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蚀骨般地痛。
那把削铁如泥的剑插进她身体复又拔出的那一瞬间,鲜红的血液潺潺从她的腹部喷涌而出。滴落在沉积的大雪之上,在这白茫茫的大地上徒增了一抹妖艳的色彩。
甄姬抬着一张惨白的脸,双手狠狠地捂着小腹。望着一片黑漆漆的天空,清冷一笑,只觉脸颊上微凉。还未等用手去抹,那雪花就已化成一滴水从她的脸庞滑落下来,乍一看还以为是泪水。与她此时此刻所经历的情景不甚匹配。
孩子……你们是不是很痛?一定是比娘亲还要痛。
“甄姬,你不是最喜欢下雪吗?能在这样的日子里送你一程,也算是上天给的恩赐了。”
凌络站在雪地中,雪已经埋过了她的鞋袜,但她却丝毫不觉得冷。
是了,让她恨之入骨的这个女人就要永远的消失了,她高兴的已经体会不到冷是怎样的感觉了。
一声刺耳的冷笑划过凌络的耳畔边,只见甄姬眼神空洞:“是上天的恩赐,还是你这个贱婢和叶墨的恩赐!”
她现在正被两个人按着,死死的按着。两条腿浸在雪中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当凌络用那把她送给叶墨的剑刺穿她腹部的那一刻,她的心都已经麻木了,她的腿……还会有什么感觉呢?
“你知道,凌络从来都不是你的奴婢,相反你现在要尊称她一句‘宰相夫人’。”
一道阴冷地声音从远处传来,在这个本就令人胆寒的夜晚中徒增了一抹心寒。
好一个宰相夫人!
她为叶墨付出了自己的全部,不求名分,不求回报。等的,不就是能有一天与他并肩而立,共享这盛世繁华吗?可谁又能承想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所换来的却是如此的对待!而被她当做亲姐妹的看待的丫头,竟然取代了她的位置,成为了宰相夫人!
甄姬双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腿,生怕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随时都会倒在这大雪当中。
“呵……想让我尊称她一句宰相夫人?她一个贱婢也配吗!”
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低吼出这么一句话来。她现在已经被冻得失去了丝毫的知觉,甚至连声音都已经变得嘶哑。
话音落地,只见凌络底眸阴冷地笑了笑,弯下身子跟她呈同一个水平线。接着,一把抓起她的头发,将她的头皮硬生生地撕扯着,咬牙切齿地轻哼一声:“甄姬,能让你站在宰相大人身边这么多年,做了这么久宰相大人身边的女人,如今……也是够了!”
说完,狠狠将抓着甄姬的头发狠狠地一甩。
她疼,可她却紧咬着牙齿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叶墨,你真狠啊。狠到可以亲眼在一旁看着甄姬一剑刺穿我,让我们的孩子在未见天日之前就停止了呼吸!”
甄姬已经无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只觉得呼吸逐渐变得孱弱,仿佛下一刻她就会闭上双眼,远离这让她感到冰冷的世。
叶墨居高临下地站在她的面前,一双眸子在这个夜晚显得格外的明亮。
“你与禁卫军统领多年以来的辅佐本座定当铭记在心,可你和你哥哥的势力逐渐庞大,本座留你们不得了,更何况,你肚子里的是你甄家血脉的孩子。甄姬,好好记住这一刻吧,我来送你最后一程,已是对你最后的仁慈。”
还是那听似温柔动听的声音,可此刻钻进甄姬的耳朵中,却已经是另一番感受。
她,自然是会记住这一刻,这让她痛彻心扉的一刻。下辈子,她一定会将眼前这两个人挫骨扬灰,丝毫不会留情!
想着,气急攻心,一口血水从口中喷出,继而叶墨的衣袍上立刻绽放出一朵妖艳的花……
闭上眼的那一刻,甄姬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唯独凌络一句刺耳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扔进雪山谷,喂狼!”
一字一句,刻在她心。
身体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方才她在雪地里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如今却这温暖是更加的得来不易。只是,头部的疼痛感令她难以集中在这温热的怀抱的中。
想着,不由缩了缩身子。
不对,她……不是被扔进雪山谷喂狼了吗?应该尸骨无存才对,如今又怎会有意识?还能感受到温暖?难道是叶墨不忍心所以……所以将她偷偷带回来了?不,不会的,叶墨和凌络对她是绝对不会心软的。
可若是如此,那么此时此刻在背后拥着她的人又是谁?
难以想象,她现下跟身后的人是怎样一个暧昧的姿势躺在床榻上的。
漆黑一片的房屋内伸手不见五指,甄姬只能闻到淡淡地酒香气。自然是从身后人的身上所发出的。
此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她现在不可以轻举妄动,见机行事才好。
想着,咬了咬下唇。
“甄姬……”
“你若是她,该多好。”
“再也回不来了,不可能再回来了。”
叫的是她的名字?!
身后的人逐渐发出声音,许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听起来有些沙哑。而拥着她的手也逐渐紧缩,将她越拥越紧,几乎是难以逃脱。
她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是叶墨的声音。
她同叶墨在一起那么多年,无论叶墨的声音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听的出来。
身后的人不安的动了动,甄姬立刻将双眼紧闭,装作一副已经熟睡地模样来。
男子轻掀了一下自己落在肩头的发丝,一个翻身,一只手手便已经支撑在了她的头部一侧。而另一只手则是粗暴地捏住她的下巴。
甄姬吃痛,可却还是忍着不皱一下眉头。
男子借着散落进房间内的月光望着身下人的轮廓,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起来……
还真是像啊,无可否认的像。
想着,已经下意识地俯下身去。在两唇即将相交的那一刻,他定定地停了下来。迷离地眼神也倏尔睁大。
不是,她不是!
想着,咬了咬牙齿,缓缓出声:“遇到我,不知是你的幸还是不幸。”
话音落地,他已然利落地坐在床沿边,半晌后悄无声息地起身,推开门离去了。
“昨夜姑娘分明已经醒来了,头上也已经不渗血了,怎的后半夜就又晕了过去?”
焦急地声音缓缓钻进甄姬的耳朵,让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