受不了的时候,许枝意终于愿意大发善心,停下了自己的呼唤声。
阮漾的衬衣因为她的动作已经落到了腰间,白玉一样的脊背就这样大片大片闯入许枝意的眼中。她不知何时用手一只手抓住了地上的碎瓷片来抑制自己的冲动,有几颗血珠落到地上,衬得肤色愈加白,说不出的绮丽暧昧。
许枝意嘴角的笑意忽地就僵住了,不知为何,她忽地萌生出一种,这样的阮漾不能被别人看到的感觉。她被自己这样的想法震撼到,又“好心”地关了灯,再次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玻璃杯。
冰块互相碰撞的声音中,许枝意一步一步朝着阮漾走过去,她动作轻柔地握住阮漾的手,又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将阮漾掌心里的碎瓷片扔掉,随即把自己手中的冰水放到了阮漾的手中。
做完这一切,许枝意才起身,看向地上人的眼神复杂,似是怜悯又似是憎恨。
她忽地笑了,“夜还长着呢,你就慢慢熬吧。”
她什么都知道,但她什么都不愿和面前这个女孩儿说。只因这个人是让她整个家支离破碎的仇人的女儿。
哪怕阮漾的母亲并没有真的嫁给自己的父亲,她也依旧不会原谅这些人。
说完,许枝意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可还未走出两步,她便觉自己手腕似是被人抓住了,还未等许枝意回神,下一秒,她被一股极为强势的力道扯到了床上。
一声惊呼已经到了喉间,却倏地被人捂住了嘴。
黑暗中,阮漾心跳如鼓擂,她一只手握着那杯冰水,一只手按住许枝意,一双如墨的眼睛近乎痴迷般盯着自己面前的这张脸。
“小姐?”门口再次传来一阵敲门声,是家里的阿姨听到了房内接二连三的动静过来询问的,“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怀中的身体远比想象中的软,阮漾心中像是点燃了一把火。她一寸寸地在心里描摹这双眉眼,然后似是烧迷糊了,半晌才道:“没、没事儿。”
开口时的声音嘶哑地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得到阮漾的回应之后,阿姨放下心来,低声念叨了几句之后便走了。
房间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借着照射进来的微弱月光看清了阮漾现在的动作,许枝意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也不挣扎,只是看着阮漾将她方才递过去的冰水喝光。阮漾的身体很烫,像一个火炉,对于正在分化的人来说,是很正常的现象。
可阮漾竟然现在才开始分化。
这小崽子会分化成什么?许枝意竟然难得地有一丝好奇。
等到阮漾终于将冰水喝完,许枝意伸手推了她一下,“喝完了,就可以松手了吧?”
阮漾的身体光是碰一下都觉得烫,许枝意正要收回手,却不想阮漾将玻璃杯倏地扔到地上,空出来的手再次将她的手腕握住。
她指尖的艳红划过,似乎在阮漾眼底烧起了一把火。
“你——”许枝意皱起眉头,还未说些什么,便见阮漾忽地凑近了她,吻住了她的唇。
饶是在娱乐圈见惯了大场面的许枝意此时也忍不住一愣。
阮漾的嘴唇很软,嘴里还含着一块冰,趁着她方才愣神的那一瞬间,阮漾已经将那块冰渡到了她的嘴里。
等到冰块终于融化,房间内像是有一股看不见的浓稠又黏腻的糖浆,将两人都包裹起来。
许枝意眼神已经不似方才清明,可她还是笑了一声,似是被气到了,又像是在无情地嘲笑。
“你在干什么呢,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的姐——唔。”
还未等许枝意的话说完,听到一半的阮漾眼神一沉,再次低头亲吻住了她。
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的吻更加热烈痴迷,阮漾将她抱得越来越紧,似乎要把她整个人都按进怀里。
随着吻慢慢往下,许枝意挣扎得略显敷衍的双手也逐渐停下动作,搭在了阮漾的后腰上。
说不上是拒绝还是在迎合什么。
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纱洒进屋内,落到满地的玻璃和陶瓷碎片上。
一夜旖旎。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阮漾一睁眼,便闻到了满屋的松木香。
她这一觉睡得无比踏实,身体更是舒适得不行,似乎昨晚的不适都像是她的错觉。
阮漾松出一口气,正要起床拿手机看看现在几点的时候,一侧头,却猛地发现自己身边还躺着一个人。
许枝意!
昨晚的记忆如洪水一般涌入阮漾的脑海,她的脸色一下变得极为精彩起来。
特别是当她视线往下,看到许枝意脖颈间、锁骨上星星点点的暧昧红痕之时,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都扭曲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
昨晚上的一切难道不是只是一个梦吗?
就在她沉思怀疑自己的时候,她身旁的女人也动了两下。
还未睁眼,许枝意便皱着眉捂住了脖子,声音带着些略微的沙哑:“把你的信息素味道收一收。”
信息素?
这满屋子的味道是信息素?
阮漾难得地尴尬了一下,她保持刚刚的姿势坐在床上,半晌不知道该干什么。
这份异常的沉默倒是让许枝意慢慢清醒了过来。她一睁眼,看到的便是阮漾脸色铁青地坐在她旁边,一副说不出来的惊恐感。
许枝意脸色也垮下来,但她毕竟是在演艺圈混了好几年的,很快便恢复过来,甚至挂上了一个笑脸。
她坐了起来,动作流利毫不遮掩地开始穿衣服,身上的痕迹在透过窗纱投进来的阳光照射下,特别是后颈上那个轻微的咬痕,像是被镶了金边的花。
透着淡淡的,和屋内气息相同的松木香。
阮漾呆愣着看着许枝意穿衣服,她觉得自己是应该要说些什么的,可面前的事实与昨晚的发生过的一切叠加在一起,让她根本不知从何开口。
意外?这都是意外?
可谁家意外是这样子的?
她甚至昨晚临时标记了许枝意!
正在阮漾沉思的时候,许枝意已经穿好了衣服,不看脖颈上那些星星点点的红痕的话,她还是那个被业界标榜纯欲天花板的天使。
“乖。”许枝意勾起唇,指尖轻轻碰了碰阮漾的脸。明明是笑着的,可她眼中却似有万年未化的冰雪。
下一秒,许枝意接着开口,连着阮漾的心也跟着一寸寸冷了下去。
“别在意。只是睡了一觉而已。”她说。
“我对你这样的小孩儿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