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温婉数不清自己被钉在铁架上多少个日夜,耳边未停歇的从来都是旁人撕心裂肺的哭叫咒骂声。
而她,从头到脚的七十八处关节全部都被铁钉打入骨头里,血染红了囚衣,铁钉生锈,疼得她发疯,却一滴泪都不能掉。
断指、炮烙、剥骨,一轮轮碾压她的神经。
可哪怕她敢说一个字认罪,等着她的就是九族伏诛,无辜的舅舅还有为她求情的大臣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突然,一双软底红绸面绣有金凤镶嵌明珠的鞋停在屋外,满室生辉。
沈温婉一惊,只见来人巧笑温柔,眼里却流露出讽刺嘲弄。
“好姐姐,皇上心疼你一人受苦,命我来送送你。”沈琼华踏着满室血光进了囚牢,猩红的血水穿透她的指缝流了一地,她的笑容越发诡异。
沈温婉心头发寒,瞪圆了眼,原本就灰白的脸色更是死一般得难看,她大吼:“大哥!不!”
沈琼华捧得正是秦长安的头,铁钉入脑,死不瞑目!
沈温婉猛然想起,大哥多次劝她:“琼华为嫡你为庶出,你的才艺却都压她一头,她必容不下你,你万事小心。”
可笑她自己不以为意,甚至在沈琼华触怒太子要被杀头时,求舅舅和堂哥救她。
那时雪厚三尺,沈温婉的一双腿跪得几近残废,还是舅舅舍不得她才去求了太子,可报答她的又是什么呢?
沈温婉垂下眼,深深叹了口气,竟放轻了声音:“妹妹,我并没有和你争斗的心思,只求一死换得侯府长存。求你,看在他们曾倾力救你,放过他们,好吗?”
“你仔细想想看,皇上怎会容得下如此功高盖主的秦家呢?”沈琼华尖细的手指划开了沈温婉细嫩白皙的脸,她的眼淬冰般得冷,轻嘲:“侯门皆虎子,谁能保证你死后他们不来报仇呢?”
沈温婉面露哀求,说:“让我见一见皇上吧!”
“皇上在准备弃后事宜,史官守在那里记录你生平点滴,哪里会有功夫?”
沈琼华娇媚的面孔狰狞得意,语调冰冷:“废后不仁,庶出身份嫁入三皇子府却心怀不轨,先后杀害忠臣数十,手染血腥意图权倾朝政。所幸新皇有天佑,终决定赐死废后沈温婉!”
字字戳心!
沈温婉自问从未害过无辜之人,她手中沾染的鲜血又有哪一滴不是来自南宫玉的授意?
可是话到嘴边,沈温婉的语调却变得异常平静:“我腹中已有皇子,还求皇上亲自下决断。我的死活不重要,可肚里却是他的亲骨肉!”
沈琼华水润的眼睛猛地就转不动了,眼皮狠狠一抖,惊怒:“你说什么!”她日防夜防,怕得就是沈温婉最先生下孩子!
可如今,可如今!
沈琼华摸着小腹,自己宫寒,这辈子是不会有孩子了。可这个贱人……她狠狠瞪着沈温婉,这小贱人凭什么!
望着沈温婉平和的面孔,无论多痛苦都连眉都不皱一下,端得是高贵漠然,沈琼华怒气翻滚,大喝:“来人!”
行刑的人围了一圈,跪伏着,只听沈琼华冰寒的声音扎进所有人心里:“剖出她腹中子,扔进油锅!”
立即有人照办,沈温婉平静的面孔撕裂,悲恸拧在面上,不住摇头:“不!求你不要!”
可她所有的关节都被钉死了,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只得眼睁睁瞧着自己被开膛破肚,尚未成型的那团肉球被扔进烧得滚开的油锅里。
“不!”
孩子!
孩子一旦下了油锅,就会不得超生!...